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舟幾乎秒回：

 

【你把你爸媽送你的房子賣了不就有了？】

 

【周琪不是收了那三個人每人五百嗎？你去找她啊！】

 

【你也知道，周琪是李玲的朋友，李玲又是李強的妹妹，我怎麼好意思開口？】

 

看到這裡，我沒好氣地道：【那你去S吧！】

 

我以為事故是追究車主的責任，所以才讓他賠償。

 

但我沒想到是他不好意思開口。

 

一邊嚷嚷著做一切就是為了讓人家以後能幫他。

 

一邊為了面子想著從曾經的家人身上搜刮。

 

他的行為，與他之前說的那些人情世故背道而馳。

 

看著聊天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我直接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收起手機後，準備開飯了。

 

我坐在桌前剛拿起筷子，親戚就開口問道：「陸舟怎麼沒來？」

 

「離了。」

 

原本嘈雜的飯桌上，瞬間安靜了幾秒。

 

反應過來後，才想到爸爸之前的提醒。

 

爸爸猛的把筷子一摔，指著我大聲道：「離婚很光榮嗎？要不要拿個喇叭給你去小區樓下喊！」

 

親戚們紛紛勸我爸大年三十不要吵架。

 

我媽為了顧及爸爸的面子也起身勸他。

 

但爸爸越罵越起勁，抬起胳膊把我媽一推。

 

媽媽一個踉跄沒站穩坐在了地上。

 

見狀我跑過去扶起我媽朝我爸大聲道：「離婚不光榮！但是很幸運！」

 

「不用像我媽一樣伺候一個隻會在家當大爺的人！」

 

我爸氣的站起身伸出手指顫抖的指著我：

 

「陸舟不賭不嫖也顧家，你因為一點小事非要離！你還有臉說我？」

 

又是這句話，既然年三十要鬧。

 

我也不再忍了，大不了把我媽一起帶走。

 

「每天大道理掛在嘴邊，實則要錢沒錢，家事也指望不上！」

 

「不賭不嫖是最基本的底線，怎麼就成了你口中的好男人了？」

 

「每天回家往家一躺就是顧家？」

 

爸爸聽到我完這些，他的臉已經氣得通紅。

 

「反了天了！在我們那個年代，你離婚了沒有好人家要你！」

 

「你滾，我們家不歡迎離婚的女人！」

 

我冷笑道：「那是你的年代，不是我的。」

 

「但凡你要在這個年代，我媽早不要你了！」

 

爸爸吵不過我，指了指我媽，要我媽管管。

 

媽媽吸了吸鼻子，堅定地抬頭道：「女兒說得沒錯。」

 

「你永遠不分場合罵人，家裡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條在你眼裡永遠都是我該做的。」

 

「唐峰，你再敢對女兒說一句難聽的話，我們也沒必要過下去了。」

 

爸爸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媽，媽媽也勇敢抬頭迎上爸爸的目光。

 

知道我爸脾氣的親戚也屏住了呼吸。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爸爸充滿怒氣的眼神微微閃躲。

 

他哼了一聲，打開了門。

 

陸舟站在了門口。

 

8

 

爸爸見到他，笑著把他迎進了屋。

 

我媽有些擔憂地看著我，她怕陸舟上門道歉後我會復婚。

 

結果出乎意料的是，陸舟走到我面前撲通一下就跪下了，嚇得我往後退了一步。

 

我媽以為陸舟瘋了，迅速擋在了我的身前。

 

陸舟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我。

 

聲音啞然道：「老婆，我求你幫幫我，再拿不出賠償金，我就要坐牢了。」

 

我故作驚訝捂嘴道：「出這麼大事啊？」

 

陸舟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你不是說你的有錢同學會幫你嗎？怎麼來求我了？」

 

「剛剛你不回我信息後，我找了李強。」

 

陸舟說完就把手機遞了過來。

 

一條條語音消息映入眼簾。

 

抱著吃瓜的心理，我點開了語音。

 

裡面傳來李強的聲音。

 

「兄弟啊，你的事我也聽說了，你現在也挺困難的，這個錢你就收下吧。」

 

李強發來一個紅包，裡面撐S兩百。

 

陸舟沒有收，而是回復道：

 

