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阮皙坐在馬桶上,默默地盯著自己裙擺,恐怕是趕不上晚飯了。


阮正午明顯是看到微博熱搜上她拉奏大提琴的視頻,激動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隻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爸爸最近競拍到了一塊地皮,請設計把它建成歌劇院怎麼樣,弄一個全城最大的演奏廳。”


“爸爸,不用了。”


阮皙拒絕的聲音並沒有勸退阮正午的熱情,甚至還說:“把段易言也帶回家吃飯,爸爸要獎勵他一千萬。”


“……”


話到這份上,阮皙隻好說:“我在美國,爸爸您能派人來接我嗎?”


阮正午問:“你怎麼跑美國去了?”


阮皙沒有提起別的,不願意說:“我想現在回家。”


阮正午對女兒的要求向來是百依百順,便問她要了地址,並且說:“會有人來接你,寶貝乖,爸爸在家等你回來。”


阮皙輕聲應了一聲,隨後便掛斷電話。


她不急著出去,一襲柔軟長裙坐在馬桶上靜靜地想事情。


直到眼睫微顫,拿手機編輯了條短信問遠在國內的桑盛盛:【我首富爸爸說,要獎勵段易言一千萬,為什麼要獎勵?】


發完後,手機時間也顯示早上六點半了。


……


阮皙在衛生間裡磨蹭了很長時間才出去,這時房間光線已經亮起,段易言坐在床沿,長指不緊不慢地捏著眉骨,見慣了他穿襯衫的模樣,難得一身黑色的T恤,又沒睡醒的狀態。


反而顯得他火氣旺,年輕氣盛三分。


阮皙走出來,就被他的眼神直直掃過來。


不過她不帶怕的,畢竟很快就有人來接自己回國。


“我沒讓周禮準備我的早餐,附近有餐廳店嗎?”


阮皙先沒有提起昨晚深夜的事,有意無意地走到房門口,試探地去開鎖,說實在的,她不想跟姜靜格她們吃飯。


這回段易言沒強勢攔著她,跟著起身,嗓音還帶著初醒的沙啞:“想吃什麼,我給你煮。”


說話間,伸手想去牽她手。


阮皙不動聲色地避開,挽起自己烏黑的長發,側頭對他一下:“不麻煩你了。”


第52章


阮皙自知有時候脾氣倔起來,也是很難搞。


她不想和段易言圈內的朋友一起吃飯,又不知道附近的餐廳在哪裡。於是就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擺弄著那部被男人摔破屏幕的手機。


周禮早起經過的時候,還要神經大條的問:“阮家小妹妹,手機怎麼摔壞了?”


阮皙漆黑的眼睛輕抬,想讓他去問問段易言。


這時住在二樓的姜靜格也早起下樓了,換了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裙,身材性感穿什麼都能駕馭,她把頭發綁起,目光先看見在廚房忙碌的身影,隨口就問:“今天早餐是易言親自下廚?”


周禮笑著調侃:“我們這些舊人哪有這種待遇,段小太太獨一份兒。”


姜靜格什麼也沒說,找了個餐桌的椅子坐下,拿起三明治就吃。


比起她這種什麼都能投喂,阮皙不吃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就顯得格外的嬌氣。不過有個願意去重新做早餐哄的,周禮也不好說什麼。


他被段易言叫到廚房去了五六分鍾,還關上門。


客廳裡又重新剩下阮皙和姜靜格兩個女人,每當這時候就格外的氣氛安靜,互不搭理。


過一會兒,周禮端了半碗面出來,看這架勢是死皮賴臉從段易言的鍋裡搶來的,他倒是沒坐在餐桌,而是陪著阮皙待在沙發這一邊。


段易言也端了碗新鮮的排骨面出來,放在茶幾上,又對板著臉的女孩兒低聲說:“我出個門。”


阮皙挺不高興的情緒其實他都看在眼裡,這會兒隨便拿把車鑰匙就出來,也不知道做什麼。她拿起筷子,把碗裡的面條一根根的挑著吃。


周禮吃面就比她大口多了,過了會,見姜靜格吃完上樓。


客廳裡也沒有第三人,他跟闲聊般,找話題道:“昨晚易言回來我都睡了。”


阮皙攥著筷子繼續挑面吃,卷曲的睫毛下垂半扇,壓根不搭理他這句話。


周禮自顧自地,接下去說:“前兩天我這腳給扭了,不方便開車,否則昨晚怎麼也不能耽誤你和易言新婚夫妻獨處的私人空間。”


這算是變相地在解釋,阮皙放慢吃東西的節奏,揚唇對他一笑:“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周禮:“……”


阮皙不是氣段易言深夜去接參加酒局的女性朋友,問題的根源所在也不單單是姜靜格身上。她心中堆積的情緒中更多的是失望,就好似興高採烈的想去做一件事,結果被人當頭淋了冷水一樣。


段易言沒有她想象中那麼歡迎自己過來,情緒表現的並不熱情。


阮皙認知到這個的時候,傷心是在所難免。


何況再看到一個隱形的女性情敵和他在國外同吃同住,情緒就徹底的壓制不住了。


她視線又落在茶幾上的糖果上,慢悠悠地說:“這種糖好吃嗎?”


