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湛明珩也是一愣,摟過她摸了摸才反應過來,笑得胸腔都在發顫。一面拍撫著她的背,一面望了望簾子外的天色,道了一句:“好雨知時節,當發生,乃發生。”


納蘭崢回過神來,頓時有些窘迫,卻是那風疾雨猛的,沒聽清他嘴裡念叨的話,就抬起頭問他:“你說什麼?”


“我說……好大的雷,嚇得我心肝直顫。”說罷繼續往她身上抹油似的摸。


納蘭崢瞧著自個兒身上那隻“鹹豬手”,剛想一巴掌給他拍了,卻是抬手一瞬便亮起了一道兇猛的閃電。


她被刺得閉了閉眼,最終沒有動,嘆出口氣。


人與人之間不就是這般相互“利用”的嗎?


雨卻是愈發地疾了,被風卷著打在車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湛明珩斂了色正經起來,低頭看看懷裡的人:“這林子待不得了,我已叫湛允去尋歇腳的地方,一會兒你與我睡到別處去。”


“我挺精神的,不睡也成。”


“你不困我困。”他覷她一眼,“何況路太泥濘了,車馬行不大動,連夜也出不了這林子。”


納蘭崢還想再說什麼,卻是又一個雷打在頭頂,足像要將這馬車震碎了似的,隻得老實不動了。


過一會兒湛允就冒雨回來了,回報道:“主子,這附近尋不到客棧,倒是前邊不遠有戶人家,您可要與納蘭小姐一道去借一宿?”


湛明珩先問:“什麼人家,可是安全可靠的?”


“夫妻兩口,普通獵戶[快穿]呆夫成龍。屬下說想借個地兒躲躲雨,那老大爺見了屬下手中的劍,或道屬下是賊人,便推拒了,給銀錢也不收留。應是良民不假。您倘使去了,屬下會帶人在周邊布置。”


他點點頭,牽了納蘭崢道:“帶路。”


那山裡的人家也是小門小戶,必然容不得太多人,白佩就沒跟去,湛允指完了路忙也閃身了,怕被認出是前頭來的“賊人”。臨走前囑咐湛明珩:“主子,屬下瞧著那老大爺脾氣不大好,可您既是借宿去的,千萬忍著些。這方圓十裡怕就隻這一戶暖和人家,錯過就沒有了。”說罷將傘交給了他。


湛明珩嫌他啰嗦,揮揮手示意他走,一手摟了納蘭崢,一手打了傘上前去,扣響了那木制的門扉。


老大爺顯然方才被湛允煩過一回,開了門就罵罵咧咧道:“碰噠鬼咧,果悠是哪裡來果毛賊啰?”一股十分濃重的地方口音。


兩人登時一懵。


虧得納蘭崢猜測出了大致意思,當先反應過來,委屈答:“老伯,咱們是從外省來的,雨天趕路碰上了一伙拿劍的賊人,馬車都被搶去了,見您這屋裡頭點著燈,這才來問問,您可能行個方便,收留我二人一晚?”


那老伯白了兩人一人一眼,順手就闔上了門,道一句:“冒滴兒悶!”


納蘭崢與湛明珩尷尬地對視一眼。


他意圖表達的或許是……門都沒有?


正傻愣著,忽聽那闔緊的門裡頭傳來一陣婦人的罵聲,隨即眼前的門又開了,一名荊釵布裙的婦人迎了出來,向兩人招呼道:“外頭雨冷,年輕人快些進來吧,家裡老頭脾氣大,我已說過了他。”


仿佛聽見了鄉音的納蘭崢幾欲感動落淚,扯扯湛明珩的衣袖示意他別發傻了。


從未被人這般罵過的皇太孫還沉浸在方才那一頓劈頭蓋臉裡,“哦”了一聲,牽著她進到了屋裡。


那婦人見狀頓了一下問:“二位可是要借宿的?”


湛明珩這下回魂了,頷首道:“是這樣沒錯,叨擾了,大娘。”說罷拿出一個錢袋子來。


那婦人笑著擺擺手:“銀錢就不必了,不過二位這是……?”


納蘭崢與湛明珩對視一番,從彼此眼底肯定出了一個意思,對方想必是在詢問二人關系,以此決定分他們一張床或兩張床。


“夫妻。”


“兄妹。”


兩人同時肯定道,完了各自剜對方一個眼刀子。卻不想一旁的大爺拎著耙子就來了:“窩交你撒滴個謊!”


