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鑑於之前公司效益很差時，你能夠同意降薪留下。

「願意與公司共渡難關。

 

「公司決定其中一個名額給你。

 

「獎金是叄萬元。」

 

我聽著李安的話，一股熱流直衝天靈蓋。

 

我來公司很多年，因為不太會討領導歡心。

 

所以從來沒有被評過優秀員工。

 

沒想到陰差陽錯，在保住工作的同時，還能被評選為優秀員工。

 

「怎麼了，有想法？」

 

李安看我沒有動靜，笑著問我。

 

「沒有，沒有。

 

「我就是太激動了。

 

「感謝領導，感謝公司。

 

「謝謝您。」

 

我回過神，裝作有些激動，手足無措。

 

「哈哈，好了，好好幹。

 

「你是老員工了，我知道這些年你對公司的付出。

 

「這是你應得的。」

 

李安笑眯眯地說著冠冕堂皇的話。

 

我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去吧。」

 

最後李安可能是有些看不下去，示意我回去。

 

「嘶……」

 

回到辦公桌，我用手掐了掐大腿。

 

強烈的疼痛告訴我這不是夢。

 

公司最近要競選一位新項目的負責人。

 

這次我獲得優秀員工，也就意味著我進入了人選名單。

 

原本我也隻是想要保住工作，沒想到一系列的好處接二連三地砸在我的頭上。

 

果然向小楠說的一樣，一年的壽命太值了。

 

8

 

想到這裡，腦子裡忽然升起一個念頭。

 

如果我再次預知一年後的事情。

 

是不是競聘到負責人的機會就會大很多？

 

如果競選成功，工資上浮不說，也算是進入了管理層。

 

當了這麼多年員工，和我同進公司的好幾個都升到總監級別。

 

隻有我，因為不會阿諛奉承，始終待在原崗位。

 

想到這裡，我快速收拾東西，趕回家裡。

 

「小楠，小楠。

 

「你在嗎？」

 

我還是像往常一樣，敲了敲小楠。

 

試圖喚醒它。

 

不過今天的心情更加急迫了些。

 

過了好久，它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我有些失望地坐在椅子上。

 

絮絮叨叨地說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主人。」

 

「嗯？」

 

就在我說競聘主管時，好像聽到了小楠的聲音。

 

我有些激動地看著桌上的小楠。

 

「小楠？」

 

「主人。」

 

「你醒了？」

 

我急忙站起來，蹲到它跟前。

 

「嗯，上次給主人預知，能量用得有點多。

 

「不小心睡著了。」

 

小楠的語氣帶著些不好意思。

 

「哦哦，沒事。」

 

「主人，你找我，是要再次預知未來嗎？」

 

「嗯，我想再預知未來的一年。」

 

「不行哦，主人，接下來你隻能選擇三年或者五年。」

 

「啊！你不是說可以重復選擇的嗎？」

 

「是可以重復選擇，但隻有把一、三、五選擇完才可以重新選擇。」

 

「哦，這樣啊！」

 

「那如果我預知 3 年後的未來，是不是需要三年的壽命交換？」

 

「是的，主人。」

 

聽到小楠的回答，我有些泄氣地坐在地上。

 

之前已經使用了一年的壽命，在用三年的，那麼我原本的壽命就會減少 4 年。

 

「主人，您之前用一年交換，應該得到很多吧。

 

「如果這次用三年交換，說不定可以得到的更多呢。

 

「再說主人你還很年輕。

 

「不過是 4 年而已。」

 

就在我有些打退堂鼓時，小楠又像先前一樣，試圖誘哄我做交易。

 

「小楠，你……？」

 

我沒有問完剩餘的話，估計問了也是白問。

 

小楠每次在我舉棋不定時，就會從前面的呆萌變得詭魅。

 

「主人，你上次交換，應該得到的好處，比原本還要多很多吧。

 

「鬱鬱寡歡地度過漫長的一生和短暫但是絢麗多彩的一生相比，哪個更值？

 

「人這一生不是比時間長短，而是看過的是否精彩。」

 

我很想反駁它，但它說的確實沒錯。

 

「小楠，你能看到我的總壽命嗎？」

 

我猶猶豫豫，還是不能下定決心。

 

「看不到哦，主人。」

 

「算了，不問了，交換三年。」

 

它說得對，與其痛苦度過漫長的一生，還不如讓生命更加絢麗多彩些來得劃算。

 

9

 

就在我話音剛落，小楠像是怕我反悔。

 

光暈瞬間浮向我額間。

 

這次的抽離感比上次更加明顯和不適。

 

我緊皺眉心，還沒等我適應，腦中已經出現了畫面。

 

畫面中我坐在角落，看著臺上一群人面紅耳赤地相互吹捧。

 

其中一個人我尤為熟悉。

 

是比我晚進公司的「王瑾」。

 

我有些納悶地看著王瑾怎麼和李安還有其他領導站在一起。

 

看到他們身後的大屏上某某戰隊負責人：XX。

 

