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蕩蕩的竹林前，喇叭不斷重復著機械女聲：「請看病的同學到一樓 1 號窗口排隊掛號……」

我朝校醫室看了一眼。

 

他爺爺的，一樓哪裡有 1 號窗口？！

 

我打開手機，反復確認系統裡沒有出現【校醫室學生守則】。

 

像這種情況，要不是詭異還沒來得及公布此地的規則，要不就是這是一塊還沒開闢的地圖。

 

But。

 

這無人的大廳，不存在的一樓 1 號窗口，還有時不時飄過的白影，不擺明了第二種假設靠不住嗎？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我笑了笑，徑自離開。

 

十分鍾後。

 

一個穿著白大褂，蒙著口罩，身材瘦小的醫生出現在校醫室。

 

當然是去了趟活動室找衣服 cosplay 的我。

 

踏進門的一瞬間，一聲「叮咚」在腦海響起。

 

我打開震動的手機。

 

【尊敬的校醫室職工，請輸入您的職工編號。】

 

哦？是個三位數編號。

 

樓上像有無數道目光在盯著我，我看不見他們，卻能感覺到那目光灼熱到想立刻將我生吞入腹。

 

我想都沒想，抬手就開始輸入：【000】

 

【編號無效】

 

身後來了幾個學生，SS盯著我看。

 

他們跟個沒有感情的S手一樣，不停地重復著一句話：「快點啊，快點啊，快點啊……」

 

快啥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無視錯誤，繼續輸入：【001】

 

【編號無效】

 

【002】

 

【編號無效】

 

……

 

樓上的目光明顯呆滯了。

 

怎麼了？沒說不能用窮舉法啊，也沒說輸錯了就得S啊。

 

華國有一句古話：法無禁止即自由。堪稱規則類怪談一大苟活法則。

 

我能感覺到，身後扮成學生的怪物們，怨氣比鬼都重。

 

二樓的怪物也終於按捺不住了，一個白色身影迅速飄下，手持手術刀向我襲來。

 

刺啦——

 

老娘玩刀的時候詭異還沒出生呢，敢跟姐比刀。

 

醫生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破開的腦子裡爬出一隻惡心的黑色蠕蟲。

 

跟上午那個被我SS的學生，一模一樣。

 

我一手拾刀，一手取下那人的胸牌，輸入編號：【438】.

 

【恭喜您，身份識別成功。您有一份《校醫室職工守則》，請查收。】

 

難怪那被怪物啃了腦子的家伙會貿然出手——

 

【19、當職工判斷外來者存在危害性，須對外來者進行清除。】

 

7

 

所幸職工可以自由取用校醫室藥物，我咬著牙，將臂上的刀口處理完畢。

 

而後坐在 438 的辦公室，跟一群白大褂大眼瞪小眼。

 

幹什麼？瞪我幹什麼？

 

我現在是 438，不是穆拾叄，更不是侵入者。

 

攻擊同事違反守則第 2 條，可是要被幹掉的。

 

我嘿嘿一笑，當著他們的面，點開【開學新生指南：校園詭異規則論壇】。

 

開始編輯。

 

【校醫室學生守則：

 

1、校醫室沒有掛號處，看病請直接上二樓。

 

2、若你發現了掛號處，請無視；如果你已經掛號，請求助穿白大褂的校醫室職工。

 

3、校醫室職工沒有手術刀。

 

……】

 

嗯，職工守則不讓公布守則內容，我自己根據這個編一個學生守則，不犯法吧。

 

眾所周知，根據勾股定理，隻要 A 規則存在，與之互斥的 B 規則一定可以猜出來。

 

拿著手術刀的諸位，幾乎快要把我盯S。

 

我笑了。

 

就喜歡看別人想弄卻弄不S我的樣子。

 

也不是裝逼，就是純賤。

 

8

 

我在眾人的注目禮下安然無恙走出校醫室，白大褂一脫，胸牌一扔，瀟灑離去。

 

可是去哪兒呢？

 

根據已經公開的守則來看，學生常去的地方，比如操場、宿舍、教室……規則都已經降臨。

 

[@怪談小組]制作的校園地圖，幾乎已經一片標紅。

 

可是有一個地方，我敢保證，詭異一定想不到。

 

……

 

「十三，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喬悅然飛起一腳跟猴子搏鬥，隻因猴子搶了她手上的薯片，她撵都撵不上。

 

陳楓禮貌笑笑，表示無語。

 

「學校的猴山可是禁地，這群 b 猴子比詭異煩人多了。」

 

聽學長們說，猴子曾經攻佔了他們宿舍，一邊搶奪他們的食物，一邊在走廊上一瀉千裡。

 

她舉起火把，將一隻呲牙咧嘴的猴子嚇得掉頭就跑。

 

我坐在樹上邊嗑瓜子邊笑，笑夠了吹個口哨，猴子就一溜煙全跑了。

 

