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喻言隱婚的第三年，他給我報名了戀愛綜藝：

 

「乖乖，反正演戲而已，不會怎樣的。

 

「夏夏剛回國路不好走，就當幫幫她，好不好？」

 

我答應了。

 

後來，我被喻言的S對頭圈在懷裡。

 

鏡頭下兩人的親吻近乎纏綿。

 

聽說那時喻言就坐在觀察室裡，手裡的水杯被生生捏碎。

 

血流了一地。

 

1

 

「今晚七點長安會所，別遲到。」

 

我握著手機，挪動了一下打著石膏的腳踝。

 

鈍痛傳來，我僵在原地。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掛斷聲，才深吸了一口氣。

 

病房的電視裡正好播放的八卦新聞，狗仔大抵是心存顧忌，隻看得見喻言的小半張側臉。

 

他依舊矜貴冷淡，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

 

可我卻看到眉目間的慌張，他緊攥著的白皙手指已經隱隱泛出青色。

 

我眯了眯眼睛，壓抑住心尖的酸澀。

 

不難看出，喻言懷中的人苦苦哀求，就快哭出來了。

 

是她。

 

喻言出國尋夢的白月光，蔣夏。

 

門口腳步聲傳來，喻言的經紀人走進來，語氣躊躇：

 

「這是喻先生給您準備的……叫您晚上穿這套。」

 

我隨手拿起來，抖落開是一件碧綠的旗袍。

 

「不是已經告訴他我出了車禍嗎？」

 

我指了指被石膏包裹住的腳踝，嗤笑一聲：

 

「現在影帝如日中天，哪裡還需要賣我的面子？」

 

眼前的人沒有說話，隻是又遞過來一條成色極好的珍珠項鏈。

 

我幾乎一瞬間就認出，這是喻言用賺來的第一筆演出費為蔣夏拍下的那條。

 

僵持良久，終究還是我開口：

 

「我坐輪椅，用不著穿這個。」

 

他神色憐憫又固執：

 

「少夫人。

 

「這是小喻總親自吩咐的，您大人有大量，別讓我為難。」

 

聽見那三個字，我竟平白想笑。

 

眼眶也有些發酸。

 

他不說我還忘了，原來我才是喻言名正言順的妻子。

 

2

 

「喻言哥哥，不用的，真的不用的。

 

「我已經被全平臺雪藏了，真的沒必要再做無用功了。」

 

女孩連連擺手，聲音孱弱，卻帶著可憐的意味。

 

喻言憐惜地將女孩抱緊懷裡，當真是一副郎才女貌的模樣。

 

「夏夏，我活著一天，就不會看著你明珠蒙塵。

 

「往後是閻羅殿也好，上刀山也罷，就算要背叛全世界，我也是一定要為你搏上一搏的。」

 

搏一搏。

 

用什麼？

 

用我嗎？

 

我推門進去，輪椅吱吱作響，這才驚了屋裡的人。

 

蔣夏見我進來咬了咬唇，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硬生生憋了回去。

 

喻言坐在原地，連個眼神都沒分給我。

 

我怔怔看著Ŧú⁹。

 

他生得確實出色，一晃已經認識了十幾年，歲月卻沒留下一點痕跡。

 

清俊的眉目晦暗而沉寂，像是從不曾對我動過情。

 

斜長的眼尾垂著，語氣卻冷：

 

「林導最近出了個綜藝，缺一個人，我推薦了你。

 

「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我做推薦人，他不會讓你這樣隻演爛片的演員進組。」

 

隻演爛片。

 

我不可置信地抬頭，撞進喻言霧沉沉的眸。

 

我為什麼演了那麼多爛片，他真的不記得嗎？

 

當年我和喻言同時出道，他是理想主義，隻想演出彩的角色。

 

可人還是要活下去。

 

一個脫離世家走出來的素人，誰會費心思去捧呢。

 

是我顧著前些年他家資助我的舊恩和他一起出來，不斷地接所謂爛片，一步一步把他捧上神壇。

 

「可林導演……那部綜藝，不是戀愛綜藝嗎？

 

「就算喻言哥哥不吃醋，伽伽姐姐也要自愛一點，是不是？」

 

蔣夏的聲音放得很軟，可卻夾槍帶棒。

 

這麼多年還是沒有長進。

 

我若真的賭氣不去，難道不是浪費了喻言替她求來的資源嗎？

 

見我不說話，喻言的語氣冷漠嫌惡：

 

「鬧什麼小性子。

 

「戀愛綜藝，隻是演戲而已，不會怎樣的。

 

「夏夏剛回國路不好走，就當幫幫她，嗯？」

 

我盯著喻言仍然好看的臉，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就這樣吧。

 

這幾年的付出足夠我還了那份情意。

 

我抬頭：

 

「我去。

 

「用一個條件來換。」

 

他忙抬起頭，語氣又急又慌：

 

「除了公開，其他都可以答應你。」

 

我怔在原地，手攥得緊緊的。

 

近乎摳進掌心。

 

直到鑽心的疼痛傳來，我才笑了笑：

 

「當然不是。」

 

再也不用演爛片了，我當然高興。

 

我當然要參加這檔戀綜。

 

我會換這個機會離婚。

 

離開之前，我還要好好送你們這對有情人一個足夠驚喜的禮物呢。

 

3

 

可能是蔣夏太急著用我換資源了。

 

就第二天，我便被喻言的經紀人送進了節目組。

 

林導這檔戀綜是直播。

 

剛下車，一臺無人攝像機就飛過來，在我打著繃帶的腿上停了一瞬。

 

進入度假酒店，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我自己轉著輪椅拉著行李箱，徑自進了電梯。

 

