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能不能說點吉祥話？

 

我用手肘捅了捅季川。

 

「那你對祝……聞念安什麼想法？」

 

季川垂下眼眸。

 

「還是好喜歡她。

 

「這三年全靠想著她才扛過來。」

 

痴情種啊！有苦頭吃了。

 

以聞念安現在的身份，季川很配不上她。

 

我單純睡睡江遲白倒還是有點希望的。

 

我拿起兩杯香檳，準備和季川碰一個。

 

「收拾收拾，咱倆得在火葬場裡住一段時間了。」

 

季川抬頭，視線觸及我身後。

 

猛地往旁邊跨了一大步。

 

「別收拾了，直接火化吧！」

 

我轉頭。

 

猝不及防地對上江遲白直勾勾的目光。

 

他正闊步向我走來。

 

7

 

「季總，聞小姐在那邊等您。」

 

江遲白面無表情地側身示意。

 

不遠處聞念安朝這邊看了看，然後轉身往外走。

 

季川連忙屁顛屁顛地疾步跟上去。

 

江遲白離我有點近。

 

我平視過去，隻能看見他寬闊的肩膀，和襯衫下隱約的胸肌。

 

仿佛整個人都大我一號。

 

這身材感覺我有點把握不住。

 

懷念他小奶狗時期粉白的薄肌了。

 

正想得出神，耳邊忽然響起江遲白冷冷的聲音：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沒反應過來，仰頭反問：

 

「不告訴你什麼？」

 

江遲白望向我，眼眸深邃：

 

「那天之後我就出國了，最近才知道你家破產的事。」

 

我愣了愣。

 

又回想起江遲白那時眼眶泛紅的可憐模樣。

 

而我卻毫不留情地貶低他、罵他。

 

我凝眸注視江遲白。

 

他表情雖冷，但眼神挺灼人。

 

不像是想把我生吞活剝的S氣。

 

於是我彎了嘴角：

 

「你是我B養的嘛！要是讓你知道我這個金主破產了，多沒面子。」

 

話落，江遲白眼神驟然變冷。

 

「所以那四年我就隻是你B養的一個男人，遇到事不需要告訴我而是隨意把我丟棄嗎？！」

 

他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咄咄逼人。

 

我忽然血液翻湧，大聲頂了回去：

 

「你兇什麼兇？我那時候要是知道你是江家少爺，我纏著你都來不及！」

 

整個會場霎時安靜。

 

所有人都朝我望過來。

 

我感到難堪，眼淚不自主地落下。

 

「倪舒，對不起……」

 

江遲白牽住我的手，不知所措地道歉。

 

我心裡一團亂麻，甩開他，跑了出去。

 

漫無目的地走在南城的街道上，涼風吹得我漸漸冷靜下來。

 

我騙了江遲白，可他也瞞了我。

 

不知道能不能算兩清。

 

哎，剛剛不該發脾氣的，也不該甩開他的手。

 

應該拉著他一塊跑出來。

 

然後強取豪奪，順便讓他把項目交給我的公司。

 

正亂七八糟地臆想著，手機響了。

 

我拿出來一看。

 

江遲白的號碼。

 

心跳瞬間跟下坡踩油門似的飛快。

 

手一抖，把電話掛了。

 

正懊惱間，身前投下一片陰影。

 

仰頭一瞧。

 

江遲白正氣喘籲籲地盯著我。

 

「連電話都不接了？」

 

我張了張嘴，軟了聲音：

 

「我這是欲拒還迎。」

 

江遲白忽然笑了。

 

片刻後又繼續向我道歉：

 

「沒向你坦白我的家庭情況是我的錯。

 

「那時因為報考學校和專業的原因，爸媽停了我所有的卡，我也賭氣四年沒主動聯系他們。」

 

我勾了勾江遲白的手指，他僵了一瞬，很快順勢握住我的手。

 

「我那樣罵你，你還生氣嗎？」

 

他看了我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

 

我立馬順杆往上爬。

 

「那我還能B養你嗎？」

 

江遲白沒回答我這個問題，表情好似有些無奈。

 

