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徐晉扯了扯嘴角,不屑於評價。


傅容瞪他一眼,將鳥籠往旁邊挪了挪,側過身子不理他,“王爺既然不喜歡,那就走吧。”


徐晉滿肚子火呢,聽她趕他走,直接將她整個人提到腿上,攥緊她手問:“爬石階時,為何看到安王就跑?”


傅容大吃一驚,都顧不得掙扎了,“你看到了?”


徐晉冷著臉道:“我下完早朝就往這邊趕,幾乎跟你們同時到這裡,怕你母親懷疑,才沒有露面。倒是你,為何看見安王就扭頭跑了?”跟她打過那麼多次交道,徐晉知道這姑娘怕被人瞧見醜樣子,但她那麼在意被安王看見,莫非又看上他了?否則一個陌生人,何必在乎?


傅容眨眨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語氣:“原來早上撞見的人也是安王啊?真是巧了,不過我當時沒看清楚,我以為路上隻我們一家人,所以累了才毫無顧忌地坐到地上,誰知道後面有人?那麼丟人,管他是不是安王,我都沒臉繼續留在那兒了。”


說完突然想起什麼,緊張地問徐晉:“王爺,王爺也瞧見我大汗淋漓地坐地上了?”


徐晉沒看見,早朝後在宮裡耽擱了會兒,臺階上的事是過來時聽屬下說的,但此時見傅容又緊張又期待地看著他,他繃著臉點點頭:“堂堂未來的肅王妃,下次別再這麼沒規矩了。”


傅容在他點頭時便轉身要下去,氣憤地推他:“誰讓你看見的?那麼醜……”


“一點都不醜,美得讓我現在就想要了你。”


胸口怒火被她耍氣的嬌樣子勾成了欲.火,徐晉再也壓抑不住,強行轉過傅容身子吻了下去。她喘氣的時候有多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想到屬下回話時的稍許不自然,徐晉都後悔讓屬下跟著了。


“濃濃以後老實點,別再勾搭人了?”將渾身發軟的小姑娘抵在牆上,徐晉邊吻她嘴角邊問,聲音低啞,像孩子一樣不講道理。


傅容不服氣,扭頭躲他:“我勾搭誰了?你別血口噴人,我……”


“你勾搭我了。”徐晉堵住她嘴,深深地吻了起來。


她若不勾他,他怎麼會越來越想早早將她帶回府裡,不讓任何人瞧見?


☆、第62章


徐晉心裡對徐晏與安王都有芥蒂,兩種芥蒂甚至不分伯仲。


徐晏就不用說了,想到前世傅容曾經跟他做了三年夫妻,徐晉恨不得再回到上輩子傅容未出嫁的時候。至於安王,徐晉是想不通,為何他跟安王並肩站在一起,傅容不選他卻選了安王。他哪裡都比安王強,一定是傅容眼光有問題,但傅容都是他看上的人了,錯當然要怪在安王身上。


“以後在外面還老實不老實?”親到傅容快要斷了氣,徐晉稍微退後,盯著她臉問。


傅容閉著眼睛,又恨又無可奈何。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徐晉氣她讓安王瞧見了自己的狼狽,她隻會更氣,可她是故意的嗎?完全是場意外,偏偏徐晉不講道理,不停重復一個問題,她不服,想解釋清楚,沒開口他就又親了過來。


這個恃強凌弱仗勢欺人不辨是非的混蛋!


但誰讓她打不過他呢?


好漢不吃眼前虧,傅容睜開眼睛,狠狠捶了徐晉兩拳:“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在哪兒都老老實實行了吧?每天隻在家裡學女四書,一言一行都按著書上教的來,將來絕不給你肅王殿下丟臉!還有你,也別再來找我了,免得我為了名節投缳自盡!”


這些男人,當誰不知道啊,哪家女眷鬧出壞傳聞,一個個義憤填膺恥於聽聞,他們怎麼不罵那些毀了女子清白的小人?輪到自己時,真遇到喜歡的了,有幾個從頭到尾都規規矩矩的?


