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先問古詩。《獨坐敬亭山》......」
「等一下。」妹妹打斷他,「這樣考古詩實在是太慢了,為了節省時間,我從四年級的課本往前背吧。」
說著妹妹真的從課本的最後一頁往前,不僅背了詩詞,還背了課文。
每背完一篇。她都會貼心地告訴大家這是在課本的哪一頁,如果有注釋,她還會把注釋也按順序背下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像一隻隻呆頭鵝,傻站著看妹妹一邊打哈欠,一邊滿臉無聊地背書。
甚至連早讀鈴都沒聽見。
窗外站著準備來看班的李老師,她也滿臉愕然。
等到妹妹背完,早讀課已經將近結束。
妹妹意猶未盡地說:「其他的課本也可以背哦。」
羅定均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的嘴巴硬梆梆的:「會背書有什麼稀奇,會算數嗎?」
妹妹看了他一眼:「我很想接受你的挑戰,但我猜你連二元一次方程都不會解。這樣子對你不太公平哦。」
羅定均吃了個大癟,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我把嘴巴抿緊了,強忍著笑意。
這時李老師忽然走進來,示意我和妹妹跟她去一趟辦公室。
12
一進門我就低頭道歉:「李老師對不起,我和妹妹擾亂課堂秩序了。」
李老師笑了一下:「不要緊,我想問問,你妹妹幾歲了?」
我說:「四歲。」
李老師皺起眉頭:「你家裡知道你妹妹的情況嗎?她非常聰明。」
我想起總是天才天才地叫著的爸媽,點點頭:「知道的。」
「平時都是你在教妹妹嗎?」
我又點點頭。
「我在想,可以提早讓你妹妹來上學,如果她喜歡學習的話。」
我回頭看了眼妹妹。
她笑著說:「喜歡哦。家裡沒有人和我說話。媽媽隻喜歡看電視,爸爸隻喜歡打牌。我好無聊啊,就在地上踢酒罐子。」
李老師扶了扶眼鏡,表情驟然變得嚴肅起來。
「你爸媽對你們的學習是怎麼看的。」
我咬著嘴唇:「從不過問。」
李老師露出了然的神色。
「那我想為你們拿一回主意。國家規定六歲開始才能上小學。但是我可以想辦法給你妹妹申請一張課桌,讓她在教室裡旁聽。等到年齡足夠,再給她申請學籍。」
我光憑想象都知道這是多大的人情。
饒是我已經下定決心為了妹妹可以不要臉皮,現在面上也燒得厲害。
眼淚又開始打轉了,我一張口,聲音都有些沙啞:「謝謝李老師。」
妹妹也乖巧地說:「謝謝李老師。」
得知我妹妹可以來旁聽後,全班再次向我們行注目禮。
眼神中帶著敬畏。
我妹妹還是勾著嘴角,這次我覺得她是開心的。
不過,四年級的課程對她來說還是太簡單了。
雖然她就坐在我旁邊,但是手裡卻悄悄翻著各種雜書。
古今中外,什麼感興趣的她都要看一眼。
看守圖書館的大爺很快就與妹妹熟稔起來。
我有些酸澀,更多的還是欣慰,我已經跟不上妹妹的腳步了。
在我眼裡,這才是天才該有的生長環境。
種過地的人都知道,「鹽碱地是長不出莊稼的。」
妹妹從窗戶上摔下來的那天,我第一次堅決地認識到,爸媽就是鹽碱地。
妹妹在他們手上,等不及開花結果就會枯S。
隻是我卻沒想到,鹽碱地是這麼頑固,難以脫離。
13
妹妹很快變成學校的風雲人物。
我的身份也從碰瓷夫婦的女兒變成天才的姐姐。
同學ẗù²們的態度緩和了許多,對於學習好的人,大家有一種樸素的尊重。
李老師講清緣由後,他們竟三五成群地向我道歉,反而把我弄得有點不好意思。
妹妹又大了一些,能自己走路上下學。
我也長多了一些力氣,開始為生活發愁。
我爸並不經常拿錢回家,偶爾手上漏出零星幾十一百,我媽還要偷偷藏一點。
我和妹妹得拿剩下的錢生活。
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們家一直住的是土坯房,瓦片做的頂,報紙糊著窗框。
廚房用的還是灶臺,有一個我那麼高。妹妹夠不著,一直以來都是我做飯,妹妹洗碗。
電線倒是拉了兩條,不過一條接到爸媽的屋子裡,一條接到院子裡,其他地方隻能像老鼠一樣摸黑。
所以最大的開銷不是米面就是煤。
我們既要用煤燒火做飯,又要用煤燒水洗澡。
為了節省煤,我和妹妹能洗冷水就洗冷水。
等到湖面開始結冰,實在熬不住了,才能用上煮飯剩下的熱水。
過一個冬天,省吃儉用都要一噸煤。
錢從煤渣子上過一遍就所剩無幾了。
肚子餓,隻能吃涼水和鹹菜,囫囵在嘴裡咂巴一下鹽味。
這種時候,我爸的脾氣尤其大。
他擺出一家之主的架勢責問我和妹妹,
「平時給的錢都花到哪裡去了?怎麼隻有鹹菜?」
眼看我就要挨一頓打。
妹妹忽然走上前,一筆一筆地給我爸對小票。
買米的,買油的,連買煤她都讓人開了收據。
「不對,還有一百塊錢呢?」
賬目上少的這一百塊錢好像堵在他氣管裡了,我和妹妹隻能聽見他可怕而粗重的呼吸聲。
妹妹輕輕地說:「媽媽就給了這麼多。」
我爸氣極反笑:「賊婆娘,私藏我的錢。」
衝到房間裡去,一把提起我媽的腳脖子,把我媽從床上一下子拽到地上來。
