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眾掌印回過神來,見到他都暗自納悶,這事兒說來也不算大事兒,往年他都是讓底下人吩咐一句,自己是從不露面的,怎麼今年倒轉了性?


  他們在心裡胡亂猜測,又不敢說出來,就見陸缜一撩衣裳下巴,在桌案前穩當坐了,託著茶盞子道:“諸位都說說吧。”


  眾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起來,四寶沒有插嘴的餘地,在一邊安安靜靜地聽著,聽著聽著發現十二監的能人還真不少,有會彈琴彈古箏的,唱京劇唱昆曲的,甚至還有會表演戲法的。


  有的掌印直接把人帶過來現場表演了一段,四寶這種沒啥藝術細菌的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陸缜全程心思不在事情上,目光若有似無落在四寶身上,饒有興致地打量她眉梢飛揚的神色。


  眾人隱約覺察出督主不怎麼上心,更加摸不著頭腦,有個人小心玩笑道:“聽說樂坊裡近來很流行《春鶯啭》這一支舞,可惜隻有女子跳起來才好看,咱們一群爺們也隻能想想了。”


  太監明明淨了身,偏偏還愛稱自己是爺們。


  有位和馮青松素來不大對付的秉筆往爺倆這邊看了眼,笑呵呵地道:“那也不然,咱們還可以找人串個女裝啊,我看馮監官這幹兒子就不錯,一般漂亮姑娘都不敢在他跟前稱美人了。”


  陸缜原就心不在焉,聽了這句話目光凝落在四寶身上,唇角莫名地勾了勾:“倒也未嘗不可。”


第十九章


  陸缜說完就開始漫無目的地想著四寶穿女裝的樣子,唔…馬面裙和廣袖褙子倒是不錯,就是太成熟了些,不怎麼適合她年紀,想想還是齊胸襦裙和半臂好些,四寶穿上襦裙的樣子,想想都覺著嫩的能掐出水來了。


  他從進來一開始就一句話沒說,有時候太監的自尊心比真男人更甚,馮青松本來還想反駁的,但是聽督主發了話,忙閉上了嘴。


  倒是四寶臉色一下子變了,一蹦三尺高,差點沒蹿到房梁上去,尖聲道:“不成啊!”


  她倒不是擔心穿女裝有傷自尊啥的,主要是怕萬一穿女裝被人瞧出了端倪,那可是掉腦袋的大事兒,而且沒準還要滿門抄斬,宮裡人精可不少,她這些年多少小心。


  她反駁完見屋裡有大半人臉色都變了,這才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有打督主的臉之嫌。


  她憑著練就出來的定力硬壓下心慌,跪下陳情補救:“奴才手腳笨,跳舞更是沒跳過,我自己丟臉倒還罷了,就怕萬一有個疏漏,丟了十二監的人,丟了您的臉,那可就不好了,還請您恕罪。”


  陸缜見她急赤白臉的,眯了眯眼瞧著她,眼底一絲疑色掠過,唇邊笑意不減,放下茶碗淡然道:“要丟人也不過是在十二監裡,又不會把你送到皇上跟前去,你慌什麼?”


  四寶卡殼了一瞬,頓了頓才憋出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奴才真的不會跳舞…奴才膽子又小,見著人多就手腳出汗渾身冰涼,更別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跳舞了…”


  陸缜哦了聲,從他的臉上倒也沒看出發火,轉向眾人隨意吩咐道:“你們下去吧,有什麼想法跟沈寧商量著辦。”


  眾人:所以您老人家出來是幹啥?


  他全然沒理會眾人的心思,又轉向四寶道:“你留下。”


  眾人相互對視幾眼,都出了屋子,陸缜輕輕點著桌面:“你怎麼了?”


  四寶咬死了一個理由:“奴才真的不會跳舞啊。”


  陸缜手指稍稍加了些力道,讓黃花梨木的桌面發出悶響:“說實話。”


  實話不能說啊!四寶張了張嘴,憋紅了臉才道:“奴才不想在那麼多人面前穿上女裝塗脂抹粉的跳舞給人看…好丟人。”


  陸缜瞥了她一眼,這話也不實不盡的,不過也算說得過去,他注意力被轉移了:“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四寶憋屈改鬱悶了:“奴才是喜歡男人,可喜歡男人也不代表愛穿女裝啊,奴才是正兒八經的爺們!”


