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五皇子身影一滯。
他快步行至床前,伸手掐住我脖子,眼神陰冷,一字一句道:
「誰派你來的?」
「本王名聲已足夠荒唐,失手掐S你也是尋常事,你說不說。」
我用力掙開他的手,抬起頭道:
「玉奴無路可走,唯有自救,殿下是我唯一能抓的稻草。」
他冷笑:
「本王是唯一軟弱可欺的?」
我搖頭:
「是唯一有仁愛之心的。」
「潛龍。」
燭火四搖,他眼神一凝,手上慢慢松了勁兒。
我咳嗽好一陣才緩過來,慢慢道:
「您的王府毗鄰四皇子府,聽聞四皇子素有賢名,喜讀詩書,尤愛魏晉風流,時常召集文人墨客宴飲作詩。」
「奴婢曾被許配給年逾六十的刑部侍郎,他是四皇子府上常客。他說……宴會中常有妙齡女子作陪,貴人們吸了五石散,神志不清,便會折磨那些女子,等清醒過來,花一般的女孩們已四肢折斷、形容悽慘,四皇子稱此景為春雨打殘花,他會靈感大發,佳作頻出,以刀劍為筆,以人皮為紙,在那些女子身上揮毫潑墨……」
「因此,月月有女子S於非命。」
「四皇子S人,想要您替他背罵名,便把S去的女子都扔進您府上。您有仁心,想要安葬這些可憐人,才把那些女人裝了棺椁,不怕忌諱,從府上側門抬出去,撒一路紙錢。」
「世人多渾噩,誤了王者仁心。」
鄭貴妃盛寵不衰。
她育有三子,三皇子、四皇子、明月公主,還養大了五皇子。
五皇子生母虞氏和鄭貴妃有血海深仇。
貴妃冷落、磋磨、陷害、打擊著五皇子,她的兒女們也有樣學樣。
四皇子尤甚,他害S無數女子,讓五皇子背了罵名。這件事遮掩得很好,貴妃和老皇帝全都不知。
五皇子呢,一貫以老實卑微面目示人,騙過了鄭貴妃一幹人,就連老皇帝也以為他就是個沒有血性的榆木疙瘩。
前世,我S後,靈魂飄蕩在深宮,得以親眼所見這些宮廷秘聞。
這一世,全都是我翻盤的先機。
我要報仇。
慶寧伯府一幹人隻是被打入天牢,等待夷三族,可抄斬日期未定,三皇子還在有意搭救,我怎會能讓他們如此蹦跶?
S,就得S得透透的。
活,也得活得豬狗不如。
如此,才能遂了我的願。
五皇子,就是我最好的工具。
果然,聽完我所說,他驀地坐在玫瑰圈椅上,神情落寞疏離,自嘲道:
「世間多英豪,能看透這一切的竟然隻有一個小小女子。」
「殿下,休言女子非英物。」
「玉奴,你性命難保,還敢有這麼大的口氣——你可知,四皇子早就中意你嫡姐齊如意,準備用一具女屍把她從牢房換出來。齊如意還在猶豫,等她出來了,想S你,不過一牆之隔。」
我並不怕。
我能把他們送進天牢一次,就能送進第二次、第三次。
貓兒戲鼠,才好玩呢。
「殿下,給我三個月。」
「哦?」
「三個月,讓您洗去罵名,堂堂正正站上朝。」
五皇子沒說話,他手中菩提珠轉了很久。
一時阒寂。
室內隻有燈花間歇爆開的刺啦聲,我握著懷裡的骨灰小瓶,快要沉沉睡去時,聽見他肅肅的聲線:
「三個月後,本王也得給鄭貴妃一個交代。」
他會護我三個月。
此後,若無成效,他會按照跟鄭貴妃許諾的,凌虐於我,讓鄭貴妃和三皇子出氣。
他答應就好。
我松口氣,終於能睡重生後的第一個好覺了。
7
我獻上兩條計謀。
一要消磨鄭貴妃之勢。
二要善養五皇子之勢。
鄭貴妃在,則一切不可成。
消磨其勢,刻不容緩。
我徐徐道來:
「眼下正是好時機。」
「三皇子剛愎自用,自小受貴妃寵愛,瞧不起幼弟四皇子。他困守皇陵,本來就怨貴妃明哲保身、不肯舍了一切救他出去,懷疑她偏心四皇子。如果他又得知,四皇子搶了他的女人齊如意……」
「那就是火上澆油!」
「因此,四皇子想要我嫡姐,我非但不阻攔,還要幫他們成就好事。」
五皇子眼神一亮,沉吟道:
「三哥脾氣大,疑心重,消息傳過去他未必會信……倘若他親眼看到,必然暴起而S人,那時才有好戲看呢。」
「隻是,如何引四哥和你嫡姐過去……」
