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竟是宋釗。

 

他坐在我身旁，滿臉淚痕，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猛地一顫。

 

我以為，他終於回心轉意，是來尋找我、擔心我的，以為他對我還有那未曾消逝的愛意。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裡，

 

放聲大哭起來，我雙手緊緊地摟著他。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將我所有的希望徹底擊碎。

 

“念念，嬌兒她臉被毀容了，”宋昭的聲音帶著哭腔，急切又慌亂，

 

“她現在一心求S，危在旦夕。我知道你是小貓神，你一定有辦法救她的。我聽他們說，隻要換你的內丹，她的臉就能好，而且你也一樣能活的。求求你了，把你的內丹給嬌兒吧。”

 

聽到這番話，我整個人瞬間僵住。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這個我曾經深愛的男人，仿佛從未認識過他。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聲音顫抖著，“原來你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宋釗見我如此，竟“撲通”一聲直接跪在我的面前，

 

他苦苦哀求道：“念念，求你了，嬌兒曾經救過我一命，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S。隻要你把內丹給她，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給你，求你救救她。”

 

看著他這副模樣，我心中最後一絲眷戀也徹底消散。

 

心灰意冷的我，無比悲痛地凝視著他，眼中滿是決絕。

 

隨後，我強忍著撕心裂肺的劇痛，緩緩伸出手，向著自己的心口探去。

 

指甲陷入皮肉，鮮血順著手臂緩緩流下，

 

我咬著牙，一點一點將內丹從身體裡割舍開來。

 

每一下動作，都像是在撕裂靈魂，可我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

 

終於，我將內丹捧在手中，遞到他面前，聲音沙啞而冰冷：“你走吧。”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宋釗，下輩子，我們不要再見了。”

 

我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可我卻松了一口氣，

 

我沒了回到天界的機會，隻能被黑白無常帶到地府。

 

可正當我被接走的那一刻，金光乍現

 

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信男願散盡所有，隻願換小貓神歸為。”……

 

5、

 

宋釗緊緊攥著那顆還帶著溫熱的內丹，一刻也不敢耽擱，

 

急急忙忙地衝到林嬌面前，將內丹遞了過去。

 

林嬌看到內丹的瞬間，雙眼陡然放光，那貪婪的目光直接將內丹生吞下去。

 

剎那間，一陣詭異的光芒籠罩住林嬌，待光芒散去，

 

她得意地仰起頭，對著身旁的婢女大笑道：“太好了，這回數不盡的家財都將歸我所有！”

 

宋釗被林嬌說的話弄得雲裡霧裡，

 

他看著眼前陌生的林嬌，嘴唇顫抖著問道：“嬌兒，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回事？”

 

林嬌輕蔑地瞥了宋昭一眼，惡狠狠地罵道：

 

“你這個蠢貨！你真以為能有如今的錢財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實話告訴你，若不是靠那招財貓，你哪能有今天。現在，它的內丹在我手中，所有的錢馬上就都是我的了，我將擁有享用不盡的財富！”

 

宋昭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嬌，聲音顫抖地說：“嬌兒，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成婚嗎？”

 

“成婚？”林嬌發出一陣刺耳的狂笑，

 

“我不過是騙你這個傻蛋罷了！你還真以為我會看上你這個窮鬼？”

 

宋昭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被林嬌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滿心懊悔，正不知所措時，林嬌又冷冷地開口道：

 

“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你們家那小貓神吧，沒了內丹，她隻會S得更快。怕是已經會飛灰煙滅了吧”

 

聽到這話，宋昭的心猛地一揪，顧不上與林嬌理論，轉身發瘋似的朝著茅草屋奔去。

 

當他氣喘籲籲地衝進茅草屋時，屋內一片S寂，哪裡還有念念的身影。

 

他慌亂地四處尋找，目光最終落在地上那堆雕像的碎片上。

 

他緩緩蹲下身子，顫抖著雙手捧起那些碎片，

 

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這時，宋釗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謊言，他親手害S了最愛他的人。

 

沒了我的助力，宋釗的生活迅速墜入無盡的深淵。

 

曾經因我的法力庇護而蒸蒸日上的生意，瞬間土崩瓦解，

 

合作伙伴紛紛撤資，討債的人每日堵在門口，叫嚷聲、叫罵聲不絕於耳。

 

房產、田產被一件件變賣，用以償還巨額債務，

 

不過短短數月，他便從富足走向了赤貧，整個人也徹底垮了下來。

 

從此，小鎮的街巷裡，時常能看到一個瘋癲的身影。

 

宋釗頭發凌亂，身上穿的衣服到處都是破洞，沾滿了灰塵與汙漬。

 

