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訂婚時，男友家給了八萬彩禮。

訂婚宴剛結束，他就給縣委連寫十封舉報信，舉報我索要高額彩禮。

縣委派人來調解，我很痛快地退還了彩禮。

兩年感情，就此結束。

我和家裡給安排的相親對象見面時，前男友卻跑到了我家裡。

他氣急敗壞地說我不要臉，和他訂了婚還跟別的男人相親。

我反問他我們不是退婚了嗎？

他不可置信地道：「我隻要求退彩禮！什麼時候要求退婚了？！」

1

和男友林志楓戀愛兩年後，我們打算結婚。

隻是林志楓家裡條件一般，暫時買不起婚房，結婚後要和他父母一起住。

林志楓哄我：「我們家是三房兩廳，140 多平的房子，絕對夠住了！」

我心裡雖然有點不情願，但是他對我非常好，人又帥氣上進，我不舍得放棄這段感情。

我安慰自己，大不了結婚後，我和他一起掙錢，另外再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先和他父母將就著住幾年。

我和他感情甜蜜，如膠似漆，我相信隻要我們肯努力，就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結婚之前，按習俗，我要去拜訪一下準公婆。

第一次拜訪準公婆，我花了整整一個月的工資給他們買禮物。

我努力想在準公婆心中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林志楓家在一個老舊小區，整個小區的房子給人的感覺灰撲撲的，並且設施老舊，據說已經有二十多年房齡了。

我一想到自己結婚後要住在這麼破舊的小區，而且還要和公婆擠在一起，心裡有點失落。

林志楓看出了我眼神中的異樣，他把我摟進懷裡，安慰道：

「這房子雖然老了點，但是位置好，周圍公園、醫院、菜市場很多，還是學區房呢！」

「以後，如果你實在不願意住這套房子，咱們掙了錢，可以自己再買一套新房，搬出去住！總之，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他溫聲細語地安慰我，讓我心情輕松起來，說著就來到了林家門口。

來開門的是林志楓的媽媽，我的準婆婆。

看到我，準婆婆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笑道：「快進來快進來！」

我笑著喊阿姨，她嗔笑道：「喊啥子阿姨啊！應該改叫媽啦！」

我表情僵住，心想，這就喊媽？！是不是太早了點？！

林志楓笑道：「媽！您看您！快別逗她了，她臉皮薄！」

林母呵呵笑著，看起來和藹可親。

不一會兒，林父也出來了。

和林父一起出來的，還有林志楓的姑媽和表妹。

他們的眼睛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又一圈，我如芒在背，渾身不舒服。

林父和姑媽都客氣親切，隻有林志楓十五歲的表妹冷著臉，鼻孔朝天，一副看不上我的樣子。

她哼了一聲，扭頭進了旁邊的臥室。

我心中納悶，心想，這小姑娘第一次見我，何至於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

林父和姑媽忙著接過我手中的禮物，不一會兒，林母就把飯菜擺上了桌。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一盤白灼菜心，一盤紅燒排骨，一盤涼拌菜，一盤鹽水蝦，鹽水蝦的蝦頭發黑，一看就是冷凍過的。

