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葉司辰抱著女孩來看病時，驚動了整個醫院。

 

他眼眶猩紅，盛氣凌人：「安願呢？她不是你們診室出了名的婦科聖手嗎！」

 

人群瞬間圍成一圈，竊竊私語：「這不是……安醫生的未婚夫嗎？」

 

我置若罔聞。

 

平靜地查看傷情，又開了藥膏。

 

葉司辰忍不住嗤笑：「你還真是愛我至深，什麼都能忍啊。」

 

我不予反駁。

 

他說得沒錯，我的確愛極了他——

 

這張臉。

 

1

 

「嘶……」女孩白嫩的臉蛋上瞬間染上紅暈，「好疼。」

 

她緊緊抓著葉司辰的手，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來，嬌聲道：「司辰，都怪你太用力了……」

 

我低著頭。

 

幹脆利落地清理血痂，消毒，再慢條斯理地塗抹上藥膏。

 

沒想到，女孩突然翹起頭問我：

 

「安醫生，司辰對你這麼狠嗎？你是怎麼忍受他的？」

 

我愣了一下，手下的動作沒停。

 

我沒想到葉司辰會這麼受歡迎。

 

居然會有小姑娘在明知他有未婚妻的前提下，還鬧騰得這麼歡。

 

我還沒開口，葉司辰輕輕捏了下她的臉：

 

「小人精，就你打聽得多。」

 

轉頭看我的眼神，瞬間由寵愛變得冷淡：

 

「我對安醫生可沒這些興Ṭű₈趣，你看她板得跟條S魚似的，我可下不去手。」

 

這些嘲諷的話落下來，我卻隻覺得僥幸。

 

還好，這個問題我剛好不知道怎麼回答。

 

以前是我沒做好準備，現在——

 

我嫌他髒。

 

「我開點抗生素，回去按時服用。

 

「這一周暫時不要進行房事了。」

 

我摘下手套，扔進垃圾桶。

 

走到電腦旁。

 

【林妍可】。

 

我看到名字皺了皺眉。

 

好熟悉的名字，上周的修補術好像也是她……

 

不過我也是匆匆掃了一眼，不能確定就是一個人。

 

「安願。」葉司辰凌厲的目光審視著我，淡漠疏離，「下禮拜是定婚期，兩家會面的日子。」

 

他猛地彎下腰，湊到我面前：

 

「就算你不說，我下周也不會陪妍可。」

 

葉司辰冷睨我一眼，「這種招數，和你一樣無趣。」

 

我看著葉司辰的臉。

 

一瞬間愣了神。

 

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唇紅齒白，尤其是左眼下那顆淚痣，更是為這張俊美的臉加了不少分。

 

許是我的眼神太過深情。

 

葉司辰忍不住嗤笑：

 

「你還真是愛我至深，什麼都能忍啊。」

 

我不予反駁。

 

因為我確實愛極了他——

 

這張臉。

 

2

 

葉司辰在醫院鬧得厲害，甚至還有一些人專門來圍觀。

 

現在整個醫院都知道我的未婚夫帶著別的女孩來看病。

 

還是……這樣……的病。

 

「安大夫，你沒事吧？」平時和我要好的小護士們，送來奶茶，怯怯地安慰，「沒關系，你這麼優秀，值得更好的人……」

 

我看著她們小心翼翼又滿眼心疼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

 

「怎麼了？我們婚期還三個月呢，還有機會。」

 

我暗暗下了決心，堅定道：「我再努力試試吧。」

 

小護士臉黑了半分，沒想到我會這麼寬容又大度。

 

好在，看我沒什麼太大波動，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下班後，我想了想，還是像往常一樣去超市買了菜，又回家親手做飯。

 

等我做好ṭũ̂ₕ葉司辰愛吃的糖醋小排還有幾道粵菜時，已經快九點了。

 

正好。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家。

 

一路上我都在想，葉司辰這樣的人，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一帆風順到，唯獨聯姻的我成為他人生中的挫折…ƭùₓ…

 

我苦笑一聲。

 

到這個月底，如果他還不能愛上我，就算了吧。

 

盡人事，聽天命。

 

我對著鏡子，反復檢查妝容確定完美後，才下了車。

 

「司辰都快結婚了，你到底對安大醫生……安願怎麼想的啊？」

 

