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炒 cp 的這幾天我留意到你名下公司股票漲了很多，相信你也嘗到跟我炒 cp 的甜頭了吧。

「雖然炒 cp 是公司的要求，而不是我的意願。

 

「但我不介意被誤會成你的女神，相反，我很高興認識你。

 

「我是哈密瓜傳媒的林書棠，今晚能約你共進晚餐嗎？」

 

林書棠長相本就甜美，壓著聲音求饒時，像一隻可憐的小貓，讓人心生憐惜。

 

鍾世堯若有所思地看著林書棠，並沒有拒絕她。

 

我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嗯？

 

不會這麼狗血吧？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開口挽留時，鍾世堯說話了：

 

「你手裡的手镯是盜版，在我本人面前戴假貨，你是友商派來膈應我的奸細嗎？」

 

「這個……」林書棠尷尬地擋住手镯，「這是品牌方送的，我以為是你設計的新款。」

 

鍾世堯懶得理她：「回家等著收律師函吧，公司法務會跟你溝通賠償事宜的。」

 

林書棠拉住他的手腕，語氣哀求：「世堯，別這麼對我……」

 

鍾世堯慢條斯理地抽出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在港城，敢直呼我姓名的人不超過十個。你，香瓜娛樂的林書棠又算個什麼東西？」

 

我小聲糾正：「……是哈密瓜娛樂。」

 

林書棠飛快瞪我一眼：「要你管！」

 

然後，可憐兮兮地看著鍾世堯，說道：「唐慈也叫你全名了，她還在節目上詆毀你，說你離開了她的歌聲睡不著覺！」

 

我：？

 

鍾世堯轉頭看我，突然變得羞澀起來：「女神，你怎麼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要聽著你的歌睡覺的？」

 

我：嗯？這對嗎？

 

林書棠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

 

她不S心地補充：

 

「她還說你在外面威風凜凜，但在微信裡就是她唐慈的舔狗。她在節目上詆毀你，羞辱你！就算是女神，也不能這麼不尊重你吧！」

 

鍾世堯沉默了。

 

他難得認可：「那確實是，說我是你的狗未免太傷人了。

 

「在香港，說一個人狗是罵人的意思。要不這樣吧，換成『犬』，這樣我能接受一些。」

 

我：哈？？？這對嗎？

 

林書棠忍無可忍：「她還說——」

 

我一巴掌甩過去，將她假發片打飛了。

 

「閉嘴！你這個香瓜娛樂林書棠！」

 

作為一個張了嘴的人，我當場跟鍾世堯解釋我沒有誹謗他是舔狗，以及把林書棠冒充我在節目裝大杯的事情都倒豆子般傾訴出來。

 

最後，我流下兩滴眼淚：「你會為我撐腰的吧？」

 

鍾世堯捧著花手足無措：

 

「你有什麼需求？

 

「tell me ，我去幹 si 他！」

 

15

 

當天。

 

節目上了熱搜。

 

鍾世堯上了熱搜。

 

林書棠上了熱搜。

 

唯有我，上熱搜沒人帶我，就很離譜。

 

我打電話問經紀人：「姐，是不是公司為了保護我故意撤了與我有關的熱搜？」

 

「公司沒闲錢，你問問是不是那位太子爺幹的？」經紀人鐵面無私道。

 

我又打電話問鍾世堯：「迷弟哥，是不是你為了保護我，故意找人撤了跟我有關的熱搜？」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沒有，我怎麼會阻礙你上熱搜呢？會不會是你公司為了保護你幹的？」

 

「呵呵。」我幹笑一聲，維持我的女神人設，「應該是的吧。」

 

末了，又怕他不信，補充道：「我才不想上熱搜呢！

 

「真的不想！」

 

對方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自從我們在節目面基後，在微信聊天都沒有以前放松的感覺。

 

每當我想給他發醜陋表情包，就想起他金城武般的帥氣。

 

每當我想肆無忌憚唱歌時，又想起他撩人的港腔。

 

