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俞珂站在姜崢身後晃著手裡的風箏。


  俞嫣望了俞珂一眼,見弟弟衝自己使眼色,猜著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俞嫣這才出去,和弟弟往花園去。


  姐弟兩個到了花園,俞珂一臉欲言又止。俞嫣搶了他手裡的風箏,一邊打量著,一邊問:“說吧,什麼事情呀?”


  俞珂憋了又憋,才嗡聲:“你不在家,怪不自在的……”


  俞嫣詫異地看向紅著臉的弟弟,琢磨了一下,忽然燦爛而笑:“臭弟弟你想我啦?”


  “呸,誰稀罕想你。你不在家,不知道我小日子多清淨!”俞珂直翻白眼。


  俞嫣輕哼,問:“我那株海棠怎麼樣啦?可是被你養死了?”


  “好著呢。比在你手裡的時候更茂盛了!”


  俞嫣在石凳上坐下,輕輕晃著腿,嘟囔:“你當種莊稼呢,又不是越茂盛越好。”


  俞珂走過去,頗為驕傲的神情:“松兒會喊我叔叔了。”


  松兒是俞瑞的兒子。


  俞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急急追問:“會喊姑姑了嗎?”


  俞珂搖頭:“隻會喊叔叔哦。”


  “哼。”俞嫣瞪他。


  一定是因為她不在家,松兒才還不會喊姑姑先會喊叔叔。俞嫣有一點不高興,又有很多好奇,忍不住向弟弟詢問松兒還學會了什麼話。


  說到松兒,俞珂也是說個沒完。姐弟兩個坐在花園裡,先從松兒開始說,又說了很多旁的事情,時間過得很快,下午逐漸結束。


  姜崢尋過來的時候,姐弟兩個正在說著公主府後院養在的一對鴿子。


  姜崢詢問:“沒有放風箏嗎?”


  姐弟兩個這才發現他們隻顧著說話,俞珂特意拿過來的風箏一直放在一旁。


  看一眼天色,知道該回家了,今天必然不能放風箏,俞珂有一點沮喪。


  “下次再玩。”俞嫣說。


  姜崢看向放在石桌上的風箏,問俞珂:“挺漂亮的,自己做的?”


  “是表哥做的。”俞珂說,“我說想和阿姐一起放風箏,央表哥做了一個。”


  俞嫣有點驚訝,問:“你什麼時候找他做的呀?”


  “就昨天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表哥做這個很快,立馬就能做完。當初還教過咱們呢。”


  姜崢審視著俞嫣的眉眼,溫聲詢問:“哪個表哥?”


  “姑姑家的表哥呀!”俞嫣彎著眼睛望過來,“前幾日咱們還去拜訪過姑姑家呢。”


  良久,姜崢“哦”了一聲,道:“謝雲騁,倒是手巧。”


  俞珂在一旁接話:“姐夫猜對了。表哥是很手巧,會做很多小玩意兒,以前逢年過節親手給我們做過不少東西。元宵的花燈,端午的小舟,還有中秋的……”


  俞珂望著俞嫣努力回憶了半天,恍然:“想起來了,去年中秋的時候,表哥給我雕了個玉佩,給阿姐雕了個八寶盒!我沒記錯吧?”


  姜崢漠然斂眉,打斷了俞珂的回憶,道:“兄長喊你過去。”


  俞珂有點舍不得和姐姐說話的時光,可他還是站起身:“得回家了。姐,那……那這個風箏先放你這。下次我們在一起。”


  “好呀。”俞嫣笑著伸手,將風箏上被風吹亂的一捧流蘇拂開。


  姜崢微笑著,視線跟著俞嫣的手,落在那個風箏上。


  ——真是個髒東西。


  俞嫣起身,吩咐身邊的侍女:“把風箏拿回屋裡去。”


  竊藍應下。


  姜崢陪著俞嫣轉身往回走,臨走之前多看了一眼石桌上的風箏。紅色的風箏,漂亮的大蝴蝶,墜著很多串顏色豔麗的流蘇。


  一看就是姑娘家會喜歡的東西。


  俞嫣回去又陪著長公主說了一會兒話,然後才依依不舍地送了家人離開。


  回來時,俞嫣發現那個風箏壞了。


  “怎麼弄的?”她豎眉,很是不高興。怎麼說都是弟弟特意央了別人做好的,還沒放飛過,怎麼就破了一塊?


  “抱歉。”姜崢緩步從外面進來。他聲線溫柔:“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壺。”


  俞嫣回頭望向他真誠道歉的眼睛,倒是不好意思責怪。她“哦”了一聲,悶聲:“也沒什麼……”


  姜崢微笑著:“下次給你做一個更好的。”


  俞嫣有一點驚訝,問:“你會做這個?”


