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同事曉曉誤把網購商品的優惠金額填錯，公司一夜損失百萬。

 

她哭得梨花帶雨，要我幫她求情。

 

作為公司的帶貨一姐，我安慰她，冒著冷汗去老板辦公室。

 

「老板，曉曉也不是……」

 

老板卻把文件狠狠丟向我，額角瞬間出血。

 

他說：「我已經知道都是你逼曉曉做的。」

 

「你去貸款把公司損失賠清了，自己滾蛋！」

 

我幹脆離開，加入對手公司。

 

後來，前老板發現公司越虧越多，瀕臨倒閉，連夜打電話乞求我回來。

 

1

 

剛上班沒多久，新來的員工曉曉哭著來找我。

 

「黎姐，怎麼辦。我昨天打瞌睡，不小心把 20 無門檻優惠券打成了 200，這些貨要是不發賬號就得被封了。」

 

我聽得一激靈，腦瓜疼得厲害。

 

作為美妝平價賽道的專業博主，平日裡一隻唇釉也才幾十到幾百不等。

 

這下無門檻優惠券力度突然變成 200。

 

難以想象一夜之間，暴漲多少筆虧本訂單。

 

「曉曉，你告訴我，現在虧損多少錢了。」

 

「200……萬。」

 

我沒來得及開口。

 

噗通一聲，她跪倒在我眼前。

 

「黎姐，你救救我吧。」

 

我嚇了一跳，趕緊扶她起來：「曉曉，你現在趕緊把優惠券調回來，剩下的我想想辦法。」

 

我愁眉苦臉。

 

在一旁發呆。

 

眼下還是得先平息老板的怒火。

 

想了想，我深呼一口氣，敲門進了老板王大強的辦公室。

 

我保持微笑，開口：「老板，曉曉也不是……」

 

【哐當！】

 

話沒說完，迎面而來的文件砸向了我。

 

我沒反應過來，愣愣站在那，直到額前的陣痛傳來。

 

一摸，出了血。

 

我倒吸一口冷氣。

 

王大強更生氣，指著我罵罵咧咧：「張黎，你找S！故意讓曉曉調了優惠券，害我一夜損失上百萬！」

 

「你私底下拿了對家多少好處啊！不要臉的東西！」

 

我愣住了。

 

唐曉曉不知什麼時候，躲在了王大強身後。

 

她繼續哭，欲言又止。

 

我氣不打一處來，說話硬了幾分。

 

「在公司帶貨直播這些年，我付出了多少大家有目共睹，喝酒喝到胃出血，大半夜還在做腳本策劃，背誦直播文案。你憑什麼說是我逼的她？！」

 

「我沒那麼賤，去聯系對家害你！」

 

「唐曉曉，你自己站出來說話。」

 

我壓抑著怒火。

 

似乎要把心底的話全部宣泄出來，這些年我為公司盡心盡力。

 

可以說百分之八十的成交量都是我直播來來的。

 

為了王大強那點知遇之恩。

 

大企業挖我我不走。

 

生病了也繼續上崗。

 

別人可以誤解我，冤枉我，可王大強竟然也這般。

 

沒忍住，落下一滴淚。

 

我開口：「王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自請辭職！」

 

女人依舊站在男人身後，不開口，低著頭嗚咽。

 

似乎是我欺負她一般。

 

王大強胖乎乎的身子一喘一吸，把唐曉曉擋了個徹底。

 

看了我許久。

 

他說：「下午開個會吧，把大家都召集起來。」

 

2

 

我以為王大強是要徹查清楚事件真相。

 

果斷答應下來。

 

跟我待了很久的員工小李安慰我。

 

「那個唐曉曉這麼汙蔑你，一定會遭報應。」

 

「就是就是，你要是走了，我也要跟著你一起。」

 

「黎姐別丟下我啊，還有我……」

 

看見他們這麼說，心裡那股難受勁到底少了一點。

 

我勉強笑了笑。

 

