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這是最近督主不正常的地方之二,最近對她的性取向格外關注,有事沒事兒就念叨幾句。


  四寶擔心他一高興又給自己拉郎配,哼哼唧唧,隨意扯出個擋箭牌來:“既然您問了那奴才也不敢瞞著您,我最近跟御馬監有個叫來順的跟我玩的挺好,說話聊天也投機,我覺著他跟我挺配的。”


  陸缜:“…”


  他沒想到自己隨意一問,竟問出個情敵來,臉上登時僵了僵,半晌才冷著臉道:“你就那麼喜歡底下的泥腿子?白日裡忙活一天,沒得滾一身髒臭,這樣的人你也樂意讓他近身?”


  他同時在心裡頭把這個名字暗暗記下,準備找個機會就把人打發的遠遠的,讓他再沒機會近四寶的身。


  四寶知道他潔癖各種嚴重,也不以為意,賊眼左右一瞄,看見陸缜身後伺候的沈寧:“那就沈大人吧,奴才喜歡沈大人這樣長得俊還有本事的。”


  陸缜:“…”


  沈寧:“…”我招你惹你了你小子這麼害我!他慌忙擺手道:“你小子別胡說,我喜歡女人,再說我可是有對食的,我對食還在御前當女官呢!”


  陸缜臉色這才緩了緩,四寶本來就是瞎扯,聞言倒也沒啥可惜的:“那真是太不巧了。”


  沈寧:“…”你到底看上我哪兒了!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陸缜淡淡看她一眼;“你就不能想個沒對食又幹淨整潔的嗎?”


  四寶嘆了口氣:“那樣的人可不好找啊。”她見陸缜還要說話,擔心他老人家要給她推薦人選,狠了狠心下一劑猛藥:“您知道為什麼奴才這些年都沒有找著人嗎?那是因為,奴才雖然喜歡男人,但是吧…”她用拇指往上頂了頂,壓低了聲音:“我喜歡當上面的那個。”


  陸缜:“…”


  沈寧:“…”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四寶,你行的!


第四十二章


  四寶說的興起,自顧自地抒情:“奴才雖然是個太監,但是奴才也有自己的堅持,在心裡我是把自己當男人的,既然是男人,總不能雌伏在別人身下,那多沒節操啊,再說我好歹也是司禮監的人,總不能給您丟人啊,您說…”


  這事兒都能扯到司禮監和督主的顏面上頭,沈寧簡直佩服死她了,難怪督主喜歡她呢,這拍馬的功夫修煉十重了吧?!


  她說著說著發現陸缜臉已經黑了,而且是徹徹底底地黑了,說了一半就忙閉上了嘴,縮手縮腳地不敢再說話。


  陸缜這些日子光琢磨男女問題了,從來沒想過…上下這一點,好吧這麼一想確實是個問題,就算是斷袖,也有哪個進出哪個受著的區別,但是四寶…瞧她那嫩的一掐都能掐出水來的模樣…看著就不像是個能在上頭的!再說她那點子力氣,他一個手輕輕松松就能把她摁住,下面那東西也早就沒了,在上頭她也得有哪個能耐啊!也不知道她哪裡冒出來的雄心壯志!


  四寶給他的冷臉先嚇得抖了三抖,小心覷了他一眼:“督主…奴才又說錯話了?”


  陸缜漠然不語,再想的深入點,四寶不願意在底下,他也絕對不可能讓她去碰別人,難道讓他在下…混賬!這小東西好大的狗膽!


  四寶雖然不知道自己想在上頭這件事兒怎麼就招到他了,不過她對陸缜的好些表情還是很了解的,一般他面帶笑容的時候不代表他沒生氣,但他一張臉徹底冷下來的時候,心裡肯定是狂風過境了。她慌忙跪下請罪:“奴才知罪,說這等腌臜事兒汙了您的耳朵,還請您恕罪。”


  陸缜心裡的狂風還在掃蕩,面上勉強能控制住了,抬了抬手讓她起來,也沒多說話,負手回了自己屋。


  四寶心裡正七上八下,陸缜那邊已經公布了處罰措施——讓她守夜,傳話的人還格外說了句:“督主讓你在夜裡好好想想,你究竟錯在哪兒了。”


  四寶:“…”TAT想在上面也有錯嗎?


