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宮的鳳釵,快說,到底是誰偷的?」


 


她懷著孕,手和腳都細細的,隻有肚子圓滾滾的,仿佛一個長了手腳的西瓜。


 


她拿不了鞭子親自抽人,隻能讓人拿了一盆水,將桑皮紙浸在裡面。


 


「珊瑚,是不是你?」她懷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她懷孕後我一直貼身伺候,嫌疑確實最大。


 


「奴婢,奴婢不敢。」我瑟瑟發抖。


 


「本宮寧肯S錯,絕不放過。」阿諾命人將我按住,將浸在水裡的紙貼在我臉上。


 


她一邊貼,一邊慢悠悠地開口:「這是本宮在古書上看的法子,名喚貼加官,聽說貼到第五層的時候人就會窒息而S,紙也會像面具一樣被剝落,本宮一直很好奇,沒想到今天倒有機會試試。」


 


「嗚嗚。」我使勁掙扎想要開口,但四肢都被綁住,隻能拼命甩頭,試圖將臉上的紙甩開。


 


呼吸慢慢變得困難。


 


「找到了,娘娘,找到了!」小太監的聲音急切又遙遠,「娘娘,鳳釵是掉到了梳妝鏡後面,奴才將櫃子挪開才看到。」


 


臉上蒙著的紙被揭開,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得救了。


 


6


 


阿諾將她的鳳釵看得很緊,到了睡覺也不願意摘的地步。


 


她躺在皇帝懷裡,原本烏黑的長發變得暗淡,眼窩凹陷,瘦得臉上隻是掛了一層皮。


 


很多宮女太監都不敢抬頭看她。


 


但皇帝不ţŭ³同,他將阿諾抱在懷裡,目光深情,嗓音低沉:「諾諾,你為了朕,消瘦了很多。」


 


「懷孕太辛苦了,要不然,這孩子我們……」


 


「不!」阿諾將頭靠在皇帝,語氣堅定,「我想為你生個孩子,皇帝哥哥,葉蘊可以為你生兒子,我也可以!」


 


當年朝臣反對立阿諾為後的理由之一,就是她無子。


 


而葉蘊,也就是貴Ťù₎妃,她不僅是皇帝原配,也是將門之後,亦早早地為皇帝誕下子嗣。


 


當時民間都稱阿諾為神女,皇帝立她為後百姓喜聞樂見。但是朝臣都認為貶妻為妾,非人君所為,武將更是反對激烈。最後還是葉蘊自請為妃,才平息了朝堂震蕩。


 


無子,是阿諾心裡的一根刺。


 


「唉,朕隻是心疼你。」皇帝輕輕地撫上阿諾的臉:「後天又是祭天求雨的日子,朕怕你太累。」


 


「不會的。」阿諾輕輕地在皇帝胸前蹭,「為了皇帝哥哥,阿諾做什麼都可以。」


 


兩道人影纏在一起,我和其他宮女悄悄地退了出去。


 


阿諾如此消瘦,皇帝還能耽於情事,他到底是真愛還是不愛?


 


……


 


祭典Ŧű̂₈當天,天朗氣清,春光明媚,影來池裡,花落衫中。


 


可無人敢欣賞春日美景。


 


因為今天,無雨。


 


皇帝大發雷霆。


 


阿諾跪在地上,雙手扯著皇帝的衣角,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可能,不可能會無雨啊!」


 


皇帝已經砸了無數個花瓶,他深吸一口氣,彎腰將阿諾扶了起來:「是朕失控了。」


 


「可是,諾諾,這次無雨,朝臣和百姓都對你頗有微詞。」他語氣溫和,仿佛盡心盡力為阿諾著想,「諾諾,你知道的,朕隻想讓你當朕的皇後。」


 


「可你求不到雨,朕要如何說服朝臣?」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朕已經收到了很多要求廢後的折子,一時氣急控制不住脾氣,朕隻是太愛你了啊。」


 


「皇帝哥哥,讓我再試試,我一定可以的!」阿諾感動得都快哭了。


 


第二次祭天求雨儀式很快開Ťŭ̀ₛ始。


 