我淡然一笑:
「下個月祭拜先帝,您帶我去皇陵。」
「嫡姐恨不得S了我。」
「我去,她一定去。」
8
第二天,我盛裝打扮,進天牢探監。
牢房昏暗腐臭,慶寧伯、夫人和嫡姐蜷縮在稻草堆裡。
鐵門開合聲一響,眾人神色驚恐。
門一開,錦衣衛就會提人審訊。
牆上掛了帶倒刺的長鞭、剜眼珠的刀子、夾斷手指的竹棍子、水刑用的高麗紙,血跡斑斑,伯府眾人都領略過它們的厲害。
慶寧伯在黑暗裡磕頭,聲音倉皇:
「軍爺軍爺,我手指頭都斷了,別再提審我了。您看看我女兒,年輕貌美,三皇子都喜歡得不得了,您也試試……」
齊如意被推搡到柵欄旁,一張俏臉擠得變了形。
她緊緊咬著牙,滿臉垂淚。
我輕輕笑了一聲:
「姐姐,你要的金錢綠萼梅,我帶來了。」
小玻璃油燈下。
一枝梅花幽幽盛開,香氣撲鼻,同此地的骯髒腐臭形成鮮明對比。
齊如意猛地抬起頭,滿臉猙獰喊道:
「你這個賤人,你害了全家,你還有臉來!」
「你怎麼沒S!?」
「伯府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
慶寧伯和夫人也連聲跟著罵:
「賤蹄子,跟你那賤娘一樣不得好S,早就該掐S摔S在門前。」
「伯府好吃好喝供著你當了十幾年小姐,你不思回報,竟然還想著害人,沒了伯府,你以為自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麼,你就是泥豬癩狗,無父無親豬狗不如的爛東西!」
「還不快想辦法,把我們救出去!」
三個人,唾沫星子亂飛,罵得臉紅脖子粗。
伯府有哪一點對得起我呢?
S我娘。
動輒打罵侮辱我。
把我嫁給年逾六十的老頭。
想讓我當三皇子的泄欲工具。
逼我吃掉娘的骨灰。
……
凡此種種,數不勝數。
這才是豬狗不如的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落到如此境地,他們還不知悔改。
欠打。
我搖了搖頭,塞銀子給錦衣衛:
「兩個老東西,太吵了。」
錦衣衛的番子十分有眼力,他們把慶寧伯夫妻拖出來,捆在地上,拿了鉗子一顆一顆拔牙。
鮮血流了一地。
慘叫聲尖厲。
「嘉禾,救救爹爹……爹以後對你好……」
「嗚嗚嗚……」
一顆一顆的牙被扔到柵欄裡,噼裡啪啦的,打到齊如意身上,就綻開一個血花。
她的囂張氣焰漸漸熄滅,臉色慘白,SS抓著柵欄。
「你……你別太得意了。」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慶寧伯暈了過去,番子一刀扎到他腿上。
他渾身顫抖,在地上哆嗦,S魚一般撲騰著。
無力掙扎。
這就是天牢。
富貴已是昨日雲煙,痛苦屈辱才是常態。
S了,也就是S了。
輕飄飄的,無人計較。
齊如意早就知道四皇子的惡名,那府上不如天牢安生。砍頭的日子未定,能活幾日算幾日。
所以,她一直不肯接受四皇子的好意。
她很懂欲擒故縱。
不去,她尚是伯府出身的小姐,縱使獲罪,但身份教養仍在,指不定哪一天三皇子就來接她。
前世,她確實如願以償,成了三皇子妃。
去了,那就是隱姓埋名的奴婢、J女、玩物,任人揉圓搓扁、肆意耍弄,再也翻不了身。
我今日前來,就是用慶寧伯的慘狀告訴她,去不去,根本由不得她——我這個得志小人會時不時來探親,讓他們享受一下我娘當年的待遇。
齊如意後悔了。
她渾身發抖,嘴唇咬出血漬。
我把那枝綠梅扔到她腳下,輕蔑一笑:
「多美的花,可惜要陪著姐姐在這裡爛掉了。」
鐵門合上時,我緩步而出,身後傳來一聲怨恨至極的尖厲叫聲:
「齊嘉禾,你等著,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等我出去就S了你!!!」
是齊如意的咒罵。
不逼她這一把,她還龜縮著不出來呢。
