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9章 民政局】


  路遇白被手術醫生請出了手術室,他一直記得餘笙說的恨。


  沒事,恨就恨吧。


  餘笙對孩子太執著,她已經結婚兩年,呆在路遇白的身邊九年,她應該有個孩子了。


  可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第一次流產的時候醫生就說過她很難懷上了。


  這次機會失去了,她都不能做母親了。


  醫生告訴路遇白,病人很痛苦,做手術的過程中一直在流眼淚,需要好好安慰,怕她會因此抑鬱。


  路遇白照顧餘笙一周,餘笙沒同路遇白說過一句話。


  剛剛結婚他們並沒有冷戰的習慣,真正的不說話,是餘笙第一次流產被路遇白知道後。


  那時候路遇白就經常覺得餘笙不可能和他過一輩子,如果她想和他過一輩子,不會在婚前提出做財產公證,更不會在懷孕後去流產。


  她走的每一步,都在防著他,都在為自己的後路做打算。


  從那時候起,他們之間的芥蒂越來越深。


  孩子是餘笙心裡的痛,也是路遇白心裡無法釋懷的一根刺。


  更何況餘歌那些照片讓他寢食難安。


  霍驍,那個追逐了餘笙整個大學整個研究生生涯的男人,每個人都在說他們有曖昧,餘笙也從未否認過。


  他從未去求證,因為害怕知道答案。


  他以為餘笙不愛他也沒有關系,她是個理智的女人,兩個人隻要天天在一起,總有一天能有感情。


  她要做婚前財產公證,他可以婚後賺更多的錢來變成婚內夫妻共有財產,可離婚的時候,她一分都沒要。


  夫妻共有財產,她沒有申請分割。


  她應該從來沒有把這個家當做夫妻共有的部分吧?


  她甚至沒有把他們的關系當做夫妻吧?


  她一直都有二心!


  她心裡裝著的那個人,是霍驍!


  如果有一天,她能像過去一樣,像在政法大學讀書的時候一樣,天天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哪怕隻是為了報復餘歌,她能黏著他一點也好。


  路遇白腦海中思緒翻湧,眼眶不禁湿潤。


  路遇白給餘笙辦了出院手續。


  民政局外面,路遇白停好車。


  他側臉看著餘笙,“復婚的手續很簡單,我們去辦了吧。”


  餘笙斜斜的瞥了一眼路遇白,而後看著前方的路燈,“路遇白,我以後沒有生育能力了,你不用跟我復婚,去找你的餘歌吧。”


  路遇白知道餘笙的情緒不好,所以對她一直輕言細語,可她這樣子,讓他也有了脾氣,“餘笙!你到底還想怎樣!”


  餘笙笑了笑,“我從沒要求過要你怎樣。”


  “對!你從來沒有要求過,你想要求誰!”路遇白最討厭的就是餘笙這一點,她從來不要從他這裡得到任何東西,他從來都看不起他,因為曾經的路家何等落魄?


  可如今的路家這般風光,她也還要一輩子看不上?


  餘笙把頭看向窗外,“我們兩個這樣糾纏下去,對兩個人都是傷害,分開對誰都好,我們都能各自遇到對的人。”


  路遇白隻覺得好笑,什麼是對的人?


  霍驍嗎?


  對面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下,車門推開,一個身材長相皆是耀眼的男人從車內下來。


  餘笙推開車門,一隻腳踏出去後她回頭看著路遇白,“我今天也約了人來民政局。”


  她“砰”的一聲關了車門,路遇白耳中一頓嗡嗡亂叫,因為他看到了多年未見的霍驍!


  餘笙挽著霍驍的手臂,走進了民政局。


  路遇白心口突然被堵住,她約了人來民政局!


  做什麼?


  路遇白原本就慌亂的心突然一空,他推開車門追了過去!


  ——————上架——————


【第10章 服輸】


  直到一雙長臂倏地攔在了餘笙面前,她才終於頓住了步伐。


  路遇白的眼底的慌張一閃而逝,在她面前他必須保持冷靜,“餘笙,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


  餘笙溫涼的目光掃向男人,平淡的開口:“路遇白,你看不到嗎?我今天約了人結婚。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曾經她也以為那就是她可以倚靠的避風港。


  可是賭上了一切,就要服輸。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餘笙,你能不能理智一點。”路遇白的嗓音漸漸沉了。


  “我不理智的話,就不會一出院就到這裡了。”


  她挽緊了霍驍的手,微微仰頭盯著路遇白煙視媚行的笑。臉上還帶著三分病容,卻絲毫不影響餘笙的美豔。


  “路遇白,今天的婚我結定了。但凡你還想讓我對你保留一絲好印象,就請讓開。”


  一字一句,緩慢篤定。


  路遇白盯著女人眼底的堅決,還是那對亮晶晶宛如盛滿了星星的眸子,如今卻再沒了曾經的光芒。


  “是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路律師,你現在的反應,讓我很懷疑不理智的人究竟是誰。”


  耳畔響起她不鹹不淡的嗓音,沒有一絲情緒,仿佛隻是訴說一件無關痛痒的事情。


  路遇白的心跳忽的漏掉一拍。


  他的胸口倏地抽緊起來,莫名的,一陣奇怪的慌亂漸漸卷席而起。


  就好似有聲音在告訴他,隻要挪動了一寸,就會徹底失去這個女人。所以他始終佇立著,寸步不移。


  餘笙的臉色漸漸僵了。


  路遇白將目光移到霍驍臉色,微微眯起眸子,多了幾分冷意:“霍驍,我跟餘笙離婚隻是因為工作衝突,現在我會和她復婚。所以你盤算的東西,最好想都別想。”


  聞聲,男人忽然笑了,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路遇白,餘笙現在在我身邊,可不是你那裡。”


  路遇白垂下的手不動聲色握緊成拳,青筋蹦了出來。


  “反正你從頭到尾都沒相信過她,無論是讀書的時候,還是你們結婚後,你路遇白除了官司打得漂亮,還有一件事做得也很盡職,那就是傷害餘笙。”


  霍驍頓了頓,語氣中多了幾分嘲諷,“既然為了幫別的女人打官司可以跟她離婚,那就像個男人一樣,現在又何必來為難她?”