越想越氣,傅容又朝徐晉胸口砸了兩拳。


她那點力氣,小拳頭落到身上不痛不痒,徐晉一動不動任她打,見她蹙眉撅嘴委屈噠噠的,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上輩子到底都錯過了什麼。如果,如果他沒有因嫌棄她的過往而冷淡她,如果最初她主動討好時他欣然接受而非心生鄙夷,她早就會這樣對他了吧?會撒嬌,會使小性兒……


“不用學那些,我就喜歡你現在這樣。”徐晉將小姑娘拉到懷裡,因要說的話有些難以啟齒,他按著她腦袋不讓她看,“我喜歡你不老實,喜歡看你舉著竹竿打棗,喜歡你在親人面前恣意撒嬌,隻是濃濃,往後別再讓旁的男人看到,知道嗎?你生得美,那些人動了壞心思怎麼辦?”


傅容動了動嘴,沒有馬上反駁。


她想到了齊策。


她沒勾搭過齊策,但齊策莫名其妙地纏上來了,除了他自以為是認為她是喜歡他才阻撓他跟姐姐在一起的,跟她這張臉也有關系。傅容最自豪自己的容貌,這張臉是她贏得那人寵愛的底氣,但也招來了些爛桃花,譬如徐晏跟徐晉。


“我知道了,以後會盡量少拋頭露面的。”傅容半是真心地道。


聽出她話裡的柔順,徐晉親了親她腦頂,抱傅容回到椅子上,低頭看她:“也不許跟外男說話。上午在長生池旁邊,我聽到你先開口跟他說的。”這個可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傅容強忍著才沒朝他翻白眼,知道這人認定了什麼就不肯講道理,也不費心跟他辯駁,好奇地問他:“我也沒想說,我又不認識他,就是好奇他怎麼找到那龜的,你以前找過嗎?”


徐晉冷笑:“你以為我像他那麼闲?”


傅容撇撇嘴,諷刺道:“我看你也挺闲的,要不今天怎麼能出來?”


徐晉捏捏她臉,瞅瞅籠子裡睡覺的鸚鵡,輕輕笑了:“是挺闲的,你猜誰教它說的好看二字?”


提到教團團說話,傅容一下子來了精神:“你教的?你教了多久?怎麼教的?”


徐晉笑著看她水汪汪的眼睛,將臉湊了過去:“親我一口,我都告訴你。”


“呸,做夢吧!”傅容毫不留情面地扭過頭。


徐晉低低地笑,握著她手捏了又捏,沒再索吻,就這樣抱著她跟她說些近日瑣事,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傅容有點累。她平時也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個月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今日又是爬石階又是逛寺院,大晌午的還要應付徐晉,連午覺都沒睡好。


顛顛簸簸坐馬車回了侯府東院,傅容沒精力安撫過來責怪她自己出去玩的傅寶,將那隻玄鳳鸚鵡送了她便沐浴更衣,倒在榻上睡覺,晚飯都沒起來吃。


轉眼就到了初十這日。


景陽侯府世子傅定迎娶廣威將軍府嫡女秦雲月。


新娘子進門,傅容幾個小姑子都去新房瞧人了。秦雲月長得並不算特別出眾,臉略有些長,勝在膚色白皙眉眼端莊,看起來很舒服。被這麼多人圍著打趣,秦雲月隻是微微紅了臉,從容嫻靜,落落大方。


傅容瞧著大堂嫂,越發想要親嫂子。


“娘,你著急不著急抱孫子啊?”傍晚散了席,傅容沒直接回自己的屋子,賴在母親房裡說話。


喬氏還真不急:“你哥哥才十七呢,再者官哥兒三歲,說句混話,跟孫子也差不多了。”自己輕輕地笑了起來。


傅容也笑:“娘看著像十八.九歲的大姑娘,就是當了祖母也沒人信啊。”若是哥哥早點成親,母親一邊抱著三四歲的兒子,一邊領著小孫子,想想就好玩。


她們母女倆在這邊說笑,五福堂裡,老太太將丫鬟們都打發出去,示意三兒媳婦坐到身邊來。


“母親找我有事?”三夫人有些疑惑地問。


老太太一時沒有說話,拍著兒媳婦的手,細細打量對方。


她命苦啊,生了兩兒一女,除了長子活得好好的,底下兩個都沒了。女兒是出嫁女,女婿家自有繼室替他們傳宗接代,她把外孫女接到身邊也就沒什麼放不下的了,可是次子早亡,三房隻有一個女兒,連個繼承香火的都沒有……