  她又不是女裝大佬,裙子底下有巨獸神馬的。=_=


  陸缜看她一臉憋悶樣兒,唇角揚了揚:“既然如此,你跟我手談一局,若是你能贏了,這事兒就算沒過去,如何?”


  四寶縮了縮脖子:“回督主的話,這…這可比六月飛霜還難。”


  成安見她這不識好歹的樣兒都想罵了,骨氣重要還是命重要?!在他們這等人眼裡,骨氣那就是對底下人擺的,對上頭隻有逢迎的道理,哪像這小子還推三阻四的,穿一次女裝要了她的命一樣!


  偏陸缜面上笑意隱約,叫成安過來,又讓他背過身去,往他手裡放了枚棋子,淡淡道:“你猜他哪個手裡有棋子,猜中了就一切好說。”


  四寶打起精神來猜左右手,對於一個選擇困難症來說,這事兒簡直痛苦,她冒著汗糾結了半天才咬著壓根道:“右…還是左手吧。”


  成安左手攤開,裡面空空如也,四寶失望的全身虛脫了似的,成安這時候把右手也張開,同樣是空無一物。


  四寶:“…”TAT感覺被督主耍了怎麼破?


  陸缜逗她也逗差不多了,隨手把掌心裡的棋子擱在一邊兒:“你下去吧。”


  四寶悄悄松了口氣,小心問道:“督主…那跳舞的事兒?”


  陸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四寶知趣地告退了。


  成安伸手幫陸缜把桌面上的東西整理好,自己心裡都有些納悶,雖說他拿四寶當侄子看,但他也不得不公道說一句,四寶這些日子搞的事情都夠被杖斃好幾回了,偏偏還活蹦亂跳到現在,看著督主好像對她還越來越滿意了,隻能說是緣分啊緣分。


  不過這小子長相確實招人待見,倘若四寶是個宮女,沒準這會兒已經被督主收用了,隻可惜是個太監,白浪費一張好臉,成安一邊兒收拾東西一邊胡思亂想。


  四寶出了司禮監,發現馮青松還是很夠意思地在外面等著,他見了她忙問道:“督主怎麼說?沒罰你吧?”


  四寶搖頭:“督主罰我幹什麼,十二監那麼多能人也不差我這個啊。”


  馮青松撇撇嘴:“你膽子也不小,敢直接駁督主面子,我看你這腦袋真長屁股上了。”


  四寶一挺胸脯:“好歹我也是個爺們兒,男人怎麼好塗脂抹粉唱唱跳跳,丟人死了!”


  馮青松更加鄙視他:“面子,那是在不如你的人跟前要的,在比你強的人跟前還要面子,那就是作死!你是頭一天進宮啊!”


  四寶給他嗆得咳嗽了一聲,爺倆鬥著嘴回了內官監,事後四寶想想這事兒,自己也沒忍住嚇出了一身冷汗來。


  一回內官監就是各項忙活,在她手底下當差的那倆小子,憐花已經消停了不少,就是惜月還不大服管教,就是怕挨揍所以才沒敢惹事兒,嘴巴闲了幾天終於忍不住了,故意拿腔拿調地對四寶道:“寶公公,聽說你特別得督主賞識,是真的嗎?”


  四寶瞥了他一眼:“活兒幹完了嗎?不該你問的別多問。”


  她現在對憐花這種有悔改之心的採取懷柔政策,對惜月這種頑固分子壓根不給好臉。


  惜月隻當她是被揭了短不敢應聲,衝她嘻嘻一笑:“聽說督主還賞您了一塊玉佩,哥幾個都是沒見過市面的,想請您把玉佩拿出來給咱們看看,也好長長見識。”


  其實那塊玉佩四寶一直隨身帶著,不過卻沒打算給惜月看,沒得慣出他一身毛病出來。


  她隻顧著核對賬目,這回連正眼都沒看惜月一眼,說話更是不客氣:“誰跟你哥幾個了?我是你爹還是你娘?你要長見識關我什麼事兒?再說你在內官監不過是個粗使太監,長那麼多見識有什麼用?你還想攀上枝頭變鳳凰不成?!”


