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生日。

我半夜兩點到家，卻被關在門外到六點。

他們說著給我女兒過生日，卻都圍著侄子轉。

害得我女兒手指被砸得血肉模糊。

找我媽拿存在她那的錢給手術，卻告訴投資賠沒了！

舅媽卻拿出手機小額貸，讓我申請應急。

始作俑者小侄子卻騎在我頭上罵。

「活該！怎麼沒砸死！」

一怒之下，我掀了飯桌，不讓我好都別想好！

1

「下周三是倩倩的生日，你舅媽他們準備過來給她過生日，你記得請假回來。」

剛準備下班，看見媽媽發來的消息。

轉性了？

我女兒五歲，滿月周歲都沒辦，現在居然要給我女兒過生日？

但是因為我連續爽約了中秋國慶和聖誕節，女兒已經不大想理我了。

沒辦法，隻能答應。

「好。」

一般我們的對話，到這裡就為止了。

可是今天，對話框上面反反復復顯示正在輸入……

一股莫名的煩躁噌噌往外冒。

大概率沒好事！

果然，兩分鍾後，消息終於發了過來。

「你記得提前到，他們都是為了倩倩生日來的，歸你招待，還有，倩倩生日離過年也就剩三天，你直接都請了，直接待到過年，來回跑也麻煩，浪費錢！」

「？」

「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奶奶送終是在我家，所以每年年二九，所有親戚都會來我們家。

特別是舅舅一家五口，會直接待到初七。

但他們都是沙發上一坐，萬事不管。

每年忙前忙後都是我媽。

等我大些，連帶著我。

我媽總是一邊向我抱怨，一邊手不停。

當然，嘴也沒停。

「一來來那麼多人，最不喜歡這幾天了！一群祖宗！」

我以前還會排解幾句。

「那你喊爸爸來一起幹，本來就該你們倆一起招待！」

然後我就收到了「廚房這種活天生就該女人來做，讓你爸來算怎麼回事！」的教育。

我就不說話了。

然後碎碎念就變成了。

「還不是怪你！生了個丫頭，你奶奶就開始不給我好臉色了，我也抬不起頭，隻能任他們欺負，你看看你舅媽，你姥姥就差供著了，就是因為生了你表哥表弟，連帶著他家丫頭都喜歡不少。」

近兩年，忙活的人變成了我。

可是今年除夕夜不放假。

2

因為工作安排，我隻能買了半夜的硬座火車回家。

到家凌晨兩點，我怎麼按門鈴都沒動靜。

六點多，我聽見聲響敲門。

半個小時後，我媽怒氣衝天地打開門。

「你趕著投胎嗎，沒人開你就等等，要命！」

我準備休息，卻被我媽攔住，要我開始準備備菜。

備完菜七點，我準備回房間休息，又把我支使出去買早餐。

回來他們都起床了。

侄子正在哭。

「你今天幹嗎非得這麼早把我叫起來，我還要睡，還要睡！」

弟媳佯裝生氣，打了他兩下屁股。

「今天姑姑回來了，睡覺不禮貌，所以要早起！」

我受寵若驚，這侄子一向寵得很，怎麼還開始講禮貌了。

東西還沒放下，我媽又把我指使進廚房。

有親戚長輩在，總歸不好發作。

和女兒寒暄兩句，挽著袖子開始幹活。

我正在廚房裡忙活，突然客廳傳來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刀沿著案板邊落地，震得我心一顫。