納蘭崢驚叫一聲,湛明珩一把護住她。


兩人這回終於有了些默契,異口同聲道:“表兄妹!”


那婦人聞言明白過來,忙將老頭子勸下了:“人家是表兄妹夫妻,哪裡撒得什麼謊了!”說罷轉頭看兩人,笑道,“裡頭有一張床鋪,我這就給你們拾掇去。”


  ☆、第61章 共枕眠


這屋子的確十分簡陋,籠統也隻三間房,恐怕本就多不出床鋪來。那婦人點了支新燭進到裡間,匆匆拾掇一番。老大爺則罵罵咧咧抱了床被褥來。


納蘭崢苦著臉,瞧著狹窄到隻兩個湛明珩肩寬的床榻,小心翼翼地詢問是否有多餘的被褥,卻被一耙子嚇回去了。


那婦人忙替老頭子致歉,又說:“這被褥闲置久了,怕是有股味,年輕人倘使睡不慣,便和衣將就一晚。”這是瞧出他們衣著打扮不普通,怕他們嫌棄了。


湛明珩忙擺手示意不礙:“大娘,我瞧您這被褥挺幹淨的。”說罷拿手肘推推納蘭崢,“洄洄,你說是吧?”言下之意,用不著和衣。


納蘭崢從後邊狠狠擰了一把他的腰,卻不好在這熱心婦人面前表露,免得她誤會,隻笑道:“勞煩大娘替我二人忙碌打理,這樣就很好了。”除了要與湛明珩鑽一個被窩,的確很好了。


婦人點點頭,笑得和藹,又拿來兩面手巾,叫二人擦擦身上水漬,隨即闔上門出去了。


此間矮房很小,平日看來是不住人的,角落堆了一摞的雜物,也無旁的擺設,僅僅幾面大木櫃。門一關緊,四面塵芥之氣便濃重起來,似乎還混雜了些燻肉與臘肉的味道。兩人為此都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不是他們不識好歹嫌棄人家,隻是的確沒過過這等日子,起頭難免受不得。


婦人留下的手巾幹淨歸幹淨,總是有些陳舊泛黃的了。可方才風疾雨猛的,將兩人都打湿不少,不擦幹感了風寒才更麻煩。納蘭崢猶豫一下,揀起來就要用,卻被湛明珩一手按住了。


但見他作了個噓聲的手勢,隨即悄然步至窗邊,從縫裡接過了外邊人遞來的兩面錦帕,再闔緊了窗子,將其中一面遞給她。


納蘭崢見狀便明白了。兩人為借宿賣了慘,因而不可光明正大拿行李物件來,可將錦帕揣袖子裡偷摸著兜來卻不成問題。這等貼身使的東西,湛明珩不能含糊了她。


至於被褥就甭思量了,外頭雨下得這般大,拿來也怕湿透了。


湛明珩指指床榻,示意她去那上邊拾掇,隨即十分君子地背過身去,開始解衣擦身。


納蘭崢就爬上了塌子,也抽解了衣帶。冷雨湿衣,貼在身上著實不好受,凍得她一直發顫,哪裡還顧忌得了旁的。何況湛明珩的無賴勁多是嘴上功夫,真落到實處還是有分寸的,她也不真將他當賊人防備。


屋裡頭隻剩了兩人窸窸窣窣的動作聲。納蘭崢將湿衣裳去得隻剩件了兜肚,揀了手邊的錦帕,一面擦拭一面瞅正前一方案幾上的燭臺。


她是這會才注意到,燭臺上插的竟是一支簇新的喜燭。方才就見那婦人翻箱倒櫃許久,如今想來,大抵是壓箱底當寶貝的物件了。畢竟是新婚才要點這等喜慶的紅燭的。


外邊雷聲隆隆,眼前的燭火卻燃得旺,火苗時不時蹿動一下,投了影在白壁,晃晃悠悠的,瞧得納蘭崢心內一陣恍惚,好像這就是她的洞房花燭夜一樣。


隻是心內方才泛起些許柔軟情意,餘光卻瞥見了腳邊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那裡,有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瞅著她的前心。


她身子猛地一僵,停下了動作,待看清是何物,立刻驚聲蹿起。湛明珩被嚇得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忙是摟過了赤著腳跳下床的人,道:“怎麼了?”


