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飛一巴掌拍在他旁邊保安的腦袋上：「老子說的話聽不懂嗎？把手機給我關了！」

保安委屈摸著腦袋，小心指了指李飛的口袋：「老大，是，是您的手機。」

李飛翻了個白眼：「老子知道，老子就測試一下你們的聽力。」

說罷，李飛拿起手機接起了電話。

「是的是的，您已經到了？好好好，我去門口接您。」

掛斷電話後，李飛咬牙看著滿院子混合著豬屎的汙水，還有跟在他身後，全身上下都髒兮兮的保安和員工，閉了閉眼，才笑著去門口迎接上門視察的甲方負責人。

「領導您好，不好意思，我們工廠的排汙管道爆裂，您瞧，今天工廠這麼埋汰，實在對不住您。」

來人是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還沒進門，就被惡心得幹嘔了半晌。

掩著口鼻：「既然你們工廠還沒做好準備，那我們先去其他家視察，待你們的維修好了，我們再來。」

說著，不顧李飛的百般挽留，仿佛身後有狼追一樣，上車就「嗖」地一下子開跑了。

李飛眼巴巴看著上門的財神爺被豬屎燻走，雙手捂住臉，再看向金鏈子大哥時，眼睛都紅了。

「給老子查，到底是誰壞了老子的好事！

「老子整整拿出了兩份幹股，又搬出大訂單，才上下打點妥當，這個訂單要是成不了，咱們的工廠，也不用幹了。」

金鏈子大哥諂笑寬慰：「老大，之前那個小癟三層層舉報，咱們都挺過來了，現在咱們上下打點妥當了，還怕他個蛋啊。」

李飛又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是不是傻逼？聽不懂人話？

「你以為這麼好打點？是咱們鎮有招商指標，我又承諾一定會好好改造。不然咱們這破廠子，早就被端了。

「現在訂單沒了，你讓我拿什麼跟領導交代，給我狠狠查，查出內鬼，我跟他沒完。」

趁著他們情緒激動，我悄悄溜去後院，翻牆回了家。

再看家中堆滿的豬屎和汙水，我直接打開我家水龍頭，敞開大門，任由汙水流遍我家門口的那整條主幹道。

村民們雖然義憤填膺，但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如今我把大門敞開，任由屠宰場排泄的汙水，淌遍整條街所有人的門口。

任由衝天的臭味在村子裡彌漫。

之前住在村子裡，對於村口小河被汙染，覺得影響不大的人；之前看到李飛眾人就遙遙躲開的人；甚至村支書、婦女主任家門口，也都被豬屎淹沒。

一時間，村子裡怨聲載道。

8

當晚，不用我提水果，一群人找到我家中，跟我商討如何把屠宰場從村裡趕出去。

我給眾人準備好瓜子和水果，眾人卻看著我院中時刻流淌著的豬屎和汙水，皺起了眉頭，沒有一個人願意吃這個瓜子。

「屠宰場欺人太甚，咱們村子與人為善，但被人欺負到頭上，這時也不能就此罷休。」

「我已經跟我兒子說了，他在網上是小網紅，有幾十萬粉絲，我已經讓他回家來拍視頻開準備了。」

「我女兒也寫信給環保局舉報了。」

「還有我，我......」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最終敲定讓村裡張華的兒子張二狗在網上直播。

把屠宰場的事情曝光出去，村支書們再利用輿論，跟上級匯報屠宰場隨意排放汙水，汙染環境。

顯然，張二狗對網絡熱度的嗅覺很敏銳，他爸給他打完電話，他連夜就趕了回來。

到處去拍攝，尋找素材，再通宵剪輯，取一個有噱頭的名字，發布在了網上。

一時間：【違規工廠亂排汙水，村中居民生活成困難。】的視頻，被頂上了熱搜。

張二狗的親媽粉紛紛下場。

【該S的，我兒子多次跟我們說，老家建在一個鳥語花香，山清水秀的地方，還說等他三十歲生辰，會邀請我們一起去玩。】

【黑心屠宰場，還我兒子綠色家園。】

【天吶，狗子得多難過啊，周圍到處都是豬屎和汙水，村民怎麼生存？】

【......】

漸漸地，越來越多人刷到這個視頻，張二狗曾經在網上分享在老家的愜意生活，和現在視頻裡汙糟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營銷號也跟著熱度發視頻感慨，一時間幸福村的汙染，被頂上了當地熱搜。

尤其是那條被汙水排放徹底汙染成黑色的小河，引起了大家的共鳴和憤慨。

【我老家之前也有一條小河，清澈見底，我們經常在裡面抓小魚玩，現在也成又黑又醜的臭水溝了。】

【尤其夜晚散發的味道，真的很惡心。】

【這些都是有毒的吧，村民聚集地，怎麼能允許排放大量有毒汙染的垃圾？】

【......】

張二狗打開直播，把鏡頭對準屠宰場的門口：「家人們，你們看這個屠宰場的位置，隔壁就是居住的人家，它整體的建造都是不合規的。

「尤其這汙水管道，直接通的是居民家中，對我們整個幸福村的居民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更不用說，汙水汙染水源以後，我們當地的居民會有其他什麼更嚴重的影響不。」

李飛本就因為工廠訂單沒敲定而焦頭爛額，又看到我和張二狗一起在工廠門口直播，直接冷了臉。

他的走狗金鏈子大哥，拿起玻璃棍就要打我和張二狗。

張二狗一邊左躲右閃，一邊對著直播間大喊：「家人們，你們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就想要顛倒黑白，想要一手遮天。」

