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姑娘所叫何名？芳齡幾何？」

「她」扭捏幾番，攪了攪手裡的帕子：「人家姓季名明月。」

 

「至於年齡……」季明月含羞待放望了我一眼。

 

一股不祥的預感呼之欲出。

 

「人家～」

 

「剛滿十八歲～」

 

10

 

林雲才回來不過半月，掌門便急匆匆開始組織張羅宗門上下來個考核試煉。

 

宗門考核試煉便是由各個長老從自己弟子內部考核中，推出幾名弟子參加總考核試煉。

 

瞧瞧掌門這心急樣，恨不得馬上向眾人宣布他那個天才弟子回來了。

 

按理說往年考核試煉都是師兄師姐參加，今年林雲回來後便將其中一個名額定給了他。

 

掌門思考片刻：「小禾，你還沒參加過考核試煉吧？你與林雲一同拜謁門下，今年你便與他一同參加吧。」

 

我：「？」

 

不是，每年的考核試煉都是各個長老能力最為突出的弟子參加。

 

明明可以讓我直接丟臉，他卻偏偏選擇最為歹毒那條。

 

「掌門我……」

 

「沒事，」掌門打斷我的話，慈祥道，「也沒指望你能獲得什麼名次，你就當去混混經驗。」

 

掌門他人還怪好的嘞！

 

師兄師姐滿含熱淚搭上我與林雲的手，激動得語無倫次：

 

「好好好，終於讓我們等到這一天了。」

 

師姐如同老母親一樣拍了拍我的肩：

 

「我和你師兄等這一天實在是太久了。」

 

師姐說，每年的宗門考核就跟出中了邪似的，每次在師兄師姐快要拿到考核第一時總會出現一匹黑馬，被他們打倒在地後嘴裡會念著一些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之類的口號，隨後一個大招就給人轟下臺了。

 

師兄師姐也由一開始的心有不甘，到後面算了擺爛吧，搞得師兄師姐都有心理陰影了。

 

尤其是師兄，到後面每一次的考核試煉他藏起來研究他的崩爆米花，每次都能被掌門準確拎出來扔去參加考核試煉。

 

師兄聲音哽咽：「我隻是想安安靜靜崩爆米花我有什麼錯。」

 

師姐憐愛地摸了摸我的頭：「有時候沒有實力也是一種實力。」

 

11

 

小師妹聽說我要參加考核試煉比我還激動。

 

「師姐，那可是考核試煉哎！幾乎青平宗全部天才都會參加！」

 

我倒是理解小師妹的激動，畢竟她今年才拜入青平宗。

 

小師妹說得沒錯，考核試煉那可是幾乎青平宗全部頂頂好的弟子啊，自己連入門教材都還未啃透！

 

一道夾夾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真的咩，哇～好期待哦～」

 

是季明月，林雲告訴我，季明月是他在回來路上救的，原本隻是將她送到最近城鎮便打算離開，卻被掌門一封密信將她帶回。

 

在掌門的安排下，季明月與師妹一同在我院子住下，理由是讓我與師妹保護季明月。

 

我不由自主看向季明月的肌肉，好可怕，感覺可以一拳打爆我與小師妹的頭，到底是保護誰啊。

 

季明月攪著手裡的帕子，手臂上的肌肉隨著一鼓一鼓，聲音與身形嚴重不符。

 

小師妹羨慕地撫上季明月的肌肉。

 

「月月姐，這肌肉好帥哦，怎麼練的？我也想練這樣的肌肉。」

 

我想象著小師妹的臉換在季明月的身上狠狠打個冷顫。

 

陸行秋他又掐著點來了我們院子，之前隻有我一人倒沒什麼，現在這些天連帶著季明月無可避免也被他一同打擾。

 

正欲開口，季明月安撫拍了拍我的手，眼神暗示交給她。

 

季明月捂著嘴對著陸行秋嬌笑：

 

「這位陸公子日日前來打擾，不會是……」季明月眼睛一轉，「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不行哦，人家不能答應～」

 

「因為人家～」

 

來了來了，季明月要放大招了。

 

「剛滿十八歲～」

 

陸行秋氣得跳腳。

 

「你你你……無恥！胡說八道！」

 

季明月不滿道：「不是我嗎？那還能是誰？咱們家小禾嗎？」

 

我：「？」

 

陸行秋語塞，臉色漲得通紅。

 

院子裡詭異地安靜，小師妹倒吸一口涼氣，直呼嗑到真的了。

 

陸行秋「你你你」了個半天，指著季明月看看她又看看我，最後紅著張臉落荒而逃。

 

在我心裡一股欽佩之意油然而生，我向季明月豎了個大拇哥。

 

