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師勃然大怒：「這是填空題，不是選擇題！」

「你沒有回答出老師的問題，學校裡不需要沒用的學生——」

 

我硬著頭皮說：「我怎麼就沒回答出來了？我覺得這道題的答案是『選 C』這兩個字不行嗎，規則隻說必須回答出來，沒說必須答對吧。」

 

「老師，您為人師表，沒想到語文連我這麼一個學生也不如，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要不是因為我沒有教師資格證，現在站在講臺的就不是您了！」

 

老師氣得嘴都要歪了，但它卻沒有動手，隻是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你下課獨自來我辦公室！」

 

「哦。」

 

我嘴上不動聲色地答應，心裡卻在狂笑。

 

下課直接潤，它能耐我何，笑S。

 

老師：「加創新學分。」

 

我：「保證完成任務！」

 

坐下來後，周圍的人類同學都有些呆滯，路白鑫收回了想要扔紙條的手。

 

想了想，我寫了個紙條扔回去。

 

「氣成那樣都沒S我，它們果然不能違反規則。」

 

路白鑫：關鍵是在這個嗎？

 

終於熬到下課，我走出教室，發現走廊裡學生不多，面色都不太好，一個個全是黑眼圈。

 

同教室的幾個同學出來時還忍不住上下打量我一眼，面露敬意。

 

「這就是當代大學生的精神狀態啊……」

 

顧婷卻心神不寧：「閻姐，它隻讓你一個人……」

 

「是呀。」

 

我忍不住感嘆：「隻給我一個人加創新學分。」

 

路白鑫給了我一腦瓜崩：「是隻讓你一個人去辦公室，一看就很危險啊喂！」

 

「規則明明擺在那裡，我回答了問題，語氣也很友好禮貌，它沒有對我動手的理由。」我委屈屈地揉頭道。

 

「但行政樓就不一定了。」路白鑫板著臉對我說。

 

教室規則隻在教室有用，而老師的辦公室在行政樓。

 

從怪談上線到現在，沒有任何人發過關於那裡的規則。

 

這隻有兩種可能性，一是發布規則時行政樓裡沒有人，二則是行政樓裡的人都S了。

 

想到這裡室友三人心情沉重。

 

我在旁邊語氣幽幽碎碎念：「可惡……我不能打它，它卻能打我，太不講武德了……」

 

「既然如此，我隻好帶點防身武器……」

 

路白鑫聽到我的話，又有不好的預感。

 

她想伸手抓住我，卻被我靈敏地躲過。

 

「閻姐你——」

 

「別怕，我一定會讓老師對我刮目相看，給我加好多創新學分的！」

 

我握緊拳頭，飽經風霜的大學生眼裡充滿對未來的期望！

 

7.

 

偌大的行政樓裡隻有我一人的腳步聲。

 

跟預想中的屍橫遍野不同，裡面反而空空蕩蕩，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

 

沒有宣布規則，也沒有任何怪談。

 

我微微眯起眼睛，雙手插兜一腳踹開辦公室的門。

 

「老師，你學生我來啦！」

 

隻見房間內，老師那張什麼都沒有的臉皮上竟然長出了一圈獠牙。

 

簡直就像植物大戰僵屍裡的大嘴花。

 

「老師，我們才半個小時沒見，你怎麼就化不出人形了？！」我驚訝萬分。

 

也不知道它發什麼神經，聽到這話後直接張牙舞爪地衝過來。

 

我拎起書包擋在面前，不斷後退。

 

大嘴花見我這副樣子愉快地彎起嘴角。

 

「知道為什麼沒有人知道行政樓的規則嗎？」

 

「因為行政樓的規則，是不能踏入！」

 

老師桀桀桀地大笑道。

 

「我知道你很有能耐，但規則禁止傷害老師，你根本無法傷我。」

 

「愚蠢的人類，我會把你皮一口一口撕下來做成肉片，把你的肉泡在酒裡做成下酒菜，把你的骨頭嚼碎剔牙，讓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面對眼前餓得開始腦補做菜的老師，我不由神情嚴肅。

 

「老師，你學過化學嗎？」

 

老師：？

 

我神經兮兮地掏出褲兜裡的東西。

 

左手花露水，右手打火機。

 