納蘭崢驚魂未定,顫抖地指著床鋪:“有……有隻好大的老鼠!”


湛明珩順她所指望去,但見一抹黑影從床角一閃不見。


真是隻老鼠,大約有他鞋底板那麼大,竟出現在了床鋪上,難怪她嚇得這樣……連他都心生奇異,老鼠這東西如何能胖成這般,此間野物究竟吃什麼長大的?


他真是要被那畜生氣笑了:“我都沒爬過你的床,它爬了?你說說,它方才都瞧見什麼了?我去剜了它的眼珠子。”說罷順勢低頭去瞧懷裡的人。


是啊,它都瞧見什麼了?


納蘭崢也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卻是再一聲驚叫,心急忙慌推開了他,一把揀起手邊褪下的衣裳遮掩前襟。也是此刻,她才發現湛明珩上半身光溜溜的打著赤膊。難怪方才被他抱著的時候,觸感不大對勁。


明晃晃的燭火映照著他結實的胸膛與腰腹,還有上頭深刻的肌理。納蘭崢傻在那裡半晌說不得話,連閉眼都忘了,隻管瞪眼瞅他。


倘使她真是個十三歲的懵懂女娃,怕還未有什麼,偏她活過兩世了,便不經人事也比旁的同齡姑娘心態成熟一些,因而此刻心如鼓擂。


她瞧見他腰腹偏左位置有一處暗紅色的胎記,瞧著怪像蠍尾的,叫人記起從前在古籍裡頭見過的妖物。


湛明珩內裡竟這般妖孽,這場面簡直太致命了啊。

同類推薦

王府幼兒園

王府幼兒園

"平遠王府一門忠烈,全部戰死沙場。 家中隻留下了年輕的平遠王和一堆既金貴,又難伺候的……忠(xiao)烈(zu)之(zong)後(men)。 平遠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快穿好孕:嬌嬌靠生子被大佬獨寵

快穿好孕:嬌嬌靠生子被大佬獨寵

"“把林妃拉出去杖斃!”   “皇上,皇上饒命啊!都是陳太醫,這一切都是陳太醫的錯,是他告訴臣妾有喜,臣妾才告訴皇上的。臣妾冤枉啊!皇上!”"
雙璧

雙璧

明華裳是龍鳳胎中的妹妹,因為象徵祥瑞還年幼喪母,鎮國公十分溺愛她,將她寵得不學無術,不思進取,和名滿長安的雙胎兄長截然不同。
穿成氣運之子的親妹妹

穿成氣運之子的親妹妹

"蘇念穿越之初,以為自己手握種田劇本,平平無奇農家女,神農血脈奔小康。 不想一朝畫風突變,種田變修仙,她終於可以如願當個小仙女了!"
我斷情你哭啥?假千金帶飛新宗門

我斷情你哭啥?假千金帶飛新宗門

這是誰啊,犯了什麼大錯,竟被關到幽禁室來了?”   “沈宗主的那個假女兒沈桑若啊,聽說她嫉恨宗主近年才找回來的親生女兒白沐沐,故意把白沐沐推下山谷了。”   “啊,白師妹身子那麼差,得受多重的傷啊,她怎能如此狠心!”   “她還死不承認,凌霄真人發了好大的火,所以就把人扔到這幽禁室來了。”   “這幽禁室內布有強大陣法,便是心智堅定如元嬰修士,待上幾日也會被折磨得精神恍惚,哼,活該!”   “噓,別說了,有人來了。”   幽禁室的門被打開,一道光亮照在室中滿臉恐懼的少女身上。
我養了落跑夫君的兒子

我養了落跑夫君的兒子

"我的夫君帶著他的小妾跑了,丟下了他們的孩子,為了他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盯著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孩子走過去,說:「別怕,母親養你,你要記得日後為官定要清廉,貪官汙吏必誅之。」"
穿成美媚嬌幫仙尊渡劫後

穿成美媚嬌幫仙尊渡劫後

"每次穿世界,凝露都長著一張又美又媚又嬌的臉。 任務目標每個世界都對她一見鍾情。 世界一:冰清玉潔按摩師 世界二:貌美如花小知青 世界三:明眸皓齒未婚妻 待續……"
王爺,請與我和離

王爺,請與我和離

追了傅止三年,全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話。結婚三個月,他從不碰我,他把林絮絮帶到我面前說,「你哭起來太難看了。」 喜歡他太累了。
眉心如鐵