甚至現在，我一個糊咖，還會在他面前維持人設。

 

我變了。

 

電話裡，安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他試探性喊道：「女神？」

 

這一聲「女神」讓我憋不住情緒了，直接破防發瘋。

 

「我攤牌了，我好嫉妒你們可以上熱搜啊！

 

「我好自卑啊！

 

「為什麼我又窮又糊又不能上熱搜，我不活了，今晚就去跳黃浦江！」

 

對方慌了：「不要跳！」

 

半小時後。

 

我們在 KFC 門口面面相覷。

 

他眼睛湿漉漉地看著我，臉上還掛著殘存的後怕：「你不是說要跳江嗎？」

 

「啊，是吧？」我撓撓頭，老實巴交地，「可是今天星期四耶。」

 

他一愣：「這又是什麼網絡名詞嗎？」

 

這都不知道？

 

我興奮地給他科普。

 

半小時後，我們手牽著手走出 KFC，我還打了個飽嗝。

 

他眼睛閃閃的：「女神，你剛才為什麼要點情侶套餐呢？」

 

「有優惠啊！

 

「下次搞活動我們還來！

 

「下次還帶你吃嗷！」

 

16

 

出乎意料地，我上熱搜了。

 

《港城太子爺為討女神歡心，屈身 KFC 吃預制菜！》

 

《太子爺的愛，陪你吃快餐！》

 

《唐慈，一個可以拿捏鍾世堯的 18 線女星！》

 

網友們激烈討論。

 

一部分人表示很甜、很好磕；

 

一部分網友瘋狂地【接接接】。

 

而絕大部分人都堅信我搶了林書棠的豪門太子爺，還故意帶他吃快餐墮落，甚至提前找狗仔蹲點爆料，我是自導自演的壞女人。

 

吵得不可開交。

 

當鍾世堯打電話來關心我的精神狀態時，我再次邀請他吃飯。

 

雲南的炸昆蟲；

 

廣東的煲仔飯；

 

貴州的牛癟火鍋；

 

遼寧的烤羊眼；

 

湖南的毛雞蛋；

 

北京的豆汁兒；

 

福建的人……

 

我，唐慈，一個 18 線女星，靠著帶港圈太子爺吃遍全國怪味美食，依舊沒能上熱搜……

 

但是，也有了意外之喜。

 

我，脫單了。

 

對象是港圈太子爺。

 

但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西北的酒太烈了。

 

一時喝多了，我就扒著鍾世堯的衣領，心裡的騷話脫口而出：

 

「迷弟哥，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豪門版的金城武？

 

「你知道的，我對外一直都自稱『金城武老婆』。

 

「你小子，長這麼帥，又被你裝到了。」

 

說完即醉S過去。

 

鍾世堯非要我給他一個交代。

 

然後，我就把自己給交代出去了。

 

嗚嗚嗚。

 

到現在還腰疼呢。

 

林書棠的粉絲真會看男人，鍾世堯不光鼻子挺，那也……

 

 

 

番外（鍾世堯）：

 

1

 

第一次見到唐慈，是在北京的午夜。

 

零下十幾度，女孩背著吉他在街上，孤獨又瀟灑地給流浪貓彈唱。

 

昏黃的路燈灑在她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很遠，顯得她可憐兮兮的。

 

「抽中幸運流浪貓一位，送出火腿腸半根。

 

「為什麼隻有半根？

 

「另外半根我自留。」

 

說完，一人一貓，小口小口地吃著各自的火腿腸。

 

看得我不忍心了，立馬掉頭坐飛機回香港跟老爺子認錯。

 

不過是年過七旬的風流爸給自己找了第 19 任小媽，有什麼接受不了的，我至於大老遠跑到北京創業？

 

天知道，我可不想過這種跟流浪貓共享一根火腿腸的鬼日子！

 

那女孩長得可愛，就是腦袋不好使。

 

遍地黃金的北京，混得這麼慘。

 

唉。

 

我在香港別墅流下了同情的淚水。

 

2

 

第二次見唐慈，是在雲南。

 

