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言畢，我徑直繞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在我身後，高銘仍在不甘心地叫囂。

「陳若曦！你以為你是誰，分手就分手，你以後可找不到我這種好男人，你等著後悔吧！」

「你這個撈女！胡亂花錢，制造汙染，破壞環境，你會有報應的！」

我腳步越走越快，風聲呼呼吹過，高銘的無能狂怒我已經聽不清了。

然而幾天後，我還沒後悔，高銘就被狠狠打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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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銘的好兄弟即將生日，他之前誇下海口表示會承擔生日會 KTV 的費用，還要送對方一雙上千的籃球鞋。

隨著日子臨近，我真的沒有像以往一樣對他讓步，高銘慌了。

他試圖打電話給我服軟，卻發現自己被拉黑。

迫不得已之下，他硬著頭皮送給舍友一雙高仿的鞋子。

鬧哄哄的 KTV 裡，高銘鬱悶地喝著一罐又一罐啤酒，一邊破口大罵我是個小肚雞腸的惡毒女人。

他的兄弟們紛紛附和，一個生日會無端變成了我的批鬥大會。

「銘哥放心，你這條件要什麼對象沒有？下一個絕對會更好！」

「就是啊，嫂……不，陳若曦算什麼，是她沒眼光！」

「沒錯！我們來幹杯，慶祝銘哥重新變回單身貴族！」

酒精的作用加上一句接一句的吹捧，高銘已經飄飄然。

「說得好！她就是想等我哄回來而已。我告訴你們，女人都是要敲打的，絕對不能哄，一哄就上天了！」

「你們信不信……隻要我隨隨便便說句好話，她馬上就會屁顛屁顛滾回來……嗝……」

高銘打了個酒嗝，下一刻就昏睡在沙發上。

這時預訂的時間也快到了，KTV 服務員走進房間，禮貌微笑地問道：

「幾位客人，大包消費一共 888 元，請問誰來買單？」

幾人面面相覷，其中有人試圖叫醒高銘。

「銘哥醒醒，到點回去了。」

高銘自然是聽見了。

但是他這個月的花唄已經到了上限，他沒錢了。

瞬息之間，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裝S吧，絕對不能醒過來。

見叫不動高銘，其中一人提醒道：

「小李，你之前不是加過陳若曦的電話嗎？要不找她過來付款？」

小李就是今天那個壽星，他猶豫了一下，說道：

「可是他們不是鬧別扭嗎？她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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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

「肯定會來，你沒看她平時對銘哥百依百順，說給錢就給錢？」

小李一想也覺得言之有理，隨後撥通我的電話。

看見來電號碼，我忍不住一挑眉，但還是按下接聽鍵。

「喂，嫂子！銘哥在金豪 KTV 喝醉了，他一直叨念著你，怎麼拉都拉不走，你快過來接他回去吧！」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捧腹起來。

「叨念我？是叨念我的錢吧？我們分手了，以後不用聯系我。」

「哦對了，沒了我接濟，高銘應該買不起大牌球鞋。你是今天的壽星吧？勸你檢查一下你收到那雙是不是 A 貨。」

言畢，我立即掛斷拉黑一條龍服務。

高銘的酒肉舍友，都是一丘之貉而已，以後也不必有交集。

小李掛斷電話後，立刻打開盒子檢查。

片刻後，他的臉色難看起來。

劣質的做工，廉價的材料，很明顯是山寨貨。

另外兩人也聽到剛才那通電話的內容，無奈之下打個圓場。

「小李，這頓我們就 AA 吧？」

小李陰沉著臉點點頭。

最後雖然礙於情面不得不攙扶高銘回去，但是之後他們和他的關系就明顯疏遠了。

高銘自知理虧，開始低調起來。

得知我和高銘分手後，曉莉非常高興，表示要給我介紹幾個優質男。

她是學生會骨幹，人脈很廣，這個周末就給我安排相親。

對象是大三的學長江辰，新聞系高材生，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

咖啡廳裡，我們交談甚歡。

褪去那層戀愛腦濾鏡後，我才發現原來高銘也就不過如此，眼前的學長各方面都比他強千倍百倍。

驀地，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喲，我道是誰，這不就是我那心機前女友？這麼快就攤上新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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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眸一看，來者正是高銘，還有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看著年紀不小了。

兩人親密依偎，顯然是他的新歡。

我也微笑著反唇相譏。

「呵呵，這不就是那為了一個塑料袋，和人家超市收銀員爭破頭的奇葩前任高銘嗎？」

「這麼快就找到新的冤大頭了嗎？」

我意有所指地瞥向他身旁的女人，後者卻不悅地一瞪眼，氣呼呼說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小銘是個優質潛力股，是你沒眼光！」

高銘的目光落在江辰身上，皮笑肉不笑。

「這位兄弟，我看你那麼喜歡撿別人二手的女人，要不你也加入我們環保協會吧？我看你也挺符合的。」

江辰起身擋在我面前，語氣冰冷。

「這位同學，請你放尊重點。」

我臉色一沉，隨手抄起桌子上的水杯朝他兜頭澆下。

「高銘，一個及格的前任就應該像S了一樣，你擱這兒詐屍呢？」

「沒關系，我這就給你驅邪，不用謝！」

「還有，你姑奶奶我還是黃花閨女，你少來造謠！」

高銘驚叫著咋呼亂跳，一邊狼狽地擦拭身上的水滴。

「陳若曦你給我等著！姐姐我們走！」

他狠狠剜了我一眼，拉著女人怒氣衝衝離去。

那兩人離開後，我抱歉一笑。

「學長，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他爽朗一笑，表示毫不在意。

「沒事，隻是他的笑話，你英勇得很。」

「他叫高銘，是吧？他選對象的目光挺特別的……我是說他的女伴，我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是我們那邊飯堂的員工？」

