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嘖嘖......


  裴奸臣不愧是?裴奸臣,陰險!狡詐!不要臉!


  沈栀栀想到這,偷偷打量裴沅禎。難怪他?一反常態打扮得像個富貴公子,原來是?要見尤小姐啊。


  她這廂邊偷偷打量,邊兀自胡編亂造。


  裴沅禎忍了會,原本想忽視這婢女的視線,可漸漸地,這婢女越發大膽起來。


  居然敢盯著他?看!


  “沈栀栀!”他?無奈開口。


  “啊?”沈栀栀回神。


  “即便?好?看也不必如此直白!”裴沅禎故作沉臉:“下次再如此,我挖了你的眼睛。”


  “......?”


第29章


  岱梁處於大曌東南之地, 此行一路南下,行水路即可到達。


  隻不過?,裴沅禎此去岱梁查案似乎並不著急。貨船行了一天一夜後, 在次日傍晚換了艘精致奢華的?大船。


  上船後, 沈栀栀瞠目結舌卻又覺得以裴沅禎的?身份也合情合理。


  這艘船高達三層,第一層是侍衛及下人們?所用,第二層則是寬敞且喧鬧的?雅廳。


  之所以喧鬧, 是因為?船上帶了許多?歌姬,沈栀栀私下聽說當地聞名的?青樓頭牌也來了。


  頭牌長?什麼樣她還沒看到, 但這些歌姬們?個個妖豔嫵媚、絕代風華, 實在令她嘆為?觀止。


  她看向裴沅禎,而裴沅禎卻像習以為?常似的?,將他一身富貴公子哥的?打扮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輕狂而慵懶地坐在軟榻上,長?腿曲起, 十足一副紈绔公子的?模樣。


  沈栀栀還是第一次見?裴沅禎居然也有?這樣的?面貌。


  不過?想想也覺得沒什麼詫異,畢竟裴沅禎沒當首輔之前也曾是裴家?的?富貴子弟,這樣的?聲色場所想必是經常去的?。


  她下意識看向四周,門外閃過?一抹落寞的?身影。


  是尤冰倩。


  想了想, 她悄悄地追出去。


  “尤小姐。”沈栀栀喊住她。


  尤冰倩一身淺黃素衣站在船頭,她望著無?盡的?江岸,發絲被風吹得凌亂。


  略顯狼狽和悽涼。


  “栀栀姑娘有?何事?”尤冰倩轉過?身。


  “呃.....”其實沈栀栀也不明白追過?來是為?了說什麼, 但她見?裴沅禎居然在心上人面前毫無?顧忌地狎妓享樂, 實在很過?分。


  同時也令她費解。


  裴沅禎不是喜歡尤冰倩嗎?為?何還做這些讓心上人誤會的?事?


  想來想去, 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兩人之間起了龃龉。


  她曾在話本子看過?這些橋段, 女子為?了讓男子在乎故意選擇做些讓男子發醋的?事。


  莫非裴沅禎是為?了讓尤冰倩起醋意?


  可這法子......


  “尤小姐別難過?。”沈栀栀說:“大人......公子其實不是這樣的?人。”


  此次南下查案,裴沅禎掩藏身份, 以京城富商子弟之名行事。是以,上船的?當日所有?人都改了稱呼。


  尤冰倩愣了愣,隨即笑道:“栀栀姑娘說得對,公子做什麼都有?自己的?理由。”


  沈栀栀點頭。你看看,尤小姐多?麼善解人意。


  她問:“尤小姐為?何一人在此?”


  “說來不怕栀栀姑娘笑話,”尤冰倩說:“我雖是個大夫,可一旦乘船就會頭暈,站這裡吹吹風會好些。”


  “哦。”沈栀栀越發同情了。


  尤小姐不僅得忍受暈船,還得忍受那個惡劣的?裴奸臣。


  實在是!


  太過?分了!


  她簡單安慰了兩句尤冰倩後,又回到大廳中。此時廳裡已經換了支歡快的?舞曲,有?舞姬在廳中央扭動腰肢,笑靨撩人。


  而裴沅禎則依舊半躺在榻上飲酒,似乎對舞姬們?的?舞姿沒什麼興致。那模樣,越發地像極了跟心愛之人怄氣。


  沈栀栀心下嘖嘖。


  裴奸臣此刻想必也不好受吧,心上人難過?了,他又能好到哪裡去?