沒錯，軍訓結束前的兩個小時，姐跟猴王幹了一架，猴王當場表示退位讓賢。

 

我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沒辦法啊，我跑遍了，拋開我們中午標的地方不算，現在除了天鵝湖底，就隻有猴山沒規則了。」

 

我生了把火，拿出從食堂後廚搶來的魚、蝦、肉、調料啥的，直接開始野炊，主打一個超絕松弛感。

 

喬悅然看見有吃的，眼睛都亮了。

 

我戳了戳陳楓，問她：「文姐咋不說話？」

 

她S都不肯放下火把：「文文下午站軍姿暈倒了，被送去了傷兵連，好像解鎖了新的規則。」

 

話音剛落，白文就開始回憶起來：

 

「傷兵守則第 13 條：軍訓時間，傷兵不可離開傷兵連；學生守則第 58 條：若傷兵需要幫助，學生可在教官同意後，離隊進行協助。」

 

小喬大口塞著肉，信口道：「互補條約，前者直接廢了。反正傷兵可以讓別的同學帶他離開。」

 

「傷兵守則第 37 條：若發現傷兵連中有人不是傷兵，請立刻報告給教官；學生守則第 8 條：軍訓時間，教官不會出現在負責班級連隊以外的地方。」

 

陳楓終於放下了火把武器：「互斥，或者是陷阱。」

 

白文瞥了她一眼：「下午有人離隊向教官報告作假，沒有觸發 13 條，說明互斥規則存在優先級。目前看來，『向教官傳遞真實信息』的優先級很高。」

 

我吃得滿嘴流油，差點嗆S。

 

好不容易緩過來，道：「你們不覺得，這個詭異就是個新手玩家嗎？感覺祂比我們更像新生啊。」

 

我擦了擦嘴，清清嗓子，準備進行總統演講。

 

「第一、詭異這麼在意獲取信息的真實性，說明祂自己也沒有分辨真假的能力，這點從我假扮醫生也能看出來。」

 

陳楓地鐵老人手機臉：「你丫還假扮了醫生？！」

 

「你不也假扮廚子嗎？誰也別說誰。」我朝她做了個鬼臉。

 

「第二、現有規則存在大量 bug，但我懷疑詭異可以修補 bug，但是不能立刻完成，需要很長時間。這點沒有驗證，但是如果屬實的話，說明這個詭異對規則的掌控力並不絕對。」

 

白文一拍大腿，豁然開朗：「甚至我們可以自己制定規則去對抗祂，就像你發布《校醫室學生守則》一樣。」

 

她說罷，我們仨互相看了一眼，集體樂了。

 

一個成熟的戰略反攻計劃開始醞釀。

 

9

 

晚十八點半，軍事理論課。

 

說實話，挺對不起組織的。

 

大學的第一節課，我就已經開始當鹹魚了。

 

上課睡覺的朋友都知道，吃飽喝足後的人隻會越聽越困，要不是規則說不準學生上課睡覺，我早趴下了。

 

雖然人還沒睡，我魂已經在床上了，直到講臺上的老師開始抽搐。

 

我懷疑我晚上吃的不是肉，是菌子。

 

不然 ppt 上的三國軍事怎麼那麼野？

 

仁善象徵的劉備成了吃人的怪物，而所謂復興蜀漢也成了獻祭百姓召喚詭異的儀式，曹操則成了對抗詭異的勢力屢屢敗北。

 

這家伙顯然這是在指桑罵槐，暗示違背規則的下場。

 

我感覺那個沒事就抽搐兩下的老師，好像在針對我。

 

沒事就向我投以怨毒的眼神。

 

當然，我是不知道 438 是她老公的，不然我一定仁慈點，把她老公的腦子割下來，送她當禮物。

 

老師面無表情地掃視一圈：「現在我要提問了，一個一個來——倒數第三排，左一開始。」

 

淦，倒三不就是我這一排嗎？

 

這家伙絕對針對我，不然就是暗戀我！

 

明明前三個都是問剛才說了什麼，怎麼到我這兒就變成了推理題？！

 

「講……講了，曹操……啊！」

 

隻見眾目睽睽之下，上一個同學的表情突然變得驚恐萬分，眼珠一下子從眼眶裡突了出來，掉在地上被老師伸長舌頭，卷進了口中。

 

忽然，老師唇角的血跡還未幹，他的腦子就被無形的力量生扯下來，留下的血腥味燻得我腦子無比暈眩。

 

右邊仨室友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老師掏出同學的腦仁，肉眼可見地笑了。

 

「根據前面的授課內容推斷出曹操的下場。」

 

我怎麼知道怪物編的野史是啥！

 

不過……眾所周知，野史不一定夠野，但一定夠史。

 

隻要我史到下課，老師就拿我沒轍了。

 