  不會,但是可以學。


第60章


  姜崢的視線落在俞嫣的手上。她坐在桌旁, 手心託腮。那隻剛剛碰過風箏的手撐著如雪的面頰。


  風箏是髒的,她的手碰過,又捧了臉。


  ——他還如何去吻她的臉頰?


  “釀釀, 給我看看你手心的傷。”姜崢朝俞嫣伸出手。


  俞嫣託腮的手挪開, 手心攤平。她瞧著手心的傷口, 說:“沒什麼事了,都快愈合了呢。”


  手腕還是被姜崢握住。他牽著俞嫣往浴室去,說:“再上一遍藥,好得快些, 也別影響你跳舞。”


  他在銅盆裡添了水,將俞嫣的手放在水中,溫聲詢問:“水會不會涼?”


  俞嫣搖頭, 望著漣漣水面下兩個人交疊相壓的手,想起早上姜崢幫她洗臉,心裡生出一些小小的不自在。她似乎還沒有廢物到連自己洗手都不行了吧?


  “我自己來就好……”她的手在姜崢的掌下輕輕挪了挪,逃開。


  姜崢看她一眼, 說:“一起洗。”


  俞嫣沒說話,看著銅盆裡擠進的兩雙手。


  雙手湿透, 姜崢拿了香膏仔細擦手,修長的手上慢慢浮出白色泡沫。


  俞嫣也去拿香膏。她與姜崢一直各用各的, 用的香料不一樣。他那塊是淡淡的青桂味兒, 而她那塊是奶香中加一點甜橘味兒。


  她湿漉漉的手一個不小心, 讓手中的香膏滑落, 掉到了地上。俞嫣皺眉,將視線落在架子上姜崢剛放回去的那塊。


  姜崢的視線也移了過去。這種貼身用的東西, 他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用。


  在俞嫣伸手去拿之前,他先去拿了那塊香膏, 將自己的掌中蹭得更多些,雪白的沫子裹著他的手,他將香膏放回去,捧了俞嫣的手,將自己掌中絲滑的白沫子塗遍俞嫣的手心手背。


  雪白的泡沫裡,兩雙手捧在一起。姜崢修長的指穿進俞嫣的指縫,將膏沫子也帶進她指縫的每一個角落。


  夏浮進來的時候,望著那兩雙手愣了一下,才稟話:“五郎請您過去一趟。”


  姜崢輕頷首,目光卻沒移開,仍舊垂著眼,將他與她的手已經放回水中。


  銅盆中水波晃蕩,蕩去了兩個人手上的白沫子。


  俞嫣望著姜崢,姜崢卻垂著眼望著水中俞嫣的手。纖細柔軟,又幹幹淨淨。不管是咬起來,還是放進他的衣服裡都會很可口與舒適。


  姜崢又換了兩遍水,確定兩個人手上的沫子除淨,才用帕子仔細擦去水漬。


  “藥呢?”俞嫣環顧,也沒在放滿瓶瓶罐罐的架子上看見外傷藥。


  姜崢笑笑,柔聲:“仔細瞧了瞧,確實不用再上藥。”


  他握著俞嫣皙白的手,捧到唇邊,輕輕去吻她的指尖。


  俞嫣用眼角的餘光瞥向立在門口的夏浮,再瞪向姜崢——侍女還在呢!


  ·


  姜崎尋姜崢來,是有事相求。


  他從書冊堆成小山一樣的書案後抬起一張臉,道:“你五嫂要過生辰了。我好早前開始給她雕小像,已經雕得差不多了,但是想在底座下面刻一句小詩。”


  他拍了拍厚厚的書卷,愁眉苦臉:“可我挑了三天也沒挑出合適的詩句。青序,你學問高,幫我挑一首情詩?要應景的,要好的還不要人人都知道的,最重要的是還想要作詩的人本身就是個夫妻恩愛的!”


  姜崢:……


  姜崢在短暫無語的沉默之後,才開口:“五哥五嫂感情真好。”


  “那是。”姜崎毫不掩飾,一張笑臉。


  他又拍了拍桌上的書冊,道:“幫五哥翻翻?”


  姜崢站著沒動,隨口說了幾句情詩。姜崎皆搖頭,要麼嫌棄很多人知曉,要麼嫌棄不夠動人。


  “你五嫂是個才女,這詩她肯定聽說過!”


  “這個也不行,怎麼聽上去虛情假意的?”


  “這個就更不行了啊。這人忒可惡!寫著和妻子舉案齊眉的情詩,得個深情的好名聲,實則家裡八個小妾。八個啊!”


  姜崢無奈,隻好坐下來,幫著他翻找。他一邊翻找著,一邊再一次也不知是貶還是褒地感慨:“五哥和五嫂的感情真好。”


  姜崎沒怎麼聽出姜崢略嫌棄的言下之意,他樂呵呵地說:“她對我還行,可我喜歡她喜歡得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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