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我也不客氣了。

 

不一會兒，顧岑燁就拿著紙，一把鼻涕一把淚。

 

陳斌有些可憐他：「顧同學，要不專門給你來份清淡的？」

 

「不用了，不用了。」他一邊咳嗽一邊擤著鼻涕，「這辣辣得好！」

 

哼！都是他自找的！

 

上輩子為了遷就他，他說不吃辣我就沒吃過。

 

倒是重新遇見陳斌後他帶我痛快吃了幾頓麻辣全魚。

 

可是回去後還是被他罵了。

 

說我一身麻辣味、S魚味！

 

從此我跟他更是無話可說。

 

這次我點了超級麻辣、特辣，還是水煮魚、酸菜魚。

 

飯後，顧岑燁留在店裡繼續幹活。

 

我和陳斌則一起漫步校園、談天說地，好不痛快。

 

末了，他送我回宿舍。

 

問我，可不可以一直當他的副會長？

 

「當然了！」

 

他可是我將來最好的舞伴，這點要求不過分啦。

 

他笑了笑，摸我的頭：「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就總想讓你開心點。」

 

「呃？」

 

還怪溫柔的，就是有點奇怪。

 

哎呀，怎麼？摸得我像寵物。

 

我甩甩頭。

 

他笑了笑，和我揮手道別。

 

他的背影，慌亂又緊張，有點小可愛。

 

9

 

「看得這麼入迷？」

 

顧岑燁不知從哪冒出來，嚇了我一跳。

 

我瞪他一眼。

 

「你們……到哪個地步了？」他問我。

 

「要你管！顧岑燁，你不會吃醋了吧？」

 

他避開我的目光：「你想多了。我隻是想說，大學還是以學業為重，你忘了上輩子吃過的虧嗎？畢業後除了被我養著你還做啥了？」

 

這人的嘴真的很欠扁！

 

「顧岑燁，你他媽腦袋被夾了嗎！你忘了當初是你說我要養胎，你說你媽身體不好我才辭職的。」

 

他扶額：「那後來不是給你安排好了去上班，你自己吵著鬧著不去的。是不是？」

 

我白了一眼：「我都懶得說！後來？後來我都幾歲了？你媽走的時候我 40 歲！接著孩子要高考，我又等幾年。」

 

我戳他心窩：「幾年後，你給我安排的什麼工作？就天天在公司看著你跟你的小情人蜜裡調油、油光煥發？」

 

上輩子我們為了這事吵了不下百次。

 

我沒上班，他說我闲著想太多。

 

我說讓他辭了靜姝我就去。

 

他炸了，說人沒犯錯，辭了會寒了下面人的心。

 

然後拗不過，我去上班了，他又說我整天拈酸吃醋。

 

跟上輩子一樣的話他又重復一遍：「我跟她怎麼了？她跟我一路打拼創業起來的，熟絡一點怎麼了？你就是對她有意見，容不下她……」

 

得了，好話壞話都是他說的。

 

上輩子，他胃疼，她遞藥；

 

下雨了，她遞傘；

 

飯點了，她點餐，隨便一點都是他愛吃的。

 

他說下屬的總要知道自己老板的喜好。

 

真是比我這個正牌妻子還正牌，還了解他的喜好。

 

合著跟他們一起，我才是外人。

 

「停！」我不想再重復上輩子的爭吵。

 

「我說不過你，顧岑燁。如今，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顧岑燁，你！少，來，管，我！」

 

「懶得管你，相識一場，勸你少點戀愛腦，這輩子……」他頓了頓，有些別扭說著，「多為自己想想，活得開心點！」

 

10

 

我氣S了。

 

好好約個會，還要被逮著教育一番。

 

他顧岑燁就是瞧不起我。

 

說我上輩子吃他的花他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這輩子，姐要讓你，望塵莫及！

 

回到宿舍，我拍案而起。

 

「姐妹們，要不要一起幹票大的？」

 

