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看完以後，她轉頭看著路加：“我贏了。”

　　顧星星這一箭射得猝不及防, 待看清她射出的成績後，周博他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 他們眼神震動，小心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路加。

　　路加也在看著靶子。

　　少年單薄的眼皮下，漆黑的瞳孔像是被大雨洗過後的天空，甚至連那慵懶與沉倦的眼神都被清洗掉, 而透出了一絲清晰的光來。

　　他原本以為，她替許清晏玩兒遊戲，是出來幫許清晏接受他們的逗弄, 卻沒想到她是真的會射箭。他原本以為, 她挑了把粉色的弓是因為女生喜歡粉色，卻沒想到她是在挑趁手的射箭設備，從而射擊出更好的成績。他原本以為，她讓他先，是魯莽無腦, 卻沒想到她是成績太好，所以不在意誰先。他原本以為, 他射個八環，讓她一讓，卻沒想到她最後射出了十環。

　　一個八環，一個十環, 一個專業射箭運動員，被一個普高女生給吊打，而且成績就赤裸裸的展現在圓靶之上。而原本是她的恥辱柱的圓靶, 現在卻成了他的恥辱柱。

　　路加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反轉，在經歷過後，心底卻並沒有被打臉的不爽，反而滋生出一些驚喜和玩味出來。

　　路加收回視線，落在了高個兒女生的身上。

　　剛才她拿著弓，射箭的動作一出來，長臂拉開弓弦，側臉輪廓立體拉緊，漆黑的長睫下，那雙無害的狗狗眼裡光芒霎時間凝聚。

　　在那一剎那，路加就看出她的射箭功底來。

　　她不拉弓的時候，他還以為她是披著小野馬皮的小綿羊。而那弓一拉滿，他才看出她就是名副其實的小野馬。

　　他一向喜歡溫室裡柔軟的嬌花，卻不曾想到驕陽下的野草，是如此的熱烈和野蠻生長。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有意思。”路加笑了一聲。

　　路加這不明所以的一笑，周博他們也是迷惑了。但總歸路加笑了，代表他沒有生氣，沒有生氣就不會發飆，那他們也就不用緊張了。

　　在顧星星射箭以後，許清晏就看向了路加。路加的眼神在看向顧星星時，由開始的不在意，到現在的玩味，明顯是變了。

　　她目光凝緊，她看著路加，還沒說話，路加就扔了個筆記本過來。扔過去後，路加垂著眼皮看著許清晏，道：“我輸了，你們走吧。”

　　筆記本是硬殼的，就這樣生硬地被拋了過來。顧星星抬手去接的時候，許清晏卻已經伸出了手。她所在的角度不對，筆記本拋過來，堅硬的一角一下砸在了她的掌心上。

　　尖銳的筆記殼砸在掌心，帶來了一陣鈍痛。許清晏掌心一疼，手一下就松開了。松開手後，筆記本掉落在地上，許清晏的眼底一下暈出了一層水汽。

　　許清晏原本就是那種小巧秀麗的柔美長相，筆記本一砸，她長睫下的杏眼上水汽一下蓄滿了眼眶。她抬眼看著路加，漆黑的瞳孔上，水汽像是遠山的薄霧，帶著一種朦朧而又脆弱的感覺。

　　而偏偏她的眼神卻透著一種堅韌

　　這兩種感覺糅雜在一起，更能產生一種憐惜感。

　　路加看著許清晏，又看了一眼她的掌心，剛要說什麼。許清晏卻看了他一眼後，彎下腰撿起了筆記本。

　　撿起來後，許清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二樓。

　　剛才許清晏被筆記本砸得那一下，顧星星也看到了。要說被突然那麼砸一下，也確實是疼。許清晏那眼睛裡的水光，讓顧星星也疼了一下。

　　許清晏一走，她就抓緊跟了上去。

　　兩個女生一離開，周博看著許清晏那柔弱纖細的背影，對路加道：“加爺，人家小手都被砸紅了，你不追上去啊？”

　　路加乜著兩個女生下樓的背影，收回目光後，從箭筒裡抽出一支箭來。

　　長箭落在弓弦上，路加拉開長弓，捏緊箭尾的手指一松，“嗖”得一聲，長箭離弦，射在了圓靶的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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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清晏轉身後，走得速度飛快。而等到了樓梯上時，她的速度就慢了下來。剛才她轉身就走，顧星星都沒來得及看看她被筆記本砸中的手。

　　在許清晏停下來後，顧星星走到她身邊跟她並排著下樓，問道：“你手沒事兒吧？”

　　她話音一落，許清晏眸光一抬，看了她一眼。

　　許清晏長得一雙漂亮的杏眼，即使在剛才差點疼哭，眼睛裡也帶著一絲倔強，十分靈動。而她看向她的這一眼，卻和剛才的感覺截然不同。

　　她好像就在看路加時靈動了那麼幾秒，現在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顧星星被她看了這麼一眼，稍稍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到門口傳來了開門聲，和幾個男生吵吵嚷嚷的聲音。

　　“加爺！”

　　來的男生一共有三四個，為首的男生長得人高馬大，像是一頭熊。他叫著“加爺”的時候，一雙三角眼卻也看到了剛從樓梯上下來的顧星星和許清晏。

　　看到顧星星，熊男一雙三角眼裡，先是疑惑，而後霎時間清亮起來。

　　“哎，你不是……”

