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子彥沒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

我不怪他，可也沒辦法回應他的感情。

回校的路上，林子彥沒再碰過我的手。

我想，他以後也不會再喂我吃東西了。

我和林子彥之間，不能再和以前一樣親密無間了嗎？

不知為何，我感到有些落寞。

剛吃完飯，林子彥就以自己要去兼職為理由，先離開了。

我知道他是為了讓我不那麼別扭，但這份沉默的溫柔，卻讓我更加難以面對。

這麼好的人，為什麼是同性戀，又為什麼偏偏喜歡我？

我問王煥：【林子喜歡我，咋整啊？】

王煥秒回：【喜歡就處，不喜歡就踹。】

我大驚：【可他是男的啊！】

王煥不理我，可能是看我太傻，點不透我。

過了一會兒，王煥給我發來林子彥回復那個匿名帖子的截圖。

【是的，我是 gay，照片裡是我，但他並不是我的戀人。

【我在追求他，我不期盼所有人的祝福。總之，請不要打擾他。】

我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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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設法和林子彥正常交流，好在他並不殷勤，隻是和平時一樣相處。

周三的選修課，是我和裴柔一起選的，為的是方便約會。

就算不挨著坐，我也會在上課時，想到自己談過的對象其實是為了別人委曲求全。

在她眼中，我連舔狗都算不上。三個月的感情，更是一文不值。

正走神，林子彥坐到我身邊。

我：？

他一進門，就被眾人矚目，坐到我身邊後，接受注目禮的就是我了。

還沒上課，我小聲問：「你來幹嘛？」

林子彥輕聲回答：「哥，我想追你。」

廢話我當然知道啊！王煥都給我看了你的告白帖，我又不瞎……

我應該這樣說，應該嚴詞拒絕。

但我的耳朵卻莫名發燙。

他喵的，帥哥的殺傷力就是大啊。

他推過來一盒糖，是之前喂過我的那盒。

猶豫片刻，我還是拿起一顆吃。

抬起頭，看見林子彥笑得眉眼彎彎。

「哥，不要有壓力。我是自願對你好。

「我希望你能喜歡我，但不喜歡的話，你也不要勉強。」

那之後，我十次出門，林子彥八次陪在我身邊。

輿論風向大轉彎。

從曝光林子彥性取向的帖子，到賭林子彥能不能追到我的帖子，甚至還有很多偷拍的照片，被更新在帖子裡。

林子彥當著我的面，把那些照片一張張保存下來，再放進專門的相冊裡。

慢慢地，不少人都知道我是那個「校草林子彥求而不得的宋遙知」。

王煥蹦跶在吃瓜第一線，動不動就給我發截圖。

他再三慫恿：「要不你就從了吧！」

神金！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男的？

……

好吧。

我承認。

林子彥的確很討人喜歡。

除了好看之外，他身上讓人著迷的優點，數不勝數。

自從公開說了要追我後，他不再叫我遙知哥。

而是拆開了，叫我遙知，或者，叫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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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彥偶爾會約我出去，我擔心耽誤他賺錢，於是常常拒絕。

直到他給我看了他數目不小的存款，我才放心佔用他的時間。

林子彥很克制，顯然記得我當了二十多年直男。

他很少對我做親密的事，最多就是碰碰胳膊，或者喂我一顆糖。

最出格的一次，是在我焦慮到犯煙癮時搶走我的煙，猛猛吸一口。

然後被嗆得咳嗽好久。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抹掉他眼角的淚花。

林子彥生生地用手指掐滅煙頭，丟進垃圾桶，緊張又小心地捧著我的手。

他的吐息落在我掌心，潮濕而溫熱。

我知道，那是由他的情欲構築成的透明雨林，正在我的手中繁茂生長。

「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我以為他是想親我的手指，便點了點頭，卻沒想到他湊到我面前。