「不愧是你，幾句話便能讓他落荒而逃。」

 

季明月盯著我笑而不語。

 

我：「……你剛剛說這些話隻是為了刺激他的，對吧？」

 

季明月繼續笑而不語。

 

我：「對吧？」

 

12

 

考核試煉那天，師兄師姐師妹和林雲悄悄往我身上塞滿了東西。

 

師姐：「這考核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打不過就往臺下跑，輸了不丟人。」

 

師妹：「師姐，我給你塞了一個秘密武器，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你就打開它。」

 

師兄：「放心師妹，我給你塞滿了符紙，到時候你就閉眼狂甩就可以了，這數量撐過一兩個人還是夠的。」

 

林雲：「不要有壓力，有我在。」

 

我大為感動並表示考核試煉不讓帶外掛。

 

季明月一個用力勒緊了我的褲腰帶，力氣之大，將我整個人都往上帶了帶，好熟悉的感覺，夢回童年媽媽給我穿秋褲。

 

師姐拉著我轉了兩圈確保東西都掛得穩穩的。

 

「嗐，這個你別擔心，你是第一次參加考核試煉，他不說你不問他一說你驚訝，懂了嗎？」

 

「懂了，還得是你，師姐。」

 

季明月不熟練地朝我拋了個媚眼。

 

「加油哦小禾～」

 

我神色嚴肅點點頭，眾人目送我與林雲進入試煉內場後便去了觀眾席。

 

說不緊張是假的，幾乎青平宗全部弟子都來參觀了此次考核試煉。

 

試煉對手按抽籤決定，我抽到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師兄，印象中為人謙遜溫柔，打起人來應該不疼。

 

13

 

我錯了，這師兄就是個笑面虎，一邊口中說著抱歉，動作倒是毫不猶豫把人往臺下逼。

 

我一邊甩著符紙一邊圍著擂臺嗷嗷跑，那位師兄見我拿出符紙毫不意外，神色溫柔，示意我隨便用什麼都行，他都打得過。

 

我一邊跑一邊道：「師兄你這樣說話，我感覺我們有點曖昧了。」

 

手裡的符紙用完我便從懷裡拿，往外一掏是一個香囊，看來這就是師妹給的秘密武器了。

 

我眼神一亮，有轉機！一般在小說裡香囊作為秘密武器出現，那它一定是有什麼吸收萬物的作用！我的好師妹！

 

我停下腳步，轉身朝後貓捉老鼠似的師兄展示我的秘密武器。

 

「師兄，沒想到吧，我還有一招！」

 

我猛地朝師兄扔出香囊，啪地一下砸在師兄腳邊。

 

沒有我想象中炫酷的場景出現，隻有一張紙條晃晃悠悠飄蕩在空中。

 

全場安靜。

 

師兄捏住紙條，一字一句讀道：「左手六右手七，左肩高右肩低，左腳畫圓右腳踢。」

 

師兄一言難盡：「這位師妹……」

 

OK,fine。

 

我面無表情轉身向臺下走去。

 

左腳絆右腳，啪嘰一下倒。

 

哈哈哈無所謂啦，一輩子的臉都丟完啦，也沒有很糟糕啦。

 

看著一動不動，其實已經走了一會兒了。

 

臺上的師兄也挺不好意思的，走到我身邊要來扶我，我趴著生無可戀搖搖頭表示不用，還未待我爬起來，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觀眾席傳來：

 

「師姐！許禾！站起來！」

 

我精準鎖定那人位置，是小師妹。

 

她眼神堅毅，帶著鼓勵。

 

「師姐！我們相信你！」

 

「許禾！站起來！許禾！站起來！」

 

眾人被小師妹所打動，紛紛附和：

 

「許禾！站起來！許禾！站起來！」

 

其中不乏有些感性的同門已經感動得抹起了眼淚，聲音一陣比一陣大。

 

不是，你們演電影啊？

 

旁邊的師兄腳趾抓地，手足無措。

 

「師妹，我有點兒窒息。」

 

我略表歉意：「師兄還有更窒息的。」

 

「什麼？……師妹——！」

 

我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最後一眼看到的便是林雲向我撲來。

 

「小禾！」

 

14

 

是誰，是誰在掐我人中？好歹毒的救法，為什麼要把我弄醒！為什麼要把我弄醒！扭曲！尖叫！打爆地球！

 

「醒了！醒了！師妹醒了！」眼睛還未睜開，師姐的聲音便傳入我的耳中。

 

我醒了，但還不如繼續暈著。

 

不想面對世界，哈哈哈。

 

一隻手撫上了我的額頭。

 

「還好，不發熱了。」

 

是林雲。

 

一股酥麻順著我的額頭流遍全身。

 