　　顧星星一看熊男認出自己，心中當即警鈴大作，她一把拉住許清晏，道：“快跑！”

　　說話間，顧星星拉著許清晏朝著門口“嗖”得一下跑了出去。而熊男還處在懵逼當中，等回過神來時，網吧的門都已經關上了。

　　“艹！”齊堯大喊一聲，轉身就要追出去。

　　而他還沒追出去，樓上就傳來了周博的聲音，道：“喊什麼呢？”

　　周博說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二樓的扶欄處。不光他，甚至連路加也走了過來。路加雙臂搭在扶欄上，垂著眼皮看著齊堯。

　　齊堯自封諾德高中校霸，但他們這種全是少爺小姐的私立高中，真正能打架的沒幾個。且不說他這個校霸水不水，就算不水，也拼不過體育高中那些人。

　　體育高中的人打起架來，不光體能佔優勢，而且還有不怕死的狠勁。

　　看到路加，齊堯立馬乖巧，叫了一聲：“加爺。”

　　齊堯是周博的同學，通過周博牽線認識了路加，周博和路加關系不錯，而他也靠著和周博這層關系，吃了不少路加的紅利。

　　今天來打遊戲，是周博喊他來的，齊堯打架不行，打遊戲還可以，完全可以充當陪玩工具人。

　　路加並不怎麼記得齊堯的樣子，在他叫了他以後，也不過淺淺應了一聲。他看著網吧關上的門，問道：“你認識她？”

　　要起路加，除了長得帥，射箭成績強，打架厲害之外，另外一個值得周圍學校學生們津津樂道的事情就是他換女朋友的速度了。

　　路加喜歡白軟嬌小的女生，小綿羊一樣乖巧的，這不過一年多的功夫，諾德高中二十幾個班的班花都做過他的女朋友。

　　他的狙擊取向，齊堯作為狗腿子自然是知道的。聽路加這麼問，齊堯道：“對啊，那不是許清晏嗎？我們高二年級的全級第一……”

　　齊堯還要繼續說，路加道：“另外一個。”

　　剛才齊堯進來的時候，他往樓下看了一眼，那個射箭很厲害的高個兒女生，在看到齊堯後，拉著許清晏就跑了。

　　路加這麼一說，不光齊堯，連他旁邊的周博都看向了他。

　　齊堯看了一眼周博，不知道路加為什麼問他另外一個女生，他小心回答道：“她叫顧星星，上周剛從西城轉校過來……”

　　“西城？”路加說了一句，笑了一聲。

　　怪不得射箭技術這麼好。

　　想到這裡，路加看著齊堯，問道：“她為什麼見了你就跑？”

　　被這麼一問，齊堯卑微地解釋道：“她是宋崇的同桌，和宋崇關系不錯，估計是怕我因為宋崇找她麻煩吧。”

　　路加聽到這裡，眼尾一挑。

　　“宋崇？”

　　“對啊！”提起宋崇，齊堯有些咬牙切齒，提醒路加道：“就是上次我說的，在餐廳找我事兒的那個。”

　　說起來，上次宋崇在餐廳直接把他的頭摁在了餐桌上，讓他在全校同學面前丟了臉。齊堯哪裡咽的下這口氣，但他上次找宋崇麻煩，學校通知到了家裡，最後卻不了了之。這次再找家裡，估計也沒什麼用。所以他就來找路加了。

　　而路加平時打的架局子都比這個大，根本不在意這種餐廳的小打小鬧，這事兒就這麼糊弄過去了。

　　齊堯現在心裡還是憋了一股子氣的，見路加感興趣，自然立馬跟他說了出來。

　　但路加卻對這些沒什麼興趣，路加望著網吧門口，沒再說話。

　　周博和路加是多年好友，看著他這個樣子，問了一句：“怎麼？換口味了？”

　　路加回頭乜了周博一眼，周博沒敢再說話。

　　要說路加的口味，那肯定是許清晏更符合路加的狙擊取向，剛才被筆記本砸那一下，眼淚汪汪又倔強著不掉眼淚的模樣，真是誰看了誰心疼。

　　但齊堯進來後，他問的卻是射箭的那個女生。

　　“挺有意思的。”周博沒說話後，路加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說完後，路加從扶欄上起身，走下了樓梯。

　　他們幾個今天打遊戲輸了一下午，原本是要齊堯過來帶他們的，現在齊堯過來了，路加卻往外走。周博不知道他要去哪兒，跟上去後問道：“幹嘛去啊？不打遊戲了？”

　　路加打開網吧的門，看了一眼已經停在不遠處的兩道身影，道。

　　“人家手不是被我砸傷了，我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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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星星見到齊堯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跑。

　　因為當時在餐廳裡，雖然她沒有動手，但宋崇是因為她才把他的頭摁在餐桌上的。所以在齊堯的記仇小本上，肯定也有她的一筆賬。而網吧裡，看齊堯那架勢，肯定就是要跟她算賬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顧星星惹不起躲不起，在齊堯還沒反應過來前，拉著許清晏就跑出了網吧。

　　她拉著許清晏跑出網吧以後，許清晏就停下腳步，松開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