  守夜一向是個苦差事,往常陸缜怕她累著,一般都不讓她幹這等活兒的,這回顯然是動了火了——雖然這火氣讓四寶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她還是得認命地去外間守夜。


  陸缜晚上沒有起夜的習慣,也就偶爾要個茶水什麼的,一般沒什麼勞累活,四寶隻用打起精神豎起耳朵聽著裡間的動靜,忽然聽到裡間輕輕一聲咳嗽,她打了個激靈坐起來,倒了盞溫溫的蜜水遞進去:“督主,您要用水嗎?”


  陸缜的表情比昨兒下午的時候好了不少,上下打量她幾眼才接過溫水,淺淺啜了兩口,目光格外在她眼底下兩抹青黛處多停了會兒,和聲問道:“難為你白天忙活一天,晚上還要來守夜,怕是辛苦的緊了吧?”


  四寶困的腦子發蒙,先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慌忙搖頭:“不辛苦不辛苦。”


  陸缜抖了抖中衣,撐起身子盤膝坐在床上,和顏悅色地道:“跟我說實話,若真的累了,我就讓你去睡。”


  四寶忍住往下耷拉的眼皮子,訥訥點頭道:“是有點累了。”


  陸缜的笑意越深:“守個夜都累成這樣,你還想在上面,不是要活活累掉半條命?恩?”


  四寶:“…”= =這他媽是一回事嗎!哪裡來的神邏輯,司禮監的小伙伴們,快來圍觀咱們的奇葩督主!


  陸缜見她一臉被堵住的衰樣,心情終於平復了些,決定暫且放過她,以後慢慢地把她的想法扭轉過來不遲,於是大度地擺擺手,讓她去睡覺了。


  四寶一邊想著為何我的老板如此奇葩,一邊栽進了床褥裡,倒頭就睡。


  幸好第二天就是四皇子設宴的日子,陸缜沒騰出功夫來咱跟她夾纏,隻是帶著她坐上了馬車。


  馬車剛好路過長風街,正好街上在辦廟會,四寶聽見鑼鼓喧天的聲音就忍不住撩起了簾子往外張望,見兩邊擺了一串兒的各樣小吃,街中間還有舞龍舞獅的,陸缜不大喜歡鬧哄哄的地方,吵得他腦仁疼,不過見四寶一臉豔羨,也起了幾分興致,便問道:“外面怎麼了?今天是什麼節?”


  四寶先是搖搖頭,又嘖嘖羨慕道:“這是民間的廟會,一般一年才辦一回,家家戶戶都跟著熱鬧,這些舞龍舞獅隊都是各家湊錢請的,去年奴才本想著出宮來湊個熱鬧呢,結果宮裡剛好有事兒給耽擱了,沒想到今年又沒趕上。”


  陸缜笑了笑;“這有什麼,你若是想瞧瞧現在就下去吧,反正離開宴的時間還有一陣,別太晚就是了。”


  四寶搖頭正色道:“這怎麼能行,別耽誤了您的正事兒。”


  陸缜已經撩起簾子下了馬車:“赴宴也算不得正事。”


  四寶隻得跟著下去,小心別讓人擠著他,不過說來也怪,大街上本來是摩肩接踵的,但是攝於他的風採氣度,他走到哪裡,人群自然而然就讓出一條道來,她跟在後面也沾了光,興衝衝地在後面嚷嚷道:“督主您瞧瞧這邊,這邊全是買小吃的,宮裡一般可吃不到這些。”


  陸缜好笑看她一眼:“真真是吃貨。”


  四寶半點沒覺著不好意思,腆著臉笑道:“能吃是福啊。”她又解釋道:“再說您等會兒要去赴宴,您這些上等人在宴會上肯定是要談正事的,都不好放開吃喝,幾個時辰下來還是餓著肚子,還不如先吃點小吃點補點補呢。”