我嘿嘿一樂，雙手一按。

 

花露水噴向打火機的火焰，變成了一條赤紅色的火舌。

 

大嘴花老師迎面遭到暴擊，立刻被熊熊火焰燒得嗷嗷直叫。

 

「眾所周知，花露水裡面含酒精，遇火會燃燒，用來燒大嘴花剛剛好。」

 

「嘖嘖嘖，可惜老師你是教數學的，祝你下輩子投胎教化學吧。」

 

我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S角噴火，可惜沒想到大嘴花很耐燒，燒成這樣後反而更加癲狂地張開大嘴。

 

我趕緊抄起角落的滅火器。

 

我嘴上說道：「老師別怕！我來幫你滅火！」

 

然後一個大擺錘抡了過去。

 

哐當一聲，大嘴花的牙掉了幾顆。

 

「我這是在用滅火器幫老師滅火！是正義之舉，見義勇為！可不是毆打哦！」

 

十多斤的滅火器在我手中飛舞。

 

「哎，老師你別跑啊，你全身都是火呢！」

 

火焰燃燒的聲音，滅火器「滅火」和我「見義勇為」的聲音，一起在這個狹小的辦公室回蕩。

 

半晌後，我拍了拍手上的灰。

 

從辦公室走出，還不忘禮貌地關上門。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談話啊！」

 

咦？

 

總感覺說完這句話後，走廊裡更涼了點。

 

我皺起眉頭，回想起老師所說的話，感覺這個怪談有些與眾不同。

 

它比其他怪談要高級很多。

 

它不僅能交流，甚至知道我的「名人軼事」。

 

更細思極恐的是，它知道規則的存在。

 

那種詭異感，不亞於電視機裡的人物知道觀眾的存在。

 

為什麼它如此別致？

 

我百思不得其解，早知道就手下留情，事後好請老師答疑解惑。

 

身旁的房間還依稀冒著火星和黑煙，大嘴花此時已經變成了肥料滋養地板磚。

 

我搖頭嘆惋，正要離開，整棟樓裡突然響起警報聲。

 

【補充規則：任何人進入行政樓內都禁止離開。】

 

【補充規則：禁止學生出於任何目的、任何手段傷害老師。】

 

我樂了，居然還帶打補丁的？

 

緊接著，其他辦公室的門陸續打開，一群外形各異的怪物老師走了出來。

 

大有種要圍毆我的架勢。

 

我冷笑一聲。

 

撸起袖子，活動肩膀，猛地把滅火器扛在肩上，長發在空中飄揚，整個人蓄勢待發。

 

然後——

 

拔腿就跑！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這情況誰上誰蠢。

 

8.

 

怪物剛擺好姿勢，就看到我一路狂飆，眨眼間人影都沒了。

 

連尾氣都沒吃上。

 

哦不對，還是吃上了的。

 

因為我一邊跑，一邊朝後噴滅火器。

 

白色的粉末很快在走廊裡彌漫，迷得怪物看也看不見，聞也聞不清楚，一時間連方向都摸不到。

 

我就像個「突突突」的拖拉機一樣跑到樓上。

 

既然規則都說了禁止離開，那麼大門肯定是走不了的。

 

那不如朝上跑，還能碰個運氣。

 

沒想到越上樓，怪越多。

 

「怎麼回事，我記得這幾層沒有老師辦公室。」

 

「它們也不像是提前埋伏好的，那究竟為什麼會這麼多？」

 

我盡力放輕腳步，可它們始終都能找到我的位置。

 

我想起了趙顏雪和路白鑫的對話。

 

——怪談的主使「規則」。

 

在我把怪談老師噶了之後，規則就立刻添加補丁。

 

包括之前那個食堂阿姨，第二天也迅速的撤掉了投訴箱。

 

恐怕是規則在背後操控。

 

老師的古怪之處與規則有關。

 

樓內異常多的怪物也與規則有關

 

我分析起行政樓內的種種異常，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怪談的幕後主使，就在行政樓裡。

 

之所以樓上怪物這麼多，是因為它的老巢在樓上。

 

它們要保護躲在幕後的規則怪談。

 

能夠書寫規則，擁有最高話語權的地方——是校長室。

 

9.