他的懷裡，緊緊抱著那堆雕像的碎片。

 

無論白天黑夜，無論風吹雨打，他都抱著這堆碎片，在村子裡四處遊蕩。

 

嘴裡還不時喃喃自語，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語，時而大笑，時而痛哭，

 

日子一天天過去，宋昭的瘋癲愈發嚴重。

 

他不再打理自己的生活，餓了就隨便撿些別人丟棄的食物果腹，困了就蜷縮在某個角落，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徹底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在世間渾渾噩噩遊走的可憐蟲，

 

成為了村裡人口中茶餘飯後，略帶唏噓的談資。

 

彼時我已在天界，看著他如此，心中早已沒有波浪。

 

6、

 

在雲霧繚繞、祥光氤氲的天界，財神爺面容和藹，帶著幾分欣慰看向我，

 

開口說道：“如今，你的劫數已然歷盡，可順利返回天界，重歸你的職位了。”

 

剎那間，“信男願散盡一切，換小貓神歸位”這句話在我腦海中不住地閃過，

 

我張了張嘴，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財神爺一下便洞悉了我的心事重重，

 

他微微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你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將你從冥界拉到天界的吧？”

 

我心猛地一顫，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期待。

 

財神爺凝視著我，目光中帶著幾分復雜，終究還是長嘆一聲，

 

緩緩撫了撫衣袖，說道：“罷了，你自己去找答案吧。”

 

話音剛落，一陣強大的力量將我裹挾，眼前光芒一閃，我便從天界瞬間回到了凡間。

 

映入眼簾的，是那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茅草屋。

 

屋內，一個身影正忙碌著，我定睛一看，竟是譚頌哥哥。

 

他明顯蒼老了許多，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打著好幾個補丁，可即便如此，

 

他整個人依舊身姿挺拔，透著一股堅韌勁兒。

 

此時，他正彎著腰，全神貫注地做著糖葫蘆。

 

看著眼前這一幕，我的心中瞬間了然，

 

心中一陣酸澀，眼眶瞬間湿潤，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我在他身後，帶著哭腔喊道：“譚頌哥哥！”

 

譚頌哥哥聽到聲音，身體猛地一僵，緩緩轉過頭來。

 

當他看到我時，眼中滿是驚喜與難以置信，

 

他下意識地想要抬手擦去臉上的灰塵，又趕緊擦了擦手上的糖漬，想要過來擁抱我，

 

可手臂伸到一半，卻又停在了原地，怕自己這一身的破舊弄髒了我。

 

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感，不顧一切地衝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我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譚頌哥哥還是和以前一樣，抬起手，溫柔地輕輕撫摸著我的頭，一下又一下。

 

隨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麥芽糖，遞到我面前。

 

我看著手中的麥芽糖，哭得愈發大聲問道：“為什麼要這樣？這樣真的值得嗎？”

 

譚頌哥哥聽了，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輕聲說道：

 

“當然值得了，隻要你開心，一切都值得。”

 

7、

 

望著譚頌哥哥那滿是疲憊的面容，我心下不忍，因為我他才變得這樣。

 

我身為招財貓，本就有著招來財富的法力，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如此辛勞？

 

於是，我暗自下定決心，要多留在凡間幾天，至少他往後的日子不再被貧窮所困。

 

此後，我便如同牛皮糖一般，整日纏著譚頌哥哥，

 

無論他如何苦口婆心地勸我回天界，我都不為所動，堅定地搖頭拒絕。

 

那日，陽光暖暖地灑在街道上，我如往常一樣陪著譚頌哥哥去賣糖葫蘆。

 

我們正忙碌著，突然，一陣嘈雜的喧鬧聲從不遠處傳來。

 

人群紛紛避讓，一輛囚車緩緩駛來。

 

我不經意間抬眼望去，瞬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竟是林嬌！

 

此刻的林嬌，與往昔判若兩人。

 

她頭發凌亂地披散著，臉上滿是汙垢，身上的囚服破舊不堪。

 

囚車緩緩前行，周圍的百姓們紛紛向她投擲著白菜葉、爛水果，嘴裡還罵罵咧咧。

 

我這才得知，林嬌吞了我的內丹後，雖一時擁有了巨額財富，

 

可她根本無法駕馭這份力量，那些錢財如流水般迅速從她手中散去。

 

不僅如此，被貪欲蒙蔽心智的她，為了維持奢靡生活，幹盡了壞事。

 

如今，她身無分文，窮困潦倒，還因犯下的諸多罪行扯上了官司，即將被押赴刑場砍頭。

 