妹妹則是拉起我的手,回到我們的房間,隻把房門拉開一條縫。
然後我看見她蹲在門縫前,昏暗的燈光下,是她雀躍和期待的神情。
「姐姐,你也來。」她衝我招招手。
爸媽的房間裡先是傳來我媽詫異的聲音。
「老張你幹嗎!」
翻箱倒櫃的聲音後是驚慌失措的尖叫。
「別!別動我的錢。」
「賊婆娘,這是老子的錢!」
「我嫁到你家,天天地陪著你喝西北風。我存點錢怎麼了?」
「你偷偷藏著錢,讓老子吃鹹菜!反了你了!」
巴掌聲把整座房子都震得一抖。
隨後是我媽破鑼一樣的哭聲。
「不活了!不活了!我這是過的什麼日子!」
「你不活我還不活了呢!怎麼才這麼點錢,你是不是又偷偷拿錢給你弟弟了?」
隨後是一連串的咆哮。
妹妹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手裡還打著節拍。
我恍惚間想,也許妹妹天使一般的外表下,藏著別的什麼東西。
14
我媽的私房錢被扒了個幹淨,我和妹妹依然沒吃上熱菜。
因為錢一到手我爸的心思就活絡起來。
別人兩聲吆喝,引得他出門打牌,很快輸個精光。
我媽猜到可能是我和妹妹告密,铆足了勁地打我們,晾衣服用的竹竿都打斷兩條。
打完了以後就罰我們不許吃飯。
這是少數她會自己握鍋鏟的時候,因為她要防著我們在做飯時偷吃。
「賤皮子,都是你們害得我丟錢。看我不治治你們。」
她惡狠狠地,一鍋鏟打在我伸向飯盆的手上。
妹妹倒是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放學後她並不著急回家,而是帶著我先買兩個地瓜。
皮烤得焦黃,香味直往我ŧṻⁿ們鼻子裡鑽。
剛出爐滾燙著呢,放在長滿凍瘡的手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卻又舍不得放開。
我們呼哧呼哧地吃了,嘴巴抹三遍才走。
「你這是哪裡來的錢?」我驚奇地問。
妹妹勾起嘴角:「我們的爸媽是真的不認字啊。上個月的小票他們也看不出來。」
不過這終究不是辦法。
家裡的經濟來源隻靠我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零工,生活過得異常艱苦。
我爸媽總說,多一個孩子,多一雙筷子。
現在卻連一雙筷子都要添不起了。
我們經常有上頓沒有下頓,癟著個肚皮來上課。
如果不偷偷摸摸撿些罐子賣錢,有時能連續幾天吃不上飯。
同齡人中就屬我們最矮小。
更別說,現在是義務教育階段,還不需要交學費。
等到了高中又該怎麼辦?
一天夜裡驚醒,我喃喃自語:「不行,我還得找些活幹。」
轉年秋收時,我看上了田裡的麥子。
鄉鎮的學校有農忙假,一般放個五到七天。
我趁著假期挨家挨戶地問要不要僱人收割。
我家裡是沒有種小麥的。
爺爺手上原本還有幾畝地,後來我爸媽都不耐煩種,又租不出去,一天天地就荒廢了,長滿野草。
我和妹妹上門問的時候,居然有不少人認識我們。
「張敏?是不是那個四歲就在學校裡旁聽的天才。哎喲,我兒子和我說過。」
又有人說:「作孽哦,這麼聰明的小孩還要天天地幫工。」
我妹妹這時說:「我們要攢錢讀高中,還要考大學呢。」
旁的人一通耳語:「她們爸媽......」
多少知道點我家的情況。
大家更心疼了:「可憐的孩子。」
我們因此接了不少活。
割完麥子,還幫忙曬,如果有果園要打果子了,我們也會去問要不要僱我們收。
雖然才是丁點大的小孩,但是幹活很利索,又因為大家想照顧我們的生活,一時間還有回頭的熟客互相介紹我們去。
我十分感激,在田裡很賣力氣。
金黃的小麥從我們手裡過,課文卻在我們腦中回響。
為了不浪費時間,我和妹妹都是一邊幹活一邊背書。
一直幹到披星戴月回家,劈頭蓋臉挨了我媽一頓罵。
「你們人S哪裡去了?不知道回來煮飯嗎?」
我和妹妹對視了一眼。
妹妹說:「我差不多要入學了,老師讓留下來做能力測試。」
如此糊弄了幾天。
幫工的事情不能告訴爸媽,否則錢就留不住了。
我用塑料袋把錢卷了幾卷,然後翻開菜園子的土,挖了個坑埋下去,這才敢睡覺。
爸媽從來不管菜園子,一時半會兒他們肯定發現不了。
但是我當時忘記了,鄉村是一個由熟人組成的社會。
什麼事情都傳得特別快,什麼秘密也都藏不住。
馬上我爸就聽說我們在外面幫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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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呢?」我爸張口就問。
「那是我們攢下來上學的錢。」
我幾乎是繃緊了腳尖,心裡盤算著,今天就是被我爸活活打S,我也不能把錢交出來。
之前的事情我媽還沒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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