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不是他早有婚約,不知道往他身上撲的女子有多少。


  孟瑜山見她不願,也沒強求,正欲要陪她一起去逛梅園時,一名年輕的公子過來,拉著他就走。


  “瑜山,你來得正好,那邊要鬥詩呢,你趕緊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孟瑜山搖頭拒絕,未婚妻就在身邊,他不能丟下她。


  哪知道褚映玉卻道:“瑜表哥,你去罷,這裡太冷了,我想去暖閣那邊坐坐。”


  她對那些貴女們玩的遊戲不感興趣,這裡也沒什麼交心的好友,隻有無視和排擠,不如一個人清淨。


  孟瑜山道:“我送你過去……”


  “不用,我找個下人帶我過去就行。”褚映玉朝他擺手。


  孟瑜山還想說什麼,來找他的公子已經不耐煩,一把將他拉走,同時對褚映玉說:“褚家姑娘,瑜山就先借我,等會兒再還給你啊。”


  這話說得有趣,褚映玉以袖掩唇,雙眸微彎,清柔的聲音響起。


  “好呀。”


  孟瑜山看得一愣,一個沒防住便被人拉走。


  見孟瑜山離開,褚映玉也離開這邊。


  遠離行幕那邊後,她往四處看了看,想找個下人給她帶路,然而梅園裡伺候的下人都在行幕那邊候著,根本找不到人。


  對此她也沒太在意,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隨便挑了個方向走。


  不知走了多久,還是沒有見著人,褚映玉已經累出了汗,後悔今天穿得太多出來。


  看了看周圍,正準備找個地方歇息會兒,一個人迎面走來。


  看到他時,褚映玉下意識又想要躲,但這次沒有孟瑜山在,旁邊的梅樹也沒有粗壯到能遮擋住一個人的地步。


  她隻好硬著頭皮站在原處,微微垂首,恭敬而立,希望他別搭理自己。


  人越是不想什麼,越是來什麼。


  褚映玉看到視野裡出現一雙黑底雲紋的靴子,停在她面前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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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風靜靜地吹拂,此方天地似乎都變得安靜。


  褚映玉看著出現在視野裡的那雙男性靴子,沒辦法再自欺欺人,說他隻是路過。


  兩人誰都沒有出聲,一直安靜地站著。


  好半晌,還是褚映玉怕被人看到,朝他行了一禮,主動詢問:“殿下,若是沒什麼事,臣女……”


  “過來!”


  他打斷她的話,聲音裡透著幾分不悅。


  褚映玉神色一頓,見那雙靴子已經移開,越過她,朝前走去,隨著他的走動,冷風吹起那玄色的衣袍下擺。


  她猶豫了下,最後還是默默地跟上。


  其實她也想知道他這般反常到底是為什麼。


  撇開剛才在路上的偶遇不談,在靖國公府,他讓蘇媃叫自己過去見面,以及現在尋過來的舉動,都讓她心頭發緊,隱隱覺得不對勁。


  心裡的某個懷疑再次生起。


  難不成他也重生了?


  這麼一想,褚映玉心中驚疑不定,終於抬頭,看向前方的男人的身影。


  他的身姿挺拔修偉,身高腿長,雖然走得不快,仍是讓她跟得吃力,不過一會兒,兩人的距離就拉得老遠。


  直到他突然回頭,看到她落後一大段路,便停下來,站在那裡等她。


  見狀,褚映玉又有些猶豫,覺得他不像重生的樣子。


  如果他也重生了……


  上輩子最後見他時,兩人曾經一起去香山寺,當時在香山寺的竹林裡,他特地放慢腳步,陪她走在竹林間。


  那時候的他雖然不算得體貼,多少學會遷就她。


  褚映玉想,養隻狗都能養出感情,何況是養個妻子。她努力地作好他的妻子,甚至當時為了過得好一些,也曾討好過他。許是她這皇子妃做得不錯,他對她的態度也漸漸地多了些軟化,學會關心她的意願。


  褚映玉一路胡思亂想著,發現他越走越偏,不禁有些忐忑起來。


  他們來到一處被梅樹環繞的亭子。


  亭子裡的圓桌上,紅泥小爐正咕嘟地煮著茶水,旁邊還有幾個食盒,周圍豎起行幕,能擋住凜冽的北風。


  陸玄愔走進去,然後偏首看她。


  褚映玉越發的糊塗,不解地看他,揣摩他的意思。


  和他夫妻三年,因他不愛說話,她也學著揣摩他的言行舉止,推測他的意思,大多數時候,她都做得極好。


  是以在見他默默地盯著自己,又抬手指著鋪著藤黃色葛布坐墊的石凳時,褚映玉明白他的意思。


  他讓她坐下。


  她忐忑地坐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幕真的讓她驚訝了。


  隻見那位尊貴的七皇子殿下拿起紅泥小爐上的銅壺,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正好她剛才走了許久,出了汗,冷是不冷的,但渴了起來。


  褚映玉盯著那杯色澤澄澈的茶,越發的謹慎。


  她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單刀直入地問:“七殿下,您叫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然而,她問得直白,那位殿下也很直白地指著桌上的食盒,對她說:“吃!”