我提議做社區團購，購買配送一條龍服務。因為很多人想吃夜宵，可學校又不允許外人進校，每次都要跑到校門口拿餐很麻煩。

 

舍友們家庭都不是特別富裕，一聽能賺錢，紛紛來勁了。

 

我們先從女生宿舍入手，再到男生宿舍，後擴大到整個系。

 

越做越多，我又加了實名認證功能，隻有持有學生證的才能加入我們的大群。

 

甚至好幾個系的樓管阿姨都找我們合作，說這樣比讓外面的人投機取巧混進來強。

 

再後面，我覺得這樣管理起來不方便，聯合系裡的技術人員一起開發了個點餐平臺。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點餐平臺對所有人開放，唯一就是不接顧岑燁的單。

 

不知不覺，到了大四，我已經不用花家裡的錢，甚至還有自己的存款。

 

我成了系裡的風流人物，成績好、會賺錢、溫柔大氣還善良。

 

同我一樣，成為大家口中傳奇人物的還有顧岑燁。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倆不合。

 

隻要一碰面，不是開罵就是開罵，甚至我舍友和他舍友已經在食堂幹過，還是保安來了才拉住，最終讓他們雙雙寫檢討。

 

誰又能想到，我倆上輩子可是在一起過了四十幾年的怨偶。

 

畢業前夕，輔導員把我叫到辦公室。

 

說系裡為我們爭取了和外企合作的機會，他們願意出資扶持我們創業，還提供技術支持。不過名額隻有一個，不隻我和顧岑燁，還有其他系的同學也報名了。

 

他非常看好我，叫我全力以赴但不要有太大壓力。

 

當然了，這事上輩子我記得可牢了。

 

我前後忙了好幾個月幫顧岑燁贏得了比賽。

 

可是他轉頭拿著外企給的扶助基金就給了靜姝。

 

他說靜姝要出國留學，這是給她的學費。

 

他說，比賽靜姝也出了很多力，我的那部分，他會慢慢還我的。

 

去他娘的！

 

這輩子，男人我不要，但這錢我要定了。

 

11

 

陳斌幫我出謀劃策，舍友們幫我找素材。

 

有前世的金手指，我瞬間就有了一個完美的計劃方案。

 

不過，我也打聽到了顧岑燁的計劃。

 

我以為他會沿用上輩子的方案。

 

沒想到，他卻打起了遊戲領域的主意，一款以改編自西遊神話故事為背景的網遊。

 

我偷偷瞄了幾張設計圖案。

 

靜姝不愧是美術專業畢業的，圖案磅礴大氣，又夢幻瑰麗！

 

我承認，他是我這次最厲害的對手。

 

「給你五十萬，你放棄比賽，如何？」評審前，我在後臺攔住顧岑燁。

 

「憑什麼？」

 

「憑我給的錢多！」

 

他嗤地笑了：「是你的錢還是他的？」

 

「沒錯！是他的。」我知道他說的是陳斌，雖然這錢我出得起，但我就是想氣氣他。

 

「五十萬不夠，一百萬。」他點了根煙，定睛看著我。

 

這兩年我存下來的也就這麼多了，再多我也出不來。

 

我：「你別得寸進尺！」

 

他笑了笑，吐出香煙，煙圈在我面前放大、破裂、再消散。

 

沒發現，什麼時候，他抽煙技術這麼好了。

 

可是，我看著，卻覺得油膩S了！

 

二十歲外表四十歲的油膩。

 

「好！成交！」不知道什麼時候，陳斌從我身後走出來。

 

「喂！你哪來那麼多錢，我就說著嚇唬嚇唬他的。」我拉住陳斌，一臉擔憂。

 

「我又反悔了！」顧岑燁忽地用力一按，掐滅香煙。

 

「太少了嗎？」陳斌挑釁說著。

 

「不是……」顧岑燁勾著嘴角，「就是……突然覺得……打敗陳氏集團的小少爺更有意思！」

 