簡直是美顏暴擊！

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林子彥的嘴唇軟軟地貼過來，蜻蜓點水般地掠過我的唇角。

在我遲疑著睜開眼，問他是不是結束了的時候，林子彥故意吊我胃口：

「哥意猶未盡的話，我也可以……但是，哥還沒有答應我呢。」

我正猶豫是否要接受林子彥時，白逸瀟找到了我。

他約我在校外的一家咖啡廳見面，特意讓我不要告訴林子彥。

我怕他對林子彥不利，便答應了他的要求。

林子彥問我真的不能帶他去嗎的時候，眼睛又是濕漉漉的。

在得到我的拒絕後，他又乖乖地點頭，說：「那好吧，哥，我在宿舍等你。」

我以為白逸瀟要威脅我離開林子彥，沒想到他的第一句話卻是：

「林子彥騙了所有人，你還麼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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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彥騙人？騙了所有人？

不可能。

我和林子彥相處那麼久，能看得出他的真誠。

但白逸瀟有備而來，他將手中的資料甩在我面前，優雅地喝了口咖啡。

「看看吧，林子彥的真實身份。」

我故作鎮定，翻開那一沓紙。

林子彥並不是什麼窮人家的孩子，而是遠在天邊的林氏集團的董事長的兒子。

他幼年時才華出眾，成績斐然，但高中卻因為公開出櫃而和家裡斷了往來。

我問：「這有什麼？」

就算沒有家裡的扶持，林子彥過得也不比任何人差。

他並不愛慕虛榮，一切都是靠自己的能力。

白逸瀟犯了個白眼，看我像是在看白癡：

「你是真傻，林子彥是獨子，他最後肯定會回家繼承產業的。

「你可別說自己不動心，你們在一起之後，會有未來嗎？

「這種家庭往往都要商業聯姻，你要做男小三我也不攔著，但是你不是這種人吧？」

這讓我感覺自己是他的獵物，我的選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我也是真的動搖了。

我說：「我再想想。」

沒心情喝咖啡，我滿心都是這段時間林子彥對我的好。

在起身離開前，白逸瀟又叫住了我：

「忘了告訴你，林子彥小時候好像有個關系很好的表哥，後來車禍死了。」

「你別是被當成代餐了吧？」

這算什麼？忘了告訴我？這是故意給我最後一擊。

我擺擺手，望向窗外的雨幕：「謝謝你啊熱心網友，但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就算我們倆不在一起，林子彥也不會喜歡你。」

我淋著雨，離開了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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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彥沒在宿舍，可能是臨時有事去工作了。

王煥看我淋得跟落湯雞一樣，一邊給我拿毛巾一邊問我怎麼不找林子彥接我。

我吸吸鼻子，打了個大噴嚏。

「總不能是把你甩了吧，林子彥不是喜歡你好久嗎？」

我說：「沒，和林子彥沒關系。」

我很想和王煥傾訴，但是林子彥瞞我們瞞這麼久，肯定有他的理由。

我不能隨意出賣他的秘密。

洗過澡後，我鉆進被窩，還是凍得瑟瑟發抖。

這種寒冷由內至外，錐心刺骨。

我終於想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難受。

因為我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我會擔心和林子彥的未來。

會順利嗎？能堅持嗎？會被拋棄嗎？

最可怕的是，我發現我真的想象過很多很多和林子彥的以後。

我喜歡他，卻好像沒有足夠的勇氣和他站在一起。

在我無比憎惡我的懦弱時，林子彥掀開了我的床簾。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如此落寞的表情：「煥哥說你淋雨回來，遙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說完，他不等我反應，便爬上我的床。

林子彥用力地把我抱在懷中，我幾欲窒息。

我幾乎要融化在他滾燙的懷抱裡，慌亂間，摸到了他結實的腹肌。

……怪不得這麼有勁！

林子彥哽咽著：

「遙知，你最不應該做的就是一個人胡思亂想，我說過我會擺平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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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林子彥的講述，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一個人養活自己。

