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的把盤子舔得幹幹淨淨,手足無措:
「俺們是下等人,把盤子舔髒了,這盤子是不是被糟蹋了……俺真該S……」
我熱淚盈眶。
長於閨閣一十八年,處處勾心鬥角,何曾見邊關血月,將士真情?
36
半年過得很快。
韃靼來犯,我就穿上御賜甲胄,與士兵一起上戰場,手刃敵人,鼓舞士氣。
戰後,我會讓王府置辦慶功宴,論功行賞,銀錢與土地從不吝嗇。
打仗時有飯吃、有衣穿,刀槍足夠鋒利,不用再因一砍就碎的武器而無辜喪命;
受了傷有醫治,陣亡了有撫恤,子女可以來王府辦的私塾免費讀書……戰場上再無人畏手畏腳,生怕自己S了親人沒著落……
白日視察戰壕,夜間城牆巡邏。
五皇子去,我去。
五皇子不敢去,我也去。
燕鎮大大小小的角落,到處都是我的身影。
燕鎮百姓大多認識我,他們淳樸熱情,會喊我「王妃娘娘」,然後捧出幾個烤得香噴噴的苞米,我不吃,他們給我建了生祠,日日焚香供奉,把最新鮮甜嫩的苞米供到案桌前。
「王妃娘娘是神女降世,您來了,燕鎮百姓也活了。」
「等我家鐵牛長大了也去參軍,趕跑韃靼人,保衛王妃娘娘。」
五皇子不無得意。
「半年時間,我就有了一支忠義之師,將士英勇無敵、忠心耿耿,回京指日可待。」
他忘了。
這是我培養出來的忠義之師,不是他的。
37
京中傳來消息。
老皇帝身體愈發不好,更加喜怒無常。
鄭貴妃又為三皇子求情,觸了老皇帝霉頭,被一個玉獅子鎮紙打得頭破血流。
三皇子,被賞了一頓板子。
行刑之人手黑,硬生生把他骨頭打斷。
無人醫治,成了瘸子。
他與皇位再無緣分。
四皇子會些煉丹之術,反倒得老皇帝青眼,兩人和道士們日日窩在丹房裡,商量如何用五石散改進丹方。
上朝時,老皇帝多次暈厥。
吃飯時,拿筷子的手都在發抖。
四皇子端上五石散。
一碗下肚。
老皇帝重新精神抖擻,挺起腰背,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他神色癲狂:
「真靈丹妙藥也!」
四皇子又建議,用六七兩個皇子的鮮血入藥,效果更好。
七皇子身體弱,被抽幹血而S。
六皇子也變得病怏怏。
隻有老皇帝,仿佛真的日漸康健起來。
其實,五石散透支了他僅剩的生機,為其編織出人生盡頭最後的美夢。
夢醒時,就是黃泉路。
38
今年第一場雪下來時。
京中傳來三皇子S訊。
鄭貴妃以S相求,三皇子才被放出皇陵。他跛著腿,一步一步踏進大殿,給父皇請安。
世態炎涼,一個殘疾皇子,無人再來相扶。
老皇帝吃了五石散,正在神遊。
四皇子倚在龍椅上,看著三哥寒酸跛腳模樣,忍不住出言譏諷。
三皇子性子烈,受不了刺激。
他的腿是四弟命人打斷的。
他的一輩子都毀了。
他忍不了。
心裡有一股火,越燒越旺,已燒得臉都紅腫。
他隨手抓起身邊的太湖石香爐,衝四皇子扔了過去。
一聲慘叫,四皇子被生生砸斷鼻梁骨。
他從臺階跌落,情急之下抓住老皇帝的袖子,拉扯間,兩人一起滾落在地。
臺階一級又一級。
滾到地毯上時。
四皇子鮮血淋漓,形同鬼魅。
老皇帝摔斷脊椎,成了殘廢。
三皇子站在殿中,久久不語。
而後,他一瘸一拐走上龍椅,坐在上面,俯瞰狼狽不堪的父皇和弟弟。
他學著父皇上朝的樣子,沉聲道:
「眾卿平身。」
「無事退朝。」
每個動作都臨摹了很多次,一分一毫也不差。
