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交往七年,男朋友對我沒了生理性喜歡。


 


我們不再擁抱、接吻。 


 


最後一次親密接觸。


 


他維持不到三分鍾。


 


「抱歉,最近工作實在太累了。」


 


他敷衍地解釋,我輕笑了一下。 


 


「我們分手吧。」


 


後來,他雙膝跪在我面前,眼眶血紅,嗓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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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結婚好不好,我發誓以後會對你好的。」


 


1


 


我提出分手,江遠洲神情一僵。


 


沒有追問,他點頭。


 


「好。」


 


平靜地達成一致意見,他眼底明顯流露出如釋重負的情緒。


 


盡管我們還在床上,他迫不及待地商量後續。


 


「你先找到房子再搬,慢慢來不用急。」


 


他是 A 市人,家境優渥,父母早為他購置了一套大平層。 


 


大學畢業,我本來租房,但房東苛刻,又跟合租室友鬧不愉快。


 


那時我們已經交往三年。


 


江遠洲便提議。


 


「秋秋,不如我們一起住吧。」


 


我還清楚地記得他當時的表情。


 


竭力想隱藏,但嘴角一勾,藏不住的歡喜,就從他眸裡流出來。


 


「我明天搬。」


 


「真不用急。」


 


江遠洲大概完全沒注意到,他晚歸的這幾天,我已經陸續將自己不用的、不喜歡的東西通通丟掉了…… 


 


所以第二天,他去公司上班,我沒找搬家公司。


 


兩個打包袋,一個行李箱。


 


結束了七年的戀愛。


 


2


 


我沒有告訴江遠洲。


 


一周前,我買了一套小公寓。


 


房價下跌,本來不敢奢望的事情,已經可以實現。


 


買了房,我的內心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歡喜。


 


收拾了一天,夜深人靜,躺在床上,我終於開始整理這段感情。


 


什麼樣的戀愛能談七年?


 


當然是當初愛得足夠熾熱濃烈,記憶太過美好,所以即使察覺到感情變質,依舊舍不得放下。


 


經濟學上說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


 


但做實際交易時,人往往會被感情左右。


 


人會下意識選擇逃避。


 


那晚,在江遠洲熟睡時,我翻看他的手機。


 


毫不意外,他在跟公司實習生曖昧。


 


聊天記錄很長,但前後時間也才一個禮拜。


 


一開始,女孩就工作內容詢問江遠洲,倆人有來有往,話題延續到同事八卦,接著聊到公司附近美食。


 


倆人約了飯,深入了解了對方的興趣愛好。


 


那時起,江遠洲開始心不在焉。


 


我對他說話時,他頻頻走神。


 


我擁抱他時,他不再下意識吻我。


 


此刻我們同床共枕,他背對著我。


 


看著江遠洲沉睡的臉龐,英俊不改,比大學時更沉穩內斂。


 


有家世加持,他是個極富魅力的男人。 


 


【哥哥,你知不知道我踮腳親你的那一刻,心跳快得好像要蹦出來,謝謝你沒有讓我尷尬。】


 


女孩的愛意赤誠。


 


江遠洲回了一個摸頭的表情。


 


模稜兩可,曖昧不清。


 


夜涼如水,我渾身冰涼,上下牙齒打顫。


 


無意識地點開我跟他的聊天界面。


 


最近一次交談,是上個禮拜。


 


我告訴他公司聚餐,會晚點回,問他需不需要帶點什麼回來。


 


他回了一個嗯。


 


那晚我九點到家,十點上床。


 


過了十二點,他都沒有回來。


 


我們同床共枕,但我們之間早已沒了「交流」。


 


我沒有搖醒他,沒有質問,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放了回去。


 


盡管理智意識到,我們這段談婚論嫁的感情,走到了盡頭。


 


但我開不了口。


 


盡管精神脫軌,他肉體還是幹淨的。


 


我換上性感睡裙,主動從背後抱住他。


 


江遠洲脊背一僵,慢吞吞地轉過身來。


 


有些訝異,有些無奈。


 


「我想要你。」


 


在我的要求下,他給了。


 


那三分鍾,我將他敷衍冷淡的表情,清晰地刻入腦中。


 


我覺得自己掐斷了分手後會糾纏他的念頭。 


 


七年的感情,人總要犯賤一次。


 


3


 


生活不是偶像劇。


 


