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了夏苗，你別再鬧脾氣了，今天把琴琴和李剛都喊來，就是商量你給琴琴生個孩子的事情。

「昨天我和陳亮好好想了想，既然你也喜歡李剛，那事情就好辦得多。反正都是一家人，給誰生孩子不是生，這孩子不是我們陳家的種，就是他李家的。

「這段時間，李剛和琴琴會住在我們家，你晚上的時候呢就和李剛睡次臥，琴琴就和我一起睡。但是說好了，你們動靜不能鬧得太大，畢竟你還是陳亮的媳婦，要是動靜鬧到太大，陳亮和琴琴聽見了，心裡也不高興。」婆婆越說，我心裡的草泥馬就越多。

她這說的是人話嗎？

我怎麼聽不懂啊？

我有點不可置信地看向陳亮，隻見他低著頭，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卻也沒有出言反駁婆婆的話，似乎是已經默認了婆婆的這一行為。

李剛聽婆婆說我喜歡他，還朝著我露出一抹猥瑣的笑容，那口黃牙不知道多久沒刷了，牙縫裡還留著不知道幾天前吃的青菜葉。

「陳亮，你也是這個意思嗎？」我強忍著怒意問陳亮。

陳亮沒說話，沉思了一會兒後他道，「夏苗，這也是沒辦法，誰讓我妹妹不會生呢。

「你就當幫幫我這個妹妹，如果沒有孩子的話，李剛他媽媽一定會讓他們離婚的，你也不想琴琴離婚對吧？」

我哦了一聲，轉頭看向婆婆，「你們的意思是，隻要能生，誰都行是吧？」

婆婆點點頭。

我冷笑一聲，「那按照你們這樣說的話，媽，你現在也才六十不到，喝點中藥調養調養也還能來月經，不然你幫你女兒生個孩子唄。」

8

聽了我的話，婆婆頓時惱羞成怒，「夏苗你說什麼呢？什麼叫我替我女兒生個孩子！我都已經半截身子埋黃土的人了，我怎麼能生？

「再說了，你爸都沒那麼多年了，我要是再懷孕，別人看到了會怎麼想？」

呵呵，原來她也要臉啊？

我笑了，「你都能接受我懷你女兒老公的孩子，怎麼就接受不了你懷你女婿的孩子？本質上還是一樣的麼？」

「夏苗你瞎說什麼呢？我媽年紀那麼大了，怎麼可能還能生？」

「哦？所以要是咱媽能生就讓咱媽生，對吧？」

陳亮要被我氣S了，用手指著我你你你了老半天。

我走過去一把拍掉他指著我的手，「陳亮，自從你妹妹結婚後，我就想和你離婚了，要不是為了星星，你以為我會忍你那麼久嗎？

「現在竟還說出讓我替你妹妹生孩子這種話，你要不要臉？」

「夏苗，你憑什麼說我哥？我哥怎麼了？我結婚，關你什麼事兒？」陳秀琴見我罵陳亮，坐不住了。

「憑什麼？就憑你們買房買車的錢，都是我和陳亮的共同財產！」

李剛沒什麼錢，他媽又覺得陳秀琴跟了他那麼多年，彩禮啥的就不給了。

婆婆和陳亮當初極力反對陳秀琴嫁給李剛，陳秀琴卻跟著了魔似的，就算不要彩禮，不要房車，也要嫁給李剛。

無奈，為了讓自己女兒婚後的日子能好過一點，婆婆又是幫陳秀琴湊錢買婚房，又給她陪嫁車子的。

婆婆自己存款有限，便將主意打到了我和陳亮的頭上。

那會兒陳星五歲，正是花錢的年紀，我便不同意陳亮出錢給陳秀琴買房買車。

誰知陳亮竟瞞著我，偷偷將錢轉給了婆婆，等我發現的時候，房車都已經買好了。

那是我第一次和陳亮撕破臉皮吵，當著兒子的面，將家裡砸了個稀巴爛。

五歲的孩子，哪裡經受得住這種刺激，陳星被嚇得發了好幾天的高燒，退燒後，膽兒也小了，一點風吹草動就擔驚受怕的。

我心疼壞了，不想陳星因為我和陳亮的原因而留下心理陰影，從那之後，我便學會了隱忍。

9

陳亮聽到我提這事兒，頓時火氣又上來了，「夏苗，這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你提這些做什麼？」

陳秀琴也梗著脖子，「嫂子，這都是我哥給我的陪嫁，你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插嘴。」

「是啊，我一個外人確實不好插嘴，那你不能生這事兒，幹嘛還找我這個外人幫忙呢？」我冷笑一聲。

「你要是實在生不出來，幹脆去福利院領養一個算了，再不行，離了也行。」說完，我轉頭就要走，卻被陳亮喊住，「夏苗你站著。」

我回過頭看著陳亮，一字一句道，「還有你，陳亮，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已經在我心裡憋了三年了。

要不是為了孩子有一個健康的心理，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經和陳亮離婚了。

這些年，我為了孩子一忍再忍，我以為陳亮會看到我為家庭的付出，沒想到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

我摔門出去，陳亮的嘶吼聲從門裡傳來，「夏苗，你別後悔！」

後悔，有什麼可後悔的？我最後悔的就是沒能在三年前和陳亮離婚。

10

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我一個人在車裡坐了好久，最後決定去奧數訓練營看看陳星。

陳星從小成績就很好，去年還在奧數競賽上獲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

今年的奧數比賽，學校組織了為期七天的封閉式訓練，訓練期間吃喝拉撒睡全都在訓練基地。

陳星才八歲，我當然心疼孩子那麼小就要一個人生活，但陳星卻跟小大人似的拉著我的手安慰我，「媽媽，我遲早是要獨立生活的，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回想起兒子進封閉訓練營時堅定的背影，我的眼眶隱隱泛酸。

