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一直在等你長大，有時候會去你的學校門口看看你。

「你總是把書包背得規規矩矩，乖得不像樣。」

不知道是因為哪個字，有一瞬，耳邊閃過一絲灼熱。

段言豐看著我頓了頓。

「是不是挺嚇人的？」接著他轉而問。

「是……是挺像個恐怖故事的。」我垂頭小聲回答。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隨後，他抬手放在我的頸側，微微用力讓我抬頭看他。

「宋柚，我確實不大光明磊落。

「但也確實……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覬覦你了。」

臉側又傳來被拇指摩挲的觸感，比上次還用力了一些。

「我不知道。」我含糊著說了一句。

段言豐聞聲愣了愣，隨後笑起來。

「不用你知道。」

26

梁承希第三次來找我的時候，帶著一身的酒氣。

宿舍樓下，他堵在我面前。

「柚柚，我錯了。」說著就想抱上來。

我趕忙推開他就想走，但是被他拉住了。

「我……」他痛苦地看著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我隻是……我以為自己不喜歡你。

「可是這段時間我才發現……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

「柚柚，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一時有點無語。

愛情原來在他這裡可以如此輕浮又兒戲。

「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我有點不耐煩地甩開他，「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ťűₜ你不要再來煩我。

「我現在看到你就晦氣！」

說完又轉身就想走。

「那你就喜歡他嗎？」他又拉住我問。

「他比你大那麼多。」

我看看他，隨後回答：「和你無關！」

27

當晚十二點，我睡得迷糊的時候，一個陌生的電話打進來。

「小宋先生。」聽聲音好像是一直跟在段言豐身邊的阿易，「晚上小少爺回來鬧了一通。

「大哥現在受傷了。

「您能不能過來看看？」

我捏著電話足足一分鍾都沒有反應過來。

隨後回答：「好。」

28

到段言豐家時，隻有二樓的燈還亮著。

開門進去，屋裡一片狼藉，看來梁承希砸了不少東西。

循著光上到二樓，虛虛掩著的房間裡，段言豐正背對著我。

他上身沒穿衣服，身上有些傷。

我推門進去。他聽到聲音轉過來，看到是我，先是愣了下，隨後說：

「阿易是越來越會自作主張了。」

我沒搭他的話，自顧走近，看到他臉上也有些血跡，一時心裡有點不好受。

「沒事兒。」他笑了笑，「皮外傷。」

我站在原地沒動。

他便看著我又笑笑，問：

「要不要幫我上藥？」

我頓了頓，沉默著坐到他身邊去。

上藥的時候我一直疑惑，梁承希那樣子，怎麼能傷得了他？

「你們……」我想問到底怎麼回事，可一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段言豐默著看我幾秒，然後才開口：

「這麼多年，我也算對得起他爸媽了。

「最後挨一遭，就算讓他出氣。

「他以後願意認我就認，不願意，我也問心無愧。」

手裡的動作不知不覺間停住。

我抬眼看他，隻見那墨黑深邃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著我。

我們離得近，藥水的味道摻雜著彼此的呼吸散在這個房間裡。

忽然，他抬手輕撫上我的臉，試探著靠近過來。

我不自覺地捏緊了手裡的棉籤棒，在他快要湊近時，還是微微錯開了臉。

段言豐微微一怔，隨後像是釋然般輕笑了一聲，後退著撤開了。

我轉頭過來看他，見他眼裡依舊柔和如水，在這個亂糟糟的深夜裡，化散開來。

三秒鍾後，我湊了上去。

29

他幾乎是在分秒間就扣住了我的後頸，從我的唇間長驅直入，同時將我壓在了床上。

緊實有力的雙臂將我摟得很緊，就如當初在那個巷子裡一樣絲毫讓我動彈不得。

但是親了一會兒後又放開了。

「宋柚。」他微微撤開，喊我名字時連聲音都在顫抖。

「嗯。」

可叫了他又不說了。

那個深夜，他一遍一遍地就這樣叫著。

時而又親下來，直到我最後撐不住，在他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30

第二天睜眼時，身邊已經沒了人。

下樓時，隻見好幾個人正在搬著什麼東西。

「小宋先生。」阿易見到我，便迎上來。

「段……段言豐呢？」我問他。

「大哥去處理事情了，有點急事。他讓我留下來陪您。」

我點點頭，「哦」了一聲。

「那你們在搬什麼？」

「都是給您準備的東西。大哥一早吩咐的。」

我上去看了看，都是些生活用品和衣物之類的。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您可以打電話問問。」

31

電話一直挨到中午都還沒打。

昨晚稀裡糊塗就親了，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蒙。

可一個人在家等著也確實無聊。

我本想先回學校，但是阿易又說段言豐說過讓我等他回來。

最後實在是沒事兒幹了，我拿起電話，第一次撥通了段言豐的電話。

「醒了嗎？」電話裡，他的語氣很溫柔。

「嗯。」

「有沒有吃早飯？我讓阿易給你準備了。」

「吃過了。」

他好像很滿意地笑了一聲。

「段言豐，你什麼時候回來？」

聽到這個名字，電話裡很明顯呼吸滯了一下。

「很快。」他隨即說，「在路上了。」

32

聽到開門聲時，我起身迎了上去。

還沒走近，就被大步上來的人託著摟了起來。

「想我了沒？」他抱著我在沙發上坐下。

這人……以前也沒見他這麼肉麻。

我側開臉，沒說話。

段言豐輕笑了一下：「我很想你，寶寶。」

這個令人羞恥的稱呼讓我猛地轉頭。

「你幹嘛……叫得這麼……」

「不喜歡？」

「我隻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段言豐看了看我，隨後開口：「宋柚，喜歡我嗎？」

再次抬眼看著他的眼睛，隻見裡面布滿忐忑和不安。

心不規律地跳起來，我躲開他的眼神，趴到他的肩上。

「喜歡的。」我小聲說。

段言豐輕聲嘆了一下，像是終究得償所願一般。

隨後，他捧著我的臉吻了上來。

33

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廖查問我跟段言豐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我想了想，形容不出來。