其中西南戰隊的負責人居然是王瑾。

 

西南是新項目，難道最後竟選成為新項目負責人的居然是王瑾。

 

我一時有些無法接受，王瑾比我晚進公司很多年。

 

沒有什麼工作能力，他是怎麼競選成功的呢？

 

剛想到這，畫面一轉。

 

是我和清珞在吃飯。

 

「悅璃，你看到今天王瑾那副嘴臉了嗎？

 

「也不知道在神氣什麼？

 

「「啟盛」的項目你跟了那麼久。

 

「最後竟讓他三言倆語把客戶給撬走了。」

 

「公司也沒有因為這個給他處罰。

 

「還升了他做新項目的負責人。

 

「這破公司，不待也罷。」

 

清珞邊吃飯，邊生氣地用力戳著碗裡的飯。

 

「這也怨我，當時「啟盛」項目的對接人私下其實有隱晦地提醒過我。

 

「他們無非是想要在增加一些利潤提成。

 

「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口咬定，公司沒法讓步。

 

「沒想到他們轉頭就找到了王瑾。

 

「王瑾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讓公司答應在讓 2 個點。」

 

我看著面前的食物，瞬間沒了心情，扔下筷子，轉頭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不知在想什麼。

 

就在我想看看後面的時候，畫面戛然而止。

 

原來這次競選成為負責人的居然是王瑾。

 

畫面切得太快，難道隻是因為和「啟盛」的合作。

 

看來我要多做準備了。

 

10

 

自那日後，我每天除了完成日常的工作，同時不斷收集有關啟盛的信息。

 

一個月後，果然李安把我叫到辦公室。

 

讓我接手啟盛的項目。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並且把我所收集有關啟盛的信息都匯報給李安。

 

李安聽得兩眼放光。

 

悄悄告訴我，如果這次能夠拿下這個項目，那麼新項目的負責人一定是我。

 

我並沒有表現出多麼驚訝。

 

而是很淡定地點點頭。

 

李安以為我信心十足，勢在必得。

 

反而更加高興，連連誇贊我越發沉穩了。

 

其實當時我的心情五味雜陳。

 

用四年壽命換來的，真的值得嗎？

 

夜裡，我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心底忽然有些發慌，人的明天誰能知道呢？

 

如果我的壽命隻剩下四年，而我恰巧用這四年做了交換。

 

隻是為了滿足我對於權力和金錢的欲望。

 

但權利和金錢真的那麼重要。

 

重要到佔據了我餘下全部生命？

 

「主人，你是後悔了嗎？」

 

桌上小楠軟萌的聲音傳來。

 

「還好。」

 

我被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定了定神，壓著嗓子說道。

 

「主人，切記~不可……」

 

它忽然有些急切地說道。

 

但話卻是斷斷續續。

 

「小楠，你說什麼？」

 

隻是它好像又陷入了沉睡，不在說話。

 

我反復想著它未說完的話，心越來越慌。

 

難道是切記不可再做交換？

 

對啊，下個選項就是 5 年。

 

也就是需要用我 5 年的壽命做交換。

 

這樣我直接失去 9 年的壽命。

 

切記不可在做交換了。

 

我在心底暗暗下定決心。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停與不停已經由不得我了。

 

11

 

因為提前做足了準備。

 

和啟盛的合作全程很順利。

 

隻是最後在籤訂合同當天，對方負責人以各種理由拖延不籤字。

 

有了之前的預知，我知道他們想做什麼。

 

也不著急，氣定神闲地陪著他們周旋。

 

他們想要增加利潤點，這條絕對不能由我提出。

 

隻能等他們對我各種刁難。

 

我向管理層反饋。

 

終於對方估計也折騰累了，在昨天的會議中，也不再拐彎，表明了意思。

 

我當即回復需要和領導們溝通。

 

但其實之前他們三番四次刁難時，我已經做了匯報。

 

為了以防萬一，我和管理層溝通的是，對方可能想讓我們讓 3 個點的利潤。

 

管理層意思這是最後的讓步，不能再多。

 

在今天的會議中，我裝作很為難的樣子。

 

表明溝通了很久，最多可以讓 2 個點。

 

對方負責人看我確實盡力了，當即拍板籤合同。

 

送走啟盛的人，我看著手裡的合同，松了口氣。

 

但好像並不開心，按說得到我夢寐以求的東西，應該很開心才對。

 

「悅璃，合同籤了？」

 

就在我坐在辦公室發呆時，李安忽然走了進來。

 

「籤了，最後隻讓了 2 個點。」

 

我裝作開心的樣子，衝著他揚了揚手裡的合同。

 

「真厲害。

 

「我今天會把這個消息匯報給總部。

 

「新項目的任命書應該很快就會下來。

 

「恭喜。」

 

李安的笑意如往常，溫和中帶著算計。

 

「謝謝領導的栽培。」

 

我站起來衝著他鞠躬。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還是這麼客氣。」

 

李安順勢將我扶起。

 

隻是他始終抓著我的手腕，沒有松手。

 