我想，王大強再怎麼著也不至於是非不分，不顧往日情分。

 

我為公司做了多少，那是有目共睹的。

 

公司人不多，加起來也就十來個員工，大家坐到各自的位置上。

 

靜默幾分鍾。

 

男人才開口：「張黎犯了錯，走人是肯定的。」

 

「但是，在這之前，你必須自行貸款把公司的損失給賠了！」

 

瞬間，腦瓜子嗡嗡作響。

 

我猛地站起身子，有些難以置信。

 

他卻繼續看著我，再不掩飾對我的惡意：「張黎，你自以為是公司元老，跟我賣慘，強調你對公司的作為，甚至一再要求加薪！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離開你，我的公司隻會更好！」

 

「你別忘了，我才是老板。」

 

他冷笑:「曉曉沒錯，我已經調查清楚她就是被你逼的，那些爛攤子你必須給我解決了。」

 

我算是聽懂了。

 

王大強的意思是，要我給唐曉曉背鍋！

 

讓我賠款呢。

 

重申加薪的事，那明明是我剛進公司跟他約定好的，按照提成的百分之零點五來算。

 

眼下得了便宜，倒是想把我踢掉了。

 

把我貶得一文不值，卻忘了公司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利益都是我帶來的。

 

從一天五百塊到如今有上百萬的銷售量，他真以為誰都可以嗎？

 

呵，諷刺。

 

我徑直走了出去，收拾好物件就要離開。

 

唐曉曉攔住了我，這次，她倒是肯說話了，眼底透著得意。

 

雙手環抱，嗲著音。

 

「黎姐，事情還沒解決呢，你現在可不能走。」

 

「盡快貸款吧。老板心善，你賠個 780 萬也就差不多了。」

 

見我臉黑，她更高興了。

 

「沒辦法，誰讓老板相信我。」

 

女人打開手機。

 

湊近我，突然發問：「你看這像不像職場霸凌？」

 

視頻裡的照片正是今天唐曉曉在我面前突然跪下的一幕。

 

這麼看上去，還真有點像是我在逼迫她。

 

「我要是把這個視頻發給大家，所有人都會知道你的醜陋嘴臉。」

 

「……」

 

看她又囂張又蠢的模樣，我隻覺得無語。

 

「大家不是傻子。其次，請你告訴王大強，貸款給他補償絕無可能，倒是我走之後應該會申請勞動仲裁，以及跟你細算對我造成的人為傷害。」

 

我扭頭要走。

 

突然想起什麼，我扭頭看著些許僵硬的女人，微笑：「記得提醒某些人一定要依法納稅，別像以前那樣試圖做什麼小動作哦。」

 

3

 

走時風風火火，隻是胸口還憋著氣沒發泄出來。

 

不知是不是唐曉曉轉達我話的緣故。

 

王大強在門口等著我，難得一副好臉色。

 

「小黎啊，你跟我做生意那麼多年了，現在做不成上下屬，也可以做朋友嘛。」

 

「這次雖然導致公司損失了點財務，但也不全是你的錯，歡迎你以後再回來啊。」

 

我抽動嘴角。

 

臉上沒什麼表情：「王總，請盡快把裁員補償以及這個月工資發給我。」

 

「在公司待久了，什麼不好的，好的我都一清二楚。」

 

「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敢，我在捍衛自己的權益。」

 

男人盯了我許久，皮笑肉不笑，突然說起以前的事。

 

「想當初你野心沒那麼大的時候，要不是我幫你跟大企業領導推薦，你也不可能短時間當上公司一姐。」

 

所以呢，想表達什麼？

 

王大強繼續開口。

 

「所以，我能把你培養出來，就可以再培養出一個！曉曉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會說話。」

 

他遺憾地搖頭。

 

「小黎啊，自媒體這行業你算是走到頭了。」

 

聽到他這話，我心一突，他這是想封S我？

 

可轉念一想，就憑他王大強。

 

笑話。

 

帶了塊金手表就好高騖遠，真以為自己是資本家了。

 

