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遲盛回頭輕斥了聲“沒規矩”,道:“我這還有事忙,回聊。”


  “回聊。”


  ——


  視頻會議結束後,已是深夜。


  辛芽從剛才來送茶被燕綏留下後就一直窩在會客的沙發上,這會困得腦袋一點一點的。


  直到面前有茶杯底座和玻璃桌幾輕碰的聲音,她才醒神,下意識坐好:“燕總。”


  “困了先進去睡。”


  “我有事要跟你說來著。”她從沙發靠枕下找回被她壓了一晚上的平板,遞到燕綏眼皮子底下:“還是那個營銷號,晚上八點整又發了一條你的視頻。”


  辛芽把視頻點開,等燕綏接過去,她松開手,邊喝燕綏泡給她的牛奶,邊在她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我按照你之前吩咐的,不接受媒體採訪,包括官博也停止發博,以不回應的態度讓這次意外走紅的熱度降下。”


  “但奇怪的是,背後像是有人在操控。眼看著熱度降低,漸漸淡出網友視線了,這個營銷號又發了一段你的視頻。”


  燕綏邊抿著咖啡,邊看視頻。


  整段視頻有幾分鍾之久,是不久前,燕綏在泰拳館和傅徵過招的視頻。按視頻的角度來看,應該是泰拳館對著拳臺的監控攝像裡截取的,視野清晰。


  燕綏耐心把視頻看完,挑眉:“我挺帥的啊!”


  辛芽:“……”老板,重點不是這個啊!


  她無奈的提醒:“我發現後給泰拳館包括託尼打了電話,泰拳館的回復很官方說立刻調查原因,託尼直接拒接了電話。”


  燕綏正在翻評論。


  “小姐姐帥炸了啊啊啊啊!”


  “@莊曉夢 別天天草勵志人設了,你快來學習學習這位。”


  “我嗅到了一股營銷廣告的味道……莫不是這位燕總打算自己出道?”


  “瘋狂給小燕總打call啊!@燕總全球粉絲後援會官博你快學習學習人家營銷號好嘛!關注你那麼久,你就是個騙粉的!”


  辛芽也瞄到了,她很委屈。


  她哪是騙粉的,明明是受制於人。


  除各色好評以外,還有不少類似這種“陪練的小哥現在長得都這麼帥了嗎”“這是哪家泰拳館?為了教練顏值我要報個終身貴賓卡啊”“這家泰拳館是南辰市的啊,我也是會員,我怎麼沒見過這麼帥的教練”……


  燕綏指尖沒停,一路快翻,偶爾看到對她指手畫腳,說她鼻子□□得像假體,下巴看著像削骨的評論,哼了聲:“現在的女人嫉妒起來嘴跟抹了毒一樣。”


  辛芽:“……”


  所以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她燕總就一句都沒聽進去是嗎?


  就在辛芽絕望之際,燕綏把平板遞回來,眉間哪還有半分剛才沒個正行的模樣,她看都沒再看一眼,把座機電話轉向她,命令道:“把公關部和法務部的人都給我叫回來。”


  辛芽小心肝一抖:“燕燕燕總,已經十一點了……”


  燕綏頭也沒抬:“把熱搜給我撤了,法務部準備出律師申明,一份給那個營銷號,另一份給泰拳館,順便……”


  她把籤好的文件扔到一邊,聲音直墜冰窟:“託尼拒接你電話是吧?簡單。他這麼做賊心虛,你告訴他,24小時內,他不到我面前把事情說清楚,你讓他等警察傳喚吧。”


☆、第58章 他與愛同罪58


  第五十八章


  凌晨一點, 燕氏集團的大樓仍舊燈火通明。


  燕綏御下嚴謹,動起真格來, 底下部門更不敢怠慢,臨時以會議室為據點,展開工作。


  連軸轉了數小時,辛芽暫時擔任後勤工作, 出公司買了夜宵和熱咖啡來犒勞將士, 順便鼓舞士氣。


  公關部經理一晃眼就不見了燕綏, 端了咖啡坐到辛芽旁邊, 問:“燕總去哪了?”


