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年婦女節，女老板突然大發慈悲，放了全公司的女生兩小時的假。

到發工資的時候才知道，所有女員工都被扣了全勤和績效。

用於給女老板和三個男員工聚餐唱 K。

我們到她辦公室討說法，她卻說：

「你們放假兩小時，工作全堆給男同志做了。他們那麼辛苦，你們給點報酬，不是應該的嗎？」

1

老板剛開公司的時候，信誓旦旦地說想開一個全女設計公司，給更多女孩子工作的機會。

那時候公司剛剛起步，衝著老板公司的理念，我和另外三個女同事從零開始兢兢業業地跟她幹了五年。

隻是第三年之後，她開始斷斷續續地招了三個男同事。

開會的時候，我們開玩笑似的說：

「老板之前不是說要開全女設計公司嗎，現在怎麼招上帥哥啦？」

其實隻要公司效益好，能開上工資，我們幾個倒是也不在乎招男的還是女的。

隻是老板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她面色陰沉地掃了我們一眼。

「我多給女生提供點就業機會就是恩賜了，你們現在不會當我是應該的吧。」

「我看你們是舒服日子過久了，你出去看看，有哪家公司的男女比例像我們公司這麼均衡的？」

聽到老板這樣說，我像孫子一樣回復甲方的手頓了一下，和另外三個女同事相互對視了一眼。

開會時間已經過了十五分鍾了，幾個男同事才姍姍來遲。

「小姨，你沒事開什麼會啊，我上你這班可遭老罪了。」

我們幾個的眼睛抽了抽。

要是老板真是招一些專業對口的，能分擔工作的男同事，我們自然不會有意見。

但現在公司的三個男同事，都是跟她有著絲絲縷縷關系的關系戶，甚至連設計圖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他們每天開了公司給配的電腦，就是一邊抽煙一邊打遊戲。

公司的地方本來就小，我們幾個就得一邊吸二手煙一邊工作。

要是這三關系戶能老老實實地隻在公司打遊戲拿基本工資，倒是也無所謂。

但隻要我們幾個接了單子，老板就會讓他們加入小組，來分我們的績效。

期間好幾次我都想辭職。

但一是想著現在工作不好找，二來無論去哪個公司，關系戶這種事也是免不了。

所以，就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隻是萬萬沒想到，老板越來越過分，三八婦女節竟然搞出這種幺蛾子。

2

看到這個月的工資被扣了三千多的時候，我和其他三個小伙伴都驚呆了。

忍著怒意到老板辦公室的時候，她正蹺著腳躺在椅子上補眠，一副昨晚沒休息好的樣子。

我敲了敲桌子。

「老板，為什麼我們幾個這個月的工資都被扣了三千多？」

她揉了揉太陽穴，眯著眼睛看我們。

「誰讓你們進來的？你們是不是跟我幹太久了，連規矩都沒有了？」

規矩？看著她高高在上的那樣子，我都被氣笑了。

「工資都隨便給我扣了，還跟我說規矩？」

「現在別說是規矩了，我有人性都很好了！」

聽清我們問的是什麼事，老板滿不在意地坐直了身子。

「你們之前婦女節的時候，不是休了兩個小時的假？」

「你們倒是休假了，可憐幾個男同志還要處理你們留下來的爛攤子，扣你們績效全勤給三個男同志補償一下，你們有意見？」

我們幾個瞪大了眼睛。

我實在不敢相信，都現在這個社會了，還有人說出這麼不懂法的話。

老板看到我們幾個臉上的憤怒神情，竟然一下子笑出聲來。

「不瞞你們說，一共才扣了你們一萬二。」

「那天晚上他們玩了兩萬多，剩下的都是我補的。」

「沒全從你們工資裡扣，你們就知足吧。」

呵呵了，我突然想起來，婦女節後的那兩天，三個男同事都沒來上班。

那時候我還在想，他們不來上班，不在那抽煙打遊戲，公司安靜多了。

現在看來，是那天晚上用我們的錢玩嗨了，又給自己續了幾天！

身後的一個女同事忍不住反駁。

「當天不是你說的給我們放假兩小時嗎？誰家婦女節放假扣工資的啊。」

「又不是我們提出來要放的，是你自己主動說的，現在這算什麼啊。」

「再說了，就算我們兩個小時沒上班，也不至於扣三千多吧。」

也不知道這話哪裡觸到老板敏感的神經了，她一下子將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朝著我們的方向拋來。

