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夢的辭職信生效得很快。第二天，公司公告欄就貼出了人事變動通知：王副總接任CEO，我被破格提拔為市場部總監。

這一任命在公司引起了軒然大波。茶水間裡，幾乎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羅興傑和何總..."

"難怪升這麼快..."

"嘖嘖，真沒想到..."

但我已經無暇顧及這些閒言碎語。何夢通過加密郵箱發來的第一份指示就讓我忙得腳不沾地：整理公司近三年所有項目的詳細數據，包括那些被董事會叫停的。

"這些項目都有巨大潛力，隻是不符合董事會的短期利益。"何夢在電話裡解釋，"我們要重新激活它們。"

接下來的日子，我白天在公司執行計劃，晚上和何夢秘密碰頭討論進展。她租了間小辦公室，每天在那裡研究數據到深夜。

"還剩三個月。"一天晚上，何夢揉著太陽穴說，"還差兩千萬..."

我遞給她一杯熱牛奶："會完成的。"

她接過杯子，輕輕握住我的手："謝謝你...沒有你，我早就放棄了。"

我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早點休息。"

這種默契的陪伴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珍貴。

然而好景不長。一個週五的下午，我被緊急叫到CEO辦公室。王副總遞給我一份文件，臉色凝重："董事會要出售公司。"

我震驚地翻看文件，上面赫然是陸氏集團的收購要約。

"何...何夢知道嗎？"我結結巴巴地問。

王副總搖頭："她現在是單純股東，沒有決策權。董事會已經初步同意了，三天後簽字。"

我立刻撥通何夢電話，她沉默了很久才說："我爸這是釜底抽薪...如果公司被收購，對賭協議就作廢了。"

"那我們怎麼辦？"

"我先查查收購條款。"她的聲音異常冷靜，"你繼續推進手頭項目，別打草驚蛇。"

掛斷電話，我的手心全是汗。一想到何夢多年的心血就要這樣被奪走，我就怒火中燒。

晚上，何夢約我在她的小辦公室見面。推開門時，我驚訝地發現她面前攤滿了法律文件，眼睛紅腫得像桃子。

"有轉機嗎？"我問。

她抬頭，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嗯...我發現收購協議裡有個條款漏洞。"

原來根據公司章程，重大資產出售需要95%以上股東同意。而何夢和她父親共持有55%股份，如果她反對...

"但我爸一定會逼我簽字。"她咬著嘴唇，"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能證明這個收購嚴重損害小股東利益。"她的眼睛亮了起來，"而且我查到陸氏最近財報有問題，他們在虛報利潤。"

我一愣："你是說...？"

"我要在董事會上公開質疑這次收購。"她握緊拳頭，"但需要確鑿證據。"

"我來幫你。"我不假思索地說。

何夢搖搖頭："太危險了。如果被發現..."

"我不怕。"我握住她的手，"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同謀。"

她突然笑了，眼角閃著淚光："好，同謀。"

接下來兩天，我利用職務便利蒐集了大量內部文件。何夢則聯繫了幾位獨立董事和小股東，暗中爭取支持。

董事會議前一天晚上，我們在小辦公室熬到凌晨。何夢穿著我的舊襯衫，頭髮隨意地扎著，專注地分析數據的模樣格外迷人。

"找到突破口了。"她突然興奮地指著電腦屏幕，"看這裡！陸氏上季度利潤虛報了至少三成！"

我湊過去看，不小心碰到她的臉頰。我們都愣住了，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彷彿凝固了。

"羅興傑..."她輕聲喚道。

我不由自主地低頭，就在雙唇即將相觸的那一刻，電腦突然發出刺耳的提示音——有新郵件。

何夢如夢初醒般拉開距離，慌亂地點開郵件。是她父親發來的：「明天董事會後，立刻回家簽字，否則斷絕父女關係。」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別怕。"我握住她顫抖的手，"明天我們一起面對。"

董事會議當天，會議室裡瀰漫著緊張的氣氛。何父坐在首位，冷冷地掃視著每個人。當何夢推門而入時，他的眼神立刻變得鋒利起來。

"你來幹什麼？"何父厲聲問。

"作為公司最大個人股東，我有權出席。"何夢平靜地說，在我身邊的空位坐下。

何父冷哼一聲，直接進入正題："今天隻有一個議題：陸氏集團的收購案。董事會已經初步同意..."