另外還有一盤糟肝，最後一盤是一隻燒雞，看起來像是在熟食店買的……

我心中一沉。

這樣的飯菜，在我們家，隻能算家常菜，是不能拿來待客的。

我作為準兒媳，第一次上門，這樣的飯菜規格，是不是太隨意了點？

我心中腹誹，但是依然保持著該有的修養和風度，笑著誇了幾句菜做得好。

林志楓笑嘻嘻道：「你看，今天託我老婆的福，我才能吃到這樣的大餐！」

林志楓的開心不像假的，看起來，這樣的飯菜，確實在林家算大餐。

剛開始，那盤紅燒排骨是放在我面前的。

我剛一坐下，林母便將紅燒排骨換到林志楓面前，把那盤糟肝放在了我面前。

「來！嘗嘗我做的糟肝！這在外面可買不到呢！」林母熱情地招呼我吃，我卻有點為難。

我平時是不吃動物內髒的，因為覺得內髒的味道太腥，這一點，林志楓是知道的。

我看著林志楓，林志楓一邊啃著排骨，一邊附和道：「我媽做的糟肝可好吃了，一點都不腥，你嘗嘗！」

2

盛情難卻，我勉為其難嘗了一口，瞬間感覺腥氣直衝腦門。

我忍住作嘔的衝動，趕緊就著可樂把那口糟肝咽了下去。

林母偷偷向林志楓眨了眨眼，眼神意味深長，像是樂見我這種狼狽。

林志楓笑了笑，像是和林母交換了一個秘密。

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志楓。

他神情自若，把一隻剝好的蝦放進我的碗裡，柔聲道：「吃個蝦！」

看他這樣，我心想，可能是我想多了。

飯吃到一半，林母突然道：「瑾瑜啊！我跟你商量下，你看你和志楓，能不能先把證領了，然後明年再辦婚禮？」

我愣住，不明白林母說這話的用意。

她接著道：「我找算命先生算了一下，那算命先生說你們倆就在這個月領證是最好的，財運福運，子孫運都是這個月最好。」

「反正你們呢，談了兩年，又是大學同學，知根知底，先領證，然後婚禮可以慢慢籌備。」

「時間充足，婚禮也可以籌備得更加充分一些，你說呢？」

我看了一眼林志楓，隻見他低頭吃飯，好像沒聽到他媽媽說的話。

這算哪門子的事兒？！

彩禮、三金提都不提，甚至兩家老人都沒見面的情況下，就讓我們領證？！

我一臉震驚地看著林父林母，半天說不出話。

林母又道：「別說先領證，我們老家，還有好多女孩子結婚之前就住進男方家，先給男方家生孩子。」

「什麼時候生到兒子什麼時候結婚，如果生不到兒子，男方給點錢把女孩打發走了事。」

「這種事，大家都司空見慣了，先領證，再辦婚禮，不算啥……」

我終於忍不住了。

我放下飯碗，盡量用和緩的語氣說道：「阿姨！我們家比較傳統，別說婚前給男人生孩子，就算同居，也是不可以的。」

「結婚的話，我覺得還是按傳統方式來吧，兩家父母先見個面，商量一下彩禮和其他的事宜，領證的事，不著急的！」

林母訕訕道：「小姑娘還挺老派……再晚點領證，怕對你們不好呢！」

我笑道：「阿姨，我從來都不信算命先生那一套說辭，咱們還是按流程辦事吧！」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林志楓打圓場道：「我媽也是好心好意，你不同意就算了，按你說的來。」

林父林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氣氛一時間有點尷尬。

就這樣，大家沉默著吃完了飯。

吃了飯，我提出要看一下林志楓的房間。

他帶我去了靠近衛生間的一間小臥室。

剛一打開門，就見林志楓的表妹萱萱躺在床上，正在玩手機。

看到我和林志楓進屋，她皺緊眉頭沒好氣道：「你們進來幹嗎？不知道進別人房間之前，要先敲門嗎？！」

林志楓搓了搓手，低聲下氣地哄道：「乖，你去幫哥哥買盒煙，好不好？」

小姑娘脖子一擰，哼道：「不好！你使喚誰呢？！」

林志楓從自己兜裡掏出二百塊錢塞到小姑娘手裡，笑道：「給我買一盒煙，剩下的錢都給你，好不好？」

小姑娘一看有利可圖，猶豫了一下，接過錢出去了。

走過我身邊時，她衝我翻了個白眼，還故意撞了我一下。

我被撞了個趔趄，林志楓眼疾手快，在後面扶住了我的胳膊，我才沒跌倒。

3

臥室的門被萱萱大力關上，我和林志楓相對無語。

「我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你表妹嗎？」我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林志楓尷尬一笑道：「沒有沒有！她跟誰都是這個樣子，小姑娘嘛，到了青春期，性格敏感，有點難搞。」

