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分手一周，男友周逾找到我時，我正和閨蜜吐槽。

 

「別看和他分手，我要S要活的，但要我嫁給他，我還真不敢。」

 

看著閨蜜尷尬的表情我回過頭，周逾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鄧澄！我們在一起五年！不是五天！」

 

我脖子一梗，破罐子破摔道：「那咋了？！」

 

1

 

我和周逾分手的場景很不體面。

 

原本隻是很普通的周末，我們商量好在家煮火鍋，雨天配火鍋，想想就愜意。

 

可備菜中途周逾接了個電話，語氣吞吞吐吐。

 

「橙子，老劉聽說你手藝好，想來蹭飯，你看……」

 

明明是商量的語氣，可他眼中閃爍的期待一如既往地不許我拒絕，一旦我表露出一絲不情願，他總有無數個合理的解釋來說服我。

 

步入職場起，周逾要顧及的人越來越多，每當發生衝突時，周逾總有讓我難以拒絕的理由。

 

「橙子，老劉出差不在家，拜託我帶他老婆去產檢，都是女人，你能理解對嗎？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去看電影。」

 

「橙子，演唱會的票我送給小林了，小姑娘為了搶票一整晚沒睡，怪可憐的。」

 

「橙子……」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我為四周年紀念日、生日準備的驚喜全部化為烏有。由gzh` hhubashi `提供全文

 

有時候我在想，這場兩個人的戀愛，為什麼如此擁擠？

 

我嘆了口氣：「周逾，我昨天才退燒，沒有精力去招呼客人。」

 

周逾拍拍胸脯：「你煮好湯底就行，其他的事我來。」

 

我不再多說，點點頭繼續切菜。

 

半小時後門鈴響起，周逾去開門，我端著水果走到客廳，一抬眼，和林未晚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對方一身白裙，狡黠又甜美的笑容一如既往。

 

「嗨！又見面了！」

 

2

 

說實話，我很不喜歡林未晚。

 

第一次和林未晚打照面是在周逾公司。

 

那段時間他胃病發作，我擔心他，煲好養胃湯趁著午休給他送過去。

 

周逾領著我走進茶水間時，我見到了林未晚，也是周逾口中所說某位高管的女兒。

 

她穿著小香風套裙，翹著小高跟，微卷的頭發披在肩膀，整個人嬌俏可愛。

 

周逾介紹我時，她彎起眉眼，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那次之後，我們互相加了微信。

 

林未晚身份特殊，再加上性格活潑，慢慢地和老劉、周逾他們的關系越來越近。

 

我曾試探過周逾。

 

周逾將我攬在懷裡，調笑著說：「吃醋了啊？」

 

我擰了一把他的腰：「小周同志，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橙子，我們從校園到社會，一起經歷了這麼多，我不想為了芝麻丟了西瓜。」

 

我輕哼一聲：「算你識相！」

 

這場試探並不是單純的討要承諾，我是想借此擺明我的態度。

 

我明白想要在公司往上爬，除了工作能力，左右逢源是必不可少的。

 

沒人比我懂周逾的野心，單親家庭出身的他，身上背負的不隻是他自己的抱負，還有他母親的期許。

 

身為伴侶，我也是希望他能夠成功的。

 

更何況，林未晚早有未婚夫，對方遠在國外求學，和她門當戶對。

 

可當林未晚多次越界，我還是感到了不舒服。

 

同為女人，我能很清楚地捕捉到她笑容裡的玩味，尤其是她看著我和周逾時，躍躍欲試的樣子仿佛獵人鎖定獵物。

 

當周逾再一次幫林未晚帶早飯時，我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橙子，等這次順利升職，我們就去看房子，你再忍耐一下好嗎？就當是我們的未來考慮。」

 

其實我很想告訴周逾，升職與否，和林未晚並無太大關系。若是林未晚有心幫忙，老劉成箱的當季水果送過去，怎麼會聽不著一個響呢？

 

我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林未晚頻繁地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整整半年。

 

3

 

除去我和周逾，飯桌上多了兩個人。

 

「小周啊，你女朋友這手藝挺不錯。」

 

