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不起。」我猛地縮回了手，那隻手卻跟燒紅的臉一樣，燙得厲害。

「能幫到你，樂意至極。」

 

他笑得眉眼彎彎，看起來特別好看。

 

「你人真好，你在哪個會所上班啊，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些客戶。」我誠懇發問。

 

不是開玩笑。

 

我們家有好些S老公的中年富婆客戶，感覺她們挺會玩的。

 

江牧庭看上去也不會讓她們失望。

 

話剛落，江牧庭SS抿著唇，笑得胸腔震動。

 

「你不會真以為我是幹那一行的吧？」

 

我可能酒沒醒，竟然還傻傻問：「啊，不是嗎？」

 

江牧庭笑了好一會，才慢悠悠回答。

 

「不是。」

 

「但……想追你，是真的。」

 

14

 

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茫然地問宋雅：「他是不是有病，剛認識就說要追我。」

 

宋雅拖著懶音，聽起來還沒睡醒。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條件又不差。」

 

「可是……可是……」

 

我絞盡腦汁，想找出一個合適的拒絕理由。

 

「別可是了，我被折騰一晚，困S了，掛了。」

 

電話剛斷，一個陌生電話又打了進來。

 

我隨手按下接聽鍵，「你好」還沒說出口。

 

葉星瀾的聲音就罵了過來：「你怎麼那麼惡心，都分手了還跟哥哥不清不楚。」

 

我還沉浸在跟宋雅的對話中，條件反射回她：「好，掛了。」

 

「好你媽。」

 

國粹出口，我頓時清醒過來。

 

「葉星瀾，你臉皮怎麼那麼厚，祁照雲都知道跟你的事丟臉，你就不覺得羞恥嗎？」

 

「切，這點事算什麼。」葉星瀾回應得滿不在乎。

 

「我不找他，就得嫁給能當我爸的老頭。」

 

「說起來，要不是看到請帖，我也想不起祁照雲這號人物，更不知道他對我那麼深情。」

 

我盯著天花板，繼續聽著。

 

不知道葉星瀾是怎麼想的，一點防備心都沒有，開始說一些有的沒的。

 

「所以，你知趣點這段時間先不要來打擾我們，好嗎？」

 

「我還在對接幾個對象，找到更好的選擇，就把他還給你。」

 

「我看祁照雲也就那樣，三心二意，就算這次沒我，以後也會有別人。」

 

我等不下去，果斷切了電話。

 

把她加入黑名單。

 

然後把剛剛那段錄音，給祁照雲發了過去。

 

15

 

江牧庭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說要追我。

 

一個星期七天，他就約了我七天。

 

我自覺還沒走出上一段感情傷害，不好意思浪費他時間。

 

每次都以各種借口推開。

 

可我忘了，家裡有個不省心的哥哥。

 

我哥哄我陪他出去玩，還豎起手指發誓說全是熟人，不會尷尬。

 

結果推門進去，確實是熟人。

 

包括熟到，隻見過一面的江牧庭。

 

我頓時頭皮發麻，隻想逃跑。

 

卻被宋雅拖住，她朝我眨眼，給我一個放心的眼神。

 

我硬著頭皮坐下。

 

江牧庭看著我一直笑。

 

「我們就隨便聊聊天，玩玩遊戲，沒事的。」

 

我哥也拍著胸口保證：「我還能騙自家妹子不成。」

 

很快，現實教我做人。

 

我看著推在面前的酒，又抬頭看了看我的親人以及好閨蜜。

 

木然地想著，以後再信他們一句話，我就是狗。

 

我哥還在狡辯。

 

「誰叫你賭運不好，這遊戲說真心話沒意思，我們也不想問讓你扎心的問題。」

 

「跟牧庭牽手又不願意，那你隻能喝啊，遊戲桌上的事，沒親情可講。」

 

兩杯下肚，我腦子已經有些暈沉。

 

抖著手朝酒杯伸過去。

 

剛要觸碰，江牧庭就搶過杯子。

 

「好啦，別跟她開玩笑了，我替她喝。」

 