 

我扛著滅火器在樓裡東拐西拐，成功上到校長室所在的最高層。

 

「我限你三分鍾之內把門打開，不然我就把樓給炸了！」

 

後有追兵，時間緊迫，我見校長室的門鎖著，直接衝進廁所說道。

 

整個學校的情況幕後主使都知道, 那麼它一定能聽到我在說什麼。

 

等了片刻，隻聽到廁所外呼嘯的風聲, 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

 

我呵呵笑起來, 從書包裡掏出了——

 

鞭炮。

 

至於我為什麼會書包裡帶鞭炮, 這不重要。

 

我滿臉陰暗的邪笑。

 

點燃鞭炮，扔進下水道, 跑路。

 

一套操作行雲流水。

 

風聲都停滯了瞬間。

 

然後「砰」的一聲, 廁所炸了。

 

連同的所有樓層的廁所都炸了。

 

詭異的惡臭飄蕩在空氣中。

 

我帶上口罩，走到校長室前惡狠狠道：「東南西北四個廁所，你再不開門, 我就讓你以後都跟這玩意兒做伴！」

 

人可以接地氣，但不能接地府。

 

顯然校長也無法想象四面環排泄物的恐怖。

 

門鎖「啪嗒」就打開了。

 

刺骨寒意撲面而來, 我踏進去後仿佛進入另一個空間。

 

定眼看去，在桌子上虛空漂浮著一支筆。

 

「食堂規則，宿舍規則, 教室規則……」

 

筆在空中寫下的文字，對應著學校內的各種規則。

 

我義憤填膺：「好啊，就是你小子把學校變成規則怪談, 害得我上不了課是吧！」

 

筆：「……」

 

筆寫道：「明明是因為你上課睡覺。」

 

見我臉色一陰, 筆以為我又要搞什麼操作, 趕緊解釋道。

 

「等等等，我覺得我們可以聊一聊。」

 

「你想要什麼，我都能滿足你。」

 

「金錢？權利？有了我，整個學校都能為你掌控。」

 

我掏掏耳朵：「能給我加綜測分嗎，能幫我把報告寫了嗎，能幫我把體測跑了嗎？」

 

「這些……不太能。」

 

筆繃不住了：「你能不能上進點啊！我實現你願望你就想幹這事嗎！」

 

我也繃不住了：「廢物！連個報告都寫不了你還是筆嗎！長的跟個拖把頭似的你是剛拖過廁所嗎, 拉出來的全是廢話！」

 

「你——」筆抖得像憋了團怒火。

 

「我能讓你班級排名第一！」

 

筆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嘶……」我心動了。

 

「再考慮考慮吧, 我還能操控所有怪談的！」筆誘惑道。

 

「所有怪談？」我神色微動。

 

「所有！」

 

「好吧, 那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了。」我隻猶豫了一下。

 

「我現在就有個願望，你能實現嗎？」

 

「我是規則之筆，由我寫下的規則, 都必定執行。」

 

我嘴角微微勾起，飛速抓住筆身，在它反應之前寫下：

 

「包括規則之筆在內的全部怪談都消失。」

 

10.

 

在我寫下最後一個字後, 整個學校都劇烈顫動起來。

 

筆身布滿了裂紋, 我把它摔在地上。

 

然後俯視著筆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我蹦噠了這麼久，你都沒有動手消滅我，是因為你控制不了我吧。」

 

「所謂的操控一切是謊話, 你隻是可以操控怪談罷了！」

 

「一旦我使用你寫下規則，那麼你便可借由我來控制人類, 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我將筆踩在腳下, 「很遺憾，我雖然在意績點，但我更不會放棄我的伙伴。」

 

一攤墨水從筆尖流出, 緩緩構成幾個字：「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

 

「所以你短時間都回不來了是吧, 你爹我知道了。」

 

我狠狠用力, 筆徹底碎成兩半。

 

在那一瞬間，遍布在學校各處的規則怪談全部消失了。

 

站在窗邊眺望遠方，遠處不再是濃鬱的迷霧, 高樓大廈清晰可見。

 

校園內的學生在外面歡慶。

 

我走出行政樓，三個室友正向我跑來。

 

我笑著對她們招手，與她們擁抱在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