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男朋友周琛是有名的天才少年，而我磕磕絆絆考了三次才進入他隔壁的二本學校。

 

有人嘲笑我：「這麼蠢遲早要被拋棄。」

 

周琛當晚和叫得最兇的人打了一架。

 

從此，所有人都說周琛愛我入骨。

 

三年後，他和歸國青梅互訴衷腸。

 

還戲言：「她隻是個消遣的玩意。」

 

我轉頭就和他的老板親吻。

 

從此，他也成了一個玩意。

 

1

 

周琛加入李斯徹的實驗室時，周圍人都恭維著我。

 

連一向不搭理我的父母，也少見地對我露出了笑臉。

 

「月月真是好福氣，我們還以為這輩子隻能多添點嫁妝把你嫁了，沒想到你還有這種造化。」

 

人群你一句我一句，讓我接不了話。

 

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的我，隻能無措地看向一邊的周琛。

 

他冷著臉，站在一邊，無視了我的求救。

 

我有點委屈，卻也倔強地不再看他。

 

等我終於把上門的人送走，想和周琛分享喜悅時。

 

他一聲不吭，走進了書房。

 

偌大的房子，獨留我一人站在雜亂的客廳，面對其他客人留下的垃圾。

 

我嘆了一口氣，默默地打掃衛生。

 

周琛不喜歡我的家庭，我也不喜歡。

 

他們總是貪婪，讓我抬不起頭。

 

甚至骨子裡對我的輕視，也讓我不願意接受他們。

 

我和周琛很少發生矛盾。

 

上次我們發生矛盾還是一年前的高考志願，他想讓我考他隔壁的學校，而接連的失敗已經讓我對這所學校產生了恐懼。

 

我們進入了半個多月的冷戰，直到他親自抽出時間給我做飯，我才在他的誘哄下答應。

 

我從來都不明白周琛的心思。

 

隻能在此時笨拙地、小心翼翼地討好他。

 

2

 

等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周琛已經不見了人影，手機裡他給我留下短信。

 

【月月，實驗室有點忙，我先走了，給你留了早餐，記得吃。】

 

溫熱的小粥讓我鬱氣漸消。

 

想著平日裡他忙起來胃痛的樣子。

 

【要給你準備午飯嗎？】

 

我隨手發了消息。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復：【想念月月的手藝了。】

 

還附加了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

 

我們請了保姆，幫忙做飯菜、打掃衛生。

 

我心血來潮地想給他做飯，他卻說這樣：「女孩子的手都是嬌嫩的，哪能做飯。」

 

這樣的話語每次都讓我的心甜起來。

 

現在男朋友好不容易撒著嬌讓我做頓飯，我當然要滿足他。

 

【中午我去你們實驗室外等你！】

 

出門的時候，比往日的時間早了些許。

 

我邁著愉悅的步伐走了過去。

 

眼前的景象讓我一瞬間愣在了原地。

 

周琛旁倚靠著暗處的牆壁。

 

煙霧繚繞，他手裡的光明明滅滅。

 

聽見我的動靜，他有一些慌張，又瞬間鎮定下來：「今天這麼早。」

 

他接過我手中的盒飯，拉著我往外走。

 

冰涼的手，讓我心一顫。

 

發生了什麼？

 

我從來都沒看到過周琛吸煙，他眉眼的躁意能看出他的煩躁。

 

難道是實驗室有什麼矛盾？

 

我瞬間否認了這個猜測。

 

不提周琛的身份，李斯徹的實驗室是出名地待遇好、氛圍好。

 

而且剛加入的他能遇到什麼大事。

 

「天氣變了，月月出門的時候怎麼沒多穿點？」

 

周琛打斷了我的猜測，讓我回過神來。

 

「沒來過這裡，怕遲到了，就走得急了。」

 

他揉了揉我的頭：「我又不是不等你，下次慢慢來。」

 

他語氣漫不經心，我卻敏銳地從他身上的煙味中聞到了一股香味。

 