  她說著就看到一個買炸豆腐幹的攤子,一串串豆幹炸的金黃酥脆,上面沾了醬料灑了辣椒面,聞著香氣就讓人垂涎三尺,四寶忙掏出銅錢來買了幾串,分出一半來遞給他。


  兩人拿著豆腐幹串邊吃邊逛,沒注意到幾個言官的轎子也從長風街經過,看到陸缜如此,彼此交換了個眼神,放下轎簾走了。


  兩人吃了半飽才重新啟程,等到了四皇子設宴的畫舫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淡下來,所幸沒有遲到太多,四皇子也沒計較,從畫舫裡走出來迎人:“廠公。”


  陸缜拱了拱手,眸光被船頭的宮燈映照的越發潋滟,顧盼生情:“勞殿下久等了,陸某不慎來遲,願意先自罰三杯。”


  四皇子一個純直男瞧得都不由怔了怔,哈哈笑著比了個請的手勢:“酒是自然要喝的,不過廠公說這話就是外道了,咱們先進去再說。”他說著抬了抬手,船家便解開船繩,蕩著畫舫往湖中心劃了過去。


  陸缜跟著走了進去,四寶自然也要跟在後面伺候,畫舫裡面極為寬敞,布置的也十分雅致,放置了兩排黃花梨木案幾,裡面鋪了厚厚的魚戲蓮葉絨毯,最中間掛著碩大的六角琉璃燈,兩邊掛了一串琉璃燈,滿室燈輝盈盈如新雪,有技藝高超的樂師彈琴吹簫,更有膚白勝雪的美人隨著樂聲翩跹而動。


  陸缜目不斜視,跟著四皇子在上面的位置落座。


  四寶低著頭的時候悄咪咪打量周遭,發現不光到了最近朝內炙手可熱的幾個文臣武將,竟然連四皇子最大的競爭對手三皇子也到了,不過見到陸缜,神色多少有些不快,顯然是還記著上回被算計了一把。


  華夏人自古對座次都有個講究,陸缜這個座位是除了主座和三皇子的位置之外最高的,而且文官和內宦的嫌隙早已有之,幾個年輕的文臣見他這個閹人徑直在上首落座,竟連推讓也不推讓一下,他們卻要屈居下座,面上不由得露出些不忿。


  四寶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心裡暗暗鄙視,酸什麼酸,他們督主不坐這位置難道讓你們坐?這些酸儒就是再混幾十年,也坐不到這個位置來!


  眾人依次落座,四皇子多跟陸缜寒暄了幾句,難免就對旁人有些疏漏,幾個年輕氣盛的文官更加忿然,當中有一個言官起身大聲問道:“陸都督,下官方才在路上見到一事,想要請教您,不知都督能否回答?”


  陸缜捻著酒杯,目光散漫地看向他,既不同意也不否認,言官的臉有些脹紅,聲調不自覺揚高:“方才下官在岸邊見有人跟山野鄉民混在一起,不修風儀,不顧朝廷體面,在路邊隨意吃喝嬉戲,下官細瞧了發現那人竟和陸都督有些相似,敢問是您嗎?”


  四寶見他說的慷慨激昂吐沫橫飛,還以為是有多大事兒呢,沒想到就是這芝麻大點的事兒,誰還不能吃個路邊攤咋地?這都要拿出來說一通,有毛病吧這是!


  她是想的太簡單了,這幫言官最擅長的就是上綱上線,曾經有個武官早上趕著上朝沒來得及吃飯,就在攤上買了煎餅吃,沒留神被這幫貨瞧見了,逮住就是一頓好噴,說什麼儀態不整不修邊幅有失體統之類的話,硬生生地靠著一根筆杆子把人貶了三級,誰都知道這幫人最愛小題大做,可也無可奈何,人家幹的就是小題大做的差事。


  陸缜知道這幫人不過是耍耍嘴皮子,漫應了聲:“是又如何?”


  幾個年輕氣盛的文官跟打了雞血似的,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批判起來,最先開口的那貨格外會拿腔拿調,高聲道:“陸都督,你既是堂堂東廠提督,司禮監掌印,又是天子近臣,怎能不顧朝廷體面,不管天家威嚴,分毫不講禮數地在路邊就開始吃喝了?這與不堪教化的野人何異?讓百姓瞧見了該怎麼想,會不會以為朝中上下都是這般不知規矩沒有風儀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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