陳斌臉黑得跟黑炭一樣。

 

12

 

評比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我很意外，沈老板居然同時看上我與顧岑燁的方案。

 

他做中間人，希望我們一起合作。

 

跟沈老板寒暄完，然後再是一陣嚶嚶告別後，顧岑燁一臉賊兮兮地看著我。

 

我有些反胃：「顧岑燁，你是不是有病？」

 

「沒有！就是看你生氣的樣子，挺好玩的。」

 

「你無聊！」

 

這時，靜姝走過來挽住他的胳膊：「岑哥，沈老板今夜設宴邀我們同去。」

 

他悄悄抽出手臂：「好！你去送下沈老板，幫我道聲謝。我這還有些事處理完就過去。」

 

靜姝尷尬立了一會兒，笑了笑，然後體貼地為他整理好領帶才離開。

 

我沒眼看，眼前這男人真的比上輩子還能裝。

 

一副已經是霸總的樣子。

 

我諷刺：「顧大老板，不會這次……又拿兄弟辛苦得來的創業扶助金去資助你心愛的小青梅吧？」

 

顧岑燁愣了一會兒，露出潔白的笑臉：「林微微，沈老板的提議我覺得挺好的。我們兩個既然都有上輩子的視角，不如就此化幹戈為玉帛，一起合作怎麼樣？」

 

我覺得他那樣子像極了壞人密謀幹壞事的樣子，一點也不帥，還透露著一股油膩。

 

「不怎麼樣！上輩子四十幾年的經驗告訴我，不能跟狗合作！」

 

他皺眉：「林薇薇，你還在生我的氣是嗎？」

 

我覺得好笑：「我生什麼氣？如今重來一次，我可開心了。」

 

我學著靜姝的樣子整理他的領帶，調情似的拍他的胸脯。

 

「不就是黃昏戀嗎？有什麼好生氣的，要不這次你先娶了她，年老色衰時再接我過去。咱倆也來個黃昏戀？」

 

他漲紅著臉：「林薇薇……你，不可理喻！」

 

我笑了：「別說你對我餘情未了！我可聽清楚了……」

 

他無奈：「你聽啥了你？」

 

我湊近：「醫院裡，病床上……你說……受夠我了……」

 

我整理他衣襟上褶皺，淡淡道：「所以，這輩子，最好別招惹我。」

 

13

 

合作沒談成，顧岑燁氣憤地離開。

 

但是，仔細一想，我又有些後悔。

 

有錢誰不賺！

 

於是，第二天，正是拍畢業照的時候。

 

我又觍著臉找顧岑燁。

 

「我想清楚了，跟你合作。」

 

我以為他該要嘲諷我一番。

 

沒想到，他隻是伸出手，淡淡笑著：「歡迎林大小姐加入！」

 

我愣了一瞬，與他握手。

 

「真是世紀性大新聞，我們系鬥得最厲害的兩位大神居然在此刻握手言和！」

 

「咔嚓」一聲，我和顧岑燁穿著畢業禮服握手的場面被相機定格。

 

「哇！他們不會在一起了吧？我好磕他們倆。」

 

「兩位S對頭居然握手言和，天啊！真的跟我看的言情小說一模一樣耶！」

 

「晨微 CP，給我鎖S！」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離現場的。

 

總之，這讓我想到了上輩子。

 

也是拍畢業照這一天，我S乞白賴求他跟我一起合照。

 

他說他不愛拍照，有相機恐懼症。

 

我失望地離開。

 

可是轉頭卻看見他微笑著和靜姝拍著畢業照。

 

我想，是我不配吧。

 

14

 

如上輩子一樣，畢業那晚，陳斌還是跟我表白了。

 

我拒絕了。

 

雖然他對姐很好，但是，我真的對戀愛無感了。

 

他失望地離開。

 

在陰暗的路燈下，我卻看到了顧岑燁。

 

他有些失魂落魄。

 

