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姐姐早就不愛你了，她怎麼可能不介意我和你之前發生的一切！」

她低吼道。

 

薛霽寒的後脖頸登時繃緊。

 

而我隻是雲淡風輕地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南月，我和你之間有發生什麼？」回過神的薛霽寒目光冷冽地盯著陳南月。

 

「我對你好，隻是因為你是枝枝的妹妹。」

 

「僅此而已。」

 

他警告地說著，陳南月自嘲地笑出了聲。

 

她自以為薛霽寒待她總歸是不一樣的，若不是如此，他怎麼可能次次都為了她而放棄我。

 

可她忘了。

 

她的母親就是個前車之鑑。

 

原以為抓住了我父親的心，可我母親S後，我父親心灰意冷，餘生困在過去裡，走不出來，頹靡度日。

 

沉默良久，我看向薛霽寒，語氣淡淡地說：「我隻是隨口開個玩笑。」

 

「你們怎麼還鬧起來了。」

 

薛霽寒怔愣住了，手掌不自覺地收緊，他蒼白的解釋：

 

「我、隻是不想讓你誤會。」

 

我似笑非笑地點頭。

 

13

 

旗袍，陳南枝沒有拿走。

 

仍舊放在茶幾上。

 

薛霽寒看著陳南枝的背影，心口莫名有些酸澀。

 

這段時間他總是圍著陳南枝轉，他見過陳南枝愛過他的模樣，所以不愛他時，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隻是他不願意相信，所以故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堅信，陳南枝曾那麼愛他，再生他的氣，都會原諒他的。

 

畢竟。

 

她還在盡心盡力地籌備著關於他們的婚宴。

 

昨天老師傅來送婚ṭű⁼服的時候，被他看見了，婚服很漂亮，在三年前他就見過初稿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婚服掛回了陳南枝的房間。

 

幻想著那天。

 

陳南枝穿著婚服嫁給他的模樣。

 

這一刻，明明從前他期待了很久，都怪陳南月。

 

如果不是陳南月有意無意地勾引，他又怎麼會遊離呢？

 

他剛走出院子。

 

陳南月跟了出來，她眼圈微紅地看著他。

 

「姐夫。」

 

「你到底還想幹什麼？」薛霽寒不耐煩地掃了她一眼。

 

一開始他們就說好了，隨時開始隨時結束，誰都不做誰的累贅，可這幾天陳南月明顯忘記了。

 

陳南月受傷地看著薛霽寒：「難道這麼久，你就沒對我動過半點心思嗎？」

 

「別說沒有，我不信。」

 

他冷笑：「我對小三的女兒並沒有什麼興趣。」

 

「陳南月，你要慶幸你是枝枝的妹妹。」

 

頓時，陳南月眸子的希冀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薛霽寒沒再看她。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14

 

邵廷將婚禮辦得盛大，卻把新娘藏得夠好。

 

除了幾個親近的人，沒人知道邵廷要娶的姑娘是誰，他們都隻知道是雲家的外孫女。

 

薛霽寒讓助理去接陳南枝。

 

自己先到了現場，畢竟他是伴郎，要陪著邵廷去接新娘子。

 

當他看到邵廷身邊的黃毛時，不由得眉頭蹙起。

 

這不是陳南枝請的策劃婚禮團隊的人嗎？

 

沒等他想明白。

 

邵廷身姿挺拔，清冷矜貴，身著貼身的婚服正往他的方向走來。

 

「薛先生還真的來了。」

 

他笑著，卻明顯笑意不達眼底。

 

目光淡淡掠過薛霽寒時，帶著上位者的輕視。

 

薛霽寒雖不懂邵廷的敵意，但還是賠笑道：「能給邵先生做伴郎，是我的福氣。」

 

頓時。

 

黃毛沒忍住笑出了聲，薛霽寒面色明顯僵硬。

 

邵廷又說：「薛先生大氣。」

 

薛霽寒不解。

 

黃毛還在笑，但被邵廷一記眼神，活生生地憋了回去。

 

在去接新娘的路上，所有的伴郎都很熟悉流程，除了他。

 

他就像是個多出來的人，開車的和坐在他旁邊的是保鏢，更像是盯著他的。

 

看著越來越熟悉的路線。

 

薛霽寒的心裡莫名地染上了一絲不安。

 

他試探性地問保鏢：「這不是往陳家公館去的路嗎？」

 

「邵先生的夫人也住在那邊嗎？」

 

保鏢沒有回答，車子陷入S寂，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最終給助理發了條信息。

 

【接到枝枝了嗎？】

 

三秒時間過去，助理沒回。

 

當他正要繼續發消息的時候，一列豪華的車子已經停在了陳家公館外。

 

