第1章

我是坐擁萬千寵愛的沈大小姐的替身。

 

唯一的價值，就是替不學無術的她考試，穩住她豪門第一才女的標籤。

 

若做不到，沈家就要給我的植物人媽媽拔管。

 

後來我才知道，害我媽成植物人的就是沈家。

 

這幾年我媽有無數次機會醒過來，都被他們阻止了。

 

現在我媽再也醒不過來了。

 

重活一世，我讓他們所有人，

 

跪在了我媽墳前。

 

1

 

我媽一輩子都是沈家的僕人，我在沈家出生，從小被洗腦要像我媽一樣忠誠。

 

因為從小就長了一張和沈家大小姐沈南嬌酷似的臉，我被當做大小姐的替身養著。

 

替身要做什麼？

 

替讀書、替考試、替練琴……

 

替一切大小姐不想做的事。

 

我也曾受不了每天 14 個小時的寒窗苦讀，偷跑出去一次。

 

結果害我媽被關在小黑屋裡餓了七天七夜，差點S了。

 

之後我乖乖在卷子上填上沈南嬌的名字，而且次次都是第一名。

 

「鶯鶯，你再忍幾年。」我媽抱著我哭著說。

 

「夫人說會送小姐出國讀大學，到時候就把我們放了。」

 

這句話成了我們母女唯一的盼頭。

 

2

 

一轉眼已經高三下學期，沈家說我們母女對家族有功，給了我兩張遊樂園的門票，還獎勵我們放一天假。

 

我媽本來不想去，被我強行拉了出去。

 

但誰知那是我和我媽最後的相處。

 

晚上回來的時候，我們出了車禍。

 

我媽顱骨嚴重損傷，成了植物人，而我毀容了。

 

那一個月裡，我的臉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不認人也不說話。

 

每天一睜眼就趴在母親病房的玻璃上，等著靠儀器維持生命的她醒過來。

 

維持母親生命體徵一天要花近三百元。

 

於是我找到老爺和夫人，在他們面前跪下，求他們借我這筆錢。

 

「那就替南嬌去參加高考吧。」

 

「隻要能上清北大學，你媽這輩子的醫療費用，沈家出了。」

 

沈南嬌剛好聽見，嫌棄地斜了我一眼，像是看下水道的蟑螂。

 

「怎麼可能？她都毀容了，高考要人臉識別。」

 

她說的沒錯，我右半張臉嚴重燒傷。

 

以後再也沒有人，能跟她那張嬌豔如薔薇的臉相像了。

 

我卻偷偷笑了。

 

終於不用做她的替身了。

 

2

 

然而，沈家幫我整了容。

 

柳葉彎眉，嬌嗔杏眼，紅潤飽滿的臉頰和小巧的尖下巴。

 

我現在和沈南嬌一模一樣。

 

唯一的盼頭，毀了。

 

「哼，假貨！」沈南嬌吐了我一口，「要不是你會考試，哪有機會頂著我的臉？」

 

「不然你拿回去？」我在她手裡遞了一把水果刀，示意她隨便往我臉上劃。

 

我的臉蒼白灰敗，瞳孔S氣沉沉，嚇得大小姐往後退了兩步。

 

然而這一幕被沈夫人看到了，她薅著我的頭發，把我的腦袋狠狠撞在我媽病房的玻璃上。

 

「你以為你在威脅誰？」

 

「看到你媽身上那些管子了嗎？考不上清北，我就一根一根拔……」

 

出院時離高考隻有三個月了，那三個月我在各科家教的輪番轟炸下，每天睡眠不到五小時。

 

困了，我就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一把。

 

淤青一層疊著一層，觸目驚心。

 

從上高中我就知道，我並非天才，想考上清北隻能拼命。

 

拼我一條命，換我媽一條命。

 

好在上天眷顧，我踩到了清北分數線。

 

老爺為了慶祝，給大小姐辦了連續三天的慶功宴。

 

全城都在放煙花，祝賀集美貌與才華於一身的沈家小姐榮登第一學府。

 