  “回辦公室了。”辛芽把玉米粒卷進嘴裡,感慨道:“燕副總臨時出差, 她從下午趕回公司就一直忙到現在, 歇都沒時間歇。”


  公關部經理連聲附和:“真挺辛苦的,我特意把燕總那份留出來了,你等會給她送過去。”


  辛芽跟各部門之間打交道那是常有的事, 她是燕綏身邊唯一的助理,所以各部門經理不論資歷深淺, 對她的態度都很是友好。


  見狀,她抓緊時機,訴苦:“今晚也是事出突然,虹越那邊剛傳出□□。燕總這邊又莫名其妙泄露了視頻……”話說到一半,她故意停了停。


  公關部經理連連點頭,表示理解:“你別多想,臨時有緊急情況大家都諒解。再說了, 跟小燕總這麼多年了,在工作上她對我們的體諒和寬容,我們都看在眼裡放在心裡。有緊急情況的時候,我們公關部的還不披矛上陣,那什麼時候上?”


  她深怕自己講得不夠情真意切,辛芽無法領會精髓,繼續道:“小燕總這麼年輕,這麼有能力,還這麼體諒員工,這樣的老板我真沒見過幾個。你等會見著小燕總也跟她說聲,無論遇到什麼難題,我們做員工的,都和她共進退。”


  辛芽目的達到,微笑著:“姐,我先去把夜宵給小燕總送過去,等會涼了不能吃。會議室裡你幫我照看著,我等會就下來。”


  公關部經理滿口答應,目送她離開。


  公司上下那麼多部門,辛芽最屬意和公關部經理打交道,這女人跟小燕總一個路子一種屬性,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見鬼話。


  小燕總端著架子有時候心情不好還懶得哄人,這公關部經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練得那叫一個爐火純青。早年燕綏剛上任時,大燕總親點過她的名讓她陪著燕綏出席必要的飯局。


  這種人精,就是你點到為止,她都能接著你那句話把句號畫得勻稱又圓滿。要不然怎麼說說話也是門藝術?


  ——


  燕綏洗了把臉清醒清醒,臉上還滴著水,見辛芽用腳尖抵開門,捧著咖啡和披薩小心翼翼地擠開門縫,上前幾步替她開門:“事辦好了?”


  “放心,公關部這邊全力以赴,等會我去會議室盯著就行。你先去睡會吧?你今天整天行程都排得滿滿的。”辛芽把熱咖啡塞進她手心,抽了紙巾遞給她擦臉。


  “哪有時間休息。”


  燕沉這邊不少業務,她需要盡快上手。淮岸一向是燕沉對接的,明天既然要開會,她還得把會議需要的資料從頭到尾看一遍。


  她拉開椅子,在辦公桌前坐下,桌面上是翻了幾頁半壓出痕跡的會議資料。


  辛芽看她握筆批注了幾行,忽然筆尖一頓,吩咐:“燕沉來之前那位孫副總現在也不知道在幹什麼,你抽空聯系聯系,看她現在什麼情況。”


  她輕描淡寫,辛芽卻聽得心中巨駭。她跟了燕綏三年,對她的思維模式行事作風都極了解。


  昨晚的視頻出來後,她聽著燕綏調兵譴將,心中還有槍口一致對外的痛快感。


  這種感覺一直延續到辛芽坐在會議室,仰頭看站在上首眉目清冷,氣場全開的燕綏時,還因為自己是她的助理,和她並肩站在這座城市最高樓的戰場上,心中敬畏,崇拜,燃得血液沸騰。


  可剛才有多熱血澎湃,此刻就有多如墜冰窟。


  心裡燃燒的小火苗被冰水潑了一盆又一盆,最後噗嗤一聲,爆出一星半點的火光後,徹底熄滅。


  “燕總,你是想……”換掉燕副總嗎?