「我送你回酒店。」

 

8

 

我有點落寞地往酒店房間走。

 

半路碰上春風滿面的季川。

 

他哼著小調，嘴都快笑咧了。

 

「念安親我了！」

 

我驀地睜大了眼。

 

「你……你這就追妻成功了？」

 

「我和念安本來就是兩情相悅，情意綿綿，一點小事說清楚就好了。」

 

我大為不解：

 

「我和江遲白也說開了啊，為什麼他不同意？」

 

季川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不應該用說的，應該用做的。」

 

我皺眉：

 

「怎麼做？」

 

季川嘖嘖兩聲。

 

「扒光他衣服直接開始啊！」

 

我也想幹啊！

 

「就江遲白現在那身材，他不願意我能強迫得了他？」

 

季川又輕輕掃了我兩眼。

 

「也是。

 

「那你勾引他。

 

「還不行的話，你就再加點誠意，把你用在他身上的那些花樣讓他用回來。」

 

這怎麼行！

 

「我B養他就是為了掌握主動權，喪失了主動權還有什麼意思！」

 

況且江遲白又不喜歡那些。

 

以前他是屈服於我的淫威下，才不得不從。

 

季川攤了攤手。

 

「那我隻能祝你漫漫追夫路萬事順風。

 

「我就不奉陪了，明天我要和念安去約會嘍！」

 

季川哼著歡快的歌，利落地關上了房門。

 

……

 

我輾轉反側了一整晚。思考江遲白念舊情同我們公司合作的可能性。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盯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精神煥發的季川。

 

陡然升起一股怒氣。

 

我要撂挑子不幹了！

 

「見不得你這幸福的酸臭樣，這項目你自己想辦法去吧！

 

「我待會兒就自個兒回東城！」

 

季川居然笑嘻嘻地應下，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行，我安排人送你去機場。」

 

我一撩頭發，陰陽怪氣地回他：

 

「呦，勞您還惦記我呢！

 

「您非要給自己找事我也不好拒絕不是，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承了你這份好意吧！」

 

季川撲哧一聲樂了，似笑非笑道：

 

「別忘了謝我。」

 

9

 

我可真得謝謝他！

 

他居然把江遲白弄來給我當司機了！

 

互相簡單打了個招呼後，我和江遲白就沒話說了。

 

車內氣氛顯出些尷尬。

 

我裝作不經意地打量江遲白。

 

眉眼添了幾分冷峻，氣質也稍顯疏離。

 

不再是那個會撒嬌喊我「寶寶」的小奶狗了。

 

想來繼續在床上肆意玩弄他的願望是很難實現了。

 

但這種沒希望的事，反而莫名其妙地使我膽大。

 

我脫口而出：

 

「我買的小玩具你扔了嗎？」

 

話落，江遲白猛地咳嗽了幾聲。

 

太直接了果然會嚇到他，應該再委婉一點的。

 

片刻後，江遲白平靜下來，依舊從容地開著車。

 

「應該還在。」

 

我側頭凝視著他緋紅的耳尖，聲音溫柔：

 

「這麼久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用，要不我再買點寄你那去？」

 

江遲白忽然又咳了起來。

 

連脖子都漲紅了。

 

我伸手撫了撫他的後背，繼續試探著問：

 

「寄我這兒也行，等我研究明白了再教你？」

 

這下江遲白不咳了，也不說話了。

 

直至抵達機場，臨下車前，他才叮囑我：

 

「我要晚幾天回東城，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我訥訥地應了。

 

因為季川一心陪著聞念安，回來後公司的大小事全落在了我一個人頭上。

 

我沒什麼心情給江遲白打電話。

 

反而是他偶爾會發幾條消息過來。

 

江遲白：【南城下雨了。】

 

我：【雨天適合躺在床上。】

 

江遲白：【我們正式在一起的日子也是這樣一個雨天。】

 

我：【那天你表現很棒。】

 

……

 

江遲白：【裙子照片.jpg

 

【找朋友設計了一條裙子，你喜歡嗎？】

 

我：【搭配裙子的絲帶不錯。

 