他又說林姑媽很早就離婚了，因為愧疚，所以對女兒很嬌慣。

我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我抬眼看著屋裡的陳設。

隻見窗戶上掛著粉色帶蕾絲的窗簾，床上鋪著淡黃色的卡通圖案床單，還有到處散落的毛絨玩具……

這哪裡是二十多歲男生的房間，完全就是一個小女生的房間啊！

林志楓尷尬地撓了撓頭道：「之前我上學住校，這房間空著也是空著，就先給表妹住了。他們應該是把我的東西打包放在別的地方了……」

我腦海中浮現出萱萱飛揚跋扈的樣子。

這孩子是完全將這間屋子當成她的了，哪裡有一點客居的樣子！

果然，是一個被慣壞的孩子，不知道什麼叫寄人籬下啊！

「你姑姑和表妹，是一直住在你們家嗎？」我轉頭問道。

林志楓點點頭道：「姑姑離婚後就回來跟我們一起住了，我爸舍不得她們娘倆在外面租房受罪，所以一直一起住。」

林爸倒是挺會心疼自己的妹妹。

林爸爸和妹妹感情甚篤，我卻一個腦袋兩個大。

原來，我結婚後，不但要和公婆一起住，還要和老公的姑媽和表妹一起住？！

一想到六口人住在一起的場景，我就心中憋悶。

我接著問道：「你結婚，你姑姑不打算搬出去住嗎？」

林志楓一愣，他支吾道：「那肯定……那肯定是要搬出去的，隻不過現在還沒找好房子……」

我稍稍放心，看來，林姑媽還是識大體的。

離開林家時，林母把一個紅包塞到我手裡。

她滿臉堆笑：「有空常來玩啊！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千萬不要客氣！」

回到我自己家，我打開紅包，數了數裡面的錢，發現隻有八百塊。

我們這邊，見面紅包一般是兩千到三千塊不等。

我媽看著那八百塊錢，冷笑道：「還真是夠摳門！」

我心中雖然也有點別扭，但是依然在維護林家：「就隻是個見面紅包嘛，心意到了就行了。」

我爸也幫著我說話：「是啊！他們家條件一般，咱們又不是不知道。心意到了就行，隻要志楓對咱們姑娘好，別的都不重要。」

我媽哼道：「第一次見面的紅包，能看出婆家人對兒媳婦重視不重視，人家林家明明就是沒把你閨女當回事，你還幫人家開脫呢！」

我爸裝作沒聽見。

過了半晌，我媽嘆口氣道：「無所謂了！誰讓我養了一個傻閨女呢！」

沉默半晌，我媽把我扯過來，囑咐道：「你的彩禮和嫁妝錢，先存我的名字，我幫你把關，避免結婚後林家糊弄你的錢！」

我咋舌道：「媽！不至於的吧！」

「傻子！以後你就明白你老媽的苦心了！你還年輕，可不知道，人心復雜著呢！」

4

考慮到林家經濟條件不好，我爸媽隻要了八萬彩禮。

並且承諾會給我十萬塊錢作為嫁妝。

兩家相談甚歡，一派祥和。

隻是兩家在飯店吃飯時，出現了一個小插曲。

我媽提出讓林姑媽和表妹盡快搬出去，好裝修房間，給我們結婚用。

林姑媽還沒說什麼，萱萱先爆發了，她衝我爸媽吼道：「憑什麼？！那是我家，憑啥讓我們搬出去？！你們要不要臉！？」

林姑媽嚴厲地呵斥了萱萱一頓。

萱萱漲紅了臉，眼睛裡蓄滿淚水。

她看了一圈在場的人，欲言又止，最終狠狠踢了一下凳子，扭頭出了包間。

林父林母尷尬地搓著手，他們神色緊張地看著林姑媽。

林姑媽臉色難看，過了半晌，林姑媽才笑道：「親家放心，我和萱萱，會盡快搬出去的。」

我父母雖然被萱萱的爆發嚇到，但見林姑媽態度不錯，也便不再和萱萱這個半大孩子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