白逸瀟的資料很多都是斷章取義的，我關心則亂，根本沒發現裡面的問題。

林子彥解釋說，是自己要鍛煉能力，他不想做不知貧苦的少爺，想要體驗多種多樣的人生。

雖然說是兼職，但其實很多時候他都在外面參與公司的遠程會議，進行旁聽學習。

最重要的是，即便他的父母並不十分願意他喜歡男人，他也不會讓我受委屈。

「雖然都說關心則亂關心則亂，但遙知你還是讓我有點……你明明可以直接找我問的。」

「我是林氏集團總裁的獨子沒錯，也是一個人養活自己沒錯，可我沒說過自己窮啊。」

我想了想，也是，好像大多數都是我們腦補的。

「和我的性向一樣，我隻是不想說出來和大家有隔閡。

「你會在一百平米的大床上孤獨地醒來嗎？」

心情安定了不少，我開起了玩笑。

「不會，但是我會在宿舍單人床上孤獨地醒來，因為被窩裡沒有你。」

我的心「怦怦」直跳，終於遲鈍地意識到，現在的我們挨得太緊。

我和他呼吸交纏，他的眼神黏得拉絲。

林子彥問我：「還是不能和我戀愛嗎，哥？」

我的惴惴不安在他明亮澄澈的眼眸中煙消雲散，我吻住他的唇，笨拙地與他交換一個吻。

草率地結束了這個吻後，他輕笑著：「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吃我送你的那盒糖嗎？」

完了，被發現我已經在用吃糖代替抽煙了。

我面紅耳赤，意欲狡辯。

林子彥壓過來，吻如狂風驟雨，我像飄搖在海面上的小舟，掙扎著溺斃在他壓抑許久後噴薄而出的愛意之中。

親了好一會兒，林子彥才肯放開我。

我摸摸嘴唇，八成腫了。

林子彥一頭扎進我懷裡，聲音悶悶的：

「我好開心啊，遙知，我有男朋友了。

「你也喜歡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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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瀟挑撥不成，甚至把算盤打到了王煥身上。

這還是王煥告訴我們的。

「那孫子真是傻叉，還以為我被林子瞞著呢！」

「啊？你沒被瞞著嗎？」

我接過林子彥遞過來的西瓜啃了兩口，十分詫異。

「瞞啥？我是林子彥表哥，我能考到這裡還是林子彥給我補課補的。」

想起白逸瀟說林子彥表哥死了，我的表情五顏六色起來。

王煥看出來我表情不對，問我：「你咋了，嘴抽筋？」

我緩慢吃掉手上的西瓜，斟酌用詞：

「沒啥，就是……白逸瀟跟我說，林子彥有個關系很好的表哥……」

他們兩個異口同聲追問：「然後呢？」

我回答：「出車禍死了。」

王煥一口西瓜噴出來，表情陰狠：「媽的，造謠老子死了？林子，這事你不用管，哥給你出頭。」

林子彥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這個風頭可不能讓你一個人出。」

我來不及問他們要做什麼，林子彥就用食指抵住我的嘴唇：「不用你管，遙知，你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就行。」

王煥看著我們這麼親密，扭頭 yue 了好大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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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在林子彥的幫忙下，和每一場大考、小考、小組作業搏鬥。