【你系上粉色絲帶肯定很漂亮。】

 

……

 

江遲白沒回，我以為他生氣了。

 

沒想到隔天我就收到了這條裙子。

 

我試穿之後拍照發給他。

 

我：【搔首弄姿照片.jpg】

 

【好看嗎？】

 

江遲白：【很漂亮。】

 

我：【粉色絲帶照片.jpg】

 

【可惜你不在，這條絲帶無用武之地。】

 

……

 

好了，江遲白徹底不回我了。

 

我點開對話框看了又看，很是納悶。

 

明明三年前他都開始主動了，怎麼現在又這麼矜持？

 

果然，調教不能停，停了就變回原樣。

 

10

 

我這正憂愁呢，季川居然帶著聞念安一起來了東城。

 

聽說聞念安在聞家的處境不算太好。

 

半路找回去的真千金，聞家人對她感情比不上那位養了二十多年的假千金。

 

說起那位假千金，季川很是嗤之以鼻：

 

「一泡隔夜大綠茶！

 

「屁本事沒有，隻會扮柔弱欺負念安，天天陰惻惻地使壞！

 

「又不能像以前那樣光明正大地打一架，太憋屈了！」

 

聞念安學生時代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校園霸凌。

 

那幫人有錢有權，老師們不痛不痒地批評幾句。

 

轉而勸誡她專注自身以及忍耐。

 

直到聞念安遇見季川。

 

季川仗著富二代的家世和打架不要命的架勢，才護住了她。

 

面對校園霸凌這種明晃晃的惡意，季川還能用武力震懾。

 

但以弱博同情，讓身邊人站上道德高地成為裁判，去指責另一方的心機。

 

隻會讓季川像吞了蒼蠅一樣難受，卻毫無辦法。

 

因為我小時候就是這麼對付季川的。

 

我倆的父親是戰友，關系好得穿一條褲子。

 

為了把這份情誼傳遞下去，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和季川頭上。

 

季川從小就沒長在我審美點上，我看不上他。

 

但自小乖乖女的形象讓我很是得了好處。

 

於是我常常扮弱拋鍋給季川。

 

他辯解無門，挨了不少打。

 

因此疏遠了我好一陣。

 

這麼多年過去，季川的處理辦法還是沒長進。

 

隻會帶著聞念安遠遠離開。

 

我語氣略帶嘲諷：

 

「所以你就把聞念安帶到東城來做縮頭烏龜？」

 

季川哼聲：

 

「我們這是以退為進！

 

「念安根本不屑於那樣的把戲，才自請來東城管這邊的分公司。」

 

話落，季川忽然靠過來露出個賊兮兮的笑。

 

「倪舒，你不也是個小綠茶嘛！下次我帶上你去會會她。」

 

帶我去和她打嘴仗嗎？

 

可動嘴即使贏了也根本不具備威懾力。

 

「季川，挖掘我的黑歷史當把柄這個主意誰幫你想的？」

 

他的腦子必定想不出來這種辦法。

 

季川頓住，而後嘿嘿笑了兩聲。

 

「這主意確實不錯，我去和念安說說。」

 

我無奈扶額：

 

「必要時刻你這人高馬大的個子也是可以暴力壓制的。」

 

隻有實實在在受到傷害才會讓人懼怕。

 

之後幾天季川時常皺著眉頭，面對工作也神不附體。

 

這天，臨下班前，我實在忍不住了。

 

走進他辦公室，直接問：

 

「江氏集團那個項目你談得怎麼樣了？」

 

季川蹺著二郎腿, 半靠椅背。

 

「很順利，等明天小江總回東城就可以籤合同了。」

 

不可思議。

 

季川分明啥也沒幹啊！

 

「你怎麼和江遲白談的？」

 

季川挑了挑眉。

 

「簡單，一個 U 盤的事。」

 

我疑惑：

 

「什麼 U 盤？」

 

季川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臉色突然僵住。

 

隨即怔怔地抬腕看了眼手表。

 

「啊, 下班了, 我得去接念安了。」

 