  惜月給他損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嘴上終究是消停了,也沒敢再問。


  四寶自覺高瞻遠矚,她今天把賬目清完,第二天要去司禮監對賬,她雖然沒給惜月看督主給的那塊玉佩,但還是決定把這倆小子一並帶上,把這場子找回來,尤其是惜月,也讓這蠢蛋見識見識。


  第二日她叫上兩人捧著賬本子去司禮監對賬,其實原來這活兒是馮青松幹的,不過見她得督主賞識,所以樂得當甩手掌櫃。


  前兩天剛下過雪,雖然有宮女掃雪,但地面仍舊湿滑,四寶手裡捧了一大疊賬目看不清前路,沒留神踩到一處結冰的地方,‘吧唧’一聲摔了。


  她眼疾手快地把賬本子護在懷裡,她摔了倒不要緊,就是懷裡的玉佩不留神摔了出來,她‘哎呀’了一聲,生怕摔壞了督主找她算賬,忙把玉佩拿起來左右瞧了瞧,見完好無損才擦幹淨,又小心放回懷裡。


  憐花怔忪一瞬,忙上前把她扶起來,惜月本來背個手笑呵呵看戲,見她冷冷的眼風掃過來,這才慢吞吞地伸出手來扶人,他見四寶對這塊玉佩這般緊張,故意笑問:“寶公公,這塊玉佩不會就是督主賞給你的那塊吧?”


  四寶隨意看他一眼:“正是,怎麼了?”


  惜月仍是不信,面上還是裝的一本正經的:“哎呦,那可不得了,我看這可真是塊寶玉啊。”

同類推薦

王府幼兒園

王府幼兒園

"平遠王府一門忠烈,全部戰死沙場。 家中隻留下了年輕的平遠王和一堆既金貴,又難伺候的……忠(xiao)烈(zu)之(zong)後(men)。 平遠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快穿好孕:嬌嬌靠生子被大佬獨寵

快穿好孕:嬌嬌靠生子被大佬獨寵

"“把林妃拉出去杖斃!”   “皇上,皇上饒命啊!都是陳太醫,這一切都是陳太醫的錯,是他告訴臣妾有喜,臣妾才告訴皇上的。臣妾冤枉啊!皇上!”"
雙璧

雙璧

明華裳是龍鳳胎中的妹妹,因為象徵祥瑞還年幼喪母,鎮國公十分溺愛她,將她寵得不學無術,不思進取,和名滿長安的雙胎兄長截然不同。
我養了落跑夫君的兒子

我養了落跑夫君的兒子

"我的夫君帶著他的小妾跑了,丟下了他們的孩子,為了他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盯著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孩子走過去,說:「別怕,母親養你,你要記得日後為官定要清廉,貪官汙吏必誅之。」"
穿成氣運之子的親妹妹

穿成氣運之子的親妹妹

"蘇念穿越之初,以為自己手握種田劇本,平平無奇農家女,神農血脈奔小康。 不想一朝畫風突變,種田變修仙,她終於可以如願當個小仙女了!"
王爺,請與我和離

王爺,請與我和離

追了傅止三年,全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話。結婚三個月,他從不碰我,他把林絮絮帶到我面前說,「你哭起來太難看了。」 喜歡他太累了。
眉心如鐵

眉心如鐵

"嫁給鍾無昕三年,他寵我如命。 他許諾永不納妾,他說此生絕不負我。"
我斷情你哭啥?假千金帶飛新宗門

我斷情你哭啥?假千金帶飛新宗門

這是誰啊,犯了什麼大錯,竟被關到幽禁室來了?”   “沈宗主的那個假女兒沈桑若啊,聽說她嫉恨宗主近年才找回來的親生女兒白沐沐,故意把白沐沐推下山谷了。”   “啊,白師妹身子那麼差,得受多重的傷啊,她怎能如此狠心!”   “她還死不承認,凌霄真人發了好大的火,所以就把人扔到這幽禁室來了。”   “這幽禁室內布有強大陣法,便是心智堅定如元嬰修士,待上幾日也會被折磨得精神恍惚,哼,活該!”   “噓,別說了,有人來了。”   幽禁室的門被打開,一道光亮照在室中滿臉恐懼的少女身上。
穿成美媚嬌幫仙尊渡劫後

穿成美媚嬌幫仙尊渡劫後

"每次穿世界,凝露都長著一張又美又媚又嬌的臉。 任務目標每個世界都對她一見鍾情。 世界一:冰清玉潔按摩師 世界二:貌美如花小知青 世界三:明眸皓齒未婚妻 待續……"
摘月亮