邵廷下了車，笑著往裡走。

 

陳家的管家滿臉笑意地迎著邵廷進門，昨天還是黯淡的陳家，今天滿屋子都貼滿了紅。

 

薛霽寒頓時如被抽了魂一樣，錯愕在了原地。

 

連保鏢壓著他下車，他都半點沒反應過來，僵硬問：「所以，邵廷要娶的是陳南枝？」

 

保鏢終於舍得開口了：「邵先生和太太本就有婚約。」

 

「如果不是你中途插一腳，我們先生早就如願以償了。」

 

保鏢的語氣裡滿滿都是嘲諷，目光裡帶著輕蔑。

 

薛霽寒頓時有些雙腿發軟。

 

踉跄了一步。

 

眼圈瞬間就紅了。

 

怪不得，邵家和薛家明明沒有什麼交集，邵家卻突然邀請他參加婚宴。

 

明明不差伴郎，卻偏偏還要他來出席。

 

怪不得，那個黃毛會站在邵廷身邊，因為那根本不是什麼婚宴策劃團隊的人。

 

怪不得，他看邵廷身上的婚服，那麼的熟悉。

 

……

 

他臉色慘白到了極致，苦笑出聲。

 

他原以為。

 

隻要和陳南月斷了，他和他的枝枝就能回到過去，甚至還以為，陳南枝是在準備和他的婚宴。

 

不曾想。

 

他早就出局了。

 

陳南枝好狠，任由著他在夢裡歡愉，最終又是黃粱一夢。

 

15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

 

邵廷在為我戴上婚戒的時候，我的餘光掃到了在角落的薛霽寒。

 

他兩眼通紅，被保鏢SS地摁著跪在了地上。

 

嘴巴也被布條纏上了。

 

嗚咽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有滿臉的淚痕。

 

絕望，痛苦。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薛霽寒這麼狼狽。

 

「枝枝，現在你應該看我，而不是看他。」邵廷垂眸看我，語氣很輕。

 

我笑了笑，收回了視線。

 

「你可真行啊，找前任來當伴郎，還把人給坑了。」

 

「你就不怕薛家鬧事？」

 

交換戒指後，邵廷溫柔地捧著我的臉，吻在了我的額頭上。

 

「怕，所以老婆保護我。」

 

我又是一笑。

 

當夜。

 

我和邵廷結婚的消息席卷整個社交平臺，都貼了個爆字。

 

更令人震驚的是，所有人都沒想到，我會是港城百年世家雲家的外孫女。

 

從前那些說我高攀了薛霽寒的人，統統都反過來巴結我。

 

隻是我沒想到。

 

薛霽寒竟跑到邵廷的地盤來找我。

 

我開門時，微微一愣，身上的婚服還沒換下，他看到時，自嘲一笑。

 

從婚禮開始到結束。

 

薛霽寒不甘心的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

 

片刻不離，可又沒有機會靠近我半步。

 

「你怎麼來了？」我問，語氣禮貌疏離。

 

薛霽寒苦笑：「為什麼？」

 

「明明是你和邵廷的婚宴，你卻把我當傻子一樣耍，讓我誤以為是你和我。」

 

「我那麼期待。」

 

「為什麼？」

 

「因為好玩。」我語氣淡淡地說著：「給人希望，再把希望親手破滅。」

 

「你不覺得很好玩嗎？」

 

薛霽寒搖了搖頭，後退了一步：「不，我家枝枝不會這麼對我的。」

 

「她那麼愛我，她做夢都在想著嫁給我。」

 

「我們認識了七年，在一起了五年，她說過，非我不嫁的。」

 

聞言，我沒忍住笑了一聲：「薛霽寒，別在我這裡裝深情了。」

 

「我承認，我是愛你，但那是過去式了，人嘛，一生總會愛錯那麼一兩個人。」

 

「可我總不能在同一個人身上老栽跟頭吧。」

 

「枝枝……」薛霽寒想上前抓我的手腕。

 

但我避開了，往後退了一步，又彎唇說道：「薛先生，從前是我高看了你的滿腔真心，現在才知道，你的真心一文不值。」

 

「所以不要再來找我了，也別在我這裡上演浪子回頭的戲碼。」

 

「我們，過去了。」

 

我正要關門的時候，薛霽寒一把抓住了門框，他的五指被門狠狠地夾住了。

 

他疼得倒吸了口氣，擰緊了眉頭。

 

「可我過不去……」

 

「枝枝，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以前是我讓你受委屈了，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枝枝，求你……」

 

他紅著眼圈看我，眸子盡數都是悔恨。

 