老皇帝躺在地上,渾濁的眼球轉著看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怒罵:
「荒唐。」
「孽子。」
三皇子從龍椅上站起來,叉腰大笑,笑得像個瘋子,滿臉都是淚。
「父皇,你這父親荒唐,我這兒子才荒唐。」
「你這皇帝荒唐,我這臣子才荒唐。」
「最大的孽障,就是你!」
他眼中盡是癲狂和絕望,龍眼上的寶石被他摳下來,塞進嘴裡。
「這就是權力的味道啊,當真令人著迷。」
金吾衛趕進大殿時。
三皇子抽了一把佩刀,橫上脖頸。
衝著碧華宮方向,他悽厲喊了一聲,字字泣血:
「母妃,願生生世世,不復生帝王家。」
他自刎而S。
聞此噩耗,鄭貴妃也觸柱而S。
曾經冠寵後宮、長盛不衰的鄭氏母子,S得草率又蒼涼。
他們興於聖寵,也S於聖寵。
S後樹倒猢狲散,太監宮女們自尋出路,無人管那屍體。
隻有一直被瞧不起的明月,巴巴地趕來收屍。
天上下了瓢潑大雨。
雨和淚都流在明月臉上。
她最後回望一眼碧華宮。
濃綠的梧桐樹冠下,母妃曾經拿著一卷書,給兄妹三人講故事。
言猶在耳。
雨越來越大,下豆子一般,把那段回憶的聲音徹底隱去。
她長嘆一聲:
「走吧。」
沒了愛,也沒了恨,再不用回碧華宮。
39
老皇帝隻剩最後一口氣。
所有的兒子,都一一被他禍害幹淨。
大皇子,早就S了。
二皇子,連姓都改了。
三皇子,自刎而S。
四皇子,面容可憎且不能人道。
六皇子,病恹恹的,活不過成年。
七皇子,被抽成人幹。
S到臨頭,他才老淚縱橫:
「父皇糊塗啊!」
「喚老五回京,繼承大統吧。」
燕鎮的月兒圓圓,高掛城牆上,我正在跟將士們一起守夜。
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
官道上,兩匹快馬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那是接到傳位旨意的五皇子。
他根本沒有把這天大的好消息告訴我,隻是摟著我道:
「本王回京參加三哥葬禮,京中危險,你且留在這裡吧。」
「威遠侯同我前去即可。」
「嘉禾,本王不舍得你受奔波勞累之苦。我這一去,恐怕不能周全,惟願你平安喜樂。」
他情意綿綿,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面上感動,心裡卻嗤之以鼻。
燕鎮到處都是我的百姓,我怎會不知京師來的是何旨意呢?
同甘共苦的日子,終於要到頭了。
五皇子出發後的第十天,我帶著親衛,也騎了快馬入京。
城門口,聽見百姓紛紛議論:
「聽說新皇屬意英國公之女,這幾天送了兩回花,鬥大的牡丹,可不意味著是後宮之主麼!」
「新皇不是有糟糠之妻麼?」
「唉,罪臣之女,如何能登大雅之堂哈哈哈哈。」
身後的親衛們都聽得握緊了拳頭。
我卻面不改色。
糟糠之妻,不能下堂。五皇子縱使有再多的打算,也破不了我積攢起來的賢良名聲,還有……燕鎮軍的虎符。
40
五皇子登基,改元寧德。
齊家女嘉禾被立為皇後。
封後大典,皇帝牽著我的手走上漢白玉丹陛,他意味深長道:
「五皇子許下的諾言,朕無法替他實現了。」
帝王的十二冕旒下,是一雙探究的眼。
一個月前,在燕鎮,那雙眼還惶惶無依,尋求我的幫助。
如今,滿是芥蒂。
一如當年舊事。
41
這一年的除夕宮宴,新帝犒勞功臣。
天欲雪。
宮女們端著酒盞,穿梭在朱紫貴人間,託盤上放著一枝枝綠蕊檀心梅。
暗香浮動,風送香來。
皇帝拿了一枝開得最盛的梅,插到我桌前瓷瓶裡,不勝唏噓:
「朕與皇後,因綠梅結緣。」
「今日再看,恍如隔世。」
兩年前,他隻是個鬱鬱不得志的落魄皇子,我隻是個命都保不住的卑微庶女。誰都不曾想,我們真走到了帝國最高峰。
高處不勝寒。
最高峰,隻能有一人——那就是皇帝。
五皇子變成皇帝。
他與我之間的一切約定,通通作廢。
今日宮宴,他目光遊移,一一瞟過那些世家貴女的臉龐。相中誰,就給誰送去一枝綠梅。
他給我梅花,意在警告:
——齊嘉禾不再是國士之禮相待的謀士,隻是他後宮眾多女人中的一個,無甚尋常。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羞辱,我也得受著。
很快,皇帝出去醒酒吹風。
一個接到梅花的貴女也被太監喚到梅林,說有貴人等候。
皇帝在效仿三皇子。
天為羅帳地為床。
三哥S了,成為他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他喪失了作為勝利者的炫耀機會。
於是,他要重走三哥路,把三哥狠狠踩在腳下。
大周皇家子,真是本性難移。
我早就料到了這一天。
我這個夫君呀,正如明月所說,可共患難,不可同享福。
42
威遠侯是第一功臣。
他過來向我敬酒,壓低聲音道:
「皇上不是荒唐人,隻是壓抑久了,難免如此,請娘娘見諒。」
他目光銳利如隼,緊緊盯著我,試圖從我臉上找出一絲怨懟。
威遠侯對五皇子忠心耿耿,對我頗有偏見。
他曾多次進言:
「女人就該待在深閨,生兒育女,不該上戰場,不該幹涉政事。」
他覺得我野心太大,貪了五皇子的名聲。
他自願替皇帝監視我。
雖為猛將,卻終究不是我盟友。
我舉杯。
他飲盡杯中酒。
我一口沒喝,將十州春色倒在地上,天上飄了雪沫子,綠酒入雪,像綠色甲殼蟲,爬來爬去,爬得威遠侯面生怒氣。
「本宮不在乎。」
「侯爺該多關心一下自己後宅,您有三子流落在外,如今可找到了?」
「你——」
威遠侯神色一繃,眼中閃過慌張。
「你怎麼知道……你把他們怎麼了!?」
我又斟了一杯酒,笑盈盈道:
「侯爺莫慌。」
「你效忠皇家,效忠本宮,一切就太平無事。」
威遠侯臉皮子抖動幾番,沒說出什麼。
拂袖而去。
他走得很急。
急著去查他那三子的下落。
我沉默著,看雪落無聲。
來來去去的腳印,再不見蹤影。
燕鎮的來時路,也不見了。
我又想起——南城巷子裡,林娘子抱著荷花,低眉淺笑:
「前夫S了,我和孩子們總得好好活著呀!」
她那S了的前夫,就是威遠侯蕭展雲。
蕭展雲跌落山崖,為採蓮的林娘子所救。
他養傷期間,隱瞞身份,兩人締結良緣,生育了三胞胎。後來,蕭展雲回家聯姻,娶了世家大族小姐,他不願帶一個村姑回府,便捏造自己S亡一事,讓林娘子S了心。
蕭展雲這樣拋妻棄子的人,也被上天所厭棄。
這麼多年,偏方用盡,他一直沒有孩子。
他又想起了採蓮女和孩子們。
他要迎他們回府。
林娘子,可做妾。
他被拒絕了。
事到如今,他再去尋找,林娘子一家人,再無蹤影。
我囑咐明月帶走他們一家六口。
是的,林娘子和夫君又生了個小女兒,他們生活寧靜幸福,怡然自樂,我絕不許蕭展雲再去破壞。
薄幸男兒,不配遇良人。
43
雪越來越大。
冷意鑽進骨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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