屋內交談的聲音響著。

 

我懸在空中的手停住。

 

屏住呼吸，像在等待處決。

 

「你說安願啊。」葉司辰性感低沉的聲音響起。

 

他沉思了一會兒。

 

淡淡開口：「她就是我的舔狗唄。

 

「難不成你對狗還有什麼想法？」

 

話畢，一陣哄堂大笑。

 

唯獨一個聲音與眾不同，他的聲音清冷：「我覺得安願對你一直很認真，而且她是個好姑娘。」

 

安靜了兩秒鍾，附和的聲音紛紛：

 

「這倒是。這都三年了吧，對你，安醫生算是盡心了……」

 

「況且，安願很漂亮哎，簡直是極品！嘖嘖嘖，笑的時候整個人溫柔得跟什麼似的，不笑的時候，像……冰山美人！」

 

「就是，我看著安願比現在你那個小姑娘叫……什麼林妍可的強多了……」

 

……

 

「夠了！」葉司辰猛地打斷，隨之傳來的還有玻璃掉在地上的聲音。

 

他的語氣很不爽：「你喜歡？

 

「喜歡你去談！讓給你就是了。」

 

葉司辰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

 

我腦海中一直回響「舔狗」那兩個難聽的字，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仍提著保溫盒站在門外。

 

門打開和葉司辰面對面時，他口中還說著：「跟塊狗皮膏藥似的，我正煩著呢……

 

「安願？」

 

葉司辰臉上竟然升起了紅暈，一向矜貴的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什麼時候來的？」

 

我晃了晃手中的飯菜，微微笑著：「也沒很久。

 

「不過菜倒是有點涼了……」

 

我準備轉身離開，葉司辰卻一反常態地拉住我。

 

語氣輕顫：「一起吃吧。」

 

3

 

我和葉司辰並肩坐在車上時，我有些恍若夢中的錯覺。

 

他一言不發地夾著菜。

 

吃得很香。

 

我盯著他，像是透過他，看見了……那個故人。

 

車內溫度越來越高，而氣氛也越來越曖昧。

 

我看著他的唇一張一合。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擦掉了他嘴角的一粒米，笑道：「怎麼？留著當夜宵嗎？」

 

葉司辰微微躲了一下，聽我說話後，也看向我。

 

他盯著我的臉，似乎在回想剛剛朋友們說過的話。

 

一時間，他竟出了神。

 

直到他耳邊染上紅，我情不自禁地湊上去——

 

蜻蜓點水般吻了下他的唇。

 

我甚至聽見了葉司辰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這是我們三Ṫůₚ年來，第一次這樣和諧，這樣親密。

 

我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他，會愛上我嗎？

 

可葉司辰恢復得極快。

 

他湊上前，手穿在我的發絲裡，語氣溫柔：

 

「可可今早哭得厲害，我太擔心，所以著急了些——」

 

葉司辰話鋒一轉，「這事兒鬧得有點大，安家知道了，老爺子也知道了。

 

「他們一調查，發現可可住在我們的婚房裡，都挺生氣。

 

「你出個面，帶著可可一起和家人吃個飯，就說她就是一個可憐的小妹妹，這些事你早就知道，而且去醫院是因為肚子疼。」

 

我心瞬間涼了。

 

怪不得今晚他願意「屈尊降貴」，原來是在這等我。

 

我笑了：「所以，你要我在眾人面前表現出和林妍可是相親相愛的好姐妹？

 

「還有，你口中的婚房是我早在半年前就裝修好了的，別苑那套嗎？」

 

葉司辰聽出我的陰陽怪氣，抿了抿唇，語氣不悅：「你要是不同意，婚就別結了。」

 

他扔下一句，「下周二你要是不辦好，我們就分手。」

 

決絕果斷地下了車。

 

我看著手機上，自己申請無國界醫生被通過的信息，苦笑了一聲。

 

4

 

我來到婚房時，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了。

 

周二的家庭聚會，我並沒出現。

 

父母和我沒什麼感情，從小將我扔在西郊鄉下奶奶家。

 

他們在外追求想要的自由人生。

 

我也懶得應付他們。

 

不過，婚房是我裝修的。

 

為了我夢想中家的樣子，我不光花費了大量精力，還有很多的錢。

 