我想大概是因為靜姝最終還是出國了，她這輩子還是沒能為他留下吧。

 

「怎麼？又被小青梅拋棄了？」

 

他苦笑一聲，沒有回我。

 

我幸災樂禍：「這次可別找我，我很忙！」

 

上輩子我就是可憐他，安慰他，結果安慰到床上，和他奉子成婚，開始我那倒霉的四十幾年人生。

 

我轉頭離開，他卻拉住我的手。

 

「薇薇，別走。」

 

他一身酒味，見我掙扎，用力抱住我：

 

「薇薇，我想你。」

 

他呢喃著，顯然醉得不輕。

 

不過這次我可不中計。

 

我拿起手機，轉頭打給他舍友，讓他們趕緊將他們家狗帶走，看好，最好關好！別去禍害其他女孩子！

 

15

 

第二日，我與他商量創立公司的事宜。

 

他顯然忘了昨夜之事。

 

隻是，一本正經跟我談論公事。

 

包括公司的形象、規模、展望、規劃，似乎早就在他腦中構思了好久好久，隻等他一朝有機會了去開疆擴土、實現夢想。

 

有這樣一個天才在身邊，做事怎麼會不成功呢？

 

我與他合作得很順暢。

 

他了解我，我了解他，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的意思。

 

但是，除了合作，我們誰也不服誰。

 

拿下的客戶、談的單子、佔的市場，我都要跟他一競高下。

 

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辰競公司有兩個瘋子。

 

一個市場部，一個研發部。

 

瘋起來，誰都咬！

 

「林小姐，一杯酒，一百萬。不過分吧？」

 

包廂內，葉老板一臉油膩地看著我。

 

他篤定，初出茅廬、沉靜內斂的我喝不了幾杯。

 

笑話，今天不是顧岑燁拿下他，就是我拿下他！

 

區區二十杯，哪裡夠！

 

我舉杯，一、二、三、四……

 

直到，第十杯……

 

我微醺欲醉的樣子讓葉老板露出滿意的笑容。

 

不過卻沒有讓我停下來的意思。

 

倒是顧岑燁拉住我的手：「我來！」

 

葉老板笑意不達眼底：「看來顧總也會英雄救美。」

 

我輕輕推開顧岑燁的手：「沒事！受得住。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喝得比這個多。你以為我會輸？」

 

說完，我一口氣喝完二十杯。

 

服務員一邊加酒，我一邊喝。

 

直到最後，葉老板黑著臉，求我別再喝了。

 

散場後，顧岑燁扶著我。

 

我醉得迷迷糊糊，趴在他身上，吐了他一身。

 

但我很得意：「你知道嗎？五千萬！我覺得自己可厲害了！

 

「你知道嗎？在這之前，我一直不敢喝酒，我怕喝醉……

 

「因為之前有個臭男人說我喝醉了不知羞恥，要了他身子，他讓我以後別再喝了。從此以後，我真的沒再喝了。可是，他還是不愛我……」

 

我抽抽噎噎地說完。

 

就覺得雙唇被覆上了一層柔軟，溫柔、霸道，又熟悉，然後還有鹹鹹的液體滑落在我臉上，耳邊是濃重的喘息聲。

 

可能是在做夢吧。

 

可是，夢裡怎麼還是那個讓我恨了一輩子的男人呢？

 

16

 

拿到五千萬融資後，整個公司都沸騰了。

 

所有人都說我是辰競公司的大功臣。

 

我覺得賺錢真的比戀愛有意思多了。

 

我不用看老公的臉色，甚至不用活成任何一個人的附屬品。

 

上輩子他們稱我為「顧太太」，而這輩子他們稱我為「林總」。

 

我在想，那我當初S乞白賴留在他身邊就為了……找虐嗎？

 

如今這樣，挺好的。

 

第二天，陳斌開著豪車來到公司樓下。

 

怒氣衝衝：「林薇薇，你拿我當什麼？缺錢你可以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