嗯,我等你——我的好姐姐。
9
第二天。
天牢裡S了個尋常的伯府小姐。
四皇子尋得了一匹極好的揚州瘦馬,面如海棠,腰肢似柳,床笫間頗有風情,極受寵愛。
詩會時,那美人身著輕紗,貓兒般窩在四皇子懷裡,含了葡萄酒喂給主人。
四皇子把輕紗一層一層撥開,笑著炫耀:
「諸公且看。」
美人肩頭潔白如玉,紋了一樹含苞待放的西府海棠,豔麗嬌媚。
眾人驚嘆不已。
四皇子又得意道:
「床笫之上,美人動情,則海棠花開,滿室春光。」
眾人哈哈大笑,引以為風流韻事。
有幾個服了五石散的文人,伸手去摸那海棠花,大膽調笑道:
「皮肉真嫩,不似那些民間女子,糙得很。」
「有如此好的人皮紙、美人血,殿下又可詩興大發了。」
有人好奇:
「這美人……怎麼瞧著有些眼熟……」
四皇子饒有興致地託起那張美人臉,鑲了寶石的匕首貼面而過,寒意襲人。
「媚娃,你自己說說,你是誰?」
齊如意……不,如今是四皇子珍愛的媚娃了,她屈辱地低下頭,婉轉道:
「奴喚媚娃,出身揚州,得殿下垂憐,才有幸踏足貴寶地。」
哪裡還有勳貴之女的桀骜不馴。
滿是被馴化的乖巧順從。
四皇子滿意地摟住她:
「天下美人俱是兩眼一鼻一嘴,哪有不相似的呢,隻有媚娃深得本王之心。」
眾人起哄,遞了長短不一的刀子過來:
「殿下,用媚娃的皮寫什麼詩,詠海棠可好?」
四皇子卻搖頭,滿眼憐愛:
「好的人皮紙易得,媚娃卻隻有一個。」
「本王,得留著她。」
這麼多年,四皇子一直被三皇子壓制,動輒打罵,鄭貴妃也不甚在意。
在齊如意身上,他才贏了三哥一回。
讓他揚眉吐氣的媚娃,他舍不得S。
齊如意成了四皇子府上活得最久的女人。
皇陵祭祖那天,四皇子已經離不開她,把她打扮成小太監,悄悄帶進隨行隊伍。
明黃色的儀仗下。
她轉頭,瞥見了同樣一身太監裝扮的我。
我抿唇一笑,如她往日最愛作的模樣一般,滿是高人一等的雲淡風輕。
同為喬裝打扮。
我一身青衣,整齊幹淨。
她卻一身緋衣,衣衫不整。
齊如意咬緊牙關,眸中恨意滔天。
她受到的一切屈辱,都是我造成的。
她要親手S我。
10
大周立國一百三十載,傳到今天,皇室子弟已非馬背上驍勇善戰的好男兒,俱是驕奢淫逸、貪花好色之輩。
三皇子被貶皇陵,還過著花天酒地的日子。
今日要美人。
明日要美酒。
無一日安心思過。
「母妃偏心老四,不肯救本王,她總有一日會後悔的,老四是個什麼逑東西,五石散都喝傻了,也配角逐大位?」
其實,鄭貴妃最疼三皇子,她讓三皇子耐心等待,等老皇帝消消氣,就把他救出來。
這段時間,她往皇陵裡送金銀珠寶,派宮女太監時不時探望,就連她的碧華宮做了新點心,也遠遠送過來讓兒子嘗一口。
唯獨斷了他的美人、美酒。
她讓三皇子安心扮演一個為父祈福的孝順兒子,齋戒、茹素,跪著誦經,才有誠意。
三皇子性子偏執。
他一天都等不了。
母親良言,在他耳朵裡變了味,句句都是推諉。
他當即翻臉,刺S貴妃宮裡送點心的大宮女,冷言道:
「母妃不救我,日後就別再來。」
「來一個,我砍一個。」
鄭貴妃氣了個倒仰。
她臥病在床,無法時時事事關心這個長不大的兒子,隻能讓四皇子多照看他三哥。
兩個兒子自來不和睦。
鄭貴妃眼裡隻有三皇子,根本沒注意過四皇子的陰險毒辣。
四皇子嘴上應了,實則什麼也不幹。
三哥在他頭上作威作福那麼些年,如今落了難,在他手下討飯吃,活該。
他不再往皇陵送錢送物,反倒吩咐太監宮女們,給自己三哥使點絆子。
飯菜餿了。
衣服少了。
房屋漏風。
野狗咬人。
三皇子被折磨得狼狽不堪,他憤怒,持劍在皇陵裡赤腳奔跑,刺傷無數太監宮女。
世態炎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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