"我有異議。"何夢站起來，聲音清晰有力。

會議室一片譁然。何父眯起眼睛："你有什麼資格反對？"

何夢不慌不忙地打開投影儀："首先，收購價格嚴重低估公司價值。"她展示了一系列圖表和數據，"其次，陸氏集團財報存在嚴重水分。"

她點開我們昨晚發現的證據："這是陸氏上報的利潤數據，而這是他們實際繳稅的數據，相差30%以上。"

幾位獨立董事開始竊竊私語。何父臉色鐵青："胡說八道！這些數據哪來的？"

"這不重要。"何夢冷靜地說，"重要的是，如果收購完成，小股東將蒙受巨大損失，這違反了公司章程第37條。"

她轉向其他董事："我提議成立獨立調查組，在查明真相前暫停收購談判。"

會議室內劍拔弩張。何父猛地拍桌而起："何夢！你這是在毀掉公司！"

"不，爸爸。"何夢直視他的眼睛，"我是在救它。"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我突然舉手發言："我支持何小姐的提議。"

所有目光齊刷刷轉向我。何父冷笑："你又算什麼東西？"

"現任市場部總監。"我不卑不亢地說，"同時也是近期業績增長的主要負責人。"

我打開筆記本電腦："過去兩個月，在我的團隊努力下，公司淨利潤同比增長了65%。按照這個趨勢，何小姐的對賭目標完全可以實現。"

幾位董事開始翻閱我提前準備的數據報告。

"更重要的是，"我繼續道，"我們掌握了幾個潛在超級客戶的意向，一旦簽約，公司估值至少翻倍。這樣的公司，為什麼要低價賣給一個有誠信問題的集團？"

會議室內議論紛紛。何父面如死灰，他沒想到局面會變成這樣。

最終的投票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7票贊成調查，3票反對。收購案被緊急叫停。

何父離席時，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五個月後見分曉。"

走出會議室，何夢的腿一軟，差點跌倒。我趕緊扶住她："沒事了..."

她靠在我肩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們贏了第一仗。"

"還有第二仗。"我輕聲提醒，"利潤目標..."

"嗯。"她站直身體，眼中重新燃起鬥志，"走，回辦公室。"

接下來的日子裡，公司上下的氛圍完全變了。或許是看到了希望，員工們工作熱情空前高漲。何夢雖然不再是CEO，卻比以前更頻繁地出現在公司，以"特別顧問"的身份指導項目。

我們的關係也變得更加親密。工作時是默契的戰友，下班後則像一對普通情侶，一起做飯、看電影，偶爾在深夜的陽臺上分享一杯紅酒。

三個月後，年度審計報告出來那天，何夢緊張得像個等待高考成績的學生。當財務總監宣佈公司淨利潤同比增長320%時，整個會議室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何夢坐在角落裡，淚流滿面。我悄悄握住她的手："恭喜你，做到了。"

她搖頭："是我們做到了。"

當天晚上，何父打來電話。何夢開的外放，我聽到電話那頭久違的和緩語氣："夢夢，回家吃飯吧...帶那個小夥子一起。"

何夢捂住嘴，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一週後的董事會上，何父親手將公司控制權交還給女兒："你贏了。"

何夢重新成為星辰科技的CEO，第一項任命就是正式提拔我為市場部副總裁。

發佈會結束後，在無人的走廊拐角，她突然拉住我："現在，我有個私人問題要問你。"

"什麼？"

"你願意..."她罕見地結巴起來，"繼續當我的男朋友嗎？不是租的那種..."

我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問。"

她的心跳透過薄薄的襯衫傳來，又快又急："那...答案呢？"

我低頭吻住她的唇，用行動代替了回答。