我強忍了幾分鍾後，借著遞合同的理由，巧妙地躲開。

 

李安最後走的時候深深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

 

但事後可能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直到公司在宣布我成為新項目負責人的當天。

 

李安以祝賀為由請我吃飯。

 

自此我深陷泥潭，迫於無奈和小楠再次做了交易。

 

12

 

公司任命書下發是在三天後。

 

我因為提前接到了通知的緣故。

 

在大家驚訝竊竊私語時，我沒有絲毫激動。

 

但讓我意外的是清珞的反應。

 

我以為她會為我高興。

 

像往常一樣咋咋呼呼地抱著我的胳膊恭喜我。

 

沒想到當她知道這個消息時隻是淡淡地說了句「恭喜」。

 

我本想請她吃飯慶祝，順便問問她最近是否遇到了什麼事情。

 

但她以約了人為由拒絕了。

 

看著離開的清珞，我心裡有些堵。

 

手機拿起、放下，無奈苦笑。

 

原來成年人的世界無論喜、憂都無法在與人輕易分享。

 

「悅璃，在想什麼？」

 

就在我陷入自己的思緒時，李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面前。

 

他忽然身體前傾，與我的距離隻有幾釐米。

 

我瞬間被他嚇得連連後退。

 

「怎麼嚇成這個樣子。

 

「怎麼？怕我吃了你嗎？」

 

李安順勢拉了我一把，說的話和語氣都讓我不適。

 

「嘿嘿。

 

「沒有，沒有。」

 

我裝傻充愣地連忙擺手。

 

「今天你升職。

 

「走，我帶你去慶祝。」

 

李安盯著我的臉掃了幾眼，隨後開口。

 

「啊！」

 

我有些驚訝。

 

「怎麼？晚上有約？」

 

李安眉間輕皺，不怒自威。

 

「倒也沒有。」

 

我腦子飛快，想著怎麼拒絕，嘴上先應付著。

 

「沒有，那就走吧。

 

「順便我和你說一些接下來需要注意的工作事項。」

 

說完後還沒等我回復，率先朝門口走去。

 

我輕輕嘆了口氣，雖然很不願意，但還是跟了上去。

 

13

 

李安帶著我到了吃飯的地方。

 

周圍環境不錯。

 

李安問了我的喜好後，直接點了菜。

 

店裡播放著舒緩的音樂，菜也陸續上來。

 

李安一開始確實如他所說講的有關工作注意事項，也都是很實用的幹貨。

 

我原本有些戒備的神經逐漸放松。

 

「悅璃，都說財氣養人。

 

「你剛升了新項目負責人，面色就立刻紅潤了。」

 

李安說話中途，手直接撫上我的臉。

 

我剛剛放松的神經，瞬間緊繃。

 

胳膊和後背被李安的動作驚得附上一層雞皮疙瘩。

 

「領導，您這是做什麼？」

 

我在躲開李安手的同時，聲音也冷了下來。

 

「悅璃啊！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嗯？」

 

我有些不明白地冷哼一聲。

 

「升職，前途一片光明。

 

「你還可以擁有更好的未來。

 

「隻要你願意跟我！」

 

李安說話時斜著眼睛看我。

 

還沒等我答復，接著又說道：

 

「當然，我醜話先說前頭。

 

「你嫂子呢，溫柔賢惠。

 

「我的兩個孩子，女兒軟萌，兒子優秀。

 

「他們永遠都是我的妻子和孩子。

 

「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有任何變化。

 

「我和你隻是這個世界相互慰藉的兩個靈魂。」

 

我聽著李安的話，整個人全程愣在原地。

 

剛開始我以為聽錯了，反復確認後有些想笑。

 

原來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不自覺地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

 

「李總，你……」

 

我笑得前傾後仰，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你笑什麼？」

 

可能周圍吃飯的人不知道我們發生了什麼。

 

都帶著異樣看著我。

 

李安有些氣急敗壞地呵斥我。

 

「李總，你還相互慰藉的靈魂？

 

「怎麼嫂子滿足不了你？

 

「你的靈魂這麼寂寞？」

 

我大聲吼著。

 

由於越說越憤怒，直接站起了身。

 

臉因為激動的緣故，血色上升。

 

周圍的人仿佛吃到了什麼大瓜。

 

有的人還拿出了手機。

 

「你！你給我等著！」

 

李安看形勢不對，急忙用手擋住臉，扔下一句狠話匆匆離開。

 

「女士，你還好嗎？

 

「是否需要報警？」

 

隨著李安離開，服務員急忙上前詢問我。

 

「沒事，不用。

 

「你幫我給大家說一聲，如果有拍照或者錄視頻的煩請刪一下。

 

「如果有任何視頻或者照片上傳到網上。

 

「我會追究法律責任。」

 

我擺了擺手，順便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服務員說。

 

其實是故意讓剛剛拍照、錄視頻的人聽到。

 

服務員見我沒什麼事，點了點頭離開。

 

我坐在位置上，有些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