我神色微斂，不動聲色地挽著他。

 

他像是有些不自在，動了動胳膊，卻又在我笑吟吟的目光中，恢復了自然。

 

我的心往下墜。

 

認識了他四年，戀愛三年。

 

他的一舉一動我都無比清楚。

 

比如，他在心虛。

 

實驗室裡有配套的食堂，周琛擦了擦身邊的座椅，攬住我坐下。

 

此時正是飯點，周圍的人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

 

我出於某種直覺，抬頭的瞬間就直直地看向一個方向。

 

人群湧動，人聲嘈雜，而我和謝筱視線交錯。

 

她拿著盤子，紅唇微勾，衝我笑得肆意。

 

我的腦海一片空白。

 

心也揪了起來。

 

謝筱回來了！

 

這個認知讓我有些慌神，但看著身邊認真吃飯的周琛，我就淡定下來。

 

四年了，周琛和謝筱從來就沒有聯系。

 

他們的過去再怎麼傳說，也終究是過去。

 

更何況，我的目光落在周琛身上。

 

一點點描繪著他的眉眼。

 

他對我從來都不錯。

 

這次，也不會讓我失望的。

 

想著我含笑衝謝筱點點頭。

 

她神色意味深長起來，舉起手機，衝著我晃了晃。

 

我茫然地看向她，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旁邊傳來周琛的聲音：「月月，我吃完了，你先回去，我還有事，下次帶你逛逛。」

 

他一口氣說完，捏著手機快步離開了食堂。

 

隨後，我看到謝筱站了起來，她漫不盡心地衝我比著口型：「蠢貨。」

 

我的心縮了縮。

 

從我和周琛在一起後，再也沒有人敢在我面前這麼叫我。

 

直到今天，周琛的歸國青梅第一次見到我，就給我展示了這麼直白的惡意。

 

我臉色微沉，在我的怒火中。

 

謝筱像是心情很好地離開了食堂。

 

3

 

我和周琛在一起時，所有人都不看好，一個是圈裡有名的天才少年，一個是父母都不喜的蠢笨女孩。

 

有紈绔二代在宴會上張狂地笑道：「周琛聰明了十幾年，這次居然看上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傻女！」

 

二代家世厲害，是家裡的幺子，家裡的長輩對他多有寵溺，養成了他無法無天的性格。

 

周圍人都順著他的意把這句話傳了出去，想給周琛難堪。

 

就連我的父母聽聞也隻是尷尬地笑著，不曾替我分辨。

 

隻有周琛，當晚冷著臉，趁著天黑，繞到小巷把二代打了一頓。

 

小巷偏僻，最近的酒吧又嘈雜，二代叫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被發現。

 

周琛做事隱蔽，二代也理虧沒有證據，這件事從此了結。

 

以後再也沒有人敢當著我的面給我難堪。

 

隻是這次到底給周琛造成了影響，從來沒和人打過架的他，右手受傷，再也不能提重物。

 

知道這個消息的我急得眼淚直流，我紅著眼問他：「我不值得你這樣做的。」

 

他卻抱著我，笑著說：「我的月月是最聰明的女孩，值得最好的一切。」

 

那一天他笑得燦爛。

 

而我卻再次大哭起來，滿心的愧疚淹沒了我。

 

他急得團團轉，柔聲問我：「誰欺負你了？我去給你報仇。」

 

我抱住他的腰，隻是埋在他脖頸搖頭。

 

我哭著在他懷裡睡著後，他維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天亮，護士查房驚醒了我。

 

我慌忙起身，整理衣服的時候，他看著我笑。

 

在醫生埋怨他沒好好愛惜手的時候，他也隻是衝我笑。

 

他笑著笑著，帶著我心情也好了起來。

 

他瞬間綻放更大的笑容，在醫生的凝視下，手舞足蹈起來。

 

少年真摯的情感深深打動了我。

 

那一刻，我聽見了我的心「怦怦」亂跳的聲音，我知道我真的喜歡上他了。

 