  思忖片刻,沈栀栀走過?去。


  “公子,”她說:“您就不出去瞧瞧嗎?”


  裴沅禎掀眼:“瞧什麼?”


  “瞧......風景啊。”沈栀栀勸:“尤小姐在外頭呢,她可喜歡這的?風景。”


  裴沅禎可有?可無?點頭,神色寡淡。


  “......”


  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栀栀心想。


  裴沅禎如何,沈栀栀是不想同情的?,但她同情尤冰倩。相處短短兩日,她發現尤冰倩這姑娘是個善良之人,聽說她皮膚幹裂難受,還特地送了瓶油膏給?她。


  沈栀栀撇撇嘴,覺得這對權臣貴女果真是虐戀坎坷。


  她這邊胡思亂想,猶豫要不要再?勸勸時,有?侍衛進來稟報。


  “公子,前頭迎面來了艘船,此處河道狹窄,可要先靠邊讓一讓?”


  裴沅禎冷眼斜過?去。


  侍衛忐忑,硬著頭皮道:“屬下已經派人與對方交涉過?,可對方強勢,並不打算相讓。屬下想著公子此番出行低調,不宜節外生?枝,特地前來請示。”


  “對方是何人?”


  “是畈城首富之子,其舅父乃澶州知府,此次是特地來澶州為?其舅父賀壽。這位陳公子為?人極其囂張跋扈,出了名的?不好惹。”


  裴沅禎唇角微勾:“是麼,那就惹他試試。”


  “是。”


  侍衛離開後,沈栀栀還在想是怎麼個惹法。然而沒過?多?久,一陣轟隆巨響,船身猛地搖晃。


  沈栀栀差點站不穩,扶著柱子不敢動。


  須臾,就聽到許多?人在喊:“撞船了!撞船了!”


  她跑出廳外一看,傻眼了。


  沒想到裴沅禎所說的?惹一惹,居然是毫不客氣地直接撞上對方的?船。


  裴沅禎的?船堅硬,防火防箭還能防偷襲,自然不是一般的?商船能比。


  那首富之子的?船頓時被撞出個大窟窿,而且連船帆都給?撞折了。


  隱約還能聽見?對方船上鬼哭狼嚎。


  少頃,有?個金玉紫袍的?白嫩公子捂著額頭站在船前,指著她們?這邊大喊:“何方宵小,居然敢撞爺的?船,活得不耐煩了?給?我把他們?拿下!”


  陳公子帶的?豪奴多?,個個都是打架好手,二話不說就氣勢洶洶地衝過?來。


  但他們?遇上的?是裴沅禎的?侍衛,這些人在戰場上皆能以一敵百,這些豪奴豈是對手?沒兩下,都被踢進了水中。


  頓時,又是一片哀嚎震天。


  沈栀栀看向廳裡依舊坐得四平八穩的?裴沅禎。


  此時,他換了個更?慵懶的?姿勢,還抬手示意歌姬們?舞曲繼續。


  “......”


  怎麼說呢?


  若說京城裴府裡住著的?那位是大曌十惡不赦的?裴奸臣,那麼此刻霸道蠻橫的?這位應該就是裴紈绔。


  沒過?一會兒,那陳公子居然被侍衛綁了過?來。


  “跪下!”侍衛一腳踹向陳公子的?腘窩。


  陳公子從小嬌慣,在畈城是無?人敢惹的?小霸王,平生?從未受過?這等?氣,哪裡肯跪?


  他跪下去,又忿忿站起。捂著被撞得流血的?額頭,怒罵:“狗娘養的?,你可知我是誰?”


  裴沅禎像是聽不見?,繼續慢慢悠悠地飲酒。


  他這人慣來如此,給?個眼神就像施舍,大多?時候,他甚至看都懶得看你。


  那陳公子見?同樣是個年輕公子,居然比他還狂妄還囂張,心裡那個氣啊。


  “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敢如此對我。這裡可是澶州境地,我舅父乃澶州知府。你得罪了我,豈會有?好下場?”


  這時,裴沅禎來了點興趣。他漫不經心地“哦”了聲,問:“什麼下場?”


  “哼!”陳公子昂起下颌:“你信不信我讓你走不出澶州。”


  裴沅禎緩緩點頭:“信。”


  “信還不放了我?”


  “放了他。”裴沅禎很好說話。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最好給?爺乖乖磕頭認錯,不然......哎喲——”


  他話沒說完,就被侍衛踹了個狗吃屎。發現牙齒也被磕出血時,頓時暴怒。


  “好得很!有?本事你報上名來!我今日非得讓你死在澶州!”


