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開門,換鞋,進廚房給他倒水:“喝什麼?茶,酒,飲料?”話音剛落,聽見傅徵跟進來的腳步聲,正欲轉頭。


  他從身後擁上來,一手環在她腰側微微一收,從後把她攬進懷裡,另一手越過她,抽走她手心裡的茶杯隨手放在流理臺上:“去睡會,這些我自己來,嗯?”


  他聲音低沉,嗓音似自帶共鳴,燕綏被他抱在懷中,感受他胸腔的震動,耳朵忽然有些發燙。


  她怔了幾秒,沒敢回頭:“那不管你了,你自己隨意?”


  “嗯。”他低頭,鼻尖在她耳後輕輕蹭了蹭,摩挲到她有些湿漉的發絲,帶了微微的涼意:“把頭發先吹幹。”


  明明……他也沒做什麼,燕綏卻被他誘惑得一塌糊塗。


  她吞咽了一聲,在他懷裡轉身,後腰倚著流理臺,抬眼看他:“辛芽跟你說什麼了,讓你跟哄小孩一樣哄著我。”


  傅徵反問:“非得她跟我說什麼,我才能哄著你?”


  燕綏的視線從他一絲不苟鎖好紐扣的領口滑至他的喉結,又緩緩落到他的唇上,最後才在他的凝視下和他對視。


  她笑眯眯的,微微踮腳,伸手環住他的後頸:“你不是最能看透我嗎,那你看看,我現在在想什麼?”


  她一雙眼,不躲不避地和他對視。眼裡有流光,有星輝,全部揉碎在她的眼底,顧盼生輝。


  傅徵情不自禁低下頭:“我隻知道我想做什麼。”


  燕綏笑起來,指尖抵住他的嘴唇,和他就著彼此呼吸可聞的危險距離,一字一句問:“辛芽是不是跟你說我有起床氣,得小心哄著?”


  傅徵失笑:“是說過。”


  他拉下她那根手指,在手心裡把玩著,有幾分漫不經心:“哄你還得有權限?”


  燕綏輕哼了一聲,有那麼幾分小得意:“尋常人哄得起嘛?”


  還真哄不起。


  “我呢?”沒了她手指的阻礙,他低下頭來,鼻尖輕蹭了蹭她的,重復:“那我呢?”


  鼻尖被他蹭過的地方像是點起了火星,酥酥麻麻的。


  燕綏的意志力被他瓦解得零零碎碎,對視著他的眼睛,僅剩的一點理智讓她抵擋住了已經送上門的傅徵。


  她往後倚著流理臺,試圖和他拉開些距離。


  這種時候,這個男人的強勢頓時顯露無疑,他寸步不讓,甚至更加得寸進尺,握住她的手環在他的腰上,他抵著她的腳尖又逼近一步。


  半步的爭讓,燕綏已經退無可退。


  她被迫和他繼續對視:“你上一次親我,我可以糊塗點不跟你計較。你再親我,自己可要想好了。”


  他的聲音本就低沉,這會更加故意的低緩和溫柔:“誰準你糊塗了?”


  “你……”燕綏頓時氣樂了,環在他腰上的手狠狠捏了他一下。


  傅徵身材精瘦,她這一掐沒掐疼他,倒是自己磕著了指甲。


  他悶聲笑,笑著笑著似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


  “我想好了。”他幹燥的唇輕輕碰了碰她,似試探一般。見燕綏不動,他低頭吻上去:“不擁有你,我怕是要後悔一輩子。”


☆、第59章 他與愛同罪59


  第五十九章


  燕綏環住他後頸的掌心潮熱, 抵著流理臺的後腰又涼得徹骨。


  渾身軟綿綿的,全靠他的勁支撐著。


  原本意識就渾渾噩噩的, 被他親吻著,大腦更加混沌。


  唯一清晰的——他是傅徵。


  七點多的清晨,陽光宛如初生。她一夜未合眼,被這溫柔的帶著暖意的陽光撫觸, 堅硬的心髒似被鑿開了冰口, 注入了溫水。


  直到被傅徵攔腰抱起, 她的掌心貼在他的頸側, 目光從他湿潤的雙唇移到他的耳側,她低頭, 用鼻尖輕蹭了蹭他的耳廓:“傅徵。”


  “嗯。”他應了聲, 把她送回房間。


  她難得這麼柔順,像打瞌睡的大貓,伏在他的懷裡, 一動不動。


  傅徵俯身,把她放到床上, 問:“要不要換衣服?”


  燕綏搖頭:“不換。”她隻能睡一會,下午見完郎其琛,還要回公司和燕沉開會對接。時間對她而言,緊張得像是從海綿裡用力擠出來的,一滴都浪費不得。


  她的意識漸漸朦朧,何時睡著的一點印象也沒有,隻記得耳邊有吵人的吹風機聲, 傅徵和她說了句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徹底沉入睡眠裡。


  ——


  醒來時,半遮半掩的窗簾裡透出一縷正值驕陽的日光。


  燕綏遮眼,凝神聽了聽。


  屋裡沒有別的聲音,傅徵不在。


  她慢吞吞坐起來,看了眼時間,離和郎其琛約好的還有一小時。


  燕綏摸索到壓在枕下的手機,邊起身,邊開機查看消息。


  辛芽日常匯報工作安排,今天特殊,她還多加了一句:“已聯系過目標人物,正常接觸中,小燕總你安心休息!PS:對我的年終獎上點心啊,求您了!”


