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心情舒適，又發了一條微博：

【或許法律不能保護人的情感，但一定能守護人的尊嚴。

 

【接下來所有的一切我會交付給法院和律師，等待法律給我一個公道。

 

【感謝大家關注，請把援手伸向那些比我更需要輿論關注的人吧。】

 

然後我毫不猶豫地卸載了微博。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會過得很充實，應該用不到微博了。

 

就在此時，我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浩宇，你以為我會就此完蛋嗎？你太天真了，都不知道我背後是誰。】

 

我想著寧雪快要完蛋了，於是好心回復道：

 

【天真的人是你。

 

【你真以為趙傾城把你當碟子菜了？你不過是她和陳詢 play 中的一環罷了。】

 

說罷我不去看她是如何發瘋的，將這個號也拉進了黑名單。

 

我早知道是趙傾城在背後拱火了。

 

否則失去陸家支持、一無所有的寧雪，哪掀得起這麼大的風浪？

 

12

 

開庭之前，寧曉芳拖著病體來找過我一次。

 

為了她的女兒，這個孱弱的女人幾乎想給我下跪。

 

我叫人好生扶著，送回寧雪給她找的養老院去。

 

「放心吧阿姨，我們陸家可沒那麼冷血，寧雪沒錢付給養老院的時候可以來跟我們借啊。」

 

寧曉芳椎心泣血，隻是她的哭聲對我來說已越來越遠了。

 

原劇情中，寧曉芳一開始確實對我很客氣。

 

可當我們成婚之後，特別是寧雪有了兒子後，她便原形畢露。

 

話裡話外諷刺我和我的父母。

 

滿口粗鄙之言，不忍細聽。

 

寧雪便每每勸阻、安慰我，讓我更加對她S心塌地。

 

這母女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拿捏了我許多年。

 

事到如今，也該償還利息了。

 

……

 

再次和寧雪相見是在法庭上。

 

這段時間，她應當過得很慘。

 

她不再穿著我從前給她買的潮牌或者高定，而是一襲泛著水洗白的格子襯衫。

 

頭發也失去了光澤，有些泛黃。

 

她甚至請不起律師。

 

判決結果很快出來了。

 

寧雪捏造信息、引導網暴，嚴重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

 

涉嫌侮辱罪、誹謗罪，被判處一年零六個月的有期徒刑。

 

同時，因觸犯刑律構成犯罪，學校給予她開除學籍的處分。

 

我長舒一口氣。

 

差一點。

 

隻差那麼一點點，有牢獄之災的人就是我了。

 

我本不欲再見寧雪，可她執意要見我，說要與我說話。

 

再次與寧雪面對面坐著，恍如隔世。

 

「浩宇，其實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為什麼。」

 

先開口的是她。

 

「就因為我缺席了那場訂婚宴嗎？」寧雪露出一個苦笑。

 

「我也知道自己很過分，但心裡總覺得還有別的原因。」

 

看著眼前這個我曾經深愛過、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我隻覺得陌生。

 

「可能是因為，我是陸浩宇，而你卻不是當初那個寧雪了。」

 

又或許，那個初見時就穿著格子襯衫，雖然家境貧寒卻不卑不亢、努力又上進的寧雪。

 

她其實從未真正存在過。

 

13

 

陳詢對我的雷霆手段頗有微詞，忍不住象徵性地為他的舔狗打抱不平。

 

「陸先生，小雪縱然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可你們到底有多年的情分在。

 

「寧阿姨上年紀了，身體又不好，你何苦挖苦她那麼狠，叫她一病不起呢？」

 

總是這樣。

 

明明每次受傷害的都是我，但隻要陳詢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又成了我的不是。

 

這些人，他們依仗的無非是我愛寧雪。

 

可現在，他們已經無所依仗了。

 

「陳詢，你是不是覺得她們都很愛你？」

 

「什麼？」陳詢神情微怔。

 

我不曾理會，自顧自開口：

 

「寧雪好像很愛你，總是對你言聽計從、百依百順，可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你付出的都是些可有可無的東西。

 

「隨叫隨到？美團外送同樣可以做到。

 

「送晚餐送早餐？是個長腿的人都能做到。

 

「為你拋下未婚夫？那是因為她篤定了我還會繼續舔著她，她根本就沒有想過我會拋下她的可能性。」

 

陳詢臉色難看。

 

「可是真正觸及她利益的時候呢？」

 

我眼神冰冷。

 

「我跟她退婚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你都住在醫院吧？她可有再去看過你？」

 

寂靜無聲。

 

我看到陳詢握緊了拳，臉色漲紅。

 

「所以你明白了嗎？像她這種女人，歸根結底隻愛自己。

 