女兒趴在地上哇哇大哭，手被一個一米多高的雕塑壓住。

眼淚瞬間滑落。

「倩倩不怕，媽媽來了，媽媽在這，不怕不怕……」

我小心翼翼又拼盡全力搬起雕塑，小小的手指幾乎成了薄紙。

「啊！！」

巨大的衝擊讓我無法控制情緒。

我媽被我的尖叫聲吸引。

書房傳來陣陣電子琴琴聲和聲聲稱贊。

我抱著女兒起身，忍著哭意，不停安撫著大哭的女兒。

「倩倩不怕，媽媽這就帶你上醫院，不怕不怕！」

我媽一把扯住我的胳膊。

「去什麼醫院，先到社區衛生室看下，近！」

我直接忽視，攔了車去了市立兒童醫院。

「現在呢，有兩個方案，一，手術，外觀復原，手指功能能恢復百分之七十，二，放棄手指，不用手術，也不會影響她日常生活。」

「手術，一定要手術！」

我立刻去開單繳費。

卻發現年前的資金沒有回流，隻能斟酌著向我媽開口，

「媽，我資金沒有周轉過來，我之前放在你這兒的錢，能不能……」

「別手術了吧，醫生都說了，不會有大影響！」

不對勁！

「錢呢？！」

我媽支支吾吾，漲紅了臉。

「那錢、、錢、被我拿去投資，全賠了。」

說完低下了頭。

舅媽見狀立刻攏上來，將她的手機遞了過來。

顯示了一個小額貸款的頁面。

「青青啊，你是不是手上沒錢啊，舅媽新開的業務，市場上你找不到比我這還低的利率了，我是內部人員，給你申請免條件，員工福利咧。」

我媽也在旁邊附和。

「是啊，你舅媽這個弄得可好了，我們都在裡面弄了，正好你也要借錢，你找舅媽借，你舅媽還能拿提成！肥水不流外人田！」

對話間沒有半分焦急。

我直覺這個小額貸不靠譜，騙人是會損福報的。

可現下沒有別的辦法，信用卡都爆了，現金沒有回流。

又怕錢不夠，直接借了二十萬。

3

手術很成功。

因為新年，我們被允許觀察一天後出了院。

可回到家，女兒臥室裡卻沒有屬於我女兒的東西。

放眼望去，都是男孩子的物品陳設。

女兒迷迷糊糊醒了，要從我的懷裡下去。

迷迷瞪瞪走進了雜貨間，爬上一架搖搖欲墜的鐵架床開始睡覺。

我回頭，媽媽和弟弟一家都是尷尬驚愕的表情。

弟媳瘋狂地給弟弟使眼色。

趙唯親幹咳了兩聲。

「呃，那個，姐，倩倩自己挑的這裡！」

我指著女兒的房間。

「挑？什麼意思？她從出生就住那個房間，五歲了非睡雜貨間？」

侄子衝上來推了我一把。

「那個房間是我的，不準她睡！」

？

我終於有時間好好打量我的家。

多了許多陌生也熟悉的東西。

是弟弟一家人的物品。

怪不得衛生間洗手臺被塞得滿滿當當。

怪不得要把我支使出去買早餐！

可房子是我的啊！

媽媽不僅讓弟弟一家住在裡面，佔了我的房間，還把我女兒趕去雜貨間。

難怪去年回家，女兒半夢半醒說要回自己房間，

還有弟弟弟媳走錯房間，侄子說要睡大床。

當時沒在意，現在想來，他們已經住進來至少一年多了。

怪不得水費電費成倍增長。

積壓了許久的情緒突然爆發，也顧不上思考不會吵到我女兒。

衝進房間，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往外丟。

我媽連連阻攔。

「又不是不能睡？我那時都隻能睡地上，有床就不錯了！」

我抓狂。「這是我的房子！」

「你的房？我出的錢！」

呵！當初結婚買房，她就出了三千塊錢！

舅媽也在一旁幫腔。

「你怎麼這麼斤斤計較，都是一家人，住上不就行了！」

回想起我小時候在家，也是一張小床，衣櫃都沒有。

我還想爭辯，可是女兒被嚇哭了。

隻能先哄女兒。

睡著後，我徑直去主臥，把所有不屬於我的東西都丟了出去，包括床上四件套。

一想起我的床有別人在上面親親熱熱地睡，我就惡心。

然後把女兒的東西搬回主臥。

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趙青唯！你過分了啊，你不在，媽媽都是我在照顧，你的女兒也是媽媽在照顧，你怎麼這麼沒良心？！」