林嬌在囚車中看到了我，她的雙眼瞬間瞪大，臉上浮現出一種扭曲的瘋狂。

 

她發瘋似的撲向囚車的木窗，雙手用力地拍打著，發出“砰砰”的聲響，

 

嘴裡還傳出陣陣瘋癲的笑聲，那笑聲尖銳刺耳，讓人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譚頌哥哥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他順著我的目光望去，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心疼地將我護在身後，抬起手溫柔地擋住我的眼睛，輕聲說道：

 

“念念，別看了，別讓這些不愉快的過往再影響你。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暖，試圖撫平我心中泛起的漣漪。

 

8、

 

那天晚上在院子裡，譚頌哥哥精心擺放了許多麥芽糖。

 

“念念，快過來。”譚頌哥哥朝我招手，聲音裡帶著幾分溫柔與不舍。

 

我快步走到他身旁，在他身邊坐下，目光被那堆麥芽糖吸引。

 

此時，微風輕拂，帶來絲絲涼意，也撩動著我的發絲。

 

譚頌哥哥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動作是那樣的輕柔：“念念，你該回去了。”

 

我微微一怔，眼神在麥芽糖和他的面龐之間遊移。

 

許久，我緩緩伸出手，拿起一塊麥芽糖，放入口中，用力地咬著。

 

那熟悉的香甜在舌尖散開，可此刻，我的心裡卻滿是苦澀。

 

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我低下頭，聲音帶著哭腔，喃喃說道：“對不起……”

 

譚頌哥哥微微搖頭，臉上帶著一抹溫暖的笑意，輕聲安慰我：

 

“念念，你不要自責。我知道你想留在我身邊，想幫我。但你要明白，我並不需要這些。錢不過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S不帶去。我相信，憑借自己的努力，終有一天也能安穩度日。”

 

我抬起頭，雙手摟住他的肩膀，哽咽著說：“我不想走……”

 

譚頌哥哥輕輕拍了拍我的背，語氣篤定：

 

“念念，你相信我，我們一定還會有再見面的一天。天界才是你的歸宿，在那裡，你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

 

我緩緩松開手，將那盒麥芽糖緊緊摟在懷裡。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情緒，

 

“譚頌哥哥，別忘記我。”

 

我站起身來，最後看了一眼譚頌哥哥，還有這片熟悉的人間。

 

隨後，光芒一閃，我向著天界飛去。

 

在我身後，譚頌獨自坐在屋頂上，目光緊緊追隨著我的身影，久久未曾移開。

 

他輕聲呢喃：“念念，你一定要過得好……”

 

多年後，譚頌成了名震一方的首富。

 

他的府邸氣派非凡，廳堂正中央，一尊招財貓雕像格外醒目。

 

商賈們聽聞譚頌的成功，又見他對招財貓尊崇有加，紛紛效仿，

 

在家中、店鋪擺上招財貓雕像。

 

一時間，招財貓在京城風靡，不管大宅還是小店，都期望借它招來滾滾財源 。

 

完

 

9、

 

番外：譚頌視角

 

其實，我才是第一個發現小貓神的存在。

 

村子裡來了一隻小貓，特別招人喜愛。

 

我經常偷偷給它喂食。

 

那年除夕，爆竹聲響徹不絕。

 

家門口我看見一個女娘捂著耳朵一下子變成小貓竄進了樹林裡。

 

後來，我在宋釗家遇見了她。

 

她滿心滿眼都是宋釗，絲毫不記得我的存在。

 

但是看宋釗對她好，我也就甘願讓步。

 

後來她放棄了回到天界的機會，陪在宋釗身邊。

 

我為她的幸福而開心。

 

可是直到那日她在小溪旁哭訴，我真的很想抡起鐵锹砸S宋釗。

 

自此之後，我好幾日沒有見到她。

 

我心下不禁擔心，假借送麥芽糖的機會去看她。

 

卻聽到林嬌與宋釗的對話，

 

念念有危險，我急急忙忙跑去，她正飄在空中被黑白無常牽引著。

 

我急忙回家跪在財神面前，

 

“信男願喪盡所有，惟願小貓神歸為。”

 

後來，我家道中落，可是我沒有半點不開心。

 

因為我知道，或許我的祈願真的救下了念念。

 

後來，我再次見到了她。

 

我真的很開心，但是她懷著愧疚陪在我身邊。

 

我知道她不愛我，所以我催她趕緊回到天界。

 

實話講，這一行為，我後面十幾年特別後悔。

 

因為我每一天都在想她，

 

但是，我認為的愛。

 

是她無需為我做任何，我都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