但白逸瀟和裴柔在畢業前都過得很慘。

確定關系後，林子彥第一時間在那個匿名帖子下官宣，不僅如此，他還抖出了白逸瀟和他的聊天記錄。

聊天記錄裡，白逸瀟明明白白說自己隻喜歡男生，扭頭卻又和女生交往。

本來他們兩個也算俊男靚女，在一起得到了不少同學的祝福，還有人誇裴柔終於有勇氣，甩了我這個狗皮膏藥似的普男。

現在一切公布於眾，輿論又倒向成為他們 play 一環的我，大家紛紛說我是冤大頭，祝我和林子彥幸福。

林子彥像是在和王煥比誰更牛逼，挖出白逸瀟的破事越來越多。

白逸瀟畢業那年，他匿名提交了舉報材料，說白逸瀟本科論文是找槍手寫的，屬於學術不端。

白逸瀟可能到死都想不到，自己隻是追不到人惱羞成怒，卻得到如此持久的報復。

知道白逸瀟這個下場後我樂了半天，片刻後反應過來，我的嬌嬌小男友怎麼狠到這個地步？

林子彥無視了我的茫然，柔聲說：「要放假了，你要不要來我家玩？這是我們交往後，我的第一個生日。」

他的生日在寒假，我從來沒給他過過生日。

他會想要我陪他過生日，再正常不過。

我最喜歡他向我撒嬌，於是我轉眼便將疑問拋諸腦後。

家裡管我不嚴，簡單地報備一下後，我就買了和他一起回家的車票。

18

林子彥的生日完全是用來交際的宴會，我一介屁民怎麼見過這場景？

他在臺上致辭後，被不少人圍著，雖然他時不時看向我，我卻還是有點寂寞。

好在東西好吃，我又沒心沒肺，沒多久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吃上。

出乎意料的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出現在我面前。

她柔美的五官一下子讓我聯想到了林子彥，我磕磕巴巴地說了聲「阿姨好」。

我沒出息地瞄向不遠處的林子彥，發現他還淹沒在人群中。

完了完了完了，這家長見得也太突然了？！我嘴邊好像還有奶油呢！

林夫人細細地打量了我一番，笑了笑：「別緊張，宋同學。在你來之前，子彥已經和我介紹過你，王煥也說你是可靠的人。」

我對王煥突然湧起了感激之情。

「我隻是來看看你，希望你能玩得開心。」

說完，她便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王煥來到我身邊，一臉奸笑：「怎麼樣，見家長可怕不？」

我兇狠地咬著牛排，還喝了口紅酒：「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早該想到會見到他家長的，還好林子彥打扮了我一下。

王煥拍了拍我的肩：「行了，他爸媽挺好的，隻要你喜歡林子就行，萬事有哥在, 別慌。」

怎麼可能不慌？我慌裡慌張地又吃又喝，林子彥終於忙完後, 我已經吃飽喝醉了。

林子彥哭笑不得地扶著我, 我一路胡言亂語。

從「叔叔阿姨放心吧，林子彥嫁給我不會受委屈」，到「就算給我五百萬我也不會離開他」，各種亂七八糟說了個遍。

把我搬到家時, 林子彥已經親了我好幾下。

因為他發現我隻要被親, 就會短暫地安靜，露出茫然的表情。

最後, 我傻乎乎地問他：「帥哥，我們結婚了嗎？不是結婚後才可以親親嗎？」

19

這絕對是酒害我最慘的一次！

醒酒醒得差不多時, 已經半夜了。

林子彥早就幫我換了一身睡衣，在一旁等我睡醒。

「哥, 我的生日禮物呢？」

我匆忙起身，卻腿腳酸軟，我念叨著「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隨後跌在他面前。

下巴磕在他腿上，好險沒咬到舌頭，我狼狽地仰頭看他, 面色因醉酒而潮紅。

林子彥垂下視線看我, 眸色深沉：「口我？」

想起那次久遠的賣萌，我的臉變得更紅。

「我把禮物放在我屋了，等我拿給你！」

想到終於要把戒指戴在他手上, 我連最後那點酒也醒得一幹二凈。

回到他的房間時，迎接我的卻是一床不可描述之物。

林子彥絲毫不急著要禮物，而是慢條斯理地介紹起這裡的每一件東西。

我頭皮發麻, 求助地看向他。

他不慌不忙地從我兜裡摸出戒指, 單膝跪地，拿出一枚戴在我左手的無名指上。

「讓你愛上我，其實我蓄謀已久。遙知，今天晚上, 請滿足我的所有要求。」

這根本不是請求！是脅迫！是美色殺人！

我屏住呼吸，託起他的手，給他戴上戒指。

「一定要把所有的都玩一遍嗎？我還是朵嬌花，能不能輕一點，唔……」

他的吻兇狠激烈，我想起我們第一次接吻, 也是這般瘋狂熾熱。

「遙知，別怕, 各退一步，今天可以隻玩一半……」

20

第二天，我腰酸背痛地醒來，並決定從此以後做個克制不縱欲的好男人。

林子彥眼巴巴地湊過來要早安吻，我晚上被他玩得快死了，本能地要躲, 他又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

真是栽了！

我咬牙切齒地親了親他，他卻說：

「我買了五十件，昨天晚上很乖地隻在哥哥身上用了一半。

「今天還有二十五件哦~」

我仰天長嘯：「老天啊！收了這個表裡不一的妖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