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繼姐的動作幅度並不大，舞蹈動作的難度也並不高。不過人家結婚還被迫給跳了支舞，也沒多少人挑刺。

眼看著要跳完了，不知是誰突然扔了個石頭，繼姐躲避不及時，腳一崴，摔倒在地。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繼母瘋叫：「剛剛誰扔？給我站出來！

「敢做不敢當是吧，在別人婚禮上做這種不要臉的事情！」

場面一片混亂，人群中傳來一聲尖叫：「小娘子腳流血啦！」

我下意識看過去，繼姐摔倒在地之後就一直沒站起來。

裙擺下方，紅色的繡面暈染出褐色的痕跡。

還有一小節白色的東西，刺破了鞋面。

我剛想仔細辨認一下，繼姐立馬用裙子遮住。

「媽，你別叫了，我沒事。」

繼姐借著莫廣發的手，硬是站了起來。

「舞也跳完了，婚禮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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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沒人再鬧事，雖然一波三折，但是婚禮流程到底是走完了。

繼姐如願以償嫁給莫廣發。

莫廣發宴請了不少工作上有來往的人，婚禮結束之後還得應酬。我就跟著繼母一起去找繼姐，我對剛剛那畫面還挺好奇的。

那白色的東西是什麼？

繼母著急，也沒注意到在後面當跟屁蟲的我，我順利進了繼姐的房間。

繼姐坐在她最愛的那張拔步床上，所有佣人都被她趕了出去。

我們進門的時候，她正一圈圈拆開裹腳布，那裡面血肉模糊，撕開的時候甚至還有肉粘連著被一起撕下。

繼姐把撕下來的裹腳布扔得遠遠的。

我被惡心得捂住口鼻，但仍感覺夾雜著臭味的血腥味一直包裹著我。

好像我進的不是別墅房間，而是S魚腌制所。

繼母倒吸一口涼氣：「骨頭，香香你的骨頭摔出來了。」

剛剛刺破鞋面的，是繼姐的碎骨。

「要不要給你拿個喇叭！你這麼大聲是想讓全世界聽見嗎？」繼姐脾氣很暴躁，「最好是讓你那好女婿也過來看看，他老婆腳現在什麼鬼樣子！」

繼母瞬間噤聲，她走過去，滿臉心疼，一副想幫忙又不知道從何幫起的模樣。

「香香，這太嚴重了，我們趕緊去醫院吧。」

繼姐聲音瞬間拔高：「不能去醫院！」

她臉色難看：「自己處理一下就行，我沒事。」

「可是，你們夫妻睡一張床上，遲早會知道的。咱們就去醫院處理一下吧，當媽求你了。」繼母對著繼姐哀求，她很怕失去這個女兒。

繼姐冷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晚上不睡一張床。」

繼母愣住：「那是什麼意思？」

繼姐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他對我這個人沒意思，也不看重床事，他喜歡的就是我這雙小腳。每次過來，都是讓我穿他搜集來的那些古董鞋。」

提起莫廣發對古董鞋的痴迷，繼姐的臉上流露出一種隱隱的恐懼。

「他喜歡這個根本就入了魔，每次找我什麼都不幹，就讓我換鞋，換好鞋之後還不能動，要擺出各種姿勢讓他欣賞。」

聽起來，繼姐在莫廣發的眼裡算不上個人，或許玩物也算不上。

隻是個會說話的鞋架子而已。

「這、這哪裡是正經夫妻呢。」

繼姐看著繼母發出一聲冷笑：「這不是你想要的嗎？裹腳成功嫁給莫廣發。媽，你清醒點吧，我們當初圖的就是莫廣發的那些值錢古董而已。我讓你……」

「秦皎？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眨眨眼，很是無辜：「我一直就在這裡啊，隻是你們沒看到而已。」

16

毫不意外地，我被繼姐趕了出來。

我有些好奇當時繼姐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讓你……」

她讓繼母做什麼了？

17

參加完繼姐的婚禮，我就回學校準備期末考試。

剛考完試打算回宿舍的時候，我就接到爸爸的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疲憊。

「皎皎，剛剛你陳姨來電話，說香香出事了，現在正住在醫院。我在外地趕不回來，你去看看吧。」

我樂了：「行，我考完試，我現在打車過去。」

趕到我爸說的病房的時候，我一進門就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

「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你們這群庸醫，廢物！我不會在那狗屁截肢同意書上籤字的！給我滾啊！」

又是什麼東西飛過來，我趕緊往地上一蹲。

回頭一看，扔過來的是蘋果，在地上碎了一地。

「姐，發這麼大脾氣幹嗎呀？」我笑得開心，「要截肢了啊？從哪兒開始？腳還是膝蓋？」

繼姐瞪著我的眼睛充滿紅血絲，發出的粗喘像是破了洞的風箱：「秦皎，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我點點頭：「是啊。」

