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阮皙一直天真以為段易言在配合自己跟父母演戲,起碼在外人眼裡她和這個男人是戀愛結婚的,跟那些圈內門當戶對的豪門塑料聯姻不一樣,自欺欺人的覺得是有感情基礎的。


如今阮玥的話,就像是一巴掌把她打醒得透透的。


阮皙心口那股不適的情緒又重新冒上來,眼睫下微微發紅。


“這次段易言來美國拉投資,很快豪門的新貴要開始重新洗牌了。”阮玥在旁邊適時地提了一句,如同玩笑般又補充道:“挑男人的事上,你選的不錯。”


阮皙笑不出來,幾不可聞地說:“是嗎?”


她怎麼覺得自己從頭到尾就跟瞎了眼一樣。


阮玥的邏輯與她背道而馳,身為精致的利己主義,在事業上越成功的男人才越有人格上的魅力,哪怕感情上渣了點,也無傷大雅的。


她此刻是無法理解已經陷入愛情裡阮皙的心中感受,誇了段易言幾句,就沒再說話。


飛機裡重新陷入一陣安靜氣氛,直到阮皙把情緒緩過來,抬起頭,看向獨自品著葡萄酒的阮玥:“段易言這麼優秀……你和姜靜格為什麼不近水樓臺先得月?”


阮玥:“?”


“我看你和他……挺熟的。”


阮玥放下酒杯,冷豔著臉說:“我是要搞事業的,誰有空玩這些情情愛愛。”


阮皙抿嘴,過了幾秒忍住沒往下說。


不過阮玥話裡的興致來了,又提到:“至於姜靜格,我原先以為她最終會挑段家聯姻,豪門裡那些男人她都熟的很,要挑肯定是挑最完美的那個,不過顯而易見你一個小女孩比姜靜格更有本事搞定段易言。”


姜靜格用了二十來年也就隻是段易言身邊一個紅顏知己。


阮皙用了一個月,就名正言順的當上了段小太太。


這方面阮玥是佩服自己的妹妹,平時看起來安靜乖巧,總是悶不吭聲的幹大事兒。


阮皙最終扯了扯唇,聲音很無力:“過獎了姐姐,我什麼本事都沒有。”


阮玥:“妹妹自信點,起碼到現在你是第一個能跟他同床共枕的。”


這話要是往深一層解讀,又是不同的意思。


阮皙將白細的手指擋住發紅的眼睛,輕輕的笑:“以前也有女人想跟他同床共枕嗎?”


阮玥心想還挺多的,畢竟段易言在名媛圈內的名聲俱佳,是頂級的男神人物。


當初圈內大家年紀都很輕,正處於青春懵懂的時候,有一次姜靜格私下約段易言開房,不是要確認關系談戀愛,隻是好奇大膽的試試男女之間那種事。


圍繞在身邊的,選來選去就段易言條件最好。


而且不用他負責,上完就可以提褲子走人那種。


結果段易言直接報警了,讓警察將還未滿十八歲的姜靜格抓到少年所去教育一番。


這事讓姜靜格險些跟這個手段陰險狡詐的男人絕交,冷戰快大半年,之後姜靜格回頭就交了法國的浪漫情人。


結果顯而易見,姜靜格被第一任花心的浪漫男友渣了,還是段易言幫她擺平了爛攤子,鬧僵了關系這才緩和。


這些事阮玥自然不會跟阮皙如實吐出,她情商再低也不至於故意說出這種事膈應自己妹妹。


所以阮皙問出有沒有女人想和段易言同床共枕的時候,阮玥直接搬出了謝家那位傻千金:“謝思焉吧,她對你老公虎視眈眈很多年了。”


“自從段易言跟你結婚後……謝家怕自己女兒出去瘋,一直把謝思焉關在某個廟裡靜心呢。”


“……”


姐妹倆話題一旦說開,十幾個小時的飛程似乎也不難熬。


飛機落地在國際飛機場的時候,天色還不算太黑。


阮皙手機開不了機,身上也沒錢,暫時隻能跟著阮玥走。


她提著大提琴,瘦弱單薄的身形怎麼看都跟要被壓垮一樣。阮玥踩著十釐米的高跟鞋走了兩步,又看看她,最終伸手接過來:“我幫你拿,不然你哪裡磕碰到,回阮家被看見還要以為是被我打了。”


阮皙低落的情緒沒辦法讓自己笑出來,安靜地跟上車。


阮玥這時看著震動的手機,紅唇吐出的話卻是對她說:“段易言打電話來了,要接嗎?”