我抬頭回笑：「不勞您操心，我靠自己照樣做得風生水起。」

 

回了家，我狠狠睡了一覺，勢必要把這些年的睡眠通通補回來。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看到前員工小李發來的短信。

 

【黎姐，老板真是瘋了。竟然讓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唐曉曉去公司大號直播！】

 

【拖她的福，我們全被挨批了。】

 

睡意全無，我才知曉。

 

唐曉曉頂替我的第一天，為了展現出自己人美心善的「本質」。

 

給全體員工放了假。

 

小李猶豫：「曉曉姐，可是今天下午有一場直播，中控和運營都離不開身的。」

 

沒忍住，唐曉曉笑出了聲，眼神輕蔑：「放心吧，我待會跟老王說說就行。今天不直播了。」

 

「讓你們去玩就去玩，算是我當一姐的福利。」

 

「……」

 

一姐是這麼當的嗎？

 

「可是今天的直播是一個月前就已經預熱好的，客流量很大，我們還跟品牌商也約好了腳本和上架商品。」

 

唐曉曉踹了一腳桌腿，皺眉，明晃晃地翻了個白眼。

 

「還要我怎麼說？讓你去玩就去玩，直播推到明天吧。」

 

「我跟品牌商說點好話，通通人情世故他們哪敢跟我對著幹?」

 

「現在我才是公司的王牌主播。」

 

小李眼神一亮。

 

既然唐曉曉都這麼說了，那……

 

「老板那邊還麻煩你去……」

 

「哎呀啰嗦S了，小李你待會陪我去逛街吧。小何你在旁邊給我想腳本，怎麼讓我快速火起來……」

 

美滋滋逛到下午，王大強的電話快在公司打爛了。

 

他不罵唐曉曉，直懟著其他員工叫嚷。

 

「養你們幹什麼吃的？今天的直播呢？跑哪裡鬼混去了！要是有財務損失全從你們身上扣！」

 

小李被罵得一陣青一陣白，解釋：「老板，是曉曉姐讓我們……」

 

「哎呀，小李你也是，怎麼不提醒我今天有直播？這可是我初次露面，很重要的。」

 

所有人都被唐曉曉的話弄懵了。

 

面色難看至極。

 

聽小李講到這，我沒忍住皺眉，又被這唐曉曉的奇葩作為惡心了一把。

 

安撫了她一番。

 

我給她發了一個紅包，讓她買點甜品調整心情。

 

4

 

簡單洗漱完畢。

 

我去了之前想要挖我的大公司面試。

 

可惜這次，不知怎到，hr 遲遲不見我。

 

一直讓我等到晚上，才高高在上讓我進來。

 

男人一開口，就笑:「張黎對吧，從上一家離職原因是什麼。」

 

「我跟上一老板在溝通交流方面有些差異。」

 

他沒說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看向其他面試官，眼底的戲謔明顯。

 

一連問了我好幾個問題。

 

「你覺得做帶貨主播的核心競爭力是什麼？」

 

「你做主播的突出業績呢？有哪些，詳細說明。」

 

「如何突出我們的產品優勢？」

 

這些我早已了如指掌，答得很快。

 

我自認為應該出不了差錯，可右眼皮始終跳個不停。

 

一直到最後，hr 也沒提要錄用我。

 

倒是饒有趣味道：「你身上的賠款還完了嗎？像你這樣背刺的伥鬼，我們可不敢要。」

 

瞬間，我僵硬在原地。

 

血液逆流般，面紅耳赤。

 

是氣的。

 

我看到王大強從隔間走了出來，把手搭在 HR 的肩上：「張黎，原本得意忘形的呢，怎麼連個工作都找不到了呢。」

 

「要不回我公司吧。當保潔員，專門掃廁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幾個男人哈哈大笑。

 

我冷臉就要走，卻猛地聽見王大強說。

 

「你以為我為什麼知道你在這，還得多虧了那些本來就討厭你的前同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