我雙手撐在桌沿, 很是好脾氣地說道：

 

「幾句話的時間而已，不耽誤你獻殷勤。」

 

季川站起身，整了整西裝，無視我，哼著歌離開。

 

「夫妻雙雙把家還吶……」

 

我掐著下颌, 眯眼盯著季川走出辦公室。

 

他這躲閃的態度實在讓人起疑。

 

恍然間，我想起那個專門記錄我黑歷史的 U 盤。

 

「季川！！！

 

「你給我站住！！！」

 

下一秒, 季川哧溜一下跑沒影了。

 

11

 

江遲白回東城後，我主動約他吃飯。

 

他心情很好地說要給我做飯。

 

於是吃飯地點定在了我家。

 

我走進廚房, 從身後抱住江遲白。

 

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脊背上, 蹭了蹭。

 

江遲白仿佛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片刻後，才猶猶豫豫地說道：

 

「你是想在廚房嗎？

 

「那我得先收拾幹淨。」

 

我訕笑著收回伸進他衣服裡胡作非為的手，站到一旁。

 

「吃飽了才有力氣。

 

「你先做飯, 我給你打下手。」

 

……

 

飯後，江遲白幫我揉著吃撐的肚子。

 

我閉眼躺在他腿上，思考怎樣才能哄他把那個 U 盤給我。

 

正琢磨著, 手裡忽然塞進來一個涼涼的東西。

 

「我沒看。」

 

我睜眼一瞧, 登時喜上眉梢。

 

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問他：

 

「你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嗎？」

 

江遲白不自然地紅了臉。

 

「是你錄制的……使出渾身解數勾引我的小視頻。」

 

？？？

 

「季川說你好面子, 不好意思當面給我, 便由他代勞。」

 

什麼東西！

 

我怎麼可能做出勾引人的事！

 

我都是直接強取豪奪！

 

毀我名聲！

 

江遲白的目光看進我的眼睛裡，一片真誠。

 

「寶寶，你不需要勾引我, 我也是你的。」

 

我神思一動，漾開笑臉。

 

起身跨坐在江遲白腿上, 捏了捏他的臉頰。

 

「原來你這麼喜歡我啊！

 

「比喜歡小玩具還喜歡我嗎？」

 

江遲白的臉更紅了，眼眸裡全是深情。

 

半晌，他偏頭輕輕啄了一下我的唇。

 

「我們之間是愛情, 你不要老想著小玩具。」

 

我低頭重重回吻。

 

「可我現在隻想和你搞點色情。」

 

……

 

12

 

一周沒去公司，再見到季川，他恍若變了個人似的。

 

工作起來竟廢寢忘食。

 

比之前三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他給公司賺錢也是給我賺錢。

 

但我真怕他哪天猝S在辦公室。

 

偏偏怎麼勸他都不聽, 還什麼都不說。

 

我隻好約聞念安見面，打探下季川瘋魔的原因。

 

咖啡廳裡, 聞念安一身幹練的職業裝, 氣質清冷高貴。

 

對我溫柔一笑：

 

「其實我在聞家的處境並沒有那麼難。」

 

我起了興致：

 

「聽季川描述，我以為你來東城是被流放了。」

 

聞念安笑眼加深。

 

「因為我想讓他覺得，是他在陪著我。」

 

她頓了頓, 凝眉喝了口咖啡。

 

「你們兩家破產時，他寧可那樣推開我，也不願我伴他走那段艱難的路。

 

「我很清楚聞家大小姐這個身份會成為我們在一起的阻礙。

 

「他會覺得我能擁有更好的未來，而他自己配不上我。」

 

我了然：

 

「所以你讓他以為你還需要他的保護。」

 

聞念安點了點頭。

 

看來季川是已經知道了聞念安的想法, 才如此反常。

 

我放下心來。

 

「不妨你多誇誇他，時時刻刻告訴他，你很需要他。

 

「我想這樣他應該會很開心。」

 

聞念安面上浮起薄紅。

 

「我會的。」

 

我起身告別。

 

腳步漸漸加快。

 

因為有一隻小狗正等著我去說愛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