他聲音溫柔，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怎麼了？委屈了？」

 

我搖搖頭，眼含熱淚。

 

「林雲，你是不是漏電啊，電得我全身麻麻的。」

 

林雲：「……」

 

他伸手點了點我的頭，「我才沒有，我也不會漏電。你先躺躺，我去叫師姐他們。」

 

聞見其人先問其聲。

 

小師妹和季明月夾夾的聲音哭著向我撲來：

 

「師姐！」

 

「小禾！」

 

一個嗷嗷嗷哭，一個嚶嚶嚶哭，挺有特色。

 

師兄與掌門緊隨其後，一群人圍著我這小小的床鋪嘰嘰喳喳，漲得頭疼。

 

季明月心疼地摸了摸我的頭，轉頭向掌門道：「掌門，下次這種活動我們家小禾就不參加了，孩子去了就暈在臺上，現在醒來後就一直不說話，雖然我家孩子普普通通的但也是我們的心頭肉，我們也會心疼，天S的，我要舉報你！」

 

掌門尷尬摸了摸鼻子：

 

「我也沒想到……」

 

我虛虛舉手示意：「掌門，接下來的考核試煉我就不用參加了吧？」

 

小師妹拿下我的手握在手中，表情溺愛：「不行哦師姐，與你對練的師兄被你這股堅持不懈的精神所打動而主動退出了，不要辜負師兄的期望呀。」

 

是嗎？

 

真的是被打動的，而不是像我一樣尷尬到一輩子都不想見人嗎？

 

師兄他真的，我哭S。

 

林雲忍笑將大家都打發了出去。

 

眾人見我確實沒事，便也沒多做打擾。

 

一群人吵吵鬧鬧地來，又吵吵鬧鬧地走。

 

林雲將我的手拿下放置被子中，溫聲道：「小禾，不用擔心，開心就好。」

 

我的竹馬，溫柔的嘞。

 

林雲一走，小院倒安靜了下來，隻是不過片刻，又有人推門而入。

 

隻不過來人似乎沒想到我已經醒了，站在門口手足無措，與我面面相覷。

 

「陸少爺。」

 

陸行秋哼了一聲坐到我的床邊，將手裡的東西狠狠放在桌上。

 

我循著聲音望去，竟是些名貴藥材。

 

我不由想起季明月當初那個笑容。

 

眼前的陸行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耳垂紅得似要滴血。

 

「陸少爺，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陸行秋掃了我一眼，重重哼了一聲。

 

OK，明白了。

 

我還有些疑惑，於是我開口問陸行秋：

 

「可是陸少爺，你之前那些行為可一點兒也不像喜歡我的樣子啊。」

 

陸行秋瞪大了雙眼：「我可是每天都來見你！」

 

「啊？」我摳摳頭，「可是你一見到我不是還說我是什麼小貓小狗嗎？」

 

一說到著陸行秋便臉紅聲音很小：「小貓小狗很可愛呀……」

 

陸行秋咬牙大聲道：「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很可愛！很像我姐姐養的小貓小狗！」

 

我大驚：「所以你這三年每天是來誇我可愛？？？」

 

陸行秋臉色爆紅，狠狠閉眼重重點頭。

 

15

 

我將陸行秋禮貌趕了出去，並表示我對他並沒有那方面的想法，陸行秋眼神暗淡，這平時趾高氣揚的陸少爺看起來竟有些可憐。

 

下一場的試煉在三天後，接連躺了幾天身體實在酸軟，趁著夜色準備出去走幾圈，考核試煉上的陰影實在太大，我還不敢白天出門。

 

白天出門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不好意思串臺了。

 

一個晚上我幾乎快逛完了整個後山，我隨便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下來。

 

我開口道：「出來吧。」

 

這人從我出了院子開始便跟了我一路，硬是沒有露面。

 

話音剛落，一個一米九的身影從陰影走出，季明月自然地坐在我的旁邊。

 

「小禾～」

 

我開口：「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吧，你來青平宗所為何事。」

 

季明月實在太不正常，一個大男人身穿女裝扮作女子竟無一人提出異議。季明月嘴裡說著現代詞語，很顯然，他也是一個穿越者，還是一個很厲害的穿越者。

 

雖然才在青平宗生活三年，可是我在這結識了一眾親朋好友，我不允許有人打他們主意。

 

打不過我還能找掌門！

 

季明月微微嘆氣：「小禾，不用這麼緊張。」

 

季明月聲音倒是不夾了，口中吐出的卻是溫柔的女聲。

 

「小禾，這些年你快樂嗎？」

 

季明月的問題來得突然，倒是讓我有些錯愕。

 

見我不答，他繼續問道：

 

「小禾，你快樂嗎？」

 

好奇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