我對著幾個金鏈子走狗大喊：「你們現在就在直播間裡，有千千萬萬個網友在看著你們違法犯罪。

「隻要你玻璃棍敲下來，還記得之前因為我爸入獄的那三個人渣不？

「那就是你們的下場，一個月拿那幾千塊錢，到底值不值得賠上自己的半生，你們自己選！」

隨著我的說服，金鏈子大哥們都停住了腳步。

我一個箭步衝到李飛面前，鉗制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臉懟到直播間鏡頭底下。

「大家看看清楚，黑心老板長這樣，就是他，排放汙水，打人，瞧不起農民。」

直播間網友的畫風卻有些不對。

【小哥哥的手好漂亮，不知小哥哥有沒有對象？】

【樓上，你花痴犯得不是時候。】

【這該S的黑心商人，支持小哥哥，無條件支持手好看的小哥哥。】

李飛苦著臉跟我求饒：「小兄弟對不住，這段時間給咱們幸福村造成的困擾，我願意請清潔工打掃幹淨。

「至於咱們村子的汙水，我也會全權負責。

「工廠的新地址也在選取中啦，現在工廠動工，實在是因為訂單急著要。」

張二狗嗤笑一聲：「你廠子在這建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我不開直播，張揚不捏你脖子，你也沒有新工廠了，短短幾分鍾就有新工廠？在哪裡？」

李飛頭頂的汗哗啦啦往下淌，本就粗的脖子，在我的鉗制下，越發喘不過來氣。

「在選址，在選址，選好地址就能建了。」

我直接給氣笑了。

「你他爹哄老子玩呢？

「影子都沒有的事，也能拿出來說，那我還說我馬上就當世界首富了呢？至於什麼時候，在打算中。」

李飛見我說話不客氣，手上力道不減，也惱了，不知道怎麼從屁股兜裡掏出鑰匙扣，彈出尖利的小刀，對準我的右手就扎了下去。

我鉗制他的手吃痛，鮮血直流，不得不松開手。

他掙脫我的束縛，一拳打到李二狗的直播鏡頭上，看著手機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跳上去踩吧踩吧。

「老子養你們那麼久，就為了你們關鍵時刻在旁邊看戲的？

「今天有一個算一個，動手的我給十萬，不動手的以後直接從我工廠開除，別說我不講情面。」

能跟著李飛混的都是小混混，如今在十萬塊錢還有所謂兄弟義氣的裹挾下，全都拿起玻璃棍，把我和李二狗圍在了最裡面。

村民們最近被臭氣燻得，沒事從不出門，而工廠畢竟在村口，周圍的人家少，所以我和李二狗被圍攻，卻沒人來救我們。

我和張二狗對視一眼，互相點點頭。

然後不顧砸在身上的玻璃棍，一把跳到李飛身上，把他騎在身下，張二狗拿起直播架就往他身上砸。

「你讓他們住手，不然我就砸S你。」

李飛還在嘴硬：「你們都給我打，使勁打，老子就不信了，我們那麼多玻璃棍，打不過他一根直播設備。」

我坐在他身上，對著他的臉就啪啪啪幾十巴掌, 張二狗的棍子更是一下又一下抡到他身上。

當然我和張二狗的鼻子，嘴巴都被小混混們打破了, 身上的襯衫也被砸破了, 露出猙獰的傷口。

但我們更不敢停, 鑽心的疼痛提醒我們，隻要我們服軟，今日我們倆就是被打S了, 李飛頂多也就一個教唆的罪名。

不行, 罪魁禍首, 必須付出代價。

我順手搶過李飛的小刀, 一把扎進他的大腿內側：「讓他們住手。」

李飛卻倔強著：「打, 打他們的頭，打暈他們。」

感受到腦袋上的悶棍，我直接把刀戳到李飛襠部：「讓他們住手！」

李飛卻越發猖狂：「你大學生，我就不信你敢真廢了我！」

眼看張二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再看李飛時至今日還是如此囂張，我直接猛舉起刀，一把插進他的襠部。

鑽心的疼痛，蜿蜒的鮮血流淌。

周圍小混混全部被我的狠勁嚇到了。

李飛疼在地上打滾：「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啊啊啊, 啊, 張揚，你S定了。」

我再次舉起了小刀, 李飛疼得在地上打滾，小混混扔下手裡的玻璃棍, 四散而逃。

我踢了踢在地上打滾的李飛：「老子忘記告訴你, 老子就是因為精神病休的學, 這次是你二弟, 下次就是你, 不信你就試試。」

直播間被打掉的時候，有熱心網友幫我們報了警。

最終幾個小混混都因為群毆罪被判了刑。

李飛被送到了醫院, 醫生說生殖系統被損壞，李飛性功能沒了。

張二狗屬於正當防衛, 無罪釋放。

而他這次英勇救家鄉，賬號的粉絲漲了一千多萬, 大家都喜歡他正義感爆棚的模樣。

我因為精神病，被送回主治醫師那裡接受治療。

之前總對著我苦口婆心的主治醫師很是無奈：「不是跟你說了, 要忍嗎？」

我嗤笑：「忍無可忍, 無須再忍。」

像李飛這樣的人，合該遭受報應。

而屠宰場違規排放汙水, 違規在居民群建築，一查到底，原來是李飛的表哥在罩著李飛。

這下好了, 一撸到底, 保護傘全部因瀆職被牽連進去坐牢。

爸爸和奶奶恢復健康出院那天, 站在我們家門口逐漸恢復清澈的小河那裡，站了很久。

媽媽笑著招呼他們：「討厭的工廠和壞人都不在了，是好事, 今晚S大鵝慶祝。」

爸爸和奶奶都笑著說好。

我看著已經被拆除的屠宰場，堵在心底的一口氣，總算疏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