他比我大太多，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他看我簡直跟看小孩兒一樣。

而且大概是比我成熟很多，所以他很包容我，什麼都能順著我。

「那就好。」廖查松了口氣似的，「看段言豐那樣子，我總覺得他微微用力就能扭斷你的脖子。

「不過，」他想了想，又打量我一圈，「一看他就很猛，你這小身板的，也受得住？」

我：「……」

「我們什麼都沒做呢！」

34

廖查目瞪口呆半天沒說話。

「你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還沒……」隨後他賊兮兮地上來說。

「他不會不行吧？

「聽說男人過了三十就不行了。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我很是無語地白了他一眼，接著塞了個蘋果堵上他的嘴。

可晚上睡覺前，這事兒一直在我的腦子裡面飄。

大概是跟梁承希的那兩年讓我留下了陰影，因此我總覺得，正常的戀情就是應該這樣那樣的。

但在一起快三個月了，我們除了擁抱接吻，什麼都沒做。

這讓我有點無措。

35

第二天上完課，阿易來接我去段言豐那兒。

到的時候他還在書房忙，因此我便自己先去洗漱了。

洗完回來路過書房，見他好像沒那麼忙了，我便走了進去。

「過來。」他朝我伸手。

我走過去，順勢跨坐在他的腿上，接著他就親了上來。

親著親著我開始走神，又想到了跟廖查的對話。

段言豐的手一直規規矩矩，從來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的事總讓我杯弓蛇影。

所以我不想再茫然猜測了，於是雖然忐忑，可還是心一橫，試探性地去撩他的衣服。

「別動。」但他馬上握住了我的手。

「你不願意？」我一時有點慌亂。

「寶寶，你還太小了，受不住的。」

「我都二十歲了。」

「二十歲也還小。」語氣裡是不容置疑。

我看著他，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老古董！」最後恨恨丟下一句就回了房間。

36

躺在床上還是覺得氣。

段家的人果然都有毛病。

估計是這段時間段言豐太順著我了，我被養出了點脾氣。

在床上翻Ţŭ̀ₜ來覆去還是覺得不爽, 於是幹脆一骨碌坐了起來。

想了想, 然後去了衣帽間。

37

再次推開書房的門時，他正在打電話。

本是不經意地轉頭，但在ẗŭ̀₀看到我時, 愣是卡住了好久沒出聲。

我沒管他, 直接上去又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剛才去衣帽間，我換了一件他的襯衣。

他本就比我高大許多, 襯衣穿在身上松松垮垮。

而下面則是隻留了一條貼身的內褲。

我就這樣坐在他身上, 直愣愣地看著他, 帶著點故意。

「我……」他拿電話的手暗自用了些力, 指尖瞬間發白，「現在有事，明天再說。」說完就草草掛了電話。

「宋柚！」他故作嚴厲地喊我。

但因為知道他不會真的生氣, 我便也沒怕，隻是一直偏頭望著他。

空氣曖昧了幾分。

接著，在聽到一聲亂了的呼吸時，我湊到他的耳邊喊道：

「Daddy.」

段言豐幾乎瞬間就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腰, 接著猛地起身摟著我回了臥室。

那晚, 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段言豐……我，我再，再也不要跟你做這種事情了。」

蒙眬間, 聽到他寵溺又無奈地輕笑了一聲, 接著撫著我的後背親了親我的額頭。

38

大概是有了更加親密的接觸，我們之間原本微微藏著的小心翼翼已經煙消雲散。

他總說現在的我才是真切的我。

半山別墅跟學校的距離不遠, 我幾乎是一半時間在學校，一半時間在他這邊。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我們就在一起半年了。

這半年，我一直都沒見過梁承希, 而段言豐也沒跟我提過。

直到某天回去, 我看到院子裡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走近時, 隻見梁承希正站在那兒望著遠處。

他聽到聲音轉頭, 見是我也沒有很意外。

我不想跟他多說, 便打算直接進去, 可剛走到他身邊，便聽到他問：「你跟他，跟段叔在一起，幸福嗎？」

我有點意外, 停下來看著他。

半年過去, 面前的人好像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了。

「非常幸福。」我回答。

他怔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我不再停留, 直接進屋去了二樓書房。

段言豐本在看著電腦忙什麼, 見我進去便伸手過來拉我。

「他……回來了？」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點點頭, 讓我坐在他的腿上。

「你們說什麼了？」

「他問我跟你在一起幸不幸福。」

「那寶寶怎麼說的？」

「我說，」我抬手環在他脖子上，「非常幸福。」

段言豐聽到這兒笑了。

「柚柚, 我也很幸福。」

我習慣性地趴在他肩上。

他也如往常一樣一下一下地撫著我的後背。

「別離開我, 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耳邊是段言豐卑微又忐忑的乞求。

「好。」我抱緊他一點，「和別人無關。

「段言豐, 我願意一直跟你在一起。」

這段感情，跟別人無關。

也跟前因後果無關。

我清楚地知道。

那是一種真切的能夠被明確感知到的濃烈情意在打動著我。

讓我不知不覺間愛意漸濃。

十六歲時我錯過了段言豐。

但我想，六十歲的時候應該不會再錯過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