「強哥，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個錢我不能要。」

 

李強笑呵呵道：「之前替我照顧父親，給我女兒買那麼多好東西，給你錢你也不要，但現在你的情況不比以前，還是收了吧。」

 

陸舟聽他這麼說，語氣輕松了一些。

 

開口問李強借兩百萬賠償金，並說雖然是替李玲辦事才出的車禍，但這個錢他會自己承擔。

 

李強聽他這麼說，馬上撇清關系。

 

【兄弟，話可不能亂說，什麼叫替我妹妹辦事？】

 

【我妹和我說她隻是發了個朋友圈替周琪吐槽說買不到回老家的票。】

 

【是你湊上來說你們是老鄉，你可以帶一程的。】

 

【我妹還怕麻煩你，拒絕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聯系我妹，說隻是順路，就當多個人聊天了。】

 

陸舟這次終於聽出了李強的意思。

 

語氣帶著威脅回復道：

 

【但那三個人是周琪帶來的，還收了費，你總不能不管吧？】

 

【我管？我他媽都不認識周琪，她帶的人你找她去！】

 

【李哥，你這麼說就不地道了，我為了你忙前忙後的，現在我出事了你不管？】

 

【陸舟，哪次不是你舔著臉送上門的？我以為你闲的呢，行了別廢話了。】

 

【有本事你告我去啊，哈哈哈哈。】

 

語音到哄堂大笑這裡就結束了。

 

語音那頭，不止李強一個人，陸舟昔日的同學們也在場。

 

爸爸聽到這裡，生氣地拍了拍桌子。

 

「這些混蛋！欺負老實人！」

 

陸舟眸底閃過一絲光，看向我爸爸激動地道：「爸！那您能勸唐芯幫幫我嗎？」

 

我爸爸轉頭看向我，要我能幫就幫，幫他付了賠償款後兩個人以後好好過日子。

 

陸舟期待地看著我。

 

連忙開口道：「唐芯，我可以給你寫借條。」

 

我哼笑道：「你一個月工資不到八千，憑什麼覺得我會賣房借給你兩百萬？」

 

「賣房？兩百萬！？」

 

我爸詫異地看著我，我撅著嘴點點頭。

 

「對，兩百萬，陸舟要我把你們送給我的房子賣了。」

 

9

 

親戚們聽到後傳來一陣噓聲。

 

爸爸確認後，拉起陸舟的胳膊就往門外推。

 

「兩百萬你不吃不喝得還二十年！那房子是我和我老婆大半生積蓄，你還想打主意？」

 

「+v. aikanh - 免費盡在微信公眾號：胡巴 士 我唐峰這輩子再窮也不向女人開口拿錢！你小子識人不清，思想愚鈍，混成這樣還敢開這種口！」

 

「老子真的看錯你了！走走走！趕緊走，你和我女兒已經離婚了！」

 

看著爸爸一反常態的樣子，我和媽媽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我媽小聲道：「你爸脾氣是臭點，也摳門，唯一的優點就是不花我的錢，他銀行卡都放在我這裡。」

 

我緩緩點頭，朝我媽豎起了大拇指。

 

也是，錢和情緒，總得佔一樣。

 

陸舟見我爸不留餘地地罵他。

 

他也不裝了。

 

直接站直了身子大聲道：「唐芯！我和你還沒離婚呢！隻是離婚冷靜期！」

 

「這些賠償金是我們夫妻共同債務！我不離，你有什麼辦法！」

 

我走近他笑道：「那就起訴咯，對了，不管我們有沒有離婚，這筆錢我不需要和你共同承擔。」

 

「如果你這次載的這三人是為了家庭利益而出的事故，那麼這次賠償金是我們的共同債務。」

 

「可惜了，你總愛拿我們的共同財產幫助外人，分文不取，所以這筆錢，我沒義務承擔。」

 

說完我重重地把他推出門外關上了門。

 

年三十的煙花聲響起，蓋住了陸舟在門外的叫罵聲。

 

親戚們紛紛表示離得好，還好離得早。

 

我看向爸爸，他躲開了我的目光指了指桌上的飯菜：「過來吃飯。」

 

還好，今年的團年飯，沒有被陸舟影響到氣氛。

 