「不知道」我脫口而出，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一剎那，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就扼住了我的脖頸，我拼命掙扎，依舊喘不上氣。

 

「但是！我有個猜想。」我用盡全力發出聲音。

 

見我回答，那力量果然停止了對我的傷害。

 

但是我能感覺，祂一直在看著我。

 

「曹操去賣溝子了！」

 

此言一出，全班同學被雷了個外焦裡嫩。

 

答案可以不入門但是不能邪門！

 

我管不了那麼多。

 

既然脖子上沒有繼續受到壓力，那麼我的猜想就是對的——

 

隻要我不答完題，那老師就不能判斷我回答的對錯，所以隻要我一直回答他就一直S不S我。

 

於是我繼續開編。

 

「曹操對抗劉備節節敗退，古代打仗是很貴的，在詭異背景下老百姓無法繼續生產，曹操哪裡來的軍費。他一定是去賣鉤子了。」

 

見我停了下來，那股神秘的力量又爬上了我的後背，我被迫繼續瞎編。

 

「其實是賣給了詭異劉備，劉備手握詭異的力量想S曹操早S了為什麼留到現在，肯定是他貪戀曹操的美色。」

 

隨後什麼劉備其實是小南娘，召喚詭異是貪戀詭異的雙開門。

 

什麼曹操本來是直男硬生生被搞成了直男微雙這種東西就都出來了。

 

直到下課鈴打響，詭異老師怨毒地看了我好久，最終不得不僵硬地走出教室。

 

她硬生生被我拖了一節課。

 

小喬默默轉頭給我輸了個大拇指：「牛逼……」

 

班裡的同學雖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是在我的摧殘下早已心如S灰。

 

他們坐在原地，消化著這些逆天的發言久久不能離開。

 

10

 

好消息，詭異的第一天終於要結束了。

 

壞消息，要回宿舍了。

 

小喬收拾完書包，笑得鬼精鬼精的：「明明兩個都是好消息。」

 

她身先士卒闖到教師宿舍，白天那個大姐一見是她，汗都下來了。

 

被斧子劈壞的大門還沒修，我們跟四個女土匪一樣大搖大擺闖進去，不是偷就是搶。

 

物資，我們的。

 

冰箱，我們的。

 

電磁爐，我們的。

 

……

 

反正現在宿管又不查違章電器，學生宿舍那就是天堂。

 

宿舍限電我們就去學校供電室，單拉根電線給我們宿舍用。

 

又到工具間找了各種工具，來加固宿舍門窗，優化生活體驗。

 

當我們全忙活完後，時間也來到晚上十點。

 

「來了！」小喬看著堵了裡三層外三層的鐵皮大門，興奮地叫起來。

 

校園規則怪談的傳統項目——

 

半夜查房。

 

規則怪談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部分。

 

躲在被窩裡聽外面的詭異砸門，那種又刺激又安全的感覺讓我十分上癮。

 

畢竟誰不喜歡在絕對安全的環境裡，欣賞小醜歇斯底裡的表演？

 

賤，是一種態度。

 

顯然我們四個都很有態度。

 

我早早躲進被窩，準備享受這生存基地帶給我的安全感。

 

而那仨則拿上飲料零食，在宿舍門口 vip 觀影位欣賞表演。

 

「終於來了！」喬悅然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

 

一陣高跟鞋觸地的「噠噠」聲在樓道響起。

 

我們宿舍是樓道第一間，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同學開門查宿舍。」

 

「聽不見！根本聽不見！」

 

「這麼小聲你還想查宿舍！」

 

「你就是帶著這種態度來查宿舍的嗎？真可恥！」

 

聽到裡邊的評價，寢室外的詭異明顯頓了頓。

 

「同學開門！查宿舍！」嗯，不錯，嗓音大了不少。

 

「還是聽不見！」

 

「開門！查宿舍！這樣！懂嗎？」喬悅然看不下去了做了個示範。

 

外面的詭異有樣學樣。

 

「這時候要砸門！砸門呀！查寢就是要砸門！」

 

陳楓被喬悅然帶的，也開始變得壞兮兮的，抄起不知道什麼東西向門狠狠砸去。

 

外面的詭異也學著砸起門來。

 

兩邊激情互砸，讓被我們加固過的鐵門微微顫抖。

 

想必如果是一般的大門，一定可以帶來不小的視覺衝擊。

 

「文姐你覺得怎麼樣？」我笑得不懷好意

 

「及格吧。」她破天荒地微微一笑。

 

果然，我沒看錯，我們四個絕對是一丘之貉。

 

「大哥，這好像不止一波怪物呀。」隔壁宿舍S豬般的聲音響起，詭異的腳步聲明顯已經到達他們門口。

 

隨後，爆裂的敲門聲響起。

 

聽著那和喬悅然如出一轍的咆哮聲，大家被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