此話一出，我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飯堂員工？」

「嗯，我每天去排隊打飯，雖然打飯員工都戴著口罩，但是左眼下方的黑痣是一樣的，她說話的聲音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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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的話不啻於平地驚雷。

高銘這麼快找到新歡，我並不覺得奇怪。

這種道貌岸然的人就是一邊說著漂亮話，一邊哄著女人給自己花錢而已。

沒有我，他肯定要再找別人。

不過新歡是打飯的大姐，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隔天，我在好奇心驅使之下跑去遠處的三號飯堂，按照江辰的提示來到某個窗口打飯。

看見我的一剎那，對方眼內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問道：

「要什麼？」

「一兩白飯，番茄炒蛋，南瓜蒸排骨。」

我嫻熟地報出菜名，不出意外地，她給我盛菜時手都抖動得特別厲害，甩掉了半勺才裝到餐盆裡。

我也不計較，刷了飯卡就離去。

然而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刻，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

「二兩米飯，一塊雞扒，滑蛋蝦仁，紅燒肉。」

赫然是高銘的聲音。

這麼多菜可不便宜，高銘是發財了嗎？

我好奇心頓起，立即戴起衛衣兜帽，悄悄站到旁邊隊伍裡。

打飯大姐睜著星星眼在窗口機器輸入數字，高銘刷卡後還不忘朝她 wink 一下。

那份起碼二十元的飯菜，飯堂大姐輸入的是五元。

我福至心靈，瞬間明白了他選擇打飯大姐當女友的目的。

高效、低消，果然是環保達人。

我以為高銘的瓜到此為止了。

不料幾天後再次偶遇高銘時，我發現他身邊的飯堂大姐又換人了。

這位我倒是有印象，因為她就在一號飯堂打飯。

距離我宿舍最近，我經常光顧。

兩人在圖書館的湖邊草地上卿卿我我，濃情蜜意。

一號大姐給他整理頭發，滿臉心疼。

「小銘，你最近是不是又舍不得吃飯了？下次過來一號飯堂找姐姐，姐姐給你打些燉湯，按例湯收費就行！」

好家伙，飯堂燉湯價格十元，例湯兩元。

陰陽價格被玩得明明白白。

高銘儼然一副小奶狗模樣，乖巧地點點頭。

「謝謝姐姐，你對我真好。」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高銘就和一號大姐告別，匆匆來到二號飯堂附近的籃球場。

又一個年長的姐姐等在那裡，一看見他就柔情似水地遞過一個飯盒。

「小銘，這是姐姐特地帶給你的點心，你拿回去吃吧。不花錢的，都是飯堂每天盤點剩下的，你別介意。」

高銘感動不已，一把握住姐姐的手，宛若段王爺附體。

「姐姐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在意，我感動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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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八卦跟隨的我徹底目瞪口呆，張開嘴成了個洞。

果然是資深綠色發展代言人，環保低消本領爐火純青。

這麼厲害的時間管理能力，如果寫一本合集，估計就能成為暢銷書作家。

不過我也不是多事的人，暫時沒有興趣戳穿他的真面目。

但是大概上天也看不過眼，決定幫忙助攻了。

這天我在校外兼職，下午回程時在地鐵上打瞌睡。

驀地，一道清脆的女生響起。

「他偷手機！快抓住他！」

我立即清醒過來，摸摸口袋，空的。

周圍的乘客很快就逮住了那個猥瑣的小偷並報警，剛才喊話的女孩也撿起手機還給我。

「小姐姐，你的手機。」

我一陣後怕，感激地朝她道謝。

「姐妹，謝謝你！」

「不客氣，見義勇為是應該的。」

女孩衣著樸素，曬得黝黑的臉上綻放出憨厚的笑容。

隨後她的眼光落在我背包的徽章上，眼睛發亮。

「小姐姐，你也是海大的嗎？」

那個徽章是校慶的紀念品，設計獨特，我就掛在包包上。

我點點頭，女孩繼續欣喜道：

「太好了，我正好要去海大找人，那麼我們就順路了！」

女孩在我旁邊坐下，開始自來熟地做起自我介紹。

她說她叫張秀兒，老家在遙遠的南方山區，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

兩人一同參加高考，但是女孩高考失利，男孩則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

男孩家人因為偏心弟弟，想讓男孩放棄上大學的機會去賺錢供弟弟上學。

男孩為此鬱鬱寡歡，女孩心疼不已，決定自己跑去打工，供心上人上大學。

男孩喜出望外，承諾以後大學畢業就會娶她，讓她過上好日子。

因為隻有高中文憑，女孩隻能做一些體力活或者服務業之類底薪的工作，但她甘之若飴，每個月都省下大部分工資給男孩。

看著她甜蜜發亮的神情，我倏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麼熟悉的版本，她那所謂未婚夫不會是一個現代陳世美吧？

說到興起處，張秀兒掏出手機朝我展示一張照片。

「小姐姐你看看，我的未婚夫長得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