我站在最前面，幾本書重重地砸在我身上，薄薄的紙張給我的手劃了一個口子。

沒出血，但很疼。

「你們幾個別給臉不要臉！婦女節本來就不是法定節假日，就算你們去告我，也是我有理！」

「你們是不是在我給你們造的象Y塔裡待久了，都待成公主了？要是不想幹了，就趕緊滾，要是你們能找到比我這好的工作，我跟你們姓！」

哇塞了，真是好一個天天吸二手煙，無償加班，沒有飯補，要自己帶電腦的象Y塔！

好一個 996 禿頭公主！

我和一同工作了五年的女同事們交換了一下眼神，幾乎是瞬間就懂了彼此的意思。

那就真讓你看看，是你這公司離不開我們，還是我們離不開你這破公司！

3

我們去老板那兒說了扣工資這事的第二天，我的組長位置就被撸了下來。

老板拉著她滿臉不情願的外甥宣布，「以後家華就擔任你們工作組的組長。」

我們幾個沒有任何意見。

這段時間公司的活挺多的，還接了一個小區設計的大單子。

隻是這個甲方實在是很苛刻，經常半夜還在打電話說什麼，我感覺這版設計還不如第一版。

之前我們幾個都是 24 小時待機，滿嘴的好好好是是是。

這次甲方再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我直接把老板外甥的電話號給了他。

「於老板，是這樣，之前改了那麼多版，您都不滿意，可能是我這邊能力夠不上。」

「這樣，我現在崗位有調動，已經不擔任組長了。我把我們新組長的電話發給您，後面您和他聯系。」

說罷，我就把李家華的電話發給了他。

李家華此刻正戴著耳機和另外兩個男同事打遊戲，完全沒聽到我說了什麼。

有的時候這幾個人打遊戲打得晚了，老板還會給他們發點加班費。

這還是我在李家華不小心扔到地上的工資表上看到的。

就挺可笑的，我們幾個畫圖畫到半夜，是分文沒有。

關系戶打遊戲打晚一個小時，都恨不得發三倍工資。

下班點一到，我們三個默契地準時關閉電腦，打卡下班。

李家華此刻打遊戲打得正投入，甲方的電話打來了他就掛，打來了他就掛。

重復了幾次，他不耐煩了。

接起電話就罵，「打打打，打尼瑪呢打！老子打遊戲呢，再打電話過來，老子砍了你！」

我完全不知道李家華和甲方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也完全不知道老板打我電話打了一晚上。

這次下了班之後，我就把手機關機了。

我已經有五年沒過過這樣安逸的下班生活了。

我去超市買了點新鮮的菜，美美給自己做了三菜一湯。

一邊看電視一邊享用美食，隻覺得時間都變得慢了下來。

以前隻覺得時間不夠用，甲方催方案催得急的時候，我們幾個可能都吃口面包對付一下，連泡泡面的時間都沒有。

既然是待在象Y塔裡的公主，怎麼能那麼辛苦呢？

4

今天來上班的時候，老板倒是難得得到得早。

她剛想把一沓子設計稿扔到我身上，我就舉起了手機，攝像頭對著她。

「老板，你這是想幹什麼？」

我將之前被紙張劃破的手放在鏡頭前晃了一下。

「我是來上班的，不是來讓你毆打的。」

「之前你往我身上扔東西把我手劃破了，我就當你是不小心的，現在你是想對我故意傷害嗎？」

我這一套連招下來，老板舉著設計稿的手是扔也不是，放下來也不是。

隻能狠狠地將一沓稿子扔在地上。

「顏芝芝，你能幹就幹，不能幹就趕緊給我滾！」

「我這公司可不是養闲人的。」

聽她這麼一說，我嗤笑一聲。

「老板，你這是哪的話啊？我怎麼就不能幹了，我天天工作都完成得很好啊，上廁所都不超過五分鍾，監控都看著呢。」

「再說了，咱們公司養的闲人還少嗎？這都上班多長時間了，可就咱們幾個來上班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咱們公司是全女設計公司呢。」

我來公司工作了五年，一向是個脾氣好的。

隻要老板能按時發工資，我基本上是說一不二。

現在一下子老板說一句，我頂十句，她還有點不習慣。

指著我你了半天，還沒說出來什麼，電話就響了。

她剛接起來，一個暴躁的女聲就從電話裡傳了出來。

「你怎麼回事啊？家華為什麼說他不去上班了？」

這聲音，我一聽就知道是她那個不講道理的姐。

我老板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上面還有一個哥和一個姐。

之前老板她哥姐來公司鬧了幾回事，說妹妹是個有本事的，開了公司就翅膀硬了，也不往家裡拿錢了。

當時公司隻有我們幾個女孩子，看老板被推推搡搡得可憐，還幫忙攔著報警。

現在看來，隻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老板聽著她姐的怒吼，臉色也是有些不好，快速地將手機聲音按小，狠狠地留下一句。

「一會你就把辭職信準備好，幹不了就趕緊滾！」

笑話，我怎麼就幹不了了？

我都在這公司幹了五年了，能陪著公司幹起來，就能陪著公司幹黃！

5

李家華那天晚上被甲方煩了一晚之後，給甲方大罵了一頓。

小區設計的那個單子徹底黃了。

老板想讓我們幾個去下跪喝酒裝孫子，但我們幾個就老神在在地在工位上裝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