  “難道你看不出來,餘笙不想和你在一起嗎。”


  像是鑲著鉤子的刺,一言一句釘在了路遇白心上,他胸口一緊,眸色立刻黑了。


  周遭的氣場,漸漸變得壓迫、凝重。


  霍驍看著男人臉色漸漸陰沉的面龐,慢慢眯起了眼睛。


  路遇白凜著眉,那一記眼神看得旁人後背發涼,他鷹隼般的目光攫住對方,不怒自威的模樣像尊高高在上的神。


  “我們夫妻的事,與你無關。讓開!”


  眼看繃緊的神經一觸即斷,餘笙忽然擋在了霍驍前面。


  她橫亙在兩個男人之間,抬眸的目光依舊溫涼,從頭到尾都是這幅無所謂卻驕傲如孔雀的模樣。


  “事到如今,我隻能說實話了。”


【第11章 一震】


  聞言,路遇白垂下深邃的目光盯緊她。


  餘笙聳了聳肩膀,唇邊揚起一道職場上勝利者的笑容,“路遇白,萬分抱歉,我本來是不想傷你的,但你既然咄咄逼人,那這麼一刀無論是心傷還是神傷,你都隻能自己扛了。”


  “你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嗎?”


  餘笙一笑,拉起與霍驍十指相扣的手,在他面前晃了兩下,“我本來就是為了和霍驍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才想到利用那個案子跟你離婚的。”


  一句話,宛如驚雷赫然劈到了男人脊柱上,路遇白渾身一震!


  “我知道碰上餘歌你會不理智,但我還是沒想到,你竟然那麼容易就上當。”


  餘笙壓住胸口的陣陣窒息,強迫自己對上男人駭人的目光,“如今我目的達到,傻子才會再跟你復婚。反正你也沒相信過我,我們誰也不欠誰,餘生各自安好,不行嗎?”


  憤怒宛如藤蔓從心口攀巖而上,幾乎徹底將男人卷席!


  所謂的冷靜、理智與精明在此刻通通瓦解,因為憤怒,男人眼底漲滿的紅血絲讓他看起來十分可怖!


  路遇白控制住自己想掐死餘笙的雙手,緊緊咬牙,聲音又低又啞,一字一句:“餘笙,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的話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她在醫院那般絕望的哀求,那個樣子,他到現在都忘不了了。


  這個女人,幾乎快將路遇白逼瘋了!


  餘笙盯著他的眼睛,那雙深邃如琥珀的眸子,當年她第一眼見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和這個少年緣分不淺了。


  歲月經年,終究是有緣無分。


  一別兩寬,才是最好的結果。


  “這個問題你最清楚不是嗎?”


  她笑著頓了頓,歪頭便看見了路遇白漸漸崩潰的模樣。


  心跳一停,她忍住剜心刺骨的痛,繼續彎唇淺笑道:“反正我就算說真話,也沒有餘歌的話真。在你心裡,她說的都是實打實的真話,我都是假的。”


  說罷,挽緊霍驍的胳膊,提步便從路遇白身側擦過。


  毅然決然到路遇白來不及看見她掉下的眼淚。


  “你好,在這邊籤了字,就可以去旁邊照相了。”


  工作人員的聲音在路遇白身後響起,他佇立著不動,宛如一座石雕。


  而後響起鼻尖劃過紙張的聲音,他聽見兩個人有說有笑,女人溫柔甜美的聲音卻像根刺一樣狠狠扎在了他的心髒。


  路遇白的臉色驟然一變,陡然冷漠無比。眼底的冰霜幾乎可以凍結一切!


  他再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大步離開了民政局。


  ……


  餘笙的餘光瞥到路遇白終於離開,繃緊的神經忽然斷裂,她臉上的笑意頃刻間消失。


  心髒像是被千萬跟針密密匝匝的扎了個徹底,那種尖銳的痛幾乎快要吞沒她。


  鼻尖的酸澀忍不住衝上大腦,逼得眼眶發紅。


  她不能哭。


  才剛剛有了一點勝利的感覺,決不允許就這樣低頭。


  霍驍是最懂她的。


  餘笙這些年的成長,就像是一隻蚌,為了將沙層層裹起不再受傷,卻沒想到生成了最華美的珍珠。


  從大學畢業到現在,6年的闖蕩,6年的磨練,6年的漂泊。


  這個女人終於如願以償的將自己修煉得刀槍不入。


  她用理智冷漠築起保護自己的鎧甲,一路過關斬將,鬼神難阻。


  可是路遇白,是唯一可以從裡面擊潰她鎧甲的男人。


【第12章 金牌】


  這些年,餘笙幾乎就是靠著這樣的一份愛支撐著失去奶奶的絕望,靠這份愛支撐與餘歌較量,靠這份愛留在路遇白身邊,靠這份愛支撐著失去孩子的心碎。


  她靠這份愛,一點點摸爬滾打成為現在刀槍不入的金牌律師。


  如今,她卻要徹底失去這份愛了。


  若說她不傷心難過,又怎麼可能?


  霍驍輕輕撫上女人的肩膀,感受到她的顫抖,心疼不已。


  “笙笙,想哭就哭吧,這裡沒有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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