4

 

周琛的手機對我一直不設防，我清楚他的密碼，還曾替他給朋友發消息。

 

今天謝筱還是影響了我。

 

所以我趁著周琛洗澡的時候，翻了他的手機。

 

第一頁我就看到了謝筱的名字。

 

我顫著手點開了聊天框。

 

裡面隻有寥寥數語。

 

我直覺不對勁。

 

轉回到設置界面，一個小號赫然在我眼前。

 

我的心「怦怦」跳。

 

我聽見了另一個聲音在我腦海中說著 ：【就這樣吧，或許沒什麼呢？你這麼做，不是打破了你們之間的信任嗎？】

 

我搖了搖頭，不管真相如何都是我要面對的問題，逃避是解決不了的。

 

我登錄上了小號。

 

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對話框信息不斷地加載。

 

【筱筱，我好想你。

 

【我去找你好不好？

 

【你別丟下我，我可以為了你付出一切。】

 

我面無表情地刷著上面的信息，裡面一字一句，都是我的男朋友最真摯的愛意。

 

【筱筱，北城下雪了，今年的雪沒有你，好無聊。

 

【我去了你說的那家餐廳，很好吃，等你回來我們在一起去吃好嗎？

 

【筱筱，沒有你的世界好無趣。】

 

我記得那年的雪和餐廳，都是我們在一起後我撒著嬌讓周琛陪我去的。

 

我的眼淚滾落，心裡一抽一抽地疼。

 

手指往下滑，漫長的聊天記錄，讓我看到了周琛對另一個女人的深情，也知道了他真正心動的樣子。

 

他像尋常的戀人一樣分享著身邊的見聞，偶爾還穿插著「天冷添衣，要下雨記得帶傘」這種小事。

 

很多時候，對面對他的關懷都是一個句號，甚至沒有回復。

 

可他都一如既往，小心關懷，耐心呵護。

 

可是我呢，我吸著鼻子，我算什麼。

 

我們的聊天從來都是我單方面地給予情緒價值。

 

他對我的回復從來都很簡略。

 

我滑到了底。

 

【我要回來了。

 

【聽說你有個交了三年的女朋友。

 

【她知道你天天跟個舔狗一樣舔我嗎？】

 

謝筱是家裡寵大的大小姐，說話從來都不顧及其他人的感受。

 

【知道又怎樣？她離不開我。

 

【吃醋了？

 

【我沒碰過她，隻是個消遣的玩意。】

 

周琛毫不在意，隻是關心對方的態度。

 

我幾乎能想到他開心的表情。

 

謝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消息止步於此。

 

浴室的水停了下來。

 

我退出了他的小號，放下了他的手機。

 

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臥室精美溫馨，裡面都是我這三年來精挑細選放置的。

 

我曾以為我永遠離不開這裡。

 

濃稠的黑夜，讓我感受到了寒冷。

 

淚水一滴滴地流落。

 

我咬著牙，低聲哭泣。

 

5

 

高三那年，奶奶去世。

 

她離開前，紅著眼告訴我：「月月，你要回去讀書，隻有考上大學，你才能過好日子！不能一輩子埋在這個小鄉村。」

 

當天晚上我聽見她忍著咳嗽給我一年見不到一次的父母打著電話：「月月也是你們的女兒！」

 

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她怒哄著：「我當初這麼窮都沒有因為你是女孩不讓你讀書，現在你發達了，倒是不讓你女兒讀書了。

 

「你們要是不接月月回去，小心我以後來找你們！」

 

我咬著棉被不敢發出聲音，眼淚隨著奶奶一聲聲的質問流了下來。

 

我被留在鄉下的原因。

 

隻是因為我是女孩，家裡的資源是給弟弟的。

 

幼小的我隻能接受，為了生存下去，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奶奶。

 

讓我沒料到的是，這個也重男輕女的奶奶會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竭盡全力地為我安排打算。

 

一幕幕在我腦海中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