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找醫生看病，醫生邊寫病歷邊問我：「喝酒嗎？」

我腦子一懵，問他：「今晚嗎？」

醫生停了筆，抬眼看著我：「可以。」

1.

小區樓下來了大夫義診，我因為久坐腰疼被我媽也壓了過去。

義診的大夫坐了一排，我一眼就掃到了一位口罩都掩蓋不了帥氣的男醫生。

我還在扭扭捏捏，我媽一腳就給我踹到男醫生的隊伍裡排隊。

不得不說，老媽這一腳踹得真好！懂我！

離近了看這醫生更帥了，眉如遠山，眸如點墨，斯哈斯哈，心動了。

輪到我了，醫生頭也沒抬：「哪裡不舒服？」

我媽嘴快替我回了：「腰疼得厲害。」

「我摸摸。」

我懵了，有些不好意思：「啊？在這啊？」

醫生這才抬了頭，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直直望向我，彎了彎，帶了幾分笑意。

「哦，是個小姑娘。」

我老臉一熱：「也……不小了。」

我媽讓我麻溜點，我站起來背過身去，在大爺大媽的注視中撩起衣服後擺。

還沒露出腰，衣擺被一隻大手攥住，還蹭到了我的手，微微涼。

醫生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不用撩。」

我：「……哦。」

大手隔著衣服捏了捏，又按了按，讓我坐下。

「骨頭沒什麼問題，就是肌肉酸痛嗎？」

醫生一邊寫著病例一邊詢問，我老老實實作答。

不得不說，十指修長，寫字時行雲流水，讓人想入非非。

他忽然問我：「喝酒嗎？」

我腦子一懵，張口就來：「今晚嗎？」

話音一落，我媽臉黑了，圍觀的大爺大媽笑瘋了。

醫生把筆一放，笑得後仰靠在椅背上，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緩緩點頭：

「可以。」

2.

我社死了，又沒完全死。

小區裡都知道 8 號樓那個猛女追男，關鍵賊雞兒優秀的男醫生還答應了。

醫生名叫陸之衍，我媽為了找回面子，當場讓我倆加了微信。

我在微信上瘋狂地朝他道歉，表示一切都是誤會：

「晚上不喝酒，您完全不用在意我！」

陸之衍隔了很久才回復我：「好的。」

我剛松一口氣，微信又冒出來一條：「那吃個飯吧。」

我？？？

我的春天來了？

3.

陸之衍白衣黑褲倚在車門旁，跟精修的人形立牌似的，好看得不真實。一雙桃花眼越過人群望向我，淺笑盈盈。

我臉上發熱，同手同腳地走到他跟前：「陸醫生好。」

鄰居大媽不知道從哪蹿出來，還拉著她 20 歲的閨女，「小薛這是出去玩啊？」

我擠出尷尬的假笑：「是是。」

大媽把她女兒往我這一推：「帶我閨女一起你不介意吧？她一個人出去我擔心。」

我介意，尤其是你閨女眼睛都要粘陸醫生的身上了。

我還沒說話，陸醫生扯了我的袖子拉近，清冽的氣息混著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

刺激得我這心裡小鹿亂撞，心猿意馬。

陸醫生禮貌開口：「擔心就不要出去好了，我們正在約會，不方便，不好意思。」

約會……他說約會？

車子開出去老遠我還滿腦袋想著「約會」兩個字，媽耶，這不是單純的請客吃飯嗎？

陸醫生開著車，突然扭頭看了我一眼，看得我一下緊張起來。

「我晚上還要值班，就在醫院附近吃可以嗎？」

刻意壓低的嗓音，溫柔麻了！

這誰頂得住！

我忙不迭地點頭：「可以可以。」

「萬一醫院有事，就隻能你自己打車回家了。」

「我沒問題，我可以的。」

陸之衍輕笑一聲，笑得我不明所以，「阿姨說得對，你真的好乖。」

我？？？誰？

「我媽？」

陸之衍說：「你走以後，阿姨找我們主任把我的信息打聽完了，她很滿意。」

我？？？我媽這麼猛的嗎？最強助攻了屬實是。

4.

醫院附近飯店很多，陸之衍帶我去了一家他愛去的。

好處是飯菜真不錯，壞處是總遇到他的同事。

我埋頭幹飯，有醫生過來打招呼，一臉疑惑：「你這是？」

陸之衍臉上掛著笑，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相親。」

「噗！」

噴飯了！

從請客吃飯到約會，再到相親。這頓飯還有什麼定義是我不知道的嗎？

醫生露出恍然的表情：「是白天那位……」

話不用說完，陸之衍已經意會，他點了點頭，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地笑開了：

「是。」

我？？？全都知道了？丟臉丟大發了。

醫生還想八卦，被陸之衍三兩句哄走了。

我窘迫地拿著紙巾擦拭，不是很開心，「你同事怎麼知道的？」

「主任覺得我終於要脫單了，就跟大家分享了。」他想了想，又接著說，「怎麼了？很可愛呀。你如果介意，我回頭不讓他們提了。」

我腦子嗡嗡的，就隻聽到：「……我終於要脫單了……很可愛呀你……」

我笑了，針不戳！這臉丟得不虧！

飯還沒吃完，我倆同時來了消息。

我的老媽語音條：「媽去打牌去了，不到 12 點你別回家，沒人給你開門。」

他的主任語音條：「急診！速回！」

陸之衍一臉歉意地看著我：「不好意思，醫生就這樣。」

我連忙擺手：「沒關系，救死扶傷，病人要緊。」

然後我就在愁，我這往哪去啊。

5.

