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婚後，我回娘家住了一個月。

 

正在坐月子的弟媳哭著錄視頻發到網上，說我給她穿小鞋。

 

視頻爆火後，網友教她如何偷偷轉移財產，遠離我們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

 

她得了便宜還賣乖，又找來了情感調解欄目的記者。

 

「我們是萬事興情感調解欄目的記者，收到張瑩瑩女士的求助，來咨詢一下情況！」

 

話筒都懟到了我臉上：

 

「你們當初承諾，張女士嫁過來後會在房本上寫她的名。現在她孩子都生出來了，你卻要趕她走？」

 

1

 

假離婚這件事，隻有我和老公知道。

 

一是為了規避公司財產風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二是怕家裡人多想。

 

老公把所有資產都過戶到我名下後，我還專門提出回娘家住一個月。

 

隻是為了讓外人相信，我們是真的離了心。

 

我打電話跟我媽講，打算離婚一事。

 

結果弟媳搶過電話，專門讓我放寬心：「姐，你放心回來住。家裡是你永遠的港灣。要是姐夫敢欺負你，我和童童絕對饒不了他！」

 

弟媳都說沒問題，我才真的下定決心：「既然這樣，我現在就收拾行李回家。」

 

電話那頭一愣：「姐，你們真離婚了？」

 

我笑眯眯地表示肯定：「是啊，淨身出戶。」

 

「之前怕你們擔心，我都沒敢說。現在有這麼好的娘家給我撐腰，我什麼都不怕了。」

 

電話那頭傳來S一般的寂靜，過了許久，電話才回到我媽手裡。

 

「既然這樣，那就回來再說吧。兩口子，哪有不吵架的。」

 

2

 

這一次我回娘家，隻有我弟來接我。

 

他像往常一樣順手接過我的行李，頭往後備廂探。

 

「怎麼都是你自己的東西？」

 

「不然呢？我回娘家還要帶誰的行李？」

 

我弟撓了撓頭，不吭聲。

 

我才突然意識到，弟媳前兩天打過電話給我。

 

她以前就經常託我幫她買東西，當然了，最後肯定不會給我錢。

 

但這次不一樣，她要我老公送我的那款限量款愛馬仕。

 

離婚前的幾天張瑩瑩打過電話給我：「姐，我閨蜜生了二胎後，婆家獎勵她一套房呢！我就算了，沒這麼好的命，你給我買個最新款的鱷魚皮愛馬仕我就知足了。」

 

她要的這款包，價格完全頂得上一套房。

 

她不參加商務拍賣會，也不需要跟太太們在一起打交道。

 

這樣的包跟著她，發揮不出來最大的價值。

 

我開口拒絕：「瑩瑩，這款包價格比較貴，最近我手頭緊……」

 

她打斷我的話：「可姐夫前兩天不是才送你一個嗎？我都聽媽說了！」

 

「你姐夫送我的東西，我再拿出去送人，不好吧。」

 

「我又不是外人！反正，姐你最好了，就讓我背兩天嘛！等我出了月子，我去跟我小姐妹炫耀一番就還你。」

 

「到時候誰不知道我有個好婆姐，嫁了個好婆家。」

 

我被她嘮叨得暈頭轉向，借口要開會就掛斷了電話。

 

沒想到，她一直把這事放在心上。

 

人沒來接我，都不忘讓我弟幫她留意包包的事。

 

我弟一邊幫我把行李推進屋裡，一邊說：「你答應瑩瑩的沒做到，一會兒你自己去找她道歉。」

 

道歉？

 

我心底泛起不爽。

 

「快別說這沒腦子的話了。」

 

「真是小人志短，沒佔到便宜就是吃虧？丟陳家的臉！」

 

3

 

一進屋，就看見我媽忙前忙後準備了一大桌子菜。

 

我洗了手趕忙端菜。

 

我媽卻讓我每樣盛出來一份，先送到張瑩瑩房間。

 

我感到疑惑：「不是請了做飯阿姨和月嫂嗎？怎麼不見人？她們請假了嗎？」

 

我媽有點不好意思開口：「阿姨做的飯不合瑩瑩胃口，她坐月子嘴叼，隻吃得慣我做的。」

 

「瑩瑩把她們都開除了。」

 

我記得，月嫂和做飯阿姨的工資，我已經提前打到了張瑩瑩卡上。

 

結果她把人全開除了，卻沒跟我說一聲。

 

她還白拿著請月嫂和阿姨的錢，讓我媽伺候她。

 

我氣不打一處來。

 

朝我弟又吼了一嗓子：「陳童童！過來幹活！」

 

陳童童是我弟，有氣我也隻能朝他撒。

 

再說了，他自己媳婦，他不伺候誰伺候！

 

我弟怏怏地蹭到廚房，一臉不耐煩：「你煩不煩啊，我打遊戲呢，你不知道嗎？」

 