老劉擦著額頭的汗，拍了拍周逾的肩膀。

 

我還未開口，哐當一聲，林未晚一聲驚呼。

 

她抓起衛生紙擦著裙子下擺，嘴裡嘟囔著：「怎麼辦啊！」

 

周逾遞湿巾給她，語氣關懷：「小心一點。」

 

看著她湿答答的裙子，我從臥室拿出一條新裙子遞給她。

 

「新的，換上吧，別感冒了。」

 

林未晚吐了吐舌頭：「還是橙子姐細心。」

 

飯桌上聊天繼續，等林未晚換好衣服，我眼珠子險些瞪出來。

 

這S妮子穿著我從國外代購回來的裙子！

 

那是我為西北旅行買的！

 

「橙子姐，那條裙子太大了，我隨手拿了一件，你不會介意吧！」

 

我皺眉，心裡止不住地升起一陣怒氣。

 

我專門用防塵袋裹好放在衣櫃裡，她說隨手？

 

見我臉色難看，周逾起身打圓場：「小林確實偏瘦，既然這件合適，你就先穿著，陰雨天感冒了就不好了。」

 

此話一出，老劉開始附和。

 

我握緊拳頭，盡量平復心情。

 

林未晚腼腆一笑：「橙子姐，這裙子我也挺喜歡的，能給我發個鏈接嗎？」

 

我還沒出聲，周逾大方一笑，右手摸著我的頭。

 

「一件裙子而已，拿去穿好了，我再給橙子買一件也是一樣的。」

 

我拉下周逾的手，拿出手機：「2400。」

 

「什麼？」

 

「什麼？」

 

兩聲詢問，一聲來自林未晚，一聲來自周逾。

 

前者沒想到我這麼直白，後者是沒想到我會花兩千多買一條裙子，畢竟從前我的衣服不會超過五百塊。

 

林未晚幹巴巴地擠出一個笑，準備拿手機轉錢。

 

周逾攔住她：「你橙子姐和你開玩笑呢！」

 

隨後他望向我，眼神裡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相處五年，我能看懂他的意思，這是不想我較勁，也不想自己的女朋友和公司高管的女兒產生衝突。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隨後拿起桌上的菜，用公筷下進鍋裡。

 

「酥肉是我提前做好的，這會兒吃正好。」

 

周逾松了一口氣，桌上氣氛重歸活絡。

 

林未晚聲音清脆甜美。

 

「謝謝周哥！」

 

我低頭下菜，不用抬頭，我都能想到林未晚的眼神。

 

狡黠，志得意滿。

 

像周逾無數次優先選擇去照顧她時，她得逞後望向我的樣子。

 

4

 

一頓終於火鍋結束，我回房休息，周逾老劉在客廳打遊戲。

 

突然想起明天是交稿日，我起身去客廳取電腦。

 

一抬眼，林未晚還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對不起，都怪我打遊戲太投入了。」

 

我看著她手邊的筆記本電腦，白色的機身淋滿可樂。

 

太陽穴突突直跳，這臺筆記本是我拿到第一筆稿費時買的，這幾年我一直很愛惜。

 

周逾拿著衛生紙遞給林未晚。

 

「擦擦吧，一會兒滴到身上，可沒多餘的裙子再換給你。」

 

林未晚接過紙，衝我挑眉，語氣好奇：「周哥說你從大學畢業起就在家全職寫小說，聽起來挺有意思的，我也想試試。」

 

老劉聞言嗤笑一聲：「小林你別開玩笑了，你好好的班不上，寫那玩意兒幹什麼，你問問周逾他壓力有多大？」

 

那玩意兒？

 

我和周逾剛畢業的第一年，周母生了一場很嚴重的病，那時候周逾剛買了車，經濟拮據，最後是我拿出積攢下來的稿費救急。

 

我和周逾日常生活開銷並不是由他一人承擔，怎麼從老劉嘴裡說出來好像是周逾單方面養著我？

 

我看向周逾，想看他是什麼態度。

 

然而他隻是低著頭處理地毯上的汙漬，對我的處境置若罔聞。

 