「因為你溫和、沒有話語權、需要人愛護和幫助，她覺得幫助你、被你需要著能滿足她膨脹的自尊心，所以她才看起來很愛你。」

 

話鋒一轉。

 

「而你，與她沒什麼不同，不過也是柿子揀軟的捏罷了。」

 

我嘴角一彎，扯出一抹冷笑。

 

「你將自己與我在寧雪心中相較，以為自己贏得很徹底, 那你敢不敢跟她的學業、跟她的前途去比？

 

「趙傾城呢？」

 

差點忘了這位大小姐，我若有所思道。

 

「她倒是真的愛你的。

 

「隻是這種愛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被當做易碎品一樣照顧著、擺布著, 一輩子，你願意嗎？」

 

陳詢久久不言。

 

他握住杯子，用力到指尖發白。

 

14

 

見完陳詢以後, 久未出聲的系統訕訕道：

 

【本想讓你去擠兌陳詢，以此達到推動男女主感情線的效果。

 

【沒想到，你雖然沒按我說的做，卻也達到了相同的作用。

 

【這就是我沒有阻止你的原因。

 

【陳詢回去之後會認真思索你說的話, 而趙傾城也會開始為了陳詢而改正自己的缺點……

 

【男女主這段感情將會很長久的。】

 

系統跟打開了話匣子似的, 絮絮叨叨說了很久, 我很討厭。

 

不過它說陳詢這哥們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還是挺高興的。

 

我曾說過不恨他，這話是真心的。

 

說到底，我們所有人都不過是一盤棋上的棋子。

 

我們的所作所為都不由自己做主。

 

我若非有系統的幫助，現在也早已面目全非了。

 

【不。

 

【你並不是因為我而覺醒的。】

 

我愣住了, 又因預感到系統接下來說的話而微微興奮。

 

【你是自己覺醒的。】

 

系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我原本的作用不過是做你背後的一隻手，推著你走上既定的命運而已。

 

【而你, 陸浩宇，你改變了自己的結局。】

 

我心下微動。

 

回想來時路, 內心不免五味雜陳。

 

【讓兩個男的鬥得你S我活, 真正的罪人坐收漁翁之利, 就是你們推動劇情的方式？】

 

對此，我表示很不滿。

 

【你們系統真應該好好升級一下了, 不懂男人的驕傲和自尊是很快就會被淘汰的。】

 

【誰說我不懂……】

 

系統話說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哎，我說真的, 不管怎麼樣你都完成了任務，本系統可以給你一次許願的機會。】

 

【什麼願望都能實現嗎？】

 

【當然。】

 

我仔細思索一番，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想要的。

 

可想起陳詢剛剛有些羞愧的樣子，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我的願望是這本書中的所有男性角色都覺醒。】

 

【嗯？】

 

【不是配角, 不是路人，不是背景板。】

 

我邊仔細思索邊說道。

 

【也不是誰的未婚夫、誰的父親、誰的兒子——

 

【他們首先，得是他們自己。

 

【他們的人生，必須由且僅由自己做主。】

 

番外：

 

我本是一個數次任務失敗的攻略者。

 

時空管理局看著我的敗績一籌莫展。

 

一氣之下，他們把我丟到了系統的數據庫裡。

 

我的靈魂被剝離，隻能附身於系統之上。

 

我隻有推動書中主線劇情順利發展才算完成任務, 才能重塑人身。

 

我滿懷壯志地打算大幹一場。

 

卻忘了，我本就是個失敗的攻略者。

 

自然也做不好一個好系統。

 

我的宿主, 她並不聽我的話。

 

幹一行不行一行的我心如S灰。

 

我知道, 此次若是再失敗，我就沒有復活的機會了。

 

我永遠也無法再回到我的世界……

 

想到此處, 我有些消沉。

 

於是我開始擺爛。

 

我什麼都不做，隻看陸浩宇每日跑來跑去。

 

還真別說。

 

如果拋開我的任務和身份的話，陸浩宇的經歷可以算得上是一篇爽文了。

 

我一邊看得津津有味，一邊憂心忡忡自己的結局。

 

隻是我等來的並不是來自主系統的S亡宣告, 而是通知我準備脫離任務的通知。

 

「你說什麼？」

 

我激動得有些結巴了。

 

「這這這是真的嗎？」

 

「當然，你自己看。」

 

在主系統的示意下，我忙打開了任務進度查看。

 

主線劇情，竟然已經完成了！

 

陸浩宇表現得很煩我, 但他還是絮絮叨叨地對我說了很多話。

 

但我印象最深的還是這一句。

 

「愛人先愛己。」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所以這就是我從前攻略任務次次失敗的原因嗎？

 

「謝謝你，陸浩宇。」

 

下次再愛人的時候，我一定會記得你說的話的。

 

今天陽光正好。

 

我和陸浩宇都要回家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