萬裡無雲。


 


甚至有人直接進言,皇後此前求雨乃是用妖術,現在無雨就是老天顯靈,要陛下認清妖孽。


 


武將更是諫言求處S皇後。


 


本來之前立阿諾為後就得罪了葉家為首的武將,現在找到機會,當然會咬緊不放。


 


皇帝始終不允。


 


他想見貴妃,但貴妃稱皇子病重,不想過了病氣給皇帝,閉門不見。


 


「怎麼辦,諾諾,你真的無法求雨?」皇帝這幾天都在阿諾宮中,眼下青黑,看來朝臣確實給了他很大壓力。


 


「皇帝哥哥,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阿諾瘦得越發厲害了,她抓著皇帝的手,急切地開口,「皇帝哥哥,我有身孕,我可以為你誕下龍種,等我把孩子生出來,他們肯定不會逼你廢後的!」


 


皇帝揉揉額角:「你讓我再想想。」


 


其實我也想知道,阿諾沒有了求雨的能力,皇帝會不會依舊深情。


 


或許需要我小小地推一把。


 


7


 


我主動告發皇後殘害皇子。


 


「皇後給奴婢下毒,逼奴婢制作一支有毒的湖筆。」我跪在地上,嘴唇烏黑,「她說三皇子喜歡啃咬筆杆,長此以往,三皇子定會體虛而S。」


 


「若陛下不信,可命人查驗奴婢身上和湖筆是否有毒。」


 


「賤人!」阿諾氣極,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皇帝哥哥,你不要相信她!」


 


她跪在地上,眼含淚水,道:「皇帝哥哥,你要相信我,我根本沒有做過。」


 


「夠了!」皇帝狠狠地一拍桌子,「傳太醫。」


 


皇後給我下毒是真的,湖筆有毒也是真的。


 


太醫當著皇帝的面,自然也不敢作假。


 


「難怪。」貴妃愣愣地開口,「難怪小寶經常生病。」


 


「皇後!」她哭喊著狠狠撲在阿諾身上拍打,「你要後位我給你,你要陛下寵愛我也從不和你爭,你為什麼連我的孩子都不放過?」


 


「將皇後廢去後位,打入冷宮。」皇帝神色冷漠,絲毫不見昔日柔情,「至於你,毒害皇子,交給貴妃處置。」


 


阿諾被帶走時仍舊不相信,嘴裡一直喊著她的皇帝哥哥。


 


我亦被打入大牢。


 


一國之後竟然殘害皇子,朝野皆驚。


 


甚至有人猜測。皇帝之前夭折的兩位公主也是被阿諾所害。


 


皇帝為了安撫貴妃家族,將貴妃弟弟提拔為宮中禁軍首領。


 


深夜,貴妃緩緩而來。


 


她頭發用一隻簪子挽起,臉上不見任何痛苦神色。和白天哭打阿諾時,判若兩人。


 


「你說的替我解決皇後,就是今天這樣?」貴妃手裡拿著破了口的香囊,香囊裡還有我留的紙條,是我去送筆時趁亂塞進去的。


 


「說吧,你想要什麼?」


 


「她手裡的寶珠是假的,真的在我手裡。」我慢慢地解開自己的衣服,「她現在已經沒有了求雨的能力,對皇帝已經沒有用處。廢後隻是我送給娘娘的見面禮,我真正想要的,娘娘不妨先看清楚我再說。」


 


我解開的衣服下,是密密的藍色鱗片。


 


貴妃倒吸一口氣,不可置信道:「你是鮫人?你和皇後是什麼關系?」


 


我苦笑一聲,慢慢地將思緒拉回那個充滿血腥的夜晚。


 


「……我族人被制成地宮裡的長明燈,將報仇的希望寄在阿諾身上,可阿諾隻想給仇人生孩子。」


 


「娘娘,與其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不如靠自己。」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貴妃神色復雜地看著我,「你不怕我告訴皇帝?」


 


「我說了,靠別人不如靠自己。我是,娘娘也是。」我淡淡開口,「三皇子年幼,皇帝卻年富力強,他可以有很多孩子,可太子卻隻能有一個。」


 