  這是讓她吃的意思。


  雖然話不多,也簡短了點,不過很容易理解。


  褚映玉頭皮發麻,試探性地說:“這、這不好吧,七殿下和舍妹有婚約,您若是有事可以直接找惜玉,不必如此迂回……”


  聽到她這話,陸玄愔的眉頭微微蹙起,神色居然透著幾分不悅。


  “不是。”他冷聲說。


  “什麼?”褚映玉一時間有些懵。


  他抿起嘴,眉宇間的神色越發的冷冽,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盯得她背脊發寒,有些僵硬地移開目光。


  可能是上輩子的習慣,隻要看他擺出這副模樣,褚映玉居然會下意識地想,他這是又生誰的氣了?


  不會是生他自己的氣,在想著要怎麼說話吧?


  會這麼猜,也是上輩子有好幾次,她都發現他莫名其妙地生氣,又不像是生她的氣,更像是生悶氣。


  褚映玉覺得這樣不行。


  七皇子的行事實在太怪異,明明他和褚惜玉有婚約,等到臘月時,宮裡就會賜婚,自己和他坐在這裡算什麼?


  原本她還猜測他是不是也重生了,但這一番觀察下來發現,他並沒有重生,如果他也重生,不會對她如此陌生,至少會知道,她其實不愛吃豌豆黃,不會讓人準備這東西。


  既然他沒有重生,這些古怪的行為就很令人費解。


  至少上輩子,在她替嫁之前,兩人根本沒有在私下見過面的。


  兩輩子太多的不同讓褚映玉警惕起來,讓她實在無法安心地坐在這裡。


  於是她大著膽子站起,撒了個謊,“殿下,臣女的妹妹應該要來尋臣女,臣女就不打擾殿下,先走了。”


  說著她站起身,端莊地行了一禮,便低著頭離開。


  褚映玉一直往前走,沒有回頭。


  直到走離那地方,都沒有聽到七皇子開口叫她的聲音,也沒有見有侍衛出來攔住她,總算松了口氣。


  如果是其他皇子,她斷然不敢如此大膽。


  但若是陸玄愔的話……她知道他的規矩雖嚴,卻從來不會遷怒無辜之人,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個難得體恤下屬的好主子。


  她為他打理皇子府,在府裡等待他歸來,不時向他匯報府裡產業的收益,其實和蘇媃等人也沒什麼不同,也算是他的下屬吧?


  褚映玉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站在梅樹下怔怔地發了會兒呆,然後繼續走了。


  這次比較幸運,終於遇到一個下人,對方將她帶到附近的暖閣。


  來到暖閣,褚映玉脫下鬥篷,坐在那裡喝著茶,望著窗外的梅花,如此賞雪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不久後,那些遊玩的公子小姐也過來了。


  明惠郡主被人簇擁著,臉上的笑容明媚,坐在主位上和旁邊的人說話,笑聲一陣陣的。


  明惠郡主在暖閣旁的一處花廳設宴。


  宴上雖分男女席,卻沒有豎起屏風,能互相看到對方,是以貴女們比以往要更斯文、更秀氣,一舉一動,端莊優美。


  下人將烤好的鹿肉端上來,女客桌上有果子露、花釀等,男客則配上清酒。


  褚映玉看向男客那邊,沒有見到七皇子的身影時,先是松了口氣,爾後心裡微微一哂。


  這裡受邀過來的,大多都是京裡的那些勳貴世家的小姐和未出仕的公子,或者是像孟瑜山這種住得近的,禮貌應邀。


  像七皇子那種手握兵權,或者位高權重的,自是不屑受邀,與這些人坐在一起。


  如果是以前,褚映玉一定覺得,七皇子會來此,是因為未婚妻褚惜玉在這裡。


  但現在,她有些不太確定。


  雖然肚子有些餓,褚映玉仍是沒什麼胃口,不好表現得太明顯,慢慢地吃著烤鹿肉。


  鹿肉烤得外焦裡嫩,放了香料,極是美味,不少人皆贊嘆不已,紛紛感謝明惠郡主今天的款待。


  明惠郡主笑得很爽朗,“諸位不必客氣,難得來此,都放開來吃喝。”


  眾人端起酒敬她,可謂是賓主盡歡。


  許是難得男女湊到一起,氣氛漸漸地變得熱烈,男客那邊開始鬥酒。


  褚映玉看到被人拉著喝酒的孟瑜山,他雖然婉言拒絕,仍是被人灌了不少酒,那張斯文俊逸的面容湧上幾分酒意,溫潤的黑眸越發的湿潤,含笑坐在那裡,如玉公子,令人見之忘俗。


  女席這邊大多數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明惠郡主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公子們發現明惠郡主對孟瑜山的關注,越來越多人朝他勸酒,就算孟瑜山拒絕,仍是被灌了不少,最後借著酒力不勝,被幾個友人扶下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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