我火更大了，揚起拳頭給了他一下。

 

「咱媽五六十了，你就知道打遊戲！不知道搭把手嗎？你天天在家闲著不上班，就知道混吃等S！」

 

結果我媽破天荒護在我弟面前，「他還小，你罵他幹嗎？我還沒老到動不了，不需要他幫忙！」

 

不需要他幫，所以需要我幫？

 

我冷笑一聲，抄起擀面杖就往我弟頭上敲。

 

「你越要護著他，我就打他越狠。」

 

最後陳童童乖乖端起餐盤，給張瑩瑩送了過去。

 

我媽見我態度強硬，也萎了下去。

 

隻有張瑩瑩，不知道抽哪門子的瘋。

 

我弟剛把餐盤送上樓，就被她一把掀翻。

 

碗和盤子打碎的聲音刺耳，我在樓下聽得一清二楚。

 

能聽見她委屈又壯烈的哭泣聲：「她哪裡是嫌你不幹活！那是點我呢！天天在家裡就知道吃不幹活，說的不就是我嗎？我走還不行嗎？」

 

孩子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哇哇大哭。

 

張瑩瑩拉著行李衝到樓下，我弟一把抱住她。

 

「姐不是有心的！你別多想！」

 

我媽隻擔心孩子，跑到樓上安撫。

 

這時，我弟紅著眼罵我：「姐，你有意思沒有？跟一個哺乳期的女人置什麼氣！快給瑩瑩道歉！」

 

然後，我媽也抱著孩子走下樓：「陳歡，你一個外人就不要插手我們家的事了。瑩瑩坐月子，不方便下樓吃飯，讓你送上去，你不願意也就算了，衝你弟發什麼火？」

 

「這個家，遲早要被你攪散！」

 

4

 

我突然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張瑩瑩卻得意極了。

 

「姐，你現在身無分文，不比以前風光。」

 

「讓你給我送飯，說明這個家還容得下你。」

 

「我要是你，就夾起尾巴做人。」

 

她抱著胳膊，咄咄逼人，讓我感到陌生。

 

這還是以前那個處處對我客客氣氣的弟媳嗎？

 

我扯了扯嘴角，給了她一個譏諷的笑。

 

「是誰告訴你淨身出戶就代表身無分文？」

 

張瑩瑩依舊一臉不屑：「離個婚，連禮物都被姐夫拿了回去，值錢的包都沒帶回來一個，還嘴硬呢。」

 

我突然覺得沒勁。

 

這人不僅壞，還蠢。

 

我瞥了她一眼，「所以，你不是要走嗎？還在這幹嗎？」

 

我悠悠地坐到一側的椅子上，認真盯著她問。

 

「你該不會是忘了，這是我的房子吧。」

 

張瑩瑩的臉突然憋得通紅。

 

我弟一邊拉住她，一邊求我：「姐！你快別說了！」

 

我媽也態度大轉變，「對啊，都是一家人，幹嗎說這麼見外的話呢！」

 

我打斷他們：

 

「不啊，我是外人！我可不敢越界。」

 

「我的就是我的，跟你們沒關系。」

 

「對了，瑩瑩。你一會兒走的時候記得打車哈，車也是我買的。」

 

張瑩瑩氣得比年豬還難摁，甩開我弟，又反手抽了他一巴掌，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天晚上，我弟也離家出走了。

 

唯有我媽識相。

 

知道乖乖聽話才穩得住我。

 

5

 

第二天，弟弟灰頭土臉地回了家。

 

我媽一邊用毛巾給他擦臉，一邊對他碎碎念。

 

「瑩瑩她怎麼說？孩子還小，她就不管了？」

 

「好歹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孩子離了親媽，昨天哭得臉都紫了。」

 

說到這裡，我弟表情突然發狠：

 

「我昨天去嶽父家裡，被嶽父趕了出來。小舅子還揚言，如果陳歡不道歉，就別再想見到他姐了。」

 

「後來我在他家門口跪了一夜……」

 

我媽心疼得不行。

 

眼睛裡又砸下來三顆眼淚。

 

我端著水杯，敷著面膜從樓上下來。

 

將他們的話全都聽進了耳朵。

 

我不道歉，他就別想再見到媳婦了？

 

那就別見。

 

我弟見我下來，哭喪著臉撲通給我跪下。

 

「姐，求求你了，你就去給瑩瑩道個歉怎麼了？她給陳家生兒育女，是我欠她的！」

 

我將面膜拿掉，直接砸他臉上了。

 

「滾蛋！」

 

「不讓你見張瑩瑩，那你就別見！」

 

我弟跟哈巴狗一樣跪著爬到我面前：「姐！求求你了！我不能沒有她！」

 

我記得我弟之前雖然懶，但好像從沒像現在這樣戀愛腦過。

 