  話剛一開口,她就陡然發覺這不是她能問出口的。她閉上嘴,瞬間讓自己冷靜下來,見燕綏已經停了筆,正隔著書桌看著自己,她笑了笑,說:“好,我明天去聯系,一切都會秘密進行。”


  燕綏頷首,筆尖在紙頁上輕輕一劃,有些心神不寧地看了辛芽一眼,難得多說了一句:“這是一步退棋,如果公司情況真的發生我也無法預料的衝擊和逆轉,我起碼不至於無人可用。”


  辛芽那點小聰明用在揣摩大老板的心思上勉強夠用,但公司上的事,她能領悟的全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她不清楚短短幾天,小燕總和燕副總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她清楚,如果所有事情在一開始就是預謀好的,她們此時已經立在孤舟中。


  ——


  燕綏在公司待了一天兩夜,燕沉搭乘回南辰市的航班後她終於能歇口氣。


  傅徵一大早給她打了電話,聽她聲音清醒得不似剛睡醒的樣子,到嘴邊的話改問:“這個點你醒著?”


  燕綏瞄了眼時間,早上六點半……對於她的生物鍾而言的確是有點早,但傅徵這話聽著怎麼就那麼不順耳呢?


  她回嗆:“怎麼著,這個點我就不能醒著?”


  傅徵沒跟她抬槓,淡著語氣道:“我來查崗的。”


  “查哪門子崗啊?想知道我邊上有沒有男狐狸精還是想知道我在哪個溫柔鄉?”她推開椅子起身,站在落地窗前伸了個懶腰。


  辛芽推門進來時就隻看到她家小燕總露出一截小蠻腰十足倦懶的樣子,沒瞧見她在打電話,直言道:“燕總,你都累瘦了。”


  話落,見燕綏轉身,耳邊還貼著手機明顯在接電話,頓時捂住嘴,一副“我失言我該死”的驚恐狀。


  燕綏順手把手機遞給她,接過她手裡的浴巾和換洗衣物:“我先去洗澡,崗你慢慢跟辛芽查。”


  辛芽手足無措地接過她硬塞來的手機,低頭瞄了眼,見還在通話中,雙目圓睜,頓時死機。


  這這這……什麼情況啊?


  直到電話裡,傅徵“喂”了兩聲,辛芽才手忙腳亂地接起來,點頭哈腰地解釋:“傅傅長官,燕總去洗澡了……”


  傅徵:“我聽見了。”


  辛芽都快嚇哭了,捂著電話往外走,邊走邊繼續解釋:“燕總一直在公司,半步都沒出去過。昨天下午周常會議後,下午就見了淮岸老總,都是正常來往……”


  傅徵差點失笑,打斷她:“我不是問這些。”


  辛芽腳步一頓,腦子終於清醒了些:“那你問,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傅徵在玄關換了鞋,拿了車鑰匙出門:“她這兩天是不是都沒休息?”


  辛芽想了想,答:“休息是有,就是加起來……也沒她正常作息的一半。”話落,聽那端隻有規律的腳步聲,頗有壓榨小燕總的負罪感,明明她才是被壓榨的那一個。


  “她上午還有工作安排?”


  “沒有了。”


  傅徵上車,啟動引擎,儀表啟動的提示聲裡,他說:“那我來接她。”


  ——


  半小時後,傅徵到公司樓下。


  辛芽生怕傅徵久等,催著把燕綏送下樓,直到塞進副駕,看她系上安全帶,這才眉開眼笑地退後一步目送兩人離開。


  燕綏透過後視鏡看自家傻白甜助理臉上那慈祥仁愛的姨母笑,忍不住皺眉頭:“不就一年終獎,小姑娘年紀輕輕就為五鬥米折腰。”


  話落,她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側目看傅徵:“去你家還是我家?”


  她困得厲害,洗完澡的清醒勁從上車起就被消磨殆盡。


  傅徵瞥了眼她還半湿的頭發:“你家。”


  燕綏沒異議,手指支著眼皮,懶洋洋道:“那你開快點,我一睡著誰都叫不醒。”


  ——


  燕綏那小區離公司近,車停在地下停車庫,她領傅徵上樓,重新翻修清掃過的公寓連她也是第一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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