「安醫生……你怎麼來了？」我輸密碼錯誤了六次後，林妍可探出了頭。

 

她身上穿著我買的吊帶白裙，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這是我家。」我冷淡地繞過她，走進了門。

 

一進門，客廳裡就彌漫著一股頹靡的味道。

 

我擺在陽臺邊的畫架被拆得七零八碎。

 

深灰色的沙發上，抱枕扔得亂七八糟。

 

而玄關處我的照片，被撕了。

 

我怒不可遏，衝上去對準林妍可的臉就是一巴掌。

 

我太生氣。

 

看著那幾百張小照片拼起來的大海報，滿懷攝影師愛意的照片，全部被撕成碎片——

 

「啪」！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

 

林妍可下意識大吼：「你個老女人，憑什麼打我！」

 

她比我矮十公分，又看我氣場強，嚇得捂著臉後退了一步。

 

卻依舊叫囂：

 

「你打我也沒用，你猜司辰會偏袒誰？

 

「他連碰你都不想，你還纏著他做什麼！」

 

我從包裡掏出她的五次修補術的記錄，摔在她臉上：「那就讓你的司辰看看，他心中單純的小白花是什麼貨色！」

 

林妍可肉眼可見地慌了。

 

剛要處理，密碼門的聲音響了幾下後，葉司辰西裝革履地進了門。

 

看上去剛處理完公司的事。Ṫų₀

 

他緊皺起眉頭。

 

看見林妍可紅腫的雙頰後，剛要發作：「安願，你他媽瘋了……」

 

卻在看到我披頭散發，滿臉淚珠的樣子後停住。

 

「司辰，你看她打我……」林妍可小鳥一般飛撲進葉司辰懷中，「她嫉妒我，你快兇她！」

 

「葉司辰。」我不受影響，輕輕開口，「我真想S了你們。」

 

我瘋了一樣跪在地上，扒開那些碎玻璃，撿起那些照片。

 

哪怕滿手鮮血也毫不在意。

 

「安願！和可可道歉！

 

「就為了這些破爛你就打她？要什麼沒有，非要這些垃圾！

 

「住手安願！我再跟你說話，你聽到了嗎！」

 

我裝作沒聽見。

 

將帶著白色汙漬的沙發套扯了下來。

 

蹲在地上用全是血的手，一點點拼起了畫架。

 

在我準備收拾那些衣服時，葉司辰皺眉拉住我：「夠了！」

 

他強制拉著我，隨手扯下領帶纏住我的手腕，「去醫院處理一下。」

 

「滾開。」我面色平靜，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我掙脫開。

 

將背面寫滿小字的照片塞進包裡後，在櫃子裡拿了棒球棍——

 

在二人恐懼的目光下。

 

將家裡所有的東西砸了稀爛。

 

我走時，隻覺得自己滿是平靜的瘋感。

 

我擦了擦眼淚，轉身就走。

 

可不知怎的，餘光我看見葉司辰好像在笑。

 

我沒心思再去看。

 

我們就到這吧。

 

你永遠也成不了他。

 

5

 

在申請成為無國界戰地醫生成功後，我的心又恢復成一潭S水。

 

生活，又成了一副沒有期待的模樣。

 

我提出解除婚約的當天中午。

 

正在醫院宿舍休息時，門被敲響。

 

「安願？」聲音低沉，「是我，顧長安。」

 

我怔了怔。

 

顧長安？

 

葉司辰的朋友，同樣家族背景深厚。性子高冷，對誰都淡淡的。

 

那晚上，站在我立場說話的人，就是他。

 

我起身，打開門。

 

看見那束花，口中的「怎麼了？」生生咽了下去。

 

那束玫瑰，紅得熱烈紅得張揚又明媚。

 

在清冷的顧長安手中，顯得格格不入。

 

「安願，我有話對你說……」顧長安穿著正裝，額頭沒有一點凌亂的發絲。

 

看上去精心裝扮過。

 

大家都是成年人。

 

他想幹什麼，我瞬間明了。

 

話沒說完，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怒斥：

 

「顧！長！安！」

 

葉司辰大步走近，強勢站在我倆中間。

 

他陰沉著臉，對準顧長安就是狠狠一拳。

 

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拳拳到肉。

 

我立馬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