我這樣沒家世沒背景的小鎮姑娘,剛結束跟一個高富帥的戀情,不可能馬上迎來跟另一個高富帥的邂逅。


 


我每天上班、下班。 


 


學素描,做咖啡,我還養了一隻貓。


 


日子風平浪靜。


 


即使從友人口中聽到江遠洲開啟了新戀情,我的心髒也隻是蜷緊了一下。


 


似乎察覺到我的低落,小橘貓跳到我懷裡,在我腿上盤坐下來,小尾巴一晃一晃。


 


我的手一下下撫過它柔軟的毛發,心漸漸平靜下來。


 


那一晚,沒有輾轉反側,我很快就睡著了。


 


我可能很難遇到心動的男人。


 


但自由自在,身體健康。


 


隻要我照顧好自己。


 


一個人也挺好。


 


但我沒想到,生活不光不是偶像劇,而是狗血劇。


 


時隔一個月,我跟江遠洲再次見面,是他說有東西要給我。


 


公司地下停車場。


 


我剛出電梯,就見我父親氣勢洶洶地衝過來。


 


「你這個不孝女!」


 


父親曾經是一名警察。


 


所以他動作迅猛,出手狠戾。


 


我被他一巴掌扇得摔到地上,我顧不上疼痛爬起來就想跑,卻被他一把拽住頭發,就像對待犯人,他一腳踢向我的腿彎。


 


我雙膝跪地,骨頭震痛。


 


「叔叔!」


 


我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江遠洲,對上他震驚的眼神。


 


他上前想阻止,我父親面色鐵青地道。 


 


「江少爺,你睡了我女兒七年,就算她自己賤,但你不能白睡,必須賠錢!」


 


江遠洲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的父親。


 


大概因為職業光環,他很難想象,這個男人會如此粗鄙不堪。


 


江遠洲的唇動了動,我立刻出聲阻止他。


 


「別給他錢!」 


 


他還想說什麼,我已經爬起來。


 


「我有錢,我給你,你想要多少,我都給你。」


 


我父親顯然不願放過江遠洲這條肥魚。


 


「你要糾纏他,我就報警了。」 


 


「爸,給我留點臉吧。」


 


父親看著我,冷笑道。


 


「你還知道要臉,被男人白睡了七年現在被甩了,什麼都沒撈到,還不如去賣!」


 


我沒有跟他爭辯,跟一個不講理的人,爭論毫無意義。


 


「江遠洲,這是我的家事,你滾吧!」


 


丟下這句話,我也沒看江遠洲,也沒去計較他串通父親騙我的事,轉身就走。


 


4


 


其實在江遠洲移情別戀之前,我們的感情就出現問題了。


 


分手前半年,因為我的家人,我們吵了一架。


 


他覺得我對家人,太過冷血。


 


對同胞弟弟,堪稱狠毒。


 


我跟弟弟程冬是一對龍鳳胎。


 


程冬酒駕撞S了一位老人,如果賠償到位,獲得被害者家屬諒解,可以不用坐牢。


 


我父母很早前就從旁人口中知道江遠洲,一出事,就想到這個有錢的「女婿」。


 


這筆錢,對江遠洲來說算不了什麼。


 


所以他一口答應下來。


 


他沒料到,會遭到我那麼激烈的反對。


 


跟江遠洲戀愛後,我明白一件事。


 


人和人之間,是很難做到真正理解的。


 


「秋秋,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我小心翼翼地揭開童年瘡疤,江遠洲不理解我的委屈。


 


「但明明是程冬先出生,本來他是哥哥,他們卻讓我做姐姐,從小就說姐姐應該照顧弟弟,我什麼都要讓著他。」


 


家庭聚會,好事親戚道出真相。


 


那時候我還小,在場所有人都在笑,我也呆呆地跟著笑。


 


五髒六腑卻如刀翻攪般難受。 


 


原來從我們出生那一刻起,偏心就開始了。


 


察覺到我神色不對,江遠洲努力表現出包容,開解道。


 


「秋秋,父母當然是愛你的,你看你從小不愁吃喝,供你上學,男孩總歸成熟晚一點,他們操心多一點,你不要想那麼多。」


 


我被他的話一噎,後來我就不提了。


 


父母找江遠洲之前,先給我打的電話。


 


「你們不是給程冬買了套房嗎,把房子賣了,錢不就有了?」 


 