  燕綏嗤地笑了聲,洗漱後謹遵傻白甜助理的殷殷教誨,給傅徵打電話:“在哪?”


  “樓下停車庫。”和他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鎖車門的聲音,“趁你睡著,去修理店把大G開回來了。”


  他不提燕綏差點忘了,前幾天車禍後大G送去奔馳店維修,隔天客服就給她打了電話和她預約提車時間。她回了句先放著……就沒然後了。


  這些事原本都是辛芽操心,她也理所當然慣了。忽然換他來做,不知道是不是身份變了的緣故,簡單的一件事,燕綏也能聽出不一樣的親密。


  她對傅徵已經是她男朋友這件事後知後覺,怔了足足三秒,下意識摸了摸開始發燙的耳朵尖,嘀咕:“你先別上來,就在樓下等我。”


  話落,不等傅徵回答,她又飛快地補充了句:“我需要時間消化下,幾分鍾,給我幾分鍾就行。”


  傅徵一腳已經邁進了電梯,聞言,遲疑了一瞬,仍是按下樓層鍵:“別掛電話。”


  燕綏剛準備按上屏幕的手縮回來,她頗有些惱羞成怒,手機扔在玄關鞋櫃上,僵持了數秒後,她狠狠閉了閉眼:“你上來。”


  話音剛落,電梯到達的聲音隔著一扇門在兩端重合。


  ——


  燕綏沒開門,她聽見傅徵的腳步聲停在門口。


  一秒,兩秒,三秒……


  他始終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兩側耳朵的溫度終於冷卻,燕綏不自在揉了揉發僵的後頸,上前一步,壓下門鎖開門。


  傅徵站在門外,門開的瞬間,他按下計時器:“兩分二十五秒十三毫秒。”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含了口煙,不疾不徐吞吐著。


  燕綏剛做好的心理建設瞬間崩塌得連地基都不剩,她覺得自己就不是個扭捏的人啊,怎麼遇到傅徵的事,就變得反復無常?


  她強制冷靜了幾秒:“我先換鞋。”


  傅徵不語。


  燕綏當他默認,轉身扶著鞋櫃換好鞋,出來帶上門後,她頓時松了口氣,終於敢和他對視:“我好了。”


  傅徵顯然沒有就這麼讓她糊弄過去的意思,摸出煙盒,敲了根煙咬住,也不點,眯眼看了她會,說:“不咬著煙,心裡燒著火,總想對你做點什麼。”


  他的語氣無比自然,尤其最後半句雲淡風輕,跟談論天氣一樣。


  燕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是後知後覺發現他的情緒不太對。不像生氣,更不像發怒,看著她的眼神帶了幾分揣摩,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太倉促了你沒心理準備,還是我讓你覺得這事不夠踏實,沒有真實感?”他咬著煙,低嘆一聲,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不容她躲避,俯身和她對視:“說話。”


  傳說中日天日地一臉攻氣的小燕總還是頭一次徹底被傅徵的氣場震懾,舌頭險些打結。


  傅徵也發現自己似乎兇了點,松開手:“你撩我的時候,你沒想過這一天?”


  直到此刻,燕綏才發覺把傅徵拒之門外的舉動有多不理智。


  她伸手,指尖從碰到他的襯衫起就像是擁有自己意識般,她上前一步,從他外套裡鑽進去,嚴絲合縫地抱緊他。


  “以後可以不用經過你同意就抱你了,對不對?”她瓮著聲音,問。


  傅徵低頭看她。


  燕綏並不需要他回答,踮起腳,親他的下巴:“也可以想親你就親你了,是不是?”


  “發脾氣會哄著,打電話不用再找理由,隻要是想你就可以,對嗎?”


  她一連三個問題,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抽走他咬在嘴裡未點的那根煙,“我以前也沒喜歡過人,有男朋友還是頭一回,我還不太適應因為你才有的那些情緒。”


  這些話,與其說是解釋給傅徵聽的,不如說是她講給自己聽的。


  那些反復的,無所適從的,後知後覺的情緒不過是因為忽然擁有了傅徵。她從未嘗過兩情相悅的滋味,毫無敬意也從未有過期待。


  當這誘惑,從心底破土而出時,她才發現,她無法抗拒。


  ——


  傅徵對燕綏有心思起,遲疑過猶豫過,但始終沒有停止朝她邁去的步伐。從索馬裡到國內,徵途萬裡。


  他也記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盤算著和她走到這一步,也許是在摩加迪沙,她說“你也就是佔了時間的便宜,放幾百年以前,你這樣可是要娶我的”開始,也許更早,在索馬裡相遇那晚。


  他一早知道燕綏對他十分真心用三分,設路障,放靶圈,或撵或設套,一步一塊糖,哄著她嘗到了甜頭繼續向他走來。


  本以為她是緩過清晨的迷糊勁,看懂了算清了,想不認賬了,就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他沉默著俯低身子回抱她。


  他不說話,燕綏心裡反而沒了底,她想看看他的表情,剛一動,被傅徵抱得更緊。


  耳邊,他的呼吸聲微沉。片刻後,他說:“我知道了,我會更有耐心。”


  傅徵的話通常都是可以當做承諾聽的,他說出口的必然會做到。


  燕綏心念一動,莫名有種自己虧欠了他不少情債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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