而我想看我媽一眼的請求卻被駁回了。

 

「不是說考上就可以放我走了嗎？」

 

他們一家三口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傲慢的笑容一模一樣。

 

「大學也有考試的啊，還有軍訓，會曬黑的，我可不去。」

 

沈南嬌捏著我的下巴，嬌嗔地笑著。

 

「你該不會以為可以白得我這一張臉吧？」

 

3

 

我的下一個任務是替大小姐軍訓。

 

也許是備考熬壞了身體，我突發低血糖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我聞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又聽到有人叫我名字。

 

媽媽，是你嗎？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張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在校醫室的病床上。

 

在我面前的男生帥得讓人失語，舉手投足散發著高貴和優雅。

 

我認識他——顧遲。

 

唯一能收割沈南嬌全部少女心的男人。

 

同為金字塔尖的階層，顧家甚至比沈家還要尖一點。

 

所以沈南嬌瘋狂痴迷他，但倒追了這麼多年，一直被人吊著。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他溫柔地問我，關切恰到好處，但我卻害怕被他識破。

 

「沒事了。」

 

我敷衍地回答，起身就想離開，不料又一陣天旋地轉，跌倒在他懷裡。

 

「你這樣我很難懷疑你不是故意的。」

 

我從來沒跟哪個男人靠這麼近過，下意識大力推開了他。

 

顧遲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很新奇地盯著我看。

 

「嬌嬌，你知不知道，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推開我。」

 

我頓時尬到直咧嘴。

 

感覺他分分鍾要說「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看也不看他，走出醫務室，他卻對著我的背影喊道。

 

「嬌嬌，我微信號換了，晚上用新號加你哦~」

 

原來沈大小姐倒追了這麼久，連人家微信號都沒搞到。

 

果然，我被顧遲抱到醫務室的事情沒有瞞過沈家。

 

第二天，沈南嬌就把我堵在了廁所，看臉色氣得不輕。

 

她一個金枝玉葉，像個小太妹一樣，拽著我的頭發，把我的臉按在馬桶裡。

 

「可以啊言鶯，學會頂著我的臉去勾引男人了？」

 

我嗆了幾口水，咳得眼淚都下來了，臉上卻帶著扭曲的笑。

 

「小姐，真不用那麼舔的，男人會自己上來。」

 

「他昨天加你微信了嗎？」

 

4

 

一句話徹底把沈南嬌激怒了。

 

她抬起手給了我重重一巴掌，打得我耳鳴不止。

 

下巴也被她的指甲劃了深深一道，一跳一跳的疼。

 

「小姐，軍訓還沒結束，你總不想我臉上掛彩去見顧遲吧？」

 

沈南嬌一頓，沒想到我居然會反擊。

 

「可以啊，學會威脅我了？」

 

她美豔的臉蛋上露出蛇蠍般的笑容。

 

「好啊，那期末考試我要做全系第一名。」

 

我急了。

 

「怎麼可能！這裡是清北，全都是牛人，你以為是高中嗎？」

 

「我不管，」沈南嬌笑得更燦爛了。

 

「要不你想想你那病床上的老媽？說不定就有動力了呢~」

 

我又開始沒日沒夜地學，比高考還要努力。

 

但命運沒有眷顧我第二次，我隻考了第四名。

 

那天晚上我萬念俱灰。

 

我沒有回沈家，而是偷偷來到了我母親的病房前。

 

媽媽躺在那裡就像睡著了。

 

對不起，媽媽，我盡全力了，但還是拿不到第一名。

 

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突然，我聽到了兩個護士的竊竊私語。

 

「908 號病房的那個病人怎麼回事？」

 

「太奇怪了，明明有那麼多次蘇醒的徵兆，都說讓維持現狀，到底想救不想救？」

 

「是啊，不想救還不拔管子，佔用醫療資源，有病！現在徹底醒不過來嘍。」

 

突然砰的一聲，沒有任何防備，我的後腦受到重擊。

 