周禮不敢亂回答,以沉默看著她。


阮皙扯了扯淺淡的唇,面前的這碗排骨面沒什麼胃口。


段易言是會給她煮面吃,那也會給姜靜格買糖吃啊……


——


在男人外出沒回來之前,阮皙的手機就先響起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走到陽臺處接通,令人意外的是電話裡傳來的聲音主人是阮玥:“爸爸給我打電話,讓我來接你坐私人飛機回國內。”


阮玥簡而易懂,說明了為什麼會打這通電話。


阮皙沉默一秒,沒想到爸爸派的是阮玥過來。


“我還有十分鍾到你住的地方,收拾一下行李。”


“好——”


掛了電話後。


阮皙轉過身,正好對上妄想要伸長耳朵偷聽的周禮。


“……”


場面還有點尷尬的意思。


沒等周禮醞釀好開場白問,阮皙一邊走上樓,一邊微笑著說:“我姐姐來接我了,等段易言回來,你幫我跟他說聲。”


“阮玥嗎?”周禮緊跟其後說:“要不讓她進來喝杯茶,大家都是朋友……”


阮皙提著裙擺回頭,繼續笑了笑:“不了吧。”


周禮還想跟進來,結果到房門口的時候,被攔下了。


“這裡是主臥,你要跟我進來嗎?”


阮皙單薄的身影就站在門內,還給他讓了路,聲音極輕地問了一句。


周禮到底是男性,該避嫌的都得注意點,所以也成功被阻止了腳步。


阮皙看了他一眼,緊接著巴掌大的臉蛋沒任何表情,將房門重重關上。


-


阮玥的性格是圈內向來說一不二,她倘若要做成功一件事就沒任何商量的餘地,這次聽從繼父的吩咐來接妹妹,區區一個周禮是攔不住。


十五分鍾後,她將阮皙從這棟別墅裡接走,吩咐保鏢開著車直接去了機場。


等段易言回來的時候,走進客廳,看到的是周禮喪著臉色,先一步開口說:“這不怪我沒留住人,阮玥殺來把你老婆帶回國了。”


段易言原先臉龐上懶散的神色變淡,邁步先上樓,他推開主臥的房門,發現裡面被整理的很幹淨,深灰色的床單換成白色,枕頭也都換了,連地板的一根頭發絲都仔細擦過。


他抬眸,看向空空如也的窗臺,大提琴也不在。


關於阮皙的東西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走之前,是刻意的打掃過住了一晚的房間。


段易言視線掃了一圈後,面無表情地將手裡拿著的新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修長的手指骨輕抵著。這時門外被敲響兩聲,姜靜格的聲音傳來:“我們該去拜訪紀老了。”


——


阮皙這邊離開了別墅後,一個小時就乘坐上私人飛機準備回國,她將大提琴也帶走了,等起飛後,發現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不知是電源耗盡還是昨晚摔壞屏幕的後遺症。


一旁阮玥倒了杯葡萄酒喝,見狀好心開口說:“想給段易言發消息麼,我手機借你。”


阮皙沒有想給段易言發消息,她拒絕了這位的好意,細白手臂隔著裙擺抱住了自己膝蓋,側著臉蛋,安安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高空。


阮玥不太習慣跟這樣柔弱嬌氣的女孩子相處,自小記事起,她印象中阮皙就體弱多病,要一個團隊的管家保姆們二十四小時看著,不是對奇奇怪怪的東西過敏,就是三天兩頭感冒生病。


加上她時刻謹記著自己是被帶到阮家的拖油瓶,很怕要是弄壞這個妹妹,沒辦法跟養育自己的繼父交代,久而久之,阮玥就對阮皙避而遠之。


現在看她又是一副小女孩受委屈的模樣,飛機的休息間也就姐妹兩人,阮玥喉嚨低咳兩聲,找點話打破平靜:“段易言惹你生氣了?”


阮皙轉過頭,漆黑的大眼睛看著她。


太幹淨的,仿佛涉世未深一樣。


阮玥說:“段易言應該不敢惹你,他跟爸爸籤了協議的。”


阮皙有一瞬的怔意,胸口的心髒猛地抽了兩下子。


她沒當場問阮玥,而是眼睫毛低垂,掩飾住一絲驚訝的情緒,極力地平復著聲音說:“他是惹我了,籤了協議也沒用。”


阮玥到底是自己創業做老板的,平時肯定不至於被這麼忽悠過去。


但是她先入為主以為關於聯姻這種事,私下的協議雙方應該都是知情的,何況也一直覺得段易言是賣身進阮家來,地位肯定比阮皙要低一等。


“他兇你了?”


阮皙搖頭,用指尖不動聲色地掐著手心,表面有些傷心地說:“我不想回憶……姐姐,但是他跟爸爸籤的協議肯定沒做到。”


阮玥並沒有被套出協議的內容,冷豔的臉蛋露出表情,安慰她:“回去你跟爸爸說吧,他籤了賣身契還敢不伺候好你,欠收拾呢。”


阮皙見狀,微微的低下頭。


在阮玥沒發現的視線角落裡,她的白細指尖是在顫的,說難聽點,有句老話叫一僕不侍二主。


段易言已經跟她協議過,兩人合約結婚,隨時由她解除關系。


那他私下,把自己婚姻高價又給賣了一次給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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