我出個差，看見女孩背著吉他在擁擠的小酒館唱歌。

 

向導說了。

 

這種流浪歌手賺得很少，一首歌才賺 5-10 塊錢！

 

黑心老板！

 

我抽了半包煙，終於撥通了在杭州創業的朋友的電話。

 

「我介紹個姑娘去你公司，我看她有爆相的，你好好培養。說不定下一個歌壇天後就是她。」

 

一年後，我問起唐慈的狀況, 朋友恨鐵不成鋼：

 

「她啊，讓她假唱不願意，讓她做個聲帶手術也不願意，我放棄她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每個月給 3000 塊，讓她在家做自媒體。」

 

我不解：「為什麼要做聲帶手術？」

 

人小姑娘唱歌不是挺好聽的麼？

 

朋友瞥我一眼：「現在流行憂鬱 emo 歌，她嗓子太甜了。」

 

我想了想。

 

她的聲音確實很甜。

 

長得也很甜。

 

3

 

第三次見面。

 

創業失敗, 損失了十幾個小目標。

 

被老頭趕去大山放牛去了。

 

其實是去跟進一個跟政府合作的工程, 但進大山是真的。

 

在山上，日曬雨淋是常有的事。

 

但我卻遇到一隻嬌生慣養的小貓咪，明明在山裡, 居然沒被猛獸吃掉，真稀奇。

 

同性的人說這是福氣，上天暗示我這單生意會成功。

 

我信了，便收養了這隻野貓，取名為：招財貓。

 

小貓很矯情，樹皮也不吃, 樹根也不吃。

 

然後，我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隻吃火腿腸的流浪貓, 以及……喂火腿腸的人。

 

唐慈。

 

我抱著野貓, 嘴裡不斷咀嚼著這個名字。

 

唐詞？

 

真有意思的名字。

 

離開大山後, 我找人找到她, 得知她在網絡上還是個小網紅。

 

於是，我每天都回去她直播間坐坐, 不送一分錢的打賞, 甚至不上粉絲燈牌。

 

純白嫖。

 

該花花，該省省。

 

這是我們家族發家的祖訓。

 

直到某一天, 我看見老頭子隨手把百萬豪車送給他的第 26 任女友, 我才知道, 我被老頭子耍了。

 

去他的「該省省，該花花」！

 

老子要用錢砸我女神直播間！！！

 

老子要當她榜一大哥！！！

 

然, 命運造化弄人。

 

唐慈不幹了。

 

她重新籤了新公司，認認真真地唱歌、寫歌, 然後在內娛當 18 線小透明。

 

我關注了她的微博以及超話。

 

每天打打卡。

 

偶爾給她發點心靈雞湯。

 

這樣的日子, 又過去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 我的微信被黑了。

 

太子爺的微信也會被黑？

 

我也是長見識了。

 

重新找回賬號時，我微信餘額的 999999999 還在。

 

唯一改變的, 是多了一個好友添加邀請。

 

對方說：【你好, 請問是鍾世堯先生嗎？我叫唐慈, 是一名歌手, 想給你自薦一下～】

 

唐慈。

 

這回, 是你主動的。

 

那就別怪我了。

 

我勾起嘴角, 同意好友申請。

 

對方迅速發來一段音頻。

 

點擊播放。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甜。

 

甜到發膩。

 

我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她發現我會是他的小粉絲，會是什麼反應？

 

會不會像【招財貓】一樣, 膽小到窩在我懷裡不敢動彈？

 

如果這樣的話, 事情就很有趣了。

 

說做就做, 我登錄微博大號，發送：【女神為我唱粵語歌！超甜的！！！】

 

扔掉手機。

 

抓起膽小如鼠的招財貓，問她：「給你找個超甜的媽咪好不好？」

 

「喵～」

 

……

 

很久很久以後。

 

唐慈聲音沙啞, 用那道甜到發膩的嗓子罵我「S變態」。

 

我將她身上招財貓同款的尾巴，重新放入手中，一遍遍地回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