  “告訴他我是誰。”裴沅禎示意侍衛。


  “你聽好了!”侍衛說:“我家?公子是京城富商,家?中有?人在宮裡當差,豈會怕一個區區澶州知府?”


  “我呸!”陳公子不懼:“我還以為?是哪路大仙,原來是宮裡那些閹貨的?親戚,你可知我舅父是誰人手下?”


  他驕傲道:“京城裴首輔可聽說過??我舅父是裴首輔的?人。就算宮裡的?小皇帝來了,也得顧及裴首輔的?面子。敢惹我?等?著吧!你們?死定了!”


  侍衛嘴角抽抽,得到裴沅禎示意後,徑直將人拖出廳外,然後又是一腳將人從二樓踹入水中。


  沈栀栀在一旁觀了全程,整個人目瞪口呆。


  沒想到裴沅禎還有?如此跋扈的?一面。


  這哪是去查案的??分明是出來作威作福的?。


  她從欄杆望下去,水裡的?陳公子撲騰了會兒,被家?僕救走了。


  見?奚白璋優哉遊哉上樓來,沈栀栀走過?去,低聲問:“奚神醫,公子這是何意?不是去岱梁查案嗎?”


  都隱藏身份了不是該低調嗎?怎麼還惹是生?非這般張揚?


  奚白璋默默睇了她片刻,高深莫測道:“公子有?公子的?理由。”


  “......”


  這回答居然同尤冰倩如出一轍。


  奚白璋走了兩步,又後退回來,低聲問:“丫頭,問你件事。”


  “何事?”


  “你是怎麼做到在公子身邊如此好奇,卻還不死的??”


  沈栀栀:???


  奚白璋搖頭笑了笑,也不等?她回答,兀自走了。


  沈栀栀莫名其妙。


  .


  裴沅禎惹了人,居然並不急著走。當天中午,把船停在了澶州碼頭。


  美其名曰,乘船累了,下去歇歇腳。


  沈栀栀跟著他一同下船,而尤冰倩和奚白璋留在船上。


  沈栀栀想起下船時尤冰倩站在二樓落寞的?身影,默默嘆了嘆。


  在馬車去酒樓的?路上,她忍不住,委婉地問:“公子不帶尤小姐出來嗎?”


  裴沅禎換了身衣裳,不過?花色和料子依舊很花枝招展。他靠著車壁闔眼假寐,隻淡淡“嗯”了聲。


  隨後出聲問她:“你為?何如此關心旁人?”


  “奴婢......”沈栀栀張了張口,自己也不知為?何,許是同情尤冰倩,又許是尤冰倩送了她一盒油膏覺得過?意不去。


  “也沒什麼,”她說:“尤小姐一個千金貴女,此番隨公子出遠門人生?地不熟的?。而且還暈船,奴婢看她這幾日憔悴了許多?便關心一二。”


  她看向裴沅禎,想了想,開口道:“奴婢曾看過?一本話本子,說有?個女子與情郎鬧了誤會,情郎離開後夜夜胡思亂想,最後形容枯槁抑鬱而終。那情郎原本是想歸來再?與她解釋的?,誰料回來後竟是陰陽相隔了......”


  裴沅禎不緊不慢抬眼,眸子幽幽:“看的?哪本?俏寡婦與隔壁書生??”


  “......”


第30章


  沒多久, 馬車在一家酒樓門口?停下來。


  許是侍衛早就來知會過,掌櫃的連忙出門相迎。


  “貴客蒞臨,是小店的榮幸, 還請公子?下馬。”


  裴沅禎掀袍下車, 沈栀栀也跟著下去。就聽見掌櫃熱情地跟著介紹:“天字號雅間已經為?公子?準備好,膳食是咱們這最出名的清燉金鉤翅、碧蘿雞,還有花雕鰣魚。得知公子?從京城而?來, 鰣魚特地吩咐廚子?油炸金黃,用京城的百花釀加以焖炒......”


  裴沅禎上樓梯, 揮了?下手, 侍衛立即上前將掌櫃的攔住。


  “我家公子?喜清淨,盡快擺膳就是。”


  “哎哎哎,小的這就吩咐。”


  澶州富庶,因水系發達, 商業繁榮。且此處土地肥沃,田地碩果累累,被譽為?大曌東南糧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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