表示不理解的同時，也選擇尊重。

 

「你想跪就跪好了！」

 

我媽覺得我心狠。

 

看我的眼神裡，多了幾分異樣的情感。

 

中午吃飯之前，我在樓上聽見媽和弟弟在廚房裡竊竊私語。

 

然後到了吃飯時，弟弟突然說：「姐，你是淨身出戶。從你離婚那刻起，隻有我們是你的家人了！」

 

我有點不耐煩。

 

「有屁快放。」

 

「我跟瑩瑩和媽都聊過了，隻要你願意把這套房子過戶到我們名下，娘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以後我和瑩瑩還有寶寶，就是你的家人。」

 

……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6

 

當時張瑩瑩要嫁過來前，向我弟開口要一百萬彩禮。

 

張瑩瑩知道我弟有幾斤幾兩，所以擺明了就是想讓我出錢。

 

後來見我不松口，又變了花樣地提要求。

 

要車，要房，或者給他弟弟在我公司安排一個高管的職位。

 

我想都沒想，一口否定。

 

但是張瑩瑩突然開口說自己懷孕了。

 

我媽為了抱孫子，哭著找到我，求我幫一把。

 

為了躲她們，我出國旅遊了兩個月。

 

直到最後，張瑩瑩自己松了口。

 

她隻提出一個要求——借我的別墅結婚。

 

雖然婚後才知道張瑩瑩是假孕。

 

但別墅，他們一直住到了現在。

 

7

 

很顯然，讓我過戶房子這事，是他們三人一起商量好的。

 

我笑出了聲。

 

「你憑什麼覺得，我很想跟你做家人？」

 

太天真了。

 

房子是我的，是我的婚前財產，是我一個人的。

 

就算他們住再久，那也隻能是我的。

 

我弟和我媽僵在原地。

 

我笑著上了樓。

 

沒想到，晚上張瑩瑩就自己回來了。

 

大約是發現自己的計劃落了空。

 

又或是發現自己卡裡，那些本來要僱月嫂的錢被我追了回來。

 

晚飯時，我媽甚至不敢說讓我給張瑩瑩送飯這件事了。

 

她自己乖乖下樓吃飯。

 

吃完飯後，主動收碗、洗碗。

 

我上了趟廁所，她就把水果切好放在了我房間。

 

我們倆眼神交流一瞬，總覺得她沒安好心。

 

我摸不清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結果第二天我才發現。

 

網上一個叫「咚咚媽媽」的賬號火了。

 

裡面發的內容全是我家的監控剪輯視頻。

 

我家有監控？什麼時候裝的？

 

我趕快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我臥室竟然也有監控。

 

8

 

我拿擀面杖打我弟的視頻、我弟跪下求我的視頻、我蹺著二郎腿讓她回娘家的視頻，全都被放到了網上。

 

就是這幾天發生的事。

 

熱度上升很快。

 

大批網友為張瑩瑩打抱不平。

 

最新的一條，是張瑩瑩哭著洗碗、切水果的視頻。

 

她聲淚俱下，說自己剛生完孩子，不能掙錢，不做家務會被嫌棄的。

 

有網友眼尖，發現視頻裡她為了洗碗雙手凍得通紅。

 

立刻有評論說可以替她聯系本地婦聯，幫她脫離苦海。

 

可她卻拒絕：「孩子還小，我走了，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孩子了……」

 

她火了。

 

我卻被網暴了。

 

我的信息被泄露出去，半夜突然有人打電話過來。

 

「趕緊去S啊！奇葩大姑子。」

 

「媽的傻逼，自己離婚還攪得娘家不得安生！活該你被拋棄。」

 

我揉了揉太陽穴，手機鈴聲又響了。

 

是老公。

 

「熱搜的事都已經處理好了。」

 

「公司的人有需要隨便調，董隊長那裡也做好準備了。」

 

9

 

想到這幾天張瑩瑩天天在監視我，我就頭皮發麻。

 

洗完澡衣衫不整的樣子，也不知道被她娘家人看去了多少。

 

我氣得手指發抖，雖然後續已經計劃好，我還是立刻報了警。

 

很快就有人過來取證。

 

根據視頻裡的拍攝角度，他們在家裡發現了 7 個隱形監控。

 

我臥室裡有兩個。

 

家裡的動靜吵醒了我媽和我弟。

 

他們倆分別從自己的臥室出來，看見家裡烏泱泱站了一大群人，嚇了一跳。

 

我媽膽子小，拽著我的胳膊問我怎麼了。

 

我把視頻遞到她面前。

 

「張瑩瑩什麼時候在家裝的監控？」

 

我從我媽心虛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早就知道這件事。

 

我可是她親女兒……

 

她竟然允許別人在我臥室裡裝監控，而且從頭到尾都沒告訴我一聲。

 

我心灰意冷：「既然這樣，那就公事公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