眉心如鐵

"嫁給鍾無昕三年,他寵我如命。 他許諾永不納妾,他說此生絕不負我。"
爽文女主拒絕美強慘劇本

爽文女主拒絕美強慘劇本

"白穂最近粉了個寫仙俠文的太太。 太太文筆好,劇情好,奈何是個刀子精,且專刀美強慘。"
東宮福妾

東宮福妾

程婉蘊996多年,果然猝死。 穿越後好日子沒過幾天,被指為毓慶宮一名不入流的格格。 程婉蘊:「……」 誰都知道胤礽晚景淒涼。
瘋批公主殺瘋了,眾卿還在修羅場

瘋批公主殺瘋了,眾卿還在修羅場

第1章 什麼主角 什麼劇情?都該去死! “唰!”   珠簾垂墜,燈火中泛著瑩潤光澤,金鉤羅賬,朦朧不失華麗。   雕花大床上,一道身影猛然掀開被子坐起,披散的發絲肆意飛舞,沙啞的聲音滿是嘲笑:“荒唐!”   蕭黎死了,但她好像又活了。   她穿進了一本不知道哪個年代的書裡,變成書中一個惡毒配角,被迫經歷了她的一生。   被利用、戀愛腦、被玷汙、懷孕、瘋魔、血崩而死!   簡直荒謬至極!
摘月亮

摘月亮

"新婚日,我與花樓娼女錯換了花轎。 當我發現不對要揭開蓋頭時,眼前出現了彈幕: 【惡毒女配還不知道花轎是男主故意換的吧!】 【我覺得她挺可憐的,自己的未婚夫為了心上人換了花轎,本該是侯府世子妃,卻錯嫁給商人之子。】 【前面的別急著可憐她,男女主都洞房了,她還要逼男主將女主送回花樓,男主不肯,她就瘋狂報復,當真可惡。】"
月明千裡

月明千裡

"瑤英穿進一本書中 亂世飄搖,群雄逐鹿,她老爹正好是逐鹿中勢力最強大的一支,她哥哥恰好是最後問鼎中原的男主 作為男主的妹妹,瑤英準備放心地躺贏 結果卻發現男主恨她入骨,居然要她這個妹妹代替女主和草原部落聯姻,嫁給一個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
拯救小可憐男主(快穿)

拯救小可憐男主(快穿)

"小說中的男主,在真正強大之前,一般都命運坎坷悲慘,但有一些過於悲慘,與常理不符   顧朝朝作為男主的各種貴人,任務就是幫助男主避開磨難,把男主當孩子一樣仔細照顧   隻是漸漸的,她發現自己把男主當孩子,男主卻不這麼想"
寵後之路

寵後之路

"上輩子傅容是肅王小妾,專房獨寵,可惜肅王短命,她也在另覓新歡時重生了。 傅容樂壞了,重生好啊,這回定要挑最好的男人嫁掉。誰料肅王突然纏了上來,動手動腳就算了,還想娶她當王妃? 傅容真心不想嫁, 她不怕他白日高冷晚上咳咳,可她不想當寡婦啊。"
福運嬌娘

福運嬌娘

"小人參精葉嬌一覺醒來,已經坐上了給人沖喜的花轎,眼瞅著就要守活寡 祁昀病歪歪的,八字不好,命格不好,動不動要死要活,吃什麼藥都不管用 可在葉嬌嫁來後,他的身子卻越來越好 說好的三十必死,誰知道居然奔著長命百歲去了 這才發現,天下間最好命的原來是自家娘子……"
夫君詐死,我反手活埋燒棺材

夫君詐死,我反手活埋燒棺材

"成婚不過三個月,將我捧在手心的夫君意外離世。 婆母趴在夫君棺椁上哭嚎大罵,"
我在開封府坐牢

我在開封府坐牢

"快穿回來後,點亮各色技能的崔桃終於得機會重生,剛睜開眼,狗頭鍘大刀砍了下來! 「大人,我有話要說!」 「大人,我要供出同夥!」 「大人,我會驗屍。」 「大人,我會解毒。」 「大人,我會追捕。」 「大人,我臥底也可。」"
醫香丫鬟

醫香丫鬟

"前世,小姐得了花柳病,大婚之日推我去和姑爺圓房。我生 下兒子,又治好她的病,她卻怪我恬不知恥爬上姑爺的床。 她搶走我的兒子,把我扔到貧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