我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以相處五年的了解，我都能想到周逾現在的心理活動。

 

「橙子，老劉一向愛開玩笑，你別放在心上」

 

這樣的話我聽得太多了。

 

一個永遠需要委屈我來息事寧人的伴侶，哪怕他功成名就，於我而言也沒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裡，我覺得這三個月以來的堅持可以結束了。

 

我走上前從地上撿起筆記本，語氣平靜：「維修的費用我會聯系你，還有裙子的錢，麻煩到時候一起轉給我。」

 

此話一出，客廳裡一片寂靜。

 

周逾張嘴想說些什麼，我轉身正對老劉。

 

「上次去你家過生日，你在廚房裡教育你家兒子，讓他好好學習，不然以後隻能像我一樣蹲在家裡靠別人養。

 

「一年前你兒子生病急需用錢，周逾給你的兩萬塊是從我這兒借的，你打算什麼時候還？畢竟我這種成天家裡蹲的人以後要靠自己了。」

 

「橙子！」周逾猛地站起來。

 

他語氣染上一絲慌亂：「我知道你心疼電腦，小林也不是故意的，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我給你換個新的，今天大家難得放松，這事就過了好不好？」

 

我略過老劉尷尬的神情，定定地看著周逾：「這事過不過，你說了不算。」

 

周逾臉色難看，我下巴點了點林未晚的方向：「既然你要勸和，這錢你來給？」

 

一直未做聲的林未晚撩撩頭發，聲音軟綿綿的：「是我沒邊界感，我道歉。」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行啊，你道吧！我聽著。」

 

見我一點不客氣，林未晚臉色僵硬。

 

從前她不是沒使過以退為進這招，周逾總會為她圓場。

 

果不其然，對上林未晚求救的眼神，周逾伸手拉住我的手腕。

 

「橙子——」

 

他手指還殘留著可樂，黏膩的觸感讓我難受，我用力甩開他的手。

 

「閉嘴吧你！」

 

在周逾和他同事面前，我一向和顏悅色，突如其來的怒色倒是讓他們一時怔愣。

 

見沒有人開口，林未晚冷了臉色，拿起沙發上的包準備走。

 

「虧我還拿你們當朋友，真是小氣，有媽生沒媽養的便宜貨。」

 

和我錯身而過時，還狠狠撞了我的肩。

 

我一時不察，一個趔趄，手裡的筆記本脫力掉在地上。

 

哐當一聲，我腦中的理智徹底斷線。

 

5

 

等周逾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薅著林未晚的頭發衝進臥室。

 

吧嗒一聲，我反鎖上門，林未晚的尖叫聲被隔絕。

 

我一巴掌抽在她臉上，聲音狠厲：「你在狗叫什麼？我有沒有教養，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

 

林未晚的臉被大力按在鍵盤上，她終是忍不住哭喊出聲。

 

「鄧澄，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憋悶半年的氣在此刻釋放，我冷笑著問她：「你怎麼不放過我？我是靠你吃還是靠你喝？」

 

「你！你就不怕周逾和你分手？！」

 

「你耳朵聾了還是塞驢毛了？我和周逾剛才就分手了！」

 

周逾拍門的聲音越來越急切。

 

「橙子！開門！鄧澄！我讓你開門！」

 

我腦中亂糟糟的一團，氣得渾身發抖。

 

我不是沒脾氣，隻是為了周逾願意忍耐。

 

有很多次我都希望周逾能將我放在第一位，為我出頭。

 

可是他沒有。

 

既然這樣，不如借此替自己出氣，省得以後失眠時，在床上翻來覆去為今日的窩囊捶胸頓足。

 

我按著林未晚的臉在鍵盤上摩擦。

 

「你不是說我整天蓬頭垢面地在家，讓人看不下去嗎？

 

「我告訴你，我在家不僅沒有蓬頭垢面，我還練拳擊！

 

「瞧不起我的職業，你呢？雅思準備了兩年都沒過，對著同事的女朋友作威作福！

 

「還有，少叫我姐，老娘比你還小一歲！」

 

「啊啊啊！我的頭發，你到底要幹什麼！」

 

「賠錢，一分都別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