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顧清歡發來的消息，她說隻要愛了就能喚醒蠱蟲，不愛了他就會自然S掉。有過程就行，結果不重要。

 

看到這個，我懸著的心收了起來。還好不是後半輩子都在一起，不愛了就會S。

 

那就轟轟烈烈地談一場吧。

 

再說了，我悄悄瞥了一眼前面的顧清澤，上挑的眼尾彎成好看的弧度，對著手裡的商品勾著唇角。

 

我也不虧啦。

 

正推著車發愣，突然就推不動了，前面有個人抓住了推車。

 

「寶兒姐姐，你也來超市買東西啊，真巧。」

 

我抬頭，是前夫哥的現任江樂芳。

 

「對啊，你也是，真巧。」

 

對這個同辦公室的妹妹，我沒有多少惡意。畢竟我和前夫哥在辦公室沒有公開，她有些天真，我暗示過幾次都沒有領悟到自己被小三了。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我仁至義盡地爽快離職，拿了 n+1 的賠償走人。

 

「寶兒姐姐，這是你的男朋友嗎？好帥啊。」

 

看到江樂芳挽著面色不太好的前夫哥，顧清澤回頭尋找我的身影，往前一步站到了我面前，將我護在身後。

 

「啊，還不是。」

 

「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好深情噢。」

 

江樂芳越過前夫哥悄悄跟我耳語。

 

「得了吧，就那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前夫哥冷不丁插了一嘴。

 

我白了一眼前夫哥，陰陽怪氣道：「那也比某些晦氣玩意眼高手低地騎驢找馬的好。」

 

聽完我說的話，前夫哥的臉色更臭了，狠狠瞪了我一眼。

 

「寶兒姐姐，你說什麼呢？」

 

「蔡寶兒，我告訴你，別多嘴。」

 

我冷哼一聲，白眼回去，都離職了，還害怕他幹嗎。

 

「說的就是你的男朋友，騎驢找馬。你小心點，別哪天被他綠了都不知道。」

 

說完我又慫了，躲到顧清澤身後。

 

顧清澤轉身拉住我的胳膊，拽到了懷中，對前夫哥道：「我女朋友。」

 

說完摟緊我的腰，推著車朝結算臺走去，留下在原地爭吵的兩個人。

 

我在心裡默默為前夫哥點了根蠟，功德值加 1。

 

「顧清澤，你買好了？」

 

我總覺得清單裡的東西還沒有填滿購物車。

 

「嗯，買好了。」

 

我心情差到極點，一路上一言不發。顧清澤見狀，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說起來，這還是我分手之後第一次見到前夫哥，因為我有意躲著他。

 

我不想承認我識人不清，我也不願見到朝夕相處的人處心積慮。

 

校園的愛戀大概隻能留在生命的青澀回憶裡。

 

我任由顧清澤牽著我上樓，呆愣地看著顧清澤仔細地從購物車裡一樣樣地拿出貨品結算後，把超市購物小票遞給我：

 

「看這個。」

 

【蔡 x 記熱幹面】

 

【君 x 寶酸奶】

 

【有機兒童掛面】

 

【愛 x 樂巧克力】

 

【x 尼耶巧克力派】

 

蔡-寶-兒-愛-你耶！

 

「看出來了嗎？」他低下頭認真注視我的眼睛，目光專注關切。

 

我盯了半晌小票才反應過來，酸楚湧上心頭：

 

「顧清澤，我能抱抱你嗎？」

 

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擊中，我大概是忘了有多久沒有被人堅定地選擇了，好像獨自堅強了很久，所有情緒一瞬間找到了出口。

 

「沒事的，我在呢。」

 

我的指尖往前一探，就被拉入懷中。

 

我貼著他溫暖的胸膛，沉穩有力的心跳助長了酸楚委屈之意。

 

被我隱藏的情緒在發酵半個月後更為痛苦，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肩膀忍不住抖動，我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顧清澤呼吸沉沉，牽起我的手背親吻，隻有純粹的憐惜和溫熱。

 

我抬頭看著他，心裡的悲傷消散了很多。

 

「顧清澤，你看著我。」

 

在他轉頭的瞬間，我不由分說地吻向他，手從後背往後腦，嘴卻一點點向下輕啄眉眼到唇齒。

 

「你……」

 

「我教你。」

 

周圍的家具陳設變得虛化，隻有顧清澤的眼睛是純粹的黑，帶著致命的吸引。

 

擁抱輕吻變了性質，夜晚開始漫長。

 

7

 