摘月亮

"新婚日,我與花樓娼女錯換了花轎。 當我發現不對要揭開蓋頭時,眼前出現了彈幕: 【惡毒女配還不知道花轎是男主故意換的吧!】 【我覺得她挺可憐的,自己的未婚夫為了心上人換了花轎,本該是侯府世子妃,卻錯嫁給商人之子。】 【前面的別急著可憐她,男女主都洞房了,她還要逼男主將女主送回花樓,男主不肯,她就瘋狂報復,當真可惡。】"
爽文女主拒絕美強慘劇本

爽文女主拒絕美強慘劇本

"白穂最近粉了個寫仙俠文的太太。 太太文筆好,劇情好,奈何是個刀子精,且專刀美強慘。"
夫君詐死,我反手活埋燒棺材

夫君詐死,我反手活埋燒棺材

"成婚不過三個月,將我捧在手心的夫君意外離世。 婆母趴在夫君棺椁上哭嚎大罵,"
東宮福妾

東宮福妾

程婉蘊996多年,果然猝死。 穿越後好日子沒過幾天,被指為毓慶宮一名不入流的格格。 程婉蘊:「……」 誰都知道胤礽晚景淒涼。
月明千裡

月明千裡

"瑤英穿進一本書中 亂世飄搖,群雄逐鹿,她老爹正好是逐鹿中勢力最強大的一支,她哥哥恰好是最後問鼎中原的男主 作為男主的妹妹,瑤英準備放心地躺贏 結果卻發現男主恨她入骨,居然要她這個妹妹代替女主和草原部落聯姻,嫁給一個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
瘋批公主殺瘋了,眾卿還在修羅場

瘋批公主殺瘋了,眾卿還在修羅場

第1章 什麼主角 什麼劇情?都該去死! “唰!”   珠簾垂墜,燈火中泛著瑩潤光澤,金鉤羅賬,朦朧不失華麗。   雕花大床上,一道身影猛然掀開被子坐起,披散的發絲肆意飛舞,沙啞的聲音滿是嘲笑:“荒唐!”   蕭黎死了,但她好像又活了。   她穿進了一本不知道哪個年代的書裡,變成書中一個惡毒配角,被迫經歷了她的一生。   被利用、戀愛腦、被玷汙、懷孕、瘋魔、血崩而死!   簡直荒謬至極!
拯救小可憐男主(快穿)

拯救小可憐男主(快穿)

"小說中的男主,在真正強大之前,一般都命運坎坷悲慘,但有一些過於悲慘,與常理不符   顧朝朝作為男主的各種貴人,任務就是幫助男主避開磨難,把男主當孩子一樣仔細照顧   隻是漸漸的,她發現自己把男主當孩子,男主卻不這麼想"
醫香丫鬟

醫香丫鬟

"前世,小姐得了花柳病,大婚之日推我去和姑爺圓房。我生 下兒子,又治好她的病,她卻怪我恬不知恥爬上姑爺的床。 她搶走我的兒子,把我扔到貧民窟。"
這病我不治了

這病我不治了

"我從藥谷歸家時,發現妹妹跟馬夫苟合,染上了花柳病。 我想側面提醒妹妹,全家卻誤以為得病的是我。 「怪不得你手上有一片紅腫,得了這種髒病怎麼還有臉回家?真惡心!」 「說去藥谷學醫,實際上是被千人騎去了吧?顧家沒有你這種丟人的東西!反正你也嫁不了了,把與宋家的婚事讓給你妹妹吧。」"
雪晴

雪晴

"在我入宮為妃前,丟失十六年的妹妹突然回來了。 爹娘喜極而泣,極盡彌補。 她跪在爹娘和我面前:「我吃了這麼多苦,姐姐難道不能讓讓我,把入宮為妃的機會給我嗎?」 爹娘滿懷愧疚跟我說:「你妹妹受了這麼多年苦,這是我們欠她的。」 我深以為然地點頭:「我們是親人,既然妹妹想要就給她吧。」 妹妹一臉驚喜,怕我後悔,讓我賭咒發誓。 我心中暗自發笑,為什麼都重生了,這個妹妹還是這麼蠢?"
寵後之路

寵後之路

"上輩子傅容是肅王小妾,專房獨寵,可惜肅王短命,她也在另覓新歡時重生了。 傅容樂壞了,重生好啊,這回定要挑最好的男人嫁掉。誰料肅王突然纏了上來,動手動腳就算了,還想娶她當王妃? 傅容真心不想嫁, 她不怕他白日高冷晚上咳咳,可她不想當寡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