訓練營離家開車一小時，當車子停在訓練營門口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有這麼多家長都挑著周末的時間來看自己的孩子。

冒雨走到門衛，剛想讓門衛幫我叫陳星，卻聽到遠處傳來熟悉的男孩聲音，「媽媽！」

我轉頭，瞧見不遠處，陳星撐著一把彩虹傘，正滿臉歡喜地和我招著手。

他是陪著他的朋友來見爸媽的，沒想到自己的媽媽也來了。

我第一次從陳星的臉上看到了這個孩子該有的喜悅和笑容。

他一邊拿紙巾給我擦著頭發一邊和我說這幾天裡發生的事情，還說他以為我不會來看他，還傷心呢，沒想到我真的來看他了。

看著兒子如此明媚的笑容，又想起三天後的奧數競賽，我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把要和陳亮離婚的事情告訴陳星。

11

晚上我沒回家，而是在家附近找了個賓館暫且住著。

房子是陳亮婚前買的，雖然房貸是一起還的，但我就是不想回去，不想看到他們讓人生厭的嘴臉。

天剛擦黑，陳亮的電話就進來了，我沒接，他就一直打。

見我一直不接，他便開始給我發微信，幾百字的小作文，寫滿了道歉和懺悔。

就連婆婆也給我發微信和我道歉，說今天終於是她不對，她這樣都是因為女兒遲遲不孕太著急了，腦子一時發昏才會想出這種點子。

還說讓我看在陳星的面子上原諒她和陳亮。

我直接將她和陳亮屏蔽，世界終於安靜了。

誰知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晨會剛結束，婆婆就找到我公司來了。

她在公司門口大吵大鬧說是來給兒媳婦賠罪的，見我出來，婆婆二話不說直接給我跪下了。

「夏苗，昨天是媽不好，都是媽的錯，媽求求你，不要和陳亮離婚好不好？

「昨天那些話是媽腦袋發昏說的，還請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往心裡去，你要是和陳亮離婚了，星星怎麼辦？你當真忍心他生活在單親家庭裡嗎？」

周圍的同事都擺出一副吃瓜的表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婆婆。

我真的很想轉頭離開，可是我不能，我還得在這個公司混下去，我就不能視若無睹。

於是，我走到婆婆面前，給她跪了下來。

「媽，我真的不能給你女兒生孩子啊，你女兒不能生是你女兒的問題啊，你不能因為你女兒不能生就強迫我給你女兒生孩子啊！

「媽，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隻要我夠不要臉，那就沒人能用這種手段拿捏我。

婆婆沒想到我能當著同事的面將這種事情直接說出來，她氣得從地上爬起來就要來捂我的嘴，我一個側身她撲了個空直接摔在了地上。

「好了，別鬧了！

「這是公司，又不是橫店，要演戲回家演去！」老板的聲音阻止了這場鬧劇。

12

我每天就賓館和公司兩頭跑，陳亮沒來找我，隻是每天雷打不動地給我發小作文以此來表達自己真的知道錯了，求我原諒。

三天後，陳星奧數競賽結束了，我請了半天假去接他。

車上，陳星心情很好，他說奧數試卷題目都很簡單，他全都寫出來了，還檢查了兩遍。

這次絕對能拿第一。

為了獎勵他，我帶他去了商場，買了他最喜歡的樂高玩具。

回家的路上，我的車速一直維持在三十碼左右。我不想回家，可我又不知道如何與陳星說。

陳星擺弄著手裡的魔方，忽地冒出來一句，「媽媽，你是不是不想回家？」

我有些錯愕地看向兒子，他一直低著頭，甚至沒抬頭看我一眼。

「媽媽，你要是不想回家，那我們就去外婆家，或者……」他頓了一下，「去哪裡都行，隻要你開心。」

陳星才八歲，剛上二年級，他甚至看不懂婆媳電視劇，但是從我車子的碼速便能察覺出我的異樣。

我沒解釋，隻是輕輕地嗯了一下。

我帶陳星回了酒店，看到是大床房，陳星的眉頭微蹙。

從他五歲開始，我便訓練他一個人睡覺，小的時候他總是哭哭啼啼地不敢睡，可三年過去了，他現在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睡覺。

我問服務員多要了一床被子，熄了燈後，房間裡安靜得隻能聽到我和陳星呼吸的聲音。

黑暗中，我聽到睡在我旁邊的陳星用十分冷靜的聲音說道，「媽媽，你，是不是要和爸爸離婚了？」

他側過腦袋，十分認真地看著我，「媽媽，其實你和爸爸離不離婚，對我的影響都不大的，隻要你開心就行。」

13

我的心跳猛地加速，兒子這話讓我回想起曾經。

陳星出生後，陳亮就以太吵為借口，和我分房睡了。

小時候喝奶換尿布，打疫苗生病，所有的一切，陳亮幾乎從未參與過。

我一直記得有一次公司破天荒地加班，我打電話給陳亮讓他去接陳星放學，結果他竟然不知道兒子早就已經上小學了，傻傻地在幼兒園門口等了一個小時。

是啊，我和陳亮離婚與否於陳星來說的確是無所謂的，因為就算是和陳亮生活在一起了八年，這個爸爸從來沒有發揮過他的作用。

「那我和你爸爸離婚，你和誰生活？」我問。

他想了一會兒道，「和爸爸吧，我不想媽媽一個人帶著我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