「娘娘又怎麼保證皇帝以後沒有別的兒子,三皇子就一定能繼承大統呢?」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貴妃聽了卻隻是露出思索的表情。


 


「你們鮫人生活在海裡,倒是對後宮政治看得透徹。」貴妃伸手將我的衣服合攏,語帶笑意,「你為了族人孤身復仇,有上古俠士之風。」


 


「我願意幫你。」


 


8


 


貴妃把我送到了冷宮。


 


阿諾看著我,幾乎要瘋掉。


 


「都是你,都是你讓皇帝哥哥生我的氣。」阿諾在冷宮中無人伺候,本來就消瘦的身體更加幹癟,隻有肚子突兀地挺著,她衝我撲過來時,我都害怕她的肚子會爆炸。


 


「皇帝根本就不愛你。」我很輕松地躲開了,「他愛的是你求雨的能力。」


 


「不會的!」阿諾捂著耳朵尖叫,「他就是愛我,在海邊時,他親手為我做飯洗衣,每天都會給我煮粥,他從來沒有為別人做過。」


 


「我是他心裡最特別的那個。」


 


「你等著吧。」阿諾陰狠地看著我,「等我生下龍種,皇帝哥哥就會讓我從冷宮中出去。」


 


「到時我要將你的嗓子毒啞,讓你再也說不出讓我討厭的話。」


 


說著,她又輕輕地撫摸肚子,道:「寶寶,你父皇很快就會來接我們出去了。」


 


「蘊兒,你帶朕來這裡做什麼?」門外傳來皇帝的聲音,「朕不想看見那個毒婦。」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阿諾撲到門前,拼命敲打著反鎖的門。


 


我一把將她拉過,SS地按住她,隨手拿起桌上的抹布塞進她的嘴裡。


 


「可是皇後畢竟懷著孩子……」貴妃小心翼翼地開口,「她住在冷宮,怕是對胎兒不好。」


 


「胎兒?」皇帝冷哼一聲,不屑道,「誰知道她懷的是什麼非人非魚的怪物。」


 


「蘊兒,朕當時肯定是被她用妖術迷惑,才會做出立她為後的事,現在想起來和她睡在一起的日子,隻覺得惡心。」


 


「陛下。」貴妃帶著哭腔,聽動靜似乎是倒在了皇帝懷裡,「臣妾還以為你是真的愛上了她。」


 


「誰會愛上一條魚?」皇帝的聲音飄了進來,阿諾的眼裡慢慢流下一行淚,「對了,給她一碗墮胎藥,朕不希望這種怪物生下朕的血脈。」


 


皇帝和貴妃漸漸走遠,阿諾也停止了掙扎,呆呆地躺在地上。


 


半晌,她從地上爬起來,直愣愣地走到我面前。


 


「我不信,是你,還是葉蘊那個賤人?」她直直地看著我,目光幾乎可以吃人,「是不是你們派人假裝的皇帝哥哥?」


 


當然不是,我特意請貴妃把皇帝帶到這裡,讓阿諾知道她皇帝哥哥的真實想法。


 


「何必騙自己呢?」我抬眼看她。


 


「不,不會的,他說過愛我的,他說過的。」阿諾翻來覆去一直說著這句話,仿佛說多了就成真了。


 


可惜事與願違。


 


兩個嬤嬤拿著碗藥走了進來。


 


「不,你們想幹什麼?」阿諾看著藥,拼命地往後退。


 


可嬤嬤們不知幹過多少這種事了,一個人熟練地按住阿諾,另一個人掰開她的嘴,往裡面灌藥。


 


「娘娘,別怪老奴心狠。」嬤嬤一邊灌藥一邊開口,「是陛下親口吩咐的,要我們親手將藥喂下去,親眼看著胎兒落下。」


 


阿諾拼命地掙扎,待被放開後S命地用手摳喉嚨,不停地幹嘔,試圖將喝下去的藥吐出來。


 


一切都是徒勞。


 


藥發作得很快,阿諾痛得幹號,屋裡充滿了血腥氣。


 


落下的是成型的男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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