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這一生,愛過兩個人。
一個,棄我如敝履,將我推入深宮,又想盡辦法要置我於S地。
二個,給我尊榮,予我盛寵,卻隻是拿我當個替身玩物。
危險襲來,我下意識護住了畢濯。
後來,依然是我,主動揮匕刺入他心間。
1
我封妃那天,張玄臣在宮外跪了一夜。
外面已是深秋了,天亮得越來越晚,長明燈已經燃去了大半,而我一夜無眠。
「心疼了?」
我怔怔回過頭,伏在我身上的男人薄唇輕啟。
那聲音帶著激情過後的慵懶氣息噴薄在我的脖頸邊,讓我瞬間打了個寒戰。
我扯回了散落在手腕、腰間的薄紗褻衣,瞥見地上散落著我封妃時穿的華麗吉服,鮮豔刺目。
我垂下眼簾,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出任何的異樣。
一如既往地,勾著唇角攬過他的腰,帶著若有似無的慵懶,朝他耳邊吐了一口氣,回應他道:
「陛下在說笑嗎?外面那人說我是禍國妖妃,極力勸諫陛下不要一錯再錯。那樣的人,我怎麼會心疼?」
那人沒再說話,冷哼了一聲,利落地起身。
「回寰宸殿,準備上朝。」
「陛下起駕——」
他沒回頭,更沒有絲毫停留,那我也沒必要起身去送他。
當初他說過的,隻要是宿在我這裡的時候,我都不用起身服侍他上早朝。
畢濯走後不久,丫鬟碎玉便踏進了寢殿,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示意她有話就說。
「娘娘還要再睡會兒嗎?」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不了,服侍我洗漱更衣吧。」
梳妝臺的鏡子映照出我原原本本的模樣,沒了奉承,沒了偽裝,蒼白的臉,幹癟的唇,凌亂的發絲,就像是——一朵已經枯萎凋敗的玫瑰花。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面前這個容顏憔悴的女人,真的能稱得上是禍國妖妃嗎?
碎玉拿起一支鳳釵,被我伸手攔了下來。
我打開了妝屜,從裡面拿出了那支白玉嵐山簪。
「今天就戴這支。」
「娘娘……晉封第二日要去面見皇後的,這簪子太素淨了,不合適……」
「無妨,在去拜見皇後之前,我要先去見一個人。」
「娘娘……」
我知道碎玉明白了我的意思。
「您還是放不下。」
她把那支簪子插入了我的發間,帶著幾不可聞的嘆息。
我看著鏡中人改頭換面後姣好的面容,眨了眨眼,起身拍了拍碎玉的肩膀。
「你這話便錯了,放不下的,從來都是外面跪著的那個人。」
外臣不得入內宮,想要見到他,隻能隔著那堵又高又厚的宮牆。
一步一步踏上那紅牆綠瓦。
這是最後一面了,我告訴自己。
張玄臣跪在那裡,嘴裡依然高聲念著:禍國妖妃張氏,裡通外國,禍亂朝綱,其罪當誅。
禁衛環在他的四周,對他的言語充耳不聞,卻又不得讓任何人靠近他。
「張丞相,本宮就在這兒呢。有話本可以私下跟本宮說,昨日是本宮的大喜之日,何必鬧得這樣難看呢?」
他聞聲抬頭看我,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我許久都沒有見到過的溫柔,但隻是一瞬,很快那眼神裡透出的寒意又化成了一把利刃直直戳進了我的心。
無論是甘願還是不甘願,他跪拜在我這一襲大紅華袍之下,讓我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日子,已經有兩年了。
「張氏,如果你心中還有些禮義廉恥,就該以S謝罪。」
我搖了搖頭,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張丞相,別這麼稱呼本宮,別忘了,您這位天才丞相,冠的也是張姓。」
他雙手緊攥,嘴裡依然不依不饒:「張沅,你囂張不了多久了。總有一天,我會說服陛下將你治罪,以慰忠將亡魂。」
「好,本宮等著。」
我微眯著眼睛看著他,嘴角浸染了一抹邪魅的笑容,帶著攝人心魄的弧度,就像一隻準備發起進攻的毒蠍,鮮活而又充滿威脅。
兩年前我帶著這樣的笑容赴宴,一舞震動整個華庭的時候,他評價過什麼來著?