而我隻覺得可笑：「薛霽寒，你知道你現在很像誰嗎？」

 

他茫然地看我。

 

「像我那個該S的父親。」

 

我的話落，薛霽寒的臉變得慘白。

 

16

 

門合上去的瞬間，隔著門我都能聽到薛霽寒痛苦地哀嚎聲。

 

保鏢想將他拖走。

 

他卻S活不肯離開，跪在院子裡，想求我的原諒。

 

我轉身時，邵廷將我擁進懷裡，抵在門後，他咬著我的耳朵，低語：

 

「枝枝，你和他說了好久的話。」

 

我呵笑一聲。

 

這人不還是他放進來的。

 

邵家的院子，不是誰都能隨便進的，裡三層外三層都是保鏢，能讓薛霽寒順利摸進來。

 

若不是邵廷授意，誰敢這麼做。

 

新婚夜。

 

幹柴烈火。

 

邵廷看起來正經，實際上玩得比誰都花。

 

我被折磨到了凌晨三點。

 

後半夜下起了暴雨，院子的人卻依舊還在，不知道在執著什麼。

 

黃毛去趕人，薛霽寒置之不理。

 

黃毛冷笑了下, 直接拉了把椅子, 打著把傘開始和薛霽寒從頭開始講我和邵廷的愛情故事。

 

夜裡寒風冷飕飕的。

 

他卻講得起勁。

 

最終薛霽寒直接暈倒了過去。

 

受了風寒。

 

也受了刺激。

 

17

 

薛霽寒昏睡了三天三夜。

 

陳南月盡心盡力地照顧著他, 以為能換來薛霽寒的一點真心。

 

沒承想，他醒來後, 尋S覓活都要找我。

 

陳南月妥協了。

 

跑到我面前來哭著求我去見薛霽寒，又將過往和薛霽寒的事情全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她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姐姐, 薛霽寒是愛你的。」

 

「你去見見他吧，求求你了。」

 

我隻覺得好笑, 陳南月是真的愛上了薛霽寒。

 

為什麼呢？

 

我想，大概是在陰溝裡待了太久，看到一輪皎皎明月，她想抓住，牢牢抓住。

 

本來是圖錢的，最終卻把真心交出, 一敗塗地。

 

最後我還是沒去見薛霽寒。

 

但我很貼心地替陳南月和薛霽寒定下了婚期, 還將他們過往的親昵照片公布在了社交平臺上。

 

不少人扒出了陳南月私生女的身份。

 

又扒出了我和薛霽寒談過的事情。

 

一下子新的熱搜詞條爆了#前男友變妹夫

 

薛霽寒看到的時候，直接氣血攻心, 嘔出了一大灘血。

 

他以為是陳南月搞的把戲，又和陳南月吵了一架，兩個人在醫院鬧得不可開交，視頻被傳到了網上。

 

再後來。

 

聽到薛霽寒的消息時。

 

是薛家把他當成了棄子，把遺落在外的私生子找了回來，培養成了接班人。

 

他想擺脫陳南月回京北, 卻被她撞成了重傷, 雙腿截肢，餘生隻能坐輪椅了。

 

陳南月被逮捕歸案那天。

 

我安排了不少記者去落井下石，把人從雲端拉進地獄的感覺, 真好。

 

視頻裡。

 

陳南月像老了十歲, 如花的年紀, 本前程似錦, 都毀咯。

 

我合上了電腦, 邵廷從我身後擁住了我：「枝枝，你長大了。」

 

「你教的。」

 

「我還可以再教你點別的。」說著，他微微傾身將我打橫抱起。

 

我習慣性地勾住他的脖頸，耳尖微紅。

 

「大白天的，能不能——」

 

「不能。」

 

18

 

薛霽寒再見陳南枝。

 

是她孩子滿月宴的時候, 她身穿旗袍，盤著發, 如同畫裡走出來的美人。

 

邵廷把她養得很好。

 

這些年，邵廷愛妻如命的名聲，人盡皆知。

 

耗盡財力修建公主城堡。

 

每逢生日紀念日滿城煙火。

 

一擲千金為博陳南枝一笑。

 

……

 

薛霽寒原以為，邵廷的愛總有被磨滅的一天, 隻要有那一天的出現。

 

他會立馬出現在陳南枝的面前。

 

帶走她。

 

然後告訴她, 這些年他的思念。

 

可他猜錯了，也算錯了。

 

邵廷的身邊除了陳南枝，不再有任何的女伴, 他給盡了她極致的偏愛和例外。

 

直至他五十歲因為長期酗酒患了絕症，彌留之際。

 

邵廷愛陳南枝仍舊熱烈。

 

他們過得幸福美滿，膝下一兒一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