“不了。”


這兩個字,阮皙想也沒想拒絕的徹底。


她現在很多事沒理清楚之前,不想被段易言幾句話影響到。


就這麼冷戰著吧,反正他也忙。


第53章


桑盛盛劇本上關於大提琴的戲份在五天後全部拍攝結束,阮皙的工作也終於告一段落,當天下午搬離了劇組這邊的酒店套房。


她沒有回公寓住,而是回到了阮家住一晚上,與父母在書房真情實感的談心到了半夜後,次日就被保鏢護送去了私人醫院復查自己的手腕。


阮皙沒有問阮家和段易言私下籤的協議內容,她選擇保全了彼此的體面,那部被摔壞的手機也一直開不了機,就像是把她和段易言聯系感情的橋梁給砍斷了。


整整一周時間,兩人都不曾有通話過。


接下來阮皙去拜訪了她的恩師俞舒濃,一切事情都進展的順利。


她將復出,沒有高調的像外界宣布,而是跟在俞舒濃的身邊,就如同當年,出入各種演奏會的場所,也逐漸地出現在了大眾的視線下。


周六下午,歌劇廳。


阮皙陪著俞舒濃去聽一場演奏會,她落座在前排,因為最近沒休息好的緣故,養了點肉的下巴又重新變得尖尖的,身材很是單薄,穿著一條純黑色的裙子,也越發襯得肌膚白的晃眼。


她這樣身份的名媛,出來正式場合都是被保鏢重重護著的,闲雜人等是不能輕易靠近。


安靜地聽完了這場大提琴演奏會,臺下觀眾卻一個也沒走,俞舒濃不急著起身,出聲問:“感覺怎麼樣,找到當年舞臺的感覺了嗎?”


阮皙看著臺上對觀眾們誠懇鞠躬的公主裙少女,仿若是看到了當初17歲前的自己。


俞舒濃微笑,對她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在場的觀眾們集體都在激烈的鼓掌,似乎早已經等待多時她的回歸。


阮皙坐在原地愣了少許時間,眼眸對視上恩師鼓勵的眼神,比起之前獨自關在房間裡拉奏大提琴,這應該是她四年後首次登臺表演。


演奏廳裡隨著一陣掌聲結束後,隨後變得安靜無聲。


阮皙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微抿著唇,露出了一絲笑容。


她提起裙擺緩緩地走上臺,不需要任何語言,單薄美麗的身影站在燈火下,仿佛像是一幅靜止了的畫卷,給足在場的人視覺上的享受,移不開眼。


阮皙伸出雪白的手指,輕握住那微涼的琴弓,此刻她和演奏的樂曲是完美融合一起,整個世界都是空虛,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幻影。