第一天的直播是盲選，節目組的嘉賓陣容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也是因為進組太急，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嘉賓都有誰。

 

屋裡的燈閃了閃。

 

牆上的幕布吱嘎落下，直播間映入我的視線，另一個房間裡的男嘉賓清晰可見。

 

看著對面的人，我也愣了。

 

想到陣容會不錯，但沒想到過會這麼仙品。

 

彈幕已經瘋了。

 

【我靠我靠霍南青，這不是冷臉頂流嗎，不是不近女色嗎，怎麼也來參加戀綜啊哈哈哈哈！】

 

【好帥啊沃日慕寒野，他不是一向隻跟男人炒 CP 嗎，我根本不敢想跟他接吻得多帶勁兒，已經開始嫉妒女嘉賓了。】

 

……

 

我看著彈幕一條一條地飛，但我的目光卻落在了，角落裡垂著眸的男人身上。

 

清冷又矜貴。

 

沒人想到他也會參加這樣的綜藝。

 

他叫趙西政。

 

喻言的，S對頭。

 

當年他和喻言爭一部大 IP 的男一號，是我設計蹭了他的熱度，和他炒了緋聞，甚至曝出強迫我墮胎的醜聞。

 

後來趙西政突然宣布退出競爭，選擇出國深造，喻言才借著這部電影走向巔峰。

 

沒來由的心虛。

 

我隨手拿起一個水杯，不住地灌水來緩解緊張。

 

大概半小時，房間外腳步聲漸漸大了。

 

我瘋狂地祈禱不要是他。

 

可事與願違。

 

他臂彎搭著西裝，懶散推開門。

 

「好久不見，孩子媽。」

 

我低頭看著 PD 剛剛遞過來的第一個任務卡，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和男嘉賓接吻。」

 

彈幕——

 

【woc 上來就這麼刺激，這到底是戀愛綜藝還是 doi 綜藝啊！！】

 

【不是，孩子媽是什麼稱呼，有人懂嗎！】

 

【這一對到底可不可以嗑家人們，冷飯到底香不香？】

 

……

 

「你的任務是什麼？」

 

我正盯著彈幕找線索。

 

卻聽見趙西政驀然開口：

 

「人氣最低的一對 CP 要接受懲罰的。

 

「我從沒輸過，希望這次也是。」

 

我的手仍緊緊攥著任務卡。

 

「你說是不是，孩子媽？」

 

我正猶豫要不要主動出擊。

 

卻被扳過肩膀。

 

一雙溫熱修長的手握住我瘦削的肩膀。

 

為了照顧坐在輪椅上的我，趙西政半蹲下來，與我鼻尖相對。

 

下意識想向後躲，他卻湊得更近。

 

我沒意識到身後的幕布已經切換到觀察室的畫面。

 

坐在最中間的人目光平淡，仰頭喝了口水。

 

是被林導邀請過來的喻言。

 

「喻先生也覺得這組 CP 最帶感嗎？」

 

喻言的唇緊緊抿著，成一條線。

 

沒有說話。

 

那一邊，趙西政也沒有到此結束。

 

他光潔白皙的額頭上滲出薄薄一層汗，黑眸霧沉沉的。

 

睫毛掃過我的臉頰，我痒得躲了一下。

 

無人機飛過來停在我眼前。

 

瞳孔放大了一瞬，他突然微微張唇停在我唇角處。

 

水流聲音交織。

 

觀察室裡一聲水杯碎裂的聲音。

 

我喘息著把手臂搭在趙西政肩膀上。

 

難舍難分時聽見機械提示音響起：

 

「三號房間 CP 積分成功。」

 

抬頭一看，喻言的右手正汩汩流血。

 

畫面晃了一晌。

 

瞬間黑了。

 

彈幕飛速向上，我幾乎看不清熱評。

 

「我要完成任務了，孩子媽。」

 

他從我腿間站起身，抬手熄了燈。

 

4

 

彈幕——

 

【我靠上來就玩兒這麼大，自我介紹還沒做完呢吧趙先生！】

 

【有什麼是我尊貴的 VIP 會員不能看的啊啊啊啊啊。】

 

【是不是親上了親上了親上了，我怎麼聽到口水聲音了。】

 

【以前怎麼看不出來趙西政這麼會親啊，他不是一向不擅長吻戲的嗎！】

 

【以前沒看出來容伽是明豔型的美女，你別說你還真別說，還挺帶感捏。】

 

【這對我嗑了，就算為了吃肉，也嗑了！】

 

我看著彈幕飛速向上，晃得我眼暈。

 

直播間的人氣積分嗖嗖瘋漲，是我做夢都不敢想的程度。

 

容伽×趙西政的直播間名字已然飛升到第一名。

 

我愣住了。

 

趙西政一手撫在我的頭頂，另一隻手轉至我腦後。

 

又一次地靠近，我下意識閉上了眼。

 

熾熱的呼吸再一次噴灑在我鼻尖，卻聽到一聲輕笑：

 

「怎麼害羞了，伽伽——」

 

他似乎有點鼻音，尾調帶著不自覺散出的那麼點兒撒嬌意味。

 

可他卻沒吻下來。

 

燈瞬間開了。

 

亮光灑在趙西政發頂，他笑著後退：

 

「你頭發上有一片碎葉子，我好心，容老師不會不高興的，對嗎？

 

「等等——」

 

他上半身微微彎下，把住我的輪椅：

 

「你不會以為，我要吻你了吧。

 

「孩子媽，之前的事……我可還沒忘。要不是接受調劑，你以為我會來你這間房嗎？」

 

我不知哪裡來的膽子，想著 PD 發給我那張任務卡，也想到積分最高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