我又坐上了車，跟著他一起去了醫院。

陸之衍一到醫院就忙到飛起，間隙給我發了微信說：「如果你喜歡小朋友的話，可以去兒童休息區玩。」

我找到休息區，跟小朋友們玩得很開心。

等陸之衍找到我的時候，已經接近午夜 12 點。

我坐在爬爬墊上昏昏欲睡，看著陸之衍緩緩走近。

有不肯休息的小朋友被媽媽哄騙著：「再不睡覺，醫生哥哥要給你打針了。」

小朋友哇哇直哭：「我不要打針，我不打針。」

陸之衍雙手插兜站在我面前，白大褂襯白面，發著光一樣。

我鬼使神差地也說了句：「哥哥，我也不要打針。」

陸之衍的表情一下就變了，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眼眸漆黑，深不可測，笑得意味深長。

他彎下腰貼近了我，以隻有我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再叫聲哥哥，就不打針。」

沙沙的嗓音，又啞又欲。

我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了。

他他……他什麼意思？

我猛盯著陸之衍，他卻裝作若無其事地偏過了頭，移開了視線。

露出了黑發下的白嫩耳尖，在日光燈下泛著淺淺的紅。

他這是害羞了？

我莫名地沉靜下來，感情這東西，就是相互試探。要麼你進一步，要麼他進一步。

我忍不住翹了嘴角，伸了手讓他拉我起來。

陸之衍伸了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

力氣也不小，我借著他的拉力，整個人猛地往他懷裡撲去，卻在身前十釐米堪堪停住。

明顯感覺到那一瞬間，陸之衍的呼吸都停滯了。

我抬頭看著他，悄聲說：「哥哥的手好軟。」

陸之衍垂眸看著我，繃緊的下颌下，凸起的喉結忽然上下滾動。

我的腦子裡閃過了無數 yellow 廢料，不自覺地也吞了口口水，趕緊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

陸之衍抿唇看著我，眉眼掛著淡淡的笑意，沒有吱聲。

卻把我的手攥得更緊了。

「阿姨應該打完麻將了，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陸之衍都在拉著我，毫不理會周遭醫生護士或者病人的眼光。

我上了車反而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剛才那樣會不會對你影響不好？」

陸之衍一本正經地問：「哪樣？」

「就是……」我臉上發熱，一時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餘光瞥見他臉上的笑，才反應過來是在逗我，不肯再說話。

6.

第二天睡到天大亮才起，發現陸之衍凌晨兩點給我發了微信道晚安，估計他那會兒才休息。

我臉上一陣發熱，有些赫然。

昨天他送我回到家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下車後的我傻呵呵地揮手，也沒問問他家在哪，遠不遠。

甚至連一句「路上小心」都沒說。

我媽說比幹有七竅玲瓏心，而我是七竅通了六竅——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

成天傻乎乎的，不會交際，不會關心人。

我媽說得一點沒錯，所以畢業後的我直接避開了人際交往，在家全職畫漫畫了。

好在收入不錯，才沒被我媽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想了想，給陸之衍回信，道謝加道歉。

畢竟人家工作忙到那麼晚還送我回家了，而自己一句關懷也沒有。

末了問他：「陸醫生今天上班嗎？工作忙嗎？」

回了信息我就開始一天的工作。但是心裡有事，一直靜不下心來。

我三五分鍾就拿起手機看看，各種 APP 的推送都有，唯獨沒有陸之衍的回信。

下午陸之衍才回復了個「忙」。

我趕緊又道謝又道歉，外加兩句不痛不痒的關懷。

然後又陷入之前的循環裡，一顆心等得七上八下。

許久，陸之衍回復我：「再說。」

我擱下手機，整個人也冷靜下來，想著昨天他說的「相親」，今天這態度已經不言而喻。

大概是對我不大滿意吧……

我媽常說沒人受得了我，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我畫漫畫需要靈感的，有時候靈感來了在電腦前一坐七八個小時都是短的，期間都不大看手機。

因此錯過我媽好幾次微信，氣得我媽狠狠地兇我一頓。

她說親媽都受不了我這麼冷淡，男朋友能受到了？

也因為我媽怕我孤獨終老，所以那天才對陸之衍那麼積極。

我想了想，既然他不滿意我，那我也不必留念吧。

刪除微信，江湖不見。

7.

沒想到打臉來得那麼快，才剛刪除三天，我就因為腰疼得起不來床被我媽送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