「趙唯親！我沒良心？這房子是我的，我每個月給家裡打五千塊錢，倩倩他爸的撫養費每月一千多，你們在家的開銷，怕都是我出錢，可你們霸佔好房間，把我女兒放到沒有窗戶，密不透風的雜貨間！！」

趙唯親一甩臉子。

「行，住了你的房子，我們理虧，我房子馬上要交付了，過完年，你求我來我都不來！」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到我的臉上。

4

巴掌的主人橫眉豎眼，

「趙青唯！他是你弟弟，你幹什麼非得把你弟弟逼走！」

而我卻抓住了趙唯親話裡的重點。

「房子？你一個才四千多，哪來的錢買房子？！」

我媽作勢要攔，沒攔住話頭。

「你管呢媽給的！」

?我看著我媽，一臉壞事被拆穿後的窘迫。

原來是這樣！

「你口口聲聲說，要把錢給我攢著，說我一個人帶著倩倩辛苦，你就是這樣幫我攢的是嗎！攢到你兒子首付了是吧！」

從小寵的弟弟梗著脖子朝我吼。

「趙青唯！你既然這麼不願意，我給你打借條，等我有錢了，我 TM 連本帶利還你！不就四十萬塊錢嗎？你至於嗎？」

憤怒的情緒到達了頂點，袖子一撸就朝他打了過去。

「為什麼不至於，我女兒差點殘廢了！」

媽媽在一旁拉偏架。

「你又開始危言聳聽！那醫生就愛誇大其詞，再說了，不就一個手指頭尖尖嘛還殘廢！就算真殘廢了又怎麼樣，丫頭片子就是賠錢貨，這到時候要收多少錢的彩禮才能掙回來喲，都沒人敢要她了！」

我甩開媽媽，吼叫道。

「我不會賣女兒，到時候結婚，彩禮我一份不要，全部給她拿回去，這是她的底氣！」

周女士往地上一坐，就開始抹眼淚。

「你指桑罵槐誰呢？怪我拿了你的彩禮錢，沒給你底氣了是不是！」

血壓簡直飆升。

我懶得再聽。

進了房間陪女兒。

聽了好久的歌，才把心情平復下來。

而房間外，歡聲笑語陣陣。

憑什麼！

午飯後，外面一陣騷動。

「你們誰呀，來幹嘛呀，我沒請啊，走走走……」

我開門出去，將工作人員迎了進來。

「大門和這兩門麻煩換成指紋鎖，這，還有這麻煩裝上攝像頭，謝謝！」

我指了指入戶門和我的房間以及我女兒的房間，還有兩個房間門門口。

「诶诶，不準動，誰同意了，我不準！」

領隊的男人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我回房間拿出房產證。

「我是業主，聽我的，我結賬！」

我媽扯大了嗓門問。「你這是幹什麼？」

我平靜道。

「為了不在半夜回家被關在外面。」

小姨哎喲一聲。

「你這是把你媽當防賊一樣啊！」

我媽又開始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翅膀硬了，長本事了，你把我老婆子也換了吧……

「作孽咧，你是錢太多了沒地方去是不是，你家裡還有老，你錢就這麼亂打水漂，把錢不當數……」

我一概不理。

拉著工作人員問道。

「您給看看，門鈴是不是壞了，今天都按不響？」

「您這怎麼沒裝電池啊，那怎麼響？」

5

侄子表情得意。

呵！

我特意說過了是半夜到家。

所以他們特意扣掉了門鈴的電池。

我差點被氣笑。

女兒揉著眼睛，瓮聲瓮氣。「媽媽，我餓了。」

我媽往沙發上一坐。

「喲，都一點半了，你看看你鬧的什麼事，趕緊做飯去！」

——叮咚

門鈴響了。

是我定的外賣。

四菜一湯。

侄子聞見了要喝。

我買得大份，女兒也喝不完，我正想分一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