她神隱四年,重新回歸再次給臺下的眾人帶來了一場聽覺的盛宴。


等曲子結束,阮皙緩慢地放下手中的琴弓,卷曲漂亮的眼睫下早已經霧蒙蒙,她看不清臺下觀眾的表情,卻能從更加激烈的掌聲中感受到這個世界對自己的善意。


【曾經考入頂尖音樂學院卻傷手退隱四年,音樂世界的天才小公主重返舞臺——】這條新聞在第二天就迅速地佔據了各大媒體的頭條板塊。


當年阮皙因為被人熟知的豪門背景和清純長相的外表,在舞臺出色的演奏和多次獲獎,沒少受到外界媒體的好評,如今即便是突然回歸,也是深受觀眾緣。


她不驕不躁,這些天陪同著俞舒濃繼續出入各種音樂會場所,恍然間有一種置身在當年的錯覺。


隻要她拿起琴弓的那刻,屬於她的光環又重新地回來了。


阮皙沒有急於開個人演奏會,而是經過恩師的推薦,演奏了幾場大提琴。她拒絕任何媒體的採訪,每周一的時候,會去私人醫院復查手腕處當年的後遺症。


時間飛速過的很快,轉眼間半個月就這樣沒了。


結束一場舞會後,阮皙被保鏢護送著回到另一處別墅的住址,前天她原先住的地方被一個資深的樂迷跟蹤調查到,深夜買了一大捧玫瑰花擺在門口,想像她深情告白一番。


這個舉動在安保人員眼裡無疑是威脅到阮皙的人生安全,當晚就臨時地換去了酒店。


阮皙對此,隻能無可奈何的搖頭。


17歲前她的樂迷大多數都是把她看成一個乳臭未幹的女孩,時隔四年之久,曾經的小女孩已經慢慢的長大了,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她回到新的別墅已經凌晨,拖著一身疲憊在沙發上躺了會,抬手蓋在眼睛上。


兩名黑衣保鏢先上下樓把別墅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確定是安全的後,才重新地來到客廳:“小小姐,我們先回去了,需要給您留下一部手機嗎?”


阮皙隨身帶著的手機是被摔破的那部,明明已經開不了機她也不拿去修,也不換新的。


這等於是把朋友圈和網上的新聞都給屏蔽了,有人想找她,就隻能打電話到保鏢手機上。


她慢慢地抬起眼,靜了兩秒說:“別墅有座機,有事我會聯系你們。”


保鏢點頭:“好,明早我們來接您。”


隨後,整棟別墅除了燈火通明亮著外,一切都顯得安靜無聲。


阮皙在沙發又躺了一會,恢復力氣才爬起來。


她看到昂貴的地毯上堆放了二十幾件精美的禮物,都是一些大提琴界內的人士送的。從俞舒濃那邊搬來,被保鏢放在了客廳裡。


晚禮服的裙擺被提起,她雪白的膝蓋虛跪在地板上,拿起禮物一件件的拆。


並不是想看別人送了自己什麼,純粹是無聊打發時間。


阮皙拆幾個,又拿起來另一盒,將包裝袋小心翼翼地拆開後,發現裡面是一條手鏈,純手工打造,款式細細的雅致精致,淡粉色很襯人。


她一眼就看中,翻了下包裝袋發現沒有備注名字。


阮皙將這條手鏈拿到燈光下看了許久,喜歡是喜歡,但是來歷不明的人送的,是絕對不會拿出來佩戴出門的。


——


晚上十點多,別墅一樓的燈光被盞盞熄滅。


她現在習慣的生活作息便是如此,白天在外被眾星捧月著參加各種華麗的場合,晚上回來就拆禮物,身為豪門小公主,是從不缺旁人爭前恐後送上門的禮物。


等時間到了十點,阮皙便褪去她漂亮的公主裙,脫掉高跟鞋,光著腳踩上樓去睡覺。


房間裡暗著燈,阮皙洗完澡就抱著被子熟睡過去,她最近很少做夢,今晚不知怎麼的,在夢裡不停地在舞臺上拉奏著大提琴,然後臺下沒有觀眾,在陰影處隱約可以看清坐著一抹男人的身影。


她放下大提琴,慢慢地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正當漆黑的眼眸不由地睜大,看清坐在觀眾臺上最後一排的是穿著墨黑色西裝的段易言時,心髒猛地抽了下,緊接著沒等她做出反應,突然看到姜靜格一身豔麗的紅色深V長裙也坐在旁邊。


她挽著段易言的手臂,美豔的容顏露出歉意的笑容:“阮皙,你和段易言離婚吧……他的白月光是我。”


阮皙踩著腳下的高跟鞋生疼,像生了根,想走想逃都移不開步。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兩個男女恩愛甜蜜。現實中她幾次紅了眼,都用手指用力的壓下,可在夢裡哭的很是傷心。


段易言溫柔又殘忍的告訴她協議的真相:“抱歉,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們結束吧。”


阮皙張了張嘴,喉嚨卡的跟什麼似的,哭得快不能呼吸的時候,她終於從噩夢中給醒來,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不知怎麼睡的,整個人滾落到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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