繼姐抓起桌上的東西又朝我扔來，但是被我躲了過去。

「你給我滾，滾出去！」

我還沒說話，病房的門打開，烏泱泱進來一大群人。

為首的是莫廣發。

他看向繼姐的目光很是平靜：「我問過醫生了，你腳骨粉碎性斷裂，沒有任何恢復的可能。因為長期沒有治療，現在小腿骨也壞S，必須截肢。

「我已經在手術同意書上籤字了。」

繼姐一個蘋果扔過去：「我不同意！莫廣發你算我什麼人，憑什麼替我籤字？」

莫廣發：「合法夫妻，我有權籤字。」

「呵，現在跟我說合法夫妻？你都要跟我離婚了，還扯什麼大旗。」

我感覺自己像是地裡的猹，到處吃瓜。

莫廣發要跟繼姐離婚？

「離婚冷靜期三個月，至少這三個月內，我們還是夫妻。替你截肢，我也是為你好。骨頭的壞S會擴散，時間久了，你可不隻是少一節腿。」

莫廣發的目光在繼姐腳上掃過，語氣不無惋惜：「老實說，我沒想到你那裹腳布下面藏著的是這樣一攤爛肉，現在想想，那些古董鞋都讓你弄髒了。」

繼姐發出尖銳爆鳴，這輩子所有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

莫廣發皺眉，讓醫生給繼姐打了鎮靜劑，然後推去了手術室。

我在這兒等了兩個小時，繼姐再被推回來的時候，小腿沒了。

18

為了看笑話，我一連幾天都待在醫院。

不誇張地說，截肢之後的繼姐整個就是一瘋猴，無時無刻不在尖叫。

護士一天得打好幾次鎮靜劑。

我在醫院的第三天，繼母來了。

她急匆匆地，面色慘白如雪。

我躲在門外面偷聽裡面的對話。

「怎麼樣，那些東西都賣掉了嗎？」

「賣、賣不掉。」

「怎麼可能賣不掉？莫廣發的古董裡，我可是偷了最好的。」

「媽找了好幾個人問，他們都說那些根本不是古董，就是現代工藝品，是假貨！」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有些詫異。

原來繼姐在和莫廣發接觸之後，就偷偷摸摸拿了一些珍貴的古董。莫廣發並不會每天都去收藏室檢查，她在偷出來之後就會讓人做仿品，偷偷換回去。

為了嫁給莫廣發，繼姐不惜親手敲碎自己的腳骨裹腳，如今還落得被離婚、被截肢的下場。

她本來想著就算離了莫廣發，隻要有那些古董賣來的錢，下半生也衣食無憂。

可是現在才發現。

那些根本就不是古董。

也許是真古董被莫廣發收藏在別的地方，這裡留下的隻是仿品；也許，那別墅裡從來都沒有過真古董。

「莫廣發！！！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繼姐悽厲的聲音響徹整個病房, 我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

19

繼姐手術恢復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出院了, 她仍舊坐在輪椅上。

隻是比以前少了一節腿。

我爸看著, 止不住地嘆氣：「那莫廣發到底不是好東西，算了, 我養得起，以後香香待在家裡就行。」

繼姐沒說話，繼母倒是好好應了幾句。

離婚冷靜期很快就結束，莫廣發上門找繼姐籤字。

室友約我出門玩, 我又不想錯過看戲, 隻能又調出家裡的監控視頻。

隔著屏幕，我看見繼姐問莫廣發：「莫廣發，你那些古董，都是假的，對嗎？」

莫廣發無所謂點點頭：「是啊，放在收藏室裡的都是假的。真的我早就拍賣了，那就是一些仿制品，我留著紀念而已。

「沒賣出去，很失望, 對不對？

「你早就知道我在偷運那些假古董！

「老實說, 你是接近我的女人裡面，最狠得下心的一個, 居然自己裹腳。雖然現在回憶起來那腳很惡心，不過穿鞋的時候確實不錯。看在這個份上, 我娶了你。

「但誰讓你沒保護好你這雙腳呢。

「看在你給我提供了一些經驗的份上，我給你留十萬塊錢, 讓你這個月還有錢換藥。」

繼姐沉默著，一言不發地拿起桌上的鋼筆。

她籤下字，在莫廣發準備拿東西走人的時候, 才突然開口：「你是盜墓的吧, 或者跟盜墓的人有關系, 也許你還幹了走私。

「其他東西都是假的, 結婚時候那雙鞋是真的，是你從哪個墓裡偷出來的。」

「沒證據的事情亂說，我是可以告你誹謗的。」

「告我？你沒機會告了。下地獄去吧, 你這個S變態！」

繼姐突然暴起，整個人朝著莫廣發就撲了過去。

她用手裡的鋼筆捅進莫廣發的眼睛，伴隨著哀嚎又拔出來，然後捅進莫廣發的心髒處：「還想再禍害別人？你等下輩子吧！」

飛濺的血有幾滴濺到了監控屏幕, 我看著繼姐那癲狂的模樣，恍惚想起前世被繼姐害S的模樣。

她真是嗜S成性啊……

20

繼姐S完人就自S了。

我當時就報了警，警察趕到的時候繼姐也沒了呼吸。

繼母是被繼姐支開的，回來看到那場景登時就瘋了。

每天瘋瘋癲癲的, 住進了繼姐的房間。

見人就誇她有個漂亮女兒, 文靜高挑。

後來還試圖給自己裹腳。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香香就不會S……該S的是我……」

我爸沒有空每天盯著她, 為了她好，我們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

前世做好人卻被記恨的陰霾，終於一點點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