太陽照常升起，我們還會成為第二天的我們。

 

我睜眼時，已經在了臥室，身體也很清爽，大概是顧清澤昨晚趁我昏過去的時候幫我收拾的。

 

穿好衣服走到客廳，牆上《如何讓別人快速愛上你一百招》清單上，又被勾上兩條。

 

【一起逛超市√】

 

【一起親吻√】

 

在我把【一起買可樂】也勾上之後，顧清澤帶著早餐出現了。

 

「昨天沒買可樂啊？」

 

「啊這……」我背過身去，不知道該怎麼給顧清澤解釋這件事情，寨子裡可能不教洋文、不放洋屁的。

 

同時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你不懂。」事情發生得突然，為了發泄壓抑的情緒。想到他昨晚青澀的反應，我有些不知所措。

 

正想著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個紙人飄到了我的面前，和之前的都不一樣，上面有細細密密的字。

 

注意力被吸引，我正伸手打算抓住仔細看看時，它直接飄到了我的手上。

 

【蔡 x 記熱幹面】

 

【君 x 寶酸奶】

 

【有機兒童掛面】

 

【愛 x 樂巧克力】

 

【x 尼耶巧克力派】

 

是超市購物小票，幾個關鍵字被紅筆畫上了心形。

 

「這個也能飛嗎？」

 

我轉過身對顧清澤表示好奇。

 

「舍得轉過身來看我了？」

 

被戳破小心思，我有些無地自容，好像是那種提起褲子不認人的禽獸。

 

還是那種自己提起褲子卻被受害人貼心系上腰帶的禽獸。

 

嗚嗚家人們，我不是啊。

 

「今天我們幹什麼？」

 

我急忙扯開話題。

 

「你這幾天好好休息，我給你上過藥了，還有，我要回去了。」

 

「啊？」我有些慌亂，「一個月不是沒到嗎？」

 

「情蠱隻有催化感情的作用，但是沒有產生的感情也不會無中生有。關於情蠱還有一些別的事情，我得回去問問長老們。」

 

「哦。」我才注意到玄關處擺著的那隻銀色的行李箱，「好。」

 

他的意思是我對他沒有感情？還是他對我沒有感情？

 

一下子我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好像他才是那個提起褲子翻臉不認人的禽獸。

 

我的思緒全被吸走，隻看他的嘴一張一合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隻有周什麼、來什麼、言什麼的。

 

「可是……」我想張口挽留顧清澤，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最後動了動嘴，說了聲：「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顧清澤走後，我打開了手機。

 

身邊的人已經不在，我和閨蜜簡單地講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你怎麼能這樣呢？】

 

閨蜜有些恨鐵不成鋼。

 

【我覺得你是那個把他當作消遣、轉移感情的渣女。】

 

【他肯定傷心、失望、難過了，把他推給我，讓我安慰下這個年下心碎的黑皮少年。】

 

閨蜜雖然岔開了話題，可誰說不是呢。

 

我回了個【委屈，有什麼好委屈的，都是我自作自受】的庫洛米表情包回去。

 

這才驚覺，我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我隨即點開顧清歡的頭像，卻不知道該怎麼講。

 

我為了報復前男友，把你哥睡了，然後你哥現在要走？

 

我沒用，我連睡都睡不出感情？

 

對話框裡面的內容刪了又刪，最後作罷。

 

【那就當作一場夢唄，你現在就是一個醒了不久但還是很感動的狀態。】

 

閨蜜的消息再一次跳出。

 

【可是。】

 

【可是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8

 

顧清澤不在的日子，我變得失魂落魄。

 

其實早該在和前夫哥分手的時候就失魂落魄的，可是為什麼沒有呢？

 

還是我的大腦延遲了感應？

 

夢醒了才開始 emo？

 

我每天睡到下午才起來，點個外賣，再投那麼一兩個簡歷。

 

唯一的出門活動就是下樓倒垃圾。

 

一個月的 DDL 越來越近，我卻不是那麼著急。

 

我本就是孤兒，靠著助學貸款才上了大學。

 

有了男友，男友出軌劈腿。

 

後來。

 

做了個夢，現在夢醒了。

 

證明這不是夢的隻有那張購物小票紙人，有外賣小哥上樓的時候，它偶爾會出來飛一圈，也會陪著我一起下樓丟垃圾。

 

再看小票紙人上的「愛你」，也多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其他多數時候都是躺在客廳的茶幾上。

 

我曾經打趣它：「你也被丟下了。」

 

但是紙人又怎麼會說話呢？他隻是靠近我飛一圈，然後又躺回茶幾上。

 

就跟那天過後杳無音訊的顧清澤一樣。

 

看了眼銀行卡的餘額，我還完了最後的助學貸款。

 

在備忘錄裡寫下遺書，最後為數不多的幾千塊留給了之前的孤兒院。

 

手機響起，我急忙接聽：

 

「你好，你的外賣到了，麻煩開一下單元門。」

 

「好的，我現在就開單元門。」

 

五分鍾後，敲門聲響起，紙人照例飄出來，在天花板上觀望。

 

我開門，是顧清歡拎著一盒黃焖雞出現在門口。

 

？

 

我揉了揉眼睛，怎麼能把外賣小哥的頭幻視成顧清澤了呢？

 

閨蜜說我是戀愛腦我還不信，原來我真是個戀愛腦。

 

我接過他手上的黃焖雞後，說了聲謝謝，打算關門卻被阻止。

 

「你要把我關外面？」

 

9

 

？

 

有點耳熟？

 

我睜大眼睛又仔細看了一眼，是顧清澤。

 

「你來幹什麼？」

 

「我不是說我一周就回來的嗎?還有，少吃點外賣，不健康。」

 

我頭腦風暴了一下，確認沒聽他講過一周就回來這種話。

 

「你不會記錯了，是說給別的女人聽的吧——」

 

我陰陽怪氣。

 

「你怎麼了？」顧清澤笑了笑。

 

他居然笑了出來，不是家人們，他哪來的臉笑出來的啊？

 

提褲子跑路杳無音訊的人不是他嗎？

 

我不會比他多了一段記憶吧？

 

？？？

 

「你翻臉不認人！你渣男！」我有些氣急敗壞，「你你你……」

 

我的素質神奇地消失了，開始控訴起了顧清澤：

 

「你提上褲子就跑，你害我要S了，你還一跑一個不吱聲。」

 

「寶兒，你先讓我進去再罵我，行不行？」顧清澤有些無奈，抓住了我的手，「我保證讓你罵個痛快。」

 

好啊, 這麼自覺。

 

我關上門，等顧清澤坐定，就繼續罵，把我這幾天的委屈全發泄在他身上。

 

紙人也一圈圈地繞著我倆轉。

 

情緒上頭，眼淚奪眶而出：

 

「我都已經想好身後事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罵到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罵到黃焖雞都涼了。

 

顧清澤還給我拍背順順我的氣，他人還怪好的嘞。

 

等我累到不行隻剩順氣的時候，顧清澤終於開口：

 

「我要開始喊冤了，我走的那天說得清清楚楚的, 我一個星期就回來了。

 

「你不認真聽我講話，還說我跟別的女人講。

 

「我有留下傳話紙人, 你說的我都能聽到, 我沒有丟下你。

 

「我真的沒有丟下你。」他重復強調了一遍。

 

「我也沒想到你會把S看得那麼淡，寶兒。

 

「對不起，我來遲了, 這麼多年全讓你一個人。」

 

我被他攬進懷裡，他輕輕拍著我的背給我順氣。

 

我奮力掙扎中, 一些回憶漸漸浮現在腦海開始變得清晰。

 

摩天輪上, 落日沉溺於橘色的海，煙火向星辰。

 

電影院裡, 桶裡爭奪最後的爆米花相觸的手。

 

客廳沙發，星星點點落下的吻。

 

離開那天, 他揉過我的頭說……

 

他說，他一周就回來, 讓我等他。

 

臥槽，他說過！

 

但是我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回去兩個字吸引了!

 

他說過！

 

那我不是白哭了那麼久？

 

我放棄了掙扎和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想法，試圖給自己挽回一點臉面, 周身被他淡淡的清香攏住。

 

「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

 

我心虛得不行，負罪感油然而生，加快語速來掩蓋自己的愧疚，又提起新的話題準備翻篇：

 

「那你回去幹嗎了？」

 

「你啊你，」顧清澤也不打算追究我, 「我去找了長老，要了這個。」

 

這小子還挺上道，能處。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盒子, 連紙人都湊了過來，打開是一顆紫色的藥丸。

 

「蠱蟲自然S掉的過程會很痛苦, 你那天晚上那麼怕疼, 這個吃了之後會好一點。」

 

我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縮起了脖子，說起來那天還是我主動……

 

「那你要安慰我一下嗎？我被你罵了很久欸。」顧清澤這一刻讓我有些幻視，像委屈小狗, 「我走了七天，你就罵了我七天。」

 

「那你說，公主請親我。」

 

「公主請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