我平靜地給出建議。


 


當年考上大學後,我生活費、學費都是自己賺的,寒暑假也沒有回家。 


 


「程秋,你是他姐姐,弟弟出事了,你不能不管!」


 


「爸,你記不記得大一那年,我騎車摔了腿,你說沒錢,讓我自己想辦法。」


 


那年寒假,臨近春節,我找了好幾份兼職,匆忙趕路時,摔了一跤。


 


運氣不好,我骨折了。


 


程冬隻考上大專,父母覺得他學歷不行,擔心他找不到對象,就給他買了房。


 


當時房價在高點,他們還找親戚借了不少錢。


 


所以父親一聽我要錢,立馬沉聲道: 


 


「家裡沒錢!」 


 


「養你這麼大,你還給家裡添亂,找朋友借。」


 


「我沒有朋友。」


 


自幼缺愛,我敏感內向,每天忙著打工,根本沒有熟悉的人。


 


「那你就去賣!反正沒錢!自己想辦法!」


 


父親的氣話提醒了我。


 


江遠洲追我,大學時,他就開上了保時捷。


 


在醫院擁擠的走廊上,我給他打了通電話。


 


「江遠洲,你能借我點錢嗎?」


 


半小時不到,江遠洲就來了。


 


他的黑色羽絨服拉鏈沒拉,裡面是睡衣,腳上踩著拖鞋,氣喘籲籲地穿過人群走到我面前。


 


「秋秋,別擔心,我在。」


 


當時的他一臉急切,憂慮關心滿得要溢出來。


 


他就像一團熾熱的火,在那個寒冷的冬天,溫暖了我。


 


5


 


他熱烈地愛著我時,我渾身都是優點。


 


同學口中,我是冰山美人。


 


待人冷淡,疏離,防備。


 


在他看來,我冷靜,理智,不黏人。


 


他愛意冷卻時,這些成了我的性格缺陷。


 


不會撒嬌,一點都不可愛。


 


「程秋,我覺得你太冷血,你這個人不愛家人,沒有朋友,你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不要這麼自私自利。」


 


吵了那一架後,我們陷入冷戰。


 


那時候,雖然感情出了問題,但他對我還是有生理上的喜歡。


 


床頭打架床尾和。


 


一場沉默卻激烈的魚水之歡後,我們和好了。


 


但裂隙已生,外界一點推力,看似穩定的關系就會破碎。


 


我跟父母的關系,在他們找我要錢無果後,便徹底撕破臉。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其實我預料到父親會找過來,所以領他走到僻靜無人的角落,我從兜裡掏出一把折疊刀。


 


「來,弄S我!」


 


我把刀橫在脖子上,父親怒目圓睜,目光仿佛要吃人。


 


但他不敢輕舉妄動。


 


這裡沒有監控,爭執間我一旦出事,他就面臨傷人指控。


 


他的寶貝兒子還等他去救。


 


「不敢?那我可就走了。」


 


我故意挑釁他。


 


畢竟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我早看穿這個男人的吃軟怕硬,外強中幹。


 


「媽說得沒錯,你就是個孬種,窩囊廢!」 


 


當年父親因為瀆職被開除,他跟母親原本還算體面的夫妻關系降到冰點。


 


但程冬依舊是倆人的寶貝,而我卻成了出氣筒。


 


那段時間,對極愛面子的父親來說,大概是最不堪回首的歲月。


 


「我打S你這個孽女!」


 


受到刺激,父親果然怒火衝頭。


 


但他的手剛碰到我,我手腕順勢一轉,鋒利的刀刃劃開了我的脖子,溫熱的液體湧了出來。 


 


「秋秋!!」


 


血液迅速流失,我手腳發涼,雙腿發軟。


 


江遠洲飛奔過來,將我接了個滿懷。


 


「這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弄的,不關我事……」


 


我父親囔囔了句,轉身就跑。


 


扔了刀,我從兜裡掏出一條絲巾按住傷口,這才看向江遠洲。


 


他滿眼驚惶,唇色慘白。


 


「秋秋我……」


 


「你先打 120。」 


 


我冷靜道。


 


他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由於抖得太厲害,手指幾次都按錯了數字。


 


「這裡沒有信號。」


 


江遠洲嗓音暗啞,透著絕望。


 


「那就到有信號的地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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