對,妖孽。
他當時說,隻有我變成妖孽,他才能心無愧疚地將我送進這深宮之中。
2
六年前,孤獨一人,險些活不下去的我,在踏進相府大門遇上他的那一刻,恍然找到了一絲活下去的理由。
我叫了他四年的玄哥哥,可他卻從不把我當作妹妹,他不喜歡我。
但他又需要我,因為隻有我,才能幫他得到他想要的。
我一向聽他的話,那次也沒例外。
畢濯降旨要收我入後宮為嫔妃的那個晚上,是個大雪天,他穿著一襲黛色狐皮披風敲響了我的房門,我穿著褻衣光著腳給他開了門,他皺了皺眉,卻沒讓我去披件衣服。
他隻冷冷地問我:「你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結局嗎?」
我沒順著他的話回答,隻天真爛漫地笑著,眼神流轉在他的眉目之間。
在確認沒從其間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之後,故作輕快地回道:「這不是玄哥哥你最想要的嗎?」
他緩緩點了點頭,並未多言,裹緊了披風,轉身融進了茫茫雪色之中。
那夜的風呼呼地刮著,我聽見自己的心一點一點被漸漸冰凍。
那是我們私下裡見的最後一面,從此往後,我與他,與丞相府之間,隻剩下利益的糾纏。
進宮之前,他想讓我變成妖孽,為他精心準備的復仇計劃增加籌碼。
可我讓他失望了。這個妖孽,並沒能拿下帝王的心,甚至沒能拿下任何人的心,反倒把自己的心丟了。
進宮之後,還是他,指著我的鼻子稱我為禍國妖妃,想盡辦法置我於S地。
這樣的他,也讓我覺得失望。
他隻記得我對他言聽計從,卻從未想過我是怎樣獨自一人,在這陰暗幽深的紅牆之中,帶著對他的滿腔愛意和怨憤活到現在的。
所以他才會如此接受不了現在這樣一個已經完全脫離他掌控的我吧。
其實這樣挺公平的,他傷了我,我便也要給他一刀。
隻不過是,傷敵一百,自損八千。
我有時候會很懊惱,為什麼張玄臣永遠都是那副正人君子、正襟危坐的模樣,永遠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甚至在跪了一夜之後,他那身白袍依然沒有沾染上多少穢物塵土。
年僅二十五歲,就坐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之位,他看起來心系整個國家,心系天下百姓,他廣結善友,待人接物無不端方持重。
但隻有我知道,他冠冕堂皇的外表之下,暗藏著的是一顆被仇恨完全徵服了的狠辣之心。
當然,能在爾虞我詐的黨爭和波詭雲譎的朝堂之上脫穎而出的人,也必定有著非同常人的心機和手段。
不得不承認,張玄臣,是個十分優秀的獵人。
可為什麼,被他當作獵物的偏偏要是我呢?
3
松開緊緊咬著的牙關,我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對了,本宮今日來,是有件舊物要歸還給丞相。」
說罷,我動手從頭頂取下那支白玉簪。沒了束縛的墨發頃刻間散落,城牆上的風依舊猛烈地吹著,吹得我的頭發七零八落。
攥著發簪的手越過城牆,沒有絲毫猶豫,我放開了手。
他臉上劃過一絲錯愕的神情。
清脆的聲響叩在地面上,又很快被風聲吞噬了,我幾乎聽不清。
閉上眼,我聽見自己輕描淡寫地說:「從今往後,你我之間不再存在什麼前塵糾葛,我做後宮皇帝的寵妃,你是前朝盡忠盡職的丞相,就隻當我們,從未認識過。」
我在劃清界限,在向他傳遞一個信息:日後相見,就隻剩勢不兩立,短兵相接。
話說得已經很清楚了,像張玄臣那樣聰明的人,不可能聽不明白。
「張沅!」
我沒再看他,也沒再停留,徑直下了城樓。
當年我一進丞相府,便聽下人說起這白玉嵐山簪是少爺的貼身愛物,以後給了誰家的姑娘,那無異於默認了這姑娘是未來丞相府的少夫人。
所以三年前,當張玄臣把這玉簪交到我手裡的時候,我一時間都忘記了該如何欣喜。
那時候,我以為我數年的堅持終於有了回應,我以為我能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樣,成為他張玄臣的妻。
可我等來的,是他的那句「我給你想要的東西,你便要與我做個交易」。
我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把玩著手中的簪子,心內一片寂涼。
抬眼看向這個世間我最喜歡的人,我才終於明白,眼前這個人,也是這世間最不懂我的人。
我想要的是你張玄臣胸膛裡的那一顆真心,你卻要給我這冰冷的簪子。
我說過若得不到你,那不如去仗劍遊歷,做個自由的江湖俠客,可你偏偏要設計將我送進皇宮。
所以我不能再回頭駐足了,再回頭,就是萬劫不復,粉身碎骨。
老丞相還在的那段日子,是我這六年來過得最快樂的時光。
可現在他S了,再也回不來了,老丞相最寵愛的義女張沅也跟著一起S了,現在站在這兒的,隻能是罪臣遺孤任沅沅。
4
「娘娘,您沒事吧?」碎玉跟在我後面突然關切。
我坐上步輦,換回雲淡風輕的模樣,反問道:「我能有什麼事?」
頓了頓,想到畢濯那張如冰山一般焐不熱的臉,我又加上了一句:「碎玉,今日之事,往後莫要再提了。」
碎玉點了點頭,沒再應聲。
回過神來才發現我披頭散發的模樣實在不妥,我抿了抿唇,吩咐道:「先回宮去,重新梳妝更衣,再去拜見皇後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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