尖銳的疼痛讓我兩眼一黑，跪倒在地上。

 

5

 

再睜開眼睛，沈家三口人都圍在我的床前。

 

他們居高臨下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蟲子。

 

我愣了半秒，突然劇烈掙扎起來，但手腳都被鐵鏈綁在床腳，嘴也被塞住。

 

我拼命搖晃鐵鏈，發出哗啦哗啦巨響，關節蹭的鮮血淋漓，也絲毫沒有掙脫的跡象。

 

你們這些魔鬼！

 

我要S了你們！

 

我從嗓子眼裡發出嘶吼！雙眼通紅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剐。

 

原來我媽早都可以醒了，但你們一次又一次S了她！

 

你們將她不S不活地扔在醫院，就為了控制我乖乖當替身！

 

你們都該下地獄！！！

 

「別激動了，你是掙不開的。」

 

沈南嬌捧著臉，惋惜道。

 

「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你就要被我們做掉了呢。真是可惜你這麼會考試的腦子。」

 

我終於吐出塞在嘴裡的破布，對沈家人陰森道。

 

「等著吧，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然而沈南嬌似乎完全不怕。

 

「你真的以為有鬼嗎？」

 

她頂著一張少女感十足的臉，說出了一句讓我S不瞑目的話。

 

「那我不如讓你怨念再足一點。」

 

「你和你媽的車禍，也是我們找人做的哦，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聽話。」

 

沈南嬌笑意盈盈，看著我崩潰失控，滿意極了。

 

「對了，把她扔掉之前，刮花她的臉。」

 

「我受夠這個惡心的假貨跟我長著同一張臉了！」

 

6

 

我被人在臉上劃了 82 道，估計已經血肉模糊了。

 

然後被刺瞎了雙眼，套上麻袋丟下了海。

 

海水冰冷刺骨，鹽分讓我臉上的傷口痛如刀割。

 

我逐漸窒息、慢慢下沉。

 

但為什麼這麼慢，為什麼我還是清醒的？

 

我隻想快些解脫，這也不行嗎？

 

我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似乎很遠又很近，一聲一聲執著不停。

 

媽媽，是你嗎？

 

媽媽，再等等，我們就快相見了。

 

恍惚間，我看見媽媽在對我笑。

 

「鶯鶯，下輩子你要做你自己。」

 

我忽的一下睜開眼，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消毒水味……

 

顧遲穿著軍訓的迷彩服，關切地看著我。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我重生了，回到軍訓暈倒這天。

 

這輩子，我要做我自己！

 

7

 

我迅速理清眼下的情況。

 

既然上輩子，我對顧遲的冷漠抗拒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開，別碰我！」

 

我大力抽出雙手，一臉厭惡。

 

顧遲果然很吃驚，因為沈南嬌對他可一直S心塌地。

 

寫情書、送禮物、照著顧遲喜歡的風格打扮，趕跑每一個想接近顧遲的女人……

 

高傲嬌蠻的大小姐給自己做舔狗，顧遲也樂在其中。

 

「你確定讓我走？不想顧遲哥哥陪你了？」

 

「別肉麻了，霸總癮犯了是嗎？」

 

「建議回家拿幾瓶洗潔精泡泡。」

 

我說完便頭也不回離開了。

 

接下來的軍訓中，我努力表現，團結同學。

 

很快憑借自己的顏值、家世和情商贏得了所有人的喜愛，順利得到匯演上作為新生代表演講的機會。

 

匯演前一天，我連夜溜出宿舍，弄松了演講臺的圍欄。

 

第二天，在眾目睽睽之下，我「不小心」從近五米高的演講臺摔了下去。

 

觀眾席傳來驚呼，顧遲連忙跑過來查看我的傷勢。

 

應該是輕微骨折，我判斷。

 

雖然不嚴重，但怎麼說也要打一個月石膏，沈南嬌這麼愛美，自然不可能打著石膏來上學。

 

也就是說，我為自己爭取了一個月的時間。

 

我虛弱地靠在顧遲懷裡，對顧遲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