這個兒媳婦也是可憐的,今年才二十六歲……


“馨娘啊,是我們侯府對不起你,害你大半輩子悽涼。”老太太由衷地道。三個兒媳婦,林氏不是她選的,喬氏那個狐媚子她恨不得她永遠別回來,隻有三兒媳,是她千挑萬選處處滿意的,她是真的心疼啊。


一心疼,眼淚就出來了,背轉過身。


三夫人一怔,眼睛跟著泛起酸來。


平日裡清靜慣了,不覺得多苦,如今聽鞭炮聲聲,一對新人喜結連理,難免憶起自己嫁人的時候。丈夫英俊瀟灑,待她溫柔,她懷孕的時候也沒有動過收通房的念頭……


再也想不下去,三夫人高高仰起頭,平復了,輕聲安撫婆母:“母親不必如此,這都是命,馨娘現在已經習慣了,母親再哭,反而是故意要惹我傷心。”


老太太連忙打住,吸吸鼻子道:“都是娘不好,咱們不說這個,娘有個打算想跟你商量商量。”


三夫人露出疑惑神情。


老太太嘆氣道:“老三出事時,我有心將潤之過繼到老三跟你的名下,讓他孝順你。有潤之在,將來宓丫頭出嫁了,你身邊也有伴,好過一個人冷冷清清。隻是那時潤之已經十一歲了,我擔心他心裡不痛快,結果好心辦成壞事,就斷了這個念頭。”


三夫人垂眸,等著婆母繼續說下去。


老太太有些心虛,其實她確實這麼打算過,苦口婆心說服了林氏,卻被長子拒絕,說長房隻有兩個兒子,又都大了,不如有了孫輩再考慮過繼,早點抱過去,對三房更容易親近。老太太擰不過兒子,不得不放棄。


前年聽說喬氏又生了一個兒子,老太太心思又動了起來。


“眼下好了,你二嫂早早生了正堂,現在又給咱們侯府添了官哥兒,我便有意將官哥兒過繼給你。官哥兒才三歲,什麼都不懂,你精心照顧著,將來他明白道理了,依然會敬重你這個母親。馨娘啊,我可是一心為你好,你同意了,回頭我就跟你大哥說去,讓他做主。”


說完了,老太太期待地盯著兒媳婦。長子頗為照顧弟妹,如果弟妹相求,他怕是難以拒絕。


三 夫人眼簾低垂似是在沉思,過了會兒搖搖頭,嘆道:“母親對馨娘好,馨娘都知道,不過這事還是算了吧,道理是道理,人心都是肉長的,若是誰把阿宓從我身邊抱 走,我拼命也要把女兒搶回來。二嫂對我一直頗有照顧,就算她願意把官哥兒給我,我也沒臉讓她忍受母子分離之苦。”


老太太急了, “你這話說的,什麼叫母子分離之苦?官哥兒養在侯府,她難道就看不見了?馨娘你別處處想著別人,這可是關系你下半輩子的大事。你二嫂還有正堂,正堂眼看也 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再說她底下還有三個姑娘,婚事一個連一個,這幾年有的忙呢,你養了官哥兒,她隻會謝你幫她啊!”


三夫人在心裡苦笑。


婆母說這些道理,把她當無知孩童嗎?


誰會因為忙就把寶貝兒子送出去?


她相信婆母這樣打算有一部分原因真的是為了她,但婆母不喜歡喬氏,她也是知道的。


她隻想清清靜靜的,不想攙和老太太跟喬氏的恩怨。


“母親不必再多言,兒媳心意已決。”三夫人站了起來,朝老太太告辭:“時候不早,母親早點安歇吧,明早行之小兩口還要給您敬茶。”


老太太眼看著兒媳婦頭也不回地走了,氣得直捶榻。


捶著捶著慢慢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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