也沒有因為我和爸爸的吵架不歡而散。

 

晚飯過後，親戚們圍坐在麻將桌前，準備決戰到天亮。

 

爸爸見我拿包打算回家，一邊摸牌一邊喃喃道：

 

「大過年回去幹什麼，你家裡沒囤菜，過年飯店開的不多，家裡難道沒房間給你住嗎？」

 

媽媽笑眯眯迎上來道：「就是啊，你都好久沒在家住了。」

 

媽媽說完朝我使了個顏色。

 

我扯著脖子衝牌桌喊道：「爸爸說離婚的女人不能住家裡。」

 

「糊了！清一色自摸！給錢給錢！」

 

話音剛落，爸爸就糊牌了。

 

掃了我一眼：「想住就住唄，你爸我糊牌了心情好。」

 

我和媽媽對視一笑。

 

回到房間準備拿衣服洗漱的時候, 聽到大廳裡的親戚嚷嚷道：

 

「老唐，你糊泥巴呢，你這牌炸胡也炸得太離譜了！」

 

我爸呵呵笑道：「看錯了看錯了！哈哈！」

 

隨著房門的關上, 客廳的喧鬧聲戛然而止。

 

我呈大字形躺在床上, 瞬間感覺有些疲憊, 沉沉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 我和爸爸住在同一屋檐下都相安無事。

 

經過年三十的爭吵和那場鬧劇後，爸爸好像變得不再古板, 偶爾會幫我媽幹活。

 

罵人也少了，也會偶爾聽取我們的建議。

 

至於陸舟, 從我家離開後, 就去找李強算賬了。

 

可李強的財力又怎麼會怕他。

 

陸舟給了李強一拳，但他被李強狠揍了一頓。

 

隨後還把陸舟送進了局子裡。

 

再加上車禍賠償金拿不出來, 牢獄之災免不了。

 

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 陸舟都得在獄中度過。

 

至於周琪，隻是出於人道主義賠償了那三位搭車人一點錢。

 

10

 

假期一眨眼就過了, 明天又到了回公司當牛馬的日子。

 

爸爸提出送我回家, 我同意了。

 

爸媽給我買的房子並不遠，走路的話十多分鍾就到了。

 

「芯芯，給你找了陸舟, 是爸不對, 以後遇到合適的，你喜歡就成，遇不到我們也不會逼你找。」

 

面對爸爸的道歉, 我是有些驚訝的。

 

長大的環境，一直讓我潛意識裡像我媽一樣。

 

對爸爸尊重，順從。

 

以前我是不婚主義，每天忙工作, 社交也少。

 

那時爸爸和我說女人就該結婚生子，不然每逢過年親戚問起他都覺得丟人。

 

我沒有什麼主見。

 

所以也聽了爸爸的建議去相親, 因為他和媽媽也是相親認識的。

 

之所以選陸舟, 是因為他是我相親對象裡最正常的一個。

 

沒有花言巧語, 沒有高高在上的要求。

 

爸媽覺得他不錯，我就結婚了。

 

爸爸的意識裡，隻要雙方忠誠, 就能一直走下去。

 

隻是他不知道, 我們這個年代誘惑太多，人心隨著見識而變化。

 

就像剛和陸舟結婚的前幾年, 他是老實憨厚的。

 

隻是看到原本和自己在一個階梯上的人突然站在了高處, 心理開始產生變化而已。

 

如果他能腳踏實地，把家庭放在第一位。

 

如果他不投機取巧, 少一些算計。

 

也許我們真的能像爸媽一樣走下去。

 

新的一年已經到來。

 

陸舟的事情，依然會成為他同學聚會上的笑談。

 

李強也承認，有些小事需要人跑腿的時候，他會故意在群裡發布消息, 等陸舟主動獻殷勤。

 

不然, 他又怎麼可能輕易把自己親妹妹的微信號給陸舟呢？

 

李強能發達，走過的路自然比陸舟多。

 

陸舟在他面前的把戲，都是李強玩剩下的。

 

商人最會算計, 也討厭被人算計。

 

所以陸舟落到這個下場，也是意料之中。

 

而他曾經費心討好的人，無人記得他的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