那個晚上，我數不清江牧庭到底幫我喝了多少杯酒。

 

但我清楚記得。

 

第二天，我爸媽抽了我哥三頓。

 

自此以後，我哥有所收斂。

 

而江牧野也得到了，跟我單獨見面的機會。

 

16

 

可惜祁照雲跟他相衝。

 

那天，我接到電話出門口等江牧野時。

 

祁照雲意外地，再次出現。

 

一個月不見，他憔悴了許多，眼下也烏黑得厲害。

 

他沉著臉走到我面前。

 

「我已經跟葉星瀾說清楚，以後不會再有人來影響我們。」

 

我往旁邊挪了幾步，探頭朝馬路上看。

 

打定主意不再搭理他。

 

他步步跟隨，擋住了我的視線。

 

「你還在生氣了嗎？」

 

「那個錄音，我也給其他人聽了，她現在自身難保，也不會再來煩你，放心。」

 

他口中的那個她。

 

明顯是葉星瀾。

 

但我不關心這些，將他推開就說：「你現在就在找我麻煩。」

 

「放過我吧，別來了，我再分你一個眼神，都怕被知情人網暴。」

 

「如果你在擔心這些，我們可以不公開。」

 

他語氣很認真，不像在開玩笑。

 

以前老聽說，分手後才能看清前任是人還是鬼。

 

可我看了祁照雲很久。

 

還是看不清。

 

「能想到這種惡心人的方法，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聰明的？滾開。」

 

我厭惡地往回走，準備等江牧庭到了再出來。

 

「袁沁，我說我錯了，你還想怎樣，是不是要逼我下跪，才肯原諒我？」

 

祁照雲SS拉著我。

 

我掙扎不開，一巴掌甩了過去。

 

他也不為所動。

 

反倒連拖帶拽地，想把我往車上拉。

 

身後傳來緊急剎車的聲音。

 

緊接著是慌亂的腳步，以及拳頭帶動的風聲。

 

待回神時，江牧庭和祁照雲已經打紅了眼。

 

誰也不願意先松手。

 

17

 

江牧庭被打得挺慘的。

 

他很不認同我的說法。

 

「你看錯了，明顯那家伙更慘一些，我練過的好吧。」

 

我低頭看著他手上的繃帶，心底翻湧著苦澀。

 

「對不起啊，害你受了傷。」

 

「我心甘情願好吧，這能不能博幾分同情分？」江牧庭樂呵呵試探著。

 

要說一點觸動都沒有。

 

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

 

「江牧庭，要不……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吧。」

 

江牧庭臉上的笑，慢慢淡了下來。

 

「你還是不喜歡我。」他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了自嘲。

 

不是的。

 

不是不喜歡。

 

江牧庭挺有趣的，我跟他在一起很開心。

 

可時機不對。

 

祁照雲讓我太疲憊了，我不能繼續拖不相關的人下水。

 

也還沒做好開始新戀情的準備。

 

我坦率告訴他理由。

 

他卻像隻聽到上半句，倏然間紅了眼眶。

 

「你憑什麼擅自把我當成不相關的人，你知道我多開心你取消了婚禮嗎？」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也對，你眼裡一直隻有他，根本就不記得我是誰。」

 

江牧庭淚水在眼眶打轉。

 

倔強地沒有掉落。

 

我卻感覺自己整顆心已經被他眼淚淹沒，難受得厲害。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江牧庭靠在牆上，用手臂擋住了眼睛，聲音很輕。

 

「你先走吧，在喜歡的人面前哭，太丟臉。」

 

思緒幾番回轉。

 

我聽話轉身，將他留在了原地。

 

18

 

走到樓梯間。

 

我給我哥打去電話，終於得知江牧庭的故事。

 

「有一次過年，我不是帶過同學回老家嘛，睡一晚就走的那個，你還陪他放過煙花。」

 

我從記憶中搜索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是我剛認識祁照雲那年的事情。

 

陪他放煙花。

 

不過因為我哥當時剛走開，而那個獨自坐在院子的影子，太孤單落寞。

 

於是經過時，我順手給了他幾根從小孩手中搶過來的仙女棒。

 

江牧野沒什麼興致。

 

拿在手中，說了聲謝謝便放在腳下。

 

當時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居然回頭，強硬地將手中點燃的仙女棒塞過去，對他說：「新年快樂，要開心哦。」

 

後來……

 

後來的事情，我再也沒了印象。

 

說到這，我哥有些不忿：「他說祁照雲的電話一響，你就丟下他走了。」

 

「就為這事，他惦記了你五年。」

 

我感到不可思議, 跑回去問江牧庭。

 

「就因為我給你放個煙花, 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江牧庭坐在原處，紅透的眼睛寫著不甘心。

 

「不行嗎？袁沁……當時已經很久沒有人對我說新年快樂，讓我要開心了。」

 

我哥後來好像是說過，他家裡隻有錢，沒有其他人。

 

「怎麼辦, 我怕自己會讓你失望。」我說著，低下了頭。

 

他反倒勾起了唇角。

 

「那晚你聊了多久的電話，我就看了你多久，你都沒有回頭。」

 

「但今天你回頭了，這是好的開始。」

 

從他的話中，我讀出了某種期盼與不S心。

 

我應該為此感到為難的。

 

但意外地，並沒有。

 

我甚至開始想方設法跟祁照雲徹底做個了斷。

 

沒想到, 沒等我想到方法。

 

就有人給了他該有的報應。

 

19

 

這件事，是葉星瀾告訴我的。

 

她給我打電話，開口咄咄逼人。

 

「現在這個結果你滿意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 我下意識要掛電話。

 

「你為什麼要逼我害人, 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手一頓,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怎麼了？」

 

「那個錄音, 我當時是真心想把祁照雲還給你, 才對你說那些話的。」

 

「可你為什麼要錄音, 還給他機會破壞我好事, 你根本不知道我失去了什麼。」

 

她的語氣很平靜, 平靜得讓我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我昨天跟個老頭結婚了, 一個有變態癖好的老頭。」葉星瀾答非所問。

 

我不知道該說恭喜, 還是抱歉。

 

隻好轉移話題。

 

「錄音這事隻能怪你自己和那陰魂不散的祁照雲, 都怪你們整天來煩我。」

 

葉星瀾認同地「嗯」了聲。

 

「祁照雲確實該S, 所以我給了他一點小懲罰。」

 

「什麼意思？」

 

「沒什麼, 我捅了他幾刀。」

 

葉星瀾輕笑了聲，平靜中透著幾分瘋癲。

 

「你是不是挺解氣的，我也算幫了你大忙。」

 

我心跳得厲害, 不敢回答。

 

「但你別高興太早哦, 我在來找你的路上。」

 

我愣在原地, 聽見自己問：「為什麼？」

 

葉星瀾沒有回答，猛烈的撞擊聲倏然傳至耳朵。

 

自此, 電話斷線，再無回應。

 

20

 

電話一斷, 我就報了警。

 

警察的動作很快, 當天下午他們給我帶來信息。

 

監控顯示，葉星瀾給我電話時，人正在高速上。

 

她電話斷線是出了車禍, 原因是注意力不集中, 追尾前車，沒來得及踩剎車。

 

人已經被送進醫院。

 

我哥不放心, 找了些關系繼續打探。

 

得到的回復是, 葉星瀾人還沒到醫院, 就不行了。

 

調查顯示她身上還有多處傷口，明顯不是這次車禍造成的。

 

而祁照雲真的被她捅了幾刀。

 

刀刀致命。

 

人還在重症區躺著，按照醫生的說法, 能救回來這輩子也不會好過了。

 

聽到這些消息。

 

我心頭壓著的石頭終於放下。

 

徹底解脫。

 

江牧庭倒是不放心。

 

他找我比以前還勤快，整天守著我，理由是怕我有心理